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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沈月音萧淮胤 类型:现代言情 作者:沈月音 角色:沈月音萧淮胤 《沈月音萧淮胤》中的人物沈月音萧淮胤拥有超高的人气,收获不少粉丝。作为一部现代言情小说,“沈月音”创作的内容还是有趣的,不做作,以下是《沈月音萧淮胤》内容概括:后来想起来一切的偏离,始于神凤元年的上元节沈月音记得很清楚,神凤元年的正月初三,新皇登临大统,宣旨大赦天下江都百姓脱了国丧的衰衣,齐齐换上鲜亮衣裳唱贺新天子,整个年节里,江都城热闹非凡,萧鼓爆竹不绝于耳,上元节三日灯会,更是宝马雕车香满路,火树银花不夜天祖母施老夫人年岁大了,成日在院子里念佛,老人家清净惯了,连上元节这样的喜庆日子也不愿出门,但许家里主仆出门看热闹,故而账房先生孙秉老带着三...

第3章 在线试读

方玉知道方母要请冰人去施家提亲,脸色也有些暗沉,皱皱眉头,终究是点了点头:“一切听母亲做主。”

阴差阳错,最后倒把他和云绮搅一道去了,想起当日在萧淮胤面前推拒之词,这会儿也觉得可笑。

云绮避人耳目去了趟前院,见方玉在书房外的小天井抄书,甫一见面,两人脸色都半青半红,方玉起身揖手,云绮见他徐徐起身,一身旧袍子,还是那副穷书生样,乍然想起当日落水情景,尴尬得连头皮都发麻起来,又见他垂眼,脸上一点神情都无,他两人说话不多,但次次都是云绮冷嘲热讽,横眉冷对,方玉不声不响,目不斜视。

云绮心中不快,恨恨跺脚:“势力小人,别以为你占了我便宜,就想要挟娶我,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方玉压根不看她,俯身将小书桌上的书卷收拾起来,淡声道:“三小姐说错了,其一,我没有占三小姐便宜,那日在掬月阁,我原是想让三小姐去窗口喊人开门,岂料三小姐自己扑上来缠我,我只得带三小姐跳水;其二,我也不是要挟要娶,当日虽是意外和迫不得已,却是众人目睹,损了三小姐的名节实非我愿,只能用此法平息外人议论;其三,若是三小姐真不愿嫁,请禀明老夫人,我亦是感激三小姐不嫁之恩。”

云绮小脸涨得红得出血,想起那日情景,心中又羞又气,只觉心尖上又酥麻麻的难受,昂着下巴倔嘴道:“我这就去和祖母说,宁愿一辈子不嫁人,出家当姑子,也不嫁给你。”

云绮的抗议自然无用,方母很快带冰人来施家吃说合茶,换了庚帖,合了八字,至于后边的打算,如今方家还在外头赁屋而住,没有迎娶的宅子,手头也短,草草娶过去也不好看,一切都迁就施家的意思。

施老夫人原打算先把聘书收下,剩余的等萧淮胤回来再议,毕竟不过两个月时间,但云绮又闹,这也不肯那也不肯,每日在碧波阁发脾气,桂姨娘巴不得时间越拖越长,先是挑拣日子,又是挑拣庚帖样式,来来回回弄了好几回,庚帖还未换成。

紫苏得空往桂姨娘院里去,要寻管事的婆子支领些皂角熏香等物,见桂姨娘脸色不甚佳,也不便上前闲话,只在人前福了福,跟着管事婆子下去。

哪知那婆子领着紫苏去了半日才回来,桂姨娘以为那婆子偷懒,在庭下骂了几声,那婆子辩解:“也不是奴偷懒,只是和紫苏姑娘在库房里找熏香,紫苏姑娘专要那一样的熏香,说是榴园几个婢女用的那种,婆子也说,‘榴园的姑娘们不太往这儿来,兴许不是库房里的东西’,紫苏姑娘不信,说是方先生也用的,老婆子陪她找了许久,还是未找到,最后紫苏姑娘空手回去了。”

方玉的屋里的东西,也都是桂姨娘分派人送去的,桂姨娘骂了一声,脸突然沉下来:“去请紫苏姑娘来喝茶。”

紫苏还未走远,又被婆子追回来,桂姨娘拉着紫苏的手入座,细问她:“到底是什么香,要你这样好找。”

紫苏笑笑:“只是熏衣裳用的香,往常不见那样的,许是今年的新香,我见好些人都用着,故而也来姨娘这讨一份,哪知想错了,现在也回过神来,许是孙先生那来的东西,分了些给榴园和方先生处。”

桂姨娘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孙先生知道避嫌,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紫苏诚恳道:“婢子身份低微,原不该在这儿多嘴姨娘和三小姐向来厚待婢子,婢子心头也向着姨娘。那方先生看着倒好老夫人和大哥儿一向赏识他出事前几日,老夫人暗把方先生喊来说话,有意让他娶二小姐,哪知方先生一口回拒当场给二小姐闹了好大个难堪没料想转眼”

桂姨娘冷笑连连,心头这下终于明白,八成沈月音心头爱慕方玉,又送香又寻人家说话,哪知方玉落了她的脸面,云绮又和她闹了别扭,于是心生歹计,让云绮和方玉当众丢脸。

”婢子刚从老夫人那来,见孙先生正在和老夫人说话,说是要清点库房,给三小姐充嫁妆”又道:“二小姐恰好也在,说是厢房里还搁着十几个现成的箱笼,都是精心置办的,不若都挪出来给三小姐用”

桂姨娘听闻此话,脸上更是挂不住,几要气炸,抖着唇:“她这是什么心思,她若想嫁,自己嫁便是了,何必拿嫁妆来羞辱人,云绮还差了她那些晦气嫁妆么?”

紫苏见桂姨娘满脸阴云密布,抿抿唇:“兴许二小姐也是一片好意,只是略委屈了三小姐,若能揪出那闯祸之人代三小姐受苦,那也算出了口气。”

她朝着桂姨娘福了福,辞别出去。桂姨娘阴着脸在屋内坐了片刻,嚼着紫苏最后说的那句话,又去看云绮,碧波阁紧关着门,云绮顶着乱糟糟的发,不声不响挺在床上。

原来是沈月音来过,和云绮说了一番有的没的话,把云绮气得小脸雪白,在床上生闷气。

桂姨娘见女儿这番神情,把方才紫苏的话同云绮说了一遍:“方玉看不上她,在你祖母面前落了她的脸,她恼羞成怒,这才报复你们两人,此人蛇蝎心肠,你祖母看不透,姨娘可看得明明白白。”

云绮从床上慢慢坐起:“姨娘说方玉不肯娶她?”

“可不是。”桂姨娘道,“也只有你祖母和大哥儿才觉得她好,她若真的好,原先的张家,现在方家,能都嫌弃她么?”

云绮向来讨厌沈月音,多是姐妹间的攀比心思,也是小孩儿心思作祟。这下听说方玉拒了沈月音,心头冷笑一声,松快了不少,他倒还有些可取之处,不是那种被轻易蒙骗的糊涂虫。

桂姨娘看着女儿出了回神,云绮不肯嫁,施老夫人又着急将沈月音嫁出去,如今萧淮胤不在家,若是能使个法子,将婚礼匆匆办了,届时迎亲时偷梁换柱,也不失是个办法,若是闹起来,反正生米已煮成熟饭,也是不怕的。

云绮心直口快,这计策还得先瞒着她,先将她哄得把亲事定下来,柔声安慰:“你不用理会她,人在做,天在看,总有她好看的时候,如今我们遭了殃,她也别想好过。”

又转口夸赞方玉:“那方家,虽是穷困些,但瞧着也是个知礼懂事的,那方夫人说话和气,看着也好,这一家子上下,倒不像个坏的。”

云绮见娘亲突然转变口风,稀奇不已:“姨娘,你怎么夸赞起他们来了?”

桂姨娘叨叨絮絮说了一通,从伺候舅姑说到治家持中馈,劝云绮:“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云绮嘟唇,半晌道:“他还算个半个正人君子,不是那种讨厌人。”

细细想来,两人也没什么仇怨,只是萧淮胤说要把她嫁给方玉,云绮才被惹毛,觉得是沈月音挑剩不要的留给她用,又嫌方玉家境贫寒,配不上她,这一番误打误撞下来,又听说方玉瞧不上沈月音,顿时有同盟之感,那一点穷酸气也不见了,觉得此人还是有些眼光,做人也勉强算厚道。

出乎意料,这婚事后面走的很快,云绮听劝,桂姨娘也心平气和,听施老夫人说要挪用沈月音的嫁妆给云绮,也不恼,全都接了下来,带着人清点封箱,列出了厚厚的礼单。

方家人事事依顺,婚书很快就定了,方家的聘礼也送来,迎娶的日子施老夫人有意定在今年年末,时间宽裕些,那时萧淮胤和蓝可俊也都归家,正好打点的婚事,另外还要留些时间筹备,虽然家俱箱笼用的是沈月音的嫁妆,老夫人也少不得再补贴些给云绮,有意在外置一间宅子,当嫁妆补贴给云绮,成亲后搬进去,以后的日子过得也不能差。
只是桂姨娘不愿意,还要将婚期挪前些,专门请人谱了个吉日,就在九月初,施老夫人听完,皱皱眉:“九月不妥,那时候大哥儿还在外头,这样重要的事,他这个做长兄的如何能不在,还是往后再拖拖。”

施老夫人算了算,想把日子定在十月中旬,桂姨娘没有法子,若是萧淮胤归家,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又没有推脱的说辞,急的不知道怎么才好。

沈月音冷眼看着这小半个月,云绮的婚事顺顺当当走下来,坐在梳妆台前清点自己的首饰,将各样首饰叮叮当当摆出来,宝月见沈月音摆弄着几两碎银子,笑道:“二小姐近来总这样翻来覆去的看。”

她手边现钱的确不多,每个月的月钱都存不住,连着把以前挂在荷包上,缀在项圈上的银豆子,银菓子都找出来,收在手边。

“这家里,若论起穷来,我倒是最穷一个。”沈月音叹气微笑,以前要花钱打发下面的婢女嬷嬷喝茶,还要和喜哥儿贪嘴,存不住多少银钱,如今萧淮胤样样都对她好,予给予求,却绝不会把一分银子漏在她手里。

沈月音抓了一把铜板给清露和明霜:“你们两个,去央着厨房的人,往外头去买些炒货吃。”

清露明霜年纪小,又是新来的婢女,生的喜庆,又爱热闹,闲时在榴园坐不住,很爱往园子里去玩,又因着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嘴里闲不住,更爱到处寻些吃食填嘴。

沈月音坐在屋内无事,这几日又给自己多加了一项活,每日里送喜哥儿去学堂上课,傍晚又亲自去接。

方玉这几日都能见沈月音来学堂接送喜哥儿,有时候还能坐在学堂里喝一盏茶,自上次两人将事情说开,内里多少有些尴尬,但面上仍是佯装无事,好在沈月音神情淡淡,话也不多,方玉倒有些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这日因着喜哥儿的课业,沈月音在内院门首和多和方玉说了几句话,刚踏进内院的门,见方玉追进来,原来是把喜哥儿的书袋落在学堂里。

沈月音头一遭见云绮踏进榴园的门,可惜阴着脸,一声不吭,怒气沉沉提裙进来。

“三妹妹喝茶。”沈月音笑得很欢快,“三妹妹是榴园的稀客,是第一次来吧?倒是要多坐一会。”

“你要不要脸?”云绮提裙冲到沈月音面前,倒竖柳眉,指着沈月音的鼻子骂,“普天之下,还有跟你一样脸皮厚的人么?”

“我怎么了?”沈月音不解眨眼,“我什么也没做呀。”

“你还有脸说你什么也没做。”云绮气极,“全家人都看见了,你每日眼巴巴的跑到外院书房去,和方玉窃窃私语,勾勾搭搭的。”

云绮跺脚:“你有没有点羞耻心你让我当众出了那么大的丑,被人笑话还不够,现在我和方玉议亲,你又搅合进来,每日缠着他说话,这天下怎么会有你这般恶毒的人?”

沈月音觉得可笑:“你说我心思恶毒,那你自己呢?你的下场不就是精心为我安排的么?落在我身上是大快人心,落在你身上就是无辜受害?云绮,你是个傻的吧?”

沈月音眯眼笑,撑着下颌看她,“你别误会,他是喜哥儿的西席先生,我只是向他问问喜哥儿的学业,顺带请教些书本问题。”

“你以为这借口我信?”云绮怒气腾腾如同小狮子,“你就是故意演给大家看,就是为了让我难堪,为了让我被人笑话。”

沈月音声音带些歉意:“你想岔了,我只是对他有些愧疚,我也看出来,他原本对你无意,只是迫不得已娶你,整日里唉声叹气郁郁寡欢,事情因我而起,错都在我,忍不住宽慰他几句,一来二去,两人就多说了几句。

“谁说他对我无意!”云绮怒道,“有没有意,又跟你有什么关系,至少他宁愿娶我,也不愿娶你,你就是嫉妒我。”

沈月音耸耸肩膀,轻轻啧了一声。

云绮突然咬住唇,眼里迸出泪花:“你怎么那么喜欢抢我的东西先是爹爹,再是祖母,后来又是大哥哥。原先家里只有我和大哥哥,没有一个人不爱我疼我的,但自打你进了施家,处处讨好,人人夸奖,大家又嫌我刁钻,又嫌我淘气,只要你在,就没人看得到我,只要你说话,就没人在意我说什么,你什么都有,什么都比我好以前我可以忍,大家都说你是我姐姐,姐妹间要礼让可实际上你根本就不是我姐姐现在你又来抢方玉你就是要把我的东西一样样都抢走”

沈月音一愣:“你不愿意我抢方玉?你不是很嫌弃他么?”

沈月音上下打量她一眼:“你该不会是吃醋喜欢方玉吧?”

云绮脸色发红,“我怎么会喜欢这种人我讨厌他还来不及,但我和他既然已经定了亲,你怎么那么不知羞,还要过来横插一脚。”

沈月音默默看了她一会,把手帕递给她拭泪:“我知道,你不是讨厌他,而是讨厌我,特别是知道我不是施家人之后。”

云绮不接,将头一扭,用袖子去搵泪。

“你真要嫁给方玉?”沈月音问她,“不嫌他穷酸迂腐么?你姨娘答应你嫁么?”

“要你管。”云绮红着眼凶她,“不都是你害的。”

沈月音趴在窗口,语气有些闷闷的:“因祸得福,方玉人挺好的,你嫁给他,会过得很好。”

她就说嘛,嫁方玉不是上策,可能还更麻烦些。

“云绮,有时候我真的很嫉妒你。”沈月音道,“你的运气一直比我好,疼你的人也比疼我的多,就连方玉,他也是偏心你的。”

她把云绮赶出榴园:“也不是我要招惹方玉,你去你姨娘面前说这些话,看她要如何。”

云绮不解:“你什么意思?”

桂姨娘听云绮在面前诉苦,也不由得吃了一惊,问云绮:“你想嫁给方玉?”

云绮有些懵懂:“姨娘近来不是一直劝我嫁么,再说婚期都定好了,只等大哥哥回家操办。”

桂姨娘愣住,心思百转千回,自前想后,却没料到自己女儿最后妥协,愿意嫁了,连忙拉住自己的女儿:“云绮,你是不是喜欢方玉?”

云绮脸颊微红,撇撇嘴,又摇头:“我不喜欢他只是如今这样,他也算得上是个好人”

桂姨娘终于回过神来,一劝两劝,劝着云绮应了亲事,也把云绮的心也劝动了,这下,真把自己女儿送进这桩亲事里头去了。

大吃一惊的人不在少数,坐不住的人也不算少数。

数日之后,田氏和桂姨娘一道在施老夫人面前说话,说的却是沈月音的婚事。

上回施老夫人听田氏说金陵有人求娶之事,原是担心冰人诓骗,害了女孩,这回田氏喜滋滋来,说是眼下恰好有一桩好事,金陵有家江都籍的官宦人家,男方是新任的翰林院侍诏,仪表堂堂,满腹诗书,求娶的是正正经经的正妻。

冰人把男子的画像,家谱,官署名册都带来了,连着那家人在江都的祖宅,地产都写的清清楚楚,施老夫人找人去查,确实是有名有姓的人家。

施老夫人当然有些心动,只是心头仍有些犹豫。

沈月音听闻此事,又翻了翻冰人带来的小册子,男方家世背景一笔一笔都写的清楚详实,笑得甜蜜蜜:“