精彩节选

“啧啧,这江阳王家的小世子又作孽了。”

不明真相的过路人本瞅着这吹吹打打的迎亲仪仗,热闹非凡,特意上前来沾个喜气。但一听这酒楼上的这么一说,八卦之心骤起,遂问道:“何出此言呐?”

眼看着这唢呐红衣由远渐近,酒楼上的青衫老头儿那是折扇一开就娓娓道来。

说这老江阳王乃是开国功臣,建国后分封行赏,领了七十万大军驻守江阳,是爵位世袭啊。

虎父无犬子,现今的江阳王那也是战功显赫。三十年前,大邺南境的僰人屡屡来犯,大邺不堪其扰却不敢贸然出兵。

而江阳王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由,自调二十万军直捣黄龙,不过才三月有余就将僰国纳入大邺版图。

随后几十年南征北战,为大邺如今的领土作了不小贡献。

按理说这龙生龙,凤生凤。这祖辈都是英豪,小世子应当不差才是。

未曾想这江阳王是老来得子,溺爱非凡,生生将这小人杰宠成了个小混账。

当今皇上听闻小世子在封地胡作非为,便以代为管教为由将十六岁的世子爷接到京城,入国子监。

本想着到了皇帝眼皮子底下小世子多少会有收敛,谁知他竟然将国子监那一票未来的栋梁都带去吃喝嫖赌,各种花样玩儿了个遍。

过火是真过火,犯法那也是真没犯。

皇帝翻遍律法也没法儿治罪,于是连夜致信让江阳王寻个由头把这混世魔王带走。

说好的代为管教,管不明白就轰走,这有损皇家威严,让江阳王出面甚好。

可这江阳王好不容易得了清闲,是说什么也不肯。

无奈,皇帝便拿出威严点拨了小世子几句,倒也是安生了一段日子。

至少不领着国子监的学子胡来了。

月前,世子爷及冠。江阳王不在,便由皇帝操持。

只因皇帝说了一句:“谨之啊,这行了加冠礼,可就是大人了。男子汉大丈夫,要明白自己身上担着什么责任。成家立业,样样都要考量。皇伯伯和你爹能护你一时,护不了一世啊。”

此后,世子爷便不再沉迷花街柳巷,不嫖也不赌。

他改强抢民女了。

这说是强抢,也不太对。他都是走马窜巷,看上了谁直接下聘。

不是说成家立业嘛?有道是结婚包治百病,他倒是要看看治不治得住。

平头百姓哪见过那么多钱,也不管女儿愿不愿意,也不相看黄道吉日,直接就打包送上花轿抬进江阳世子府。

这世子平日里玩儿的花,良家妇女哪经得起他这般糟践。基本是没个三五日,那女子就从世子府消失。

“眼下这已经本月是抬进府里的第五位了。”街巷百姓纷纷指着渐行渐远的花轿扼腕叹息。

花轿里替嫁的金软软闻言嘴角却微微上扬。

“管你是什么金贵世子混世魔王,落到本姑娘手里,看我不把你扎成刺猬!”只见她拿出了一把银针,用红绡手帕细细擦拭着喃喃自语。

而这替嫁一事,还得从一天前说起。

前日,游历至京城的金软软见一锦衣女子站在石桥上闹着要跳河。好巧不巧,她的船恰好要经过那石桥,由于怕她跳下来砸翻了自己的船,便在她跳下的瞬间用轻功飞身前去把她给捞了起来。

金软软素来不爱多管闲事,捞起来把她放岸边就要走。

可这女子却拉着她的衣角跪在地上死活不撒手!说是既然救了她就要负责到底。金软软真是满脑袋问号,当即暴脾气上来就想将她一巴掌拍晕了事溜之大吉。

可这手刚抬起来,那女子便奉上了一片金叶子。

这人,哪有不爱钱的?

于是金软软就这样被那女子请到家中,设宴款待一番后才将前因后果悉数交代。

说这女子本名李玉娥,家中世代为商,各种行业都涉及一些,家境那是相当的殷实。

前些日子陪其母进庙上香,归来时只与这京城恶霸头子也就是江阳王世子碰了个面。人还没到家呢,这世子的聘礼就已经送到家里了。说三日之内把人送到世子府里,不然李家上下休想活命。

李玉娥不忍连累家人,但也不愿从了世子做小,于是心一横就踏上了石桥,想着一死了之。

行走江湖的金软软虽然一向对这种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有天生的敌意,但对方是世子啊,皇帝都没辙,金软软便推辞道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是,李家人太实在了,当时就送上银票一千两!

金软软被这银票羞愧的当即就决定要效仿江湖前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接了银票便换上嫁衣,头也不回的钻进花轿。

信誓旦旦地对李玉娥说:“此番前去,本女侠定要教他做人!”

一行人吹吹打打地穿过闹市,约摸过了三柱香时间就到了江阳世子府大门口。

像李玉娥这种市井出身入世子府自然走的是侧门,依的是纳妾的礼数。许是这世子爷纳的次数多了些,下人们的办起事来行云流水。金软软连流程都没摸清楚,就直接被送进了后院。

透过头顶的红纱,依稀可以看见周围的陈设。什么海棠桂花金莲子,几乎是什么贵种什么。没有格局,没有品位,俗不可耐。

抛开上述,单数这园中的侍女,金软软喜欢的紧。

那可都是细皮嫩肉,唇红齿白的妙人儿啊。金软软不禁疑惑,这软玉温香的侍女不比那略显魁梧的李玉娥强太多?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哪个没点特殊癖好呢?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婚房里挂满了软红纱帐,门窗上贴了不少喜字。桌上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次第摆放,还有那两根大红蜡烛,瞅着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侍女将金软软扶到床上坐着就自行退出婚房,顺便关上了门。

无聊之极的金软软已经开始盘算这身上穿的冰丝水融绸做的嫁衣能当多少钱了,还有这脚上的珍珠绣莲履以及头戴的翠羽金雀冠。

李家大手笔,即使是让金软软替嫁做戏,但这备给她的东西可都是上品。

外头天色尚早,按照纨绔公子哥儿的尿性,不喝酒到半夜应该回不来。金软软干脆掀了盖头,在婚房里转悠起来。

这花瓶是上等白瓷,蚊帐是进贡绸丝。即便是这盛蜡的灯盏,那都是黄金打造。

“啧啧,这随便顺一样带走,那都够本女侠逍遥个把月了。”

花瓶太大,蚊帐难取。金软软思量片刻,便将桌上的灯盏装了肥厚的衣袖。

嘴里还絮絮叨叨地念着:“就当是本女侠教你做人的学费了……”

但这还没有装进去两个,就听见门口的侍女们齐齐唤了一声世子。

金软软一愣,不是吧不是吧?这才刚上手就来了。即便是纳妾,好歹也是喜事,这狗世子怎么都不陪宾客多喝几杯?

“这种事第一次新鲜,次数多了便觉无聊。那几个脓包此刻应该跑去春宵阁一掷千金了。”

嗯?这世子会读心术不成?

金软软慌里慌张地坐回床上胡乱将盖头罩在头顶,此时看似安分放在怀里的手,已经将银针攥紧。

还别说,这世子声音干干净净的听起来活像个饱读诗书的谦谦君子。金软软回味着浑身都舒坦,一时之间竟然在好奇这世子的模样。

这时只见两个身着暗蓝色短打的下侍开了门,护着一个玉冠红衣的俊美公子走进了房间。

那世子身长八尺余,面若无暇玉,眉似利剑锋。这本就勾人的桃花眼里似有万千星辰,又黑又亮的简直让金软软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

不过就冲他披着人皮不干人事儿,她金软软就跟他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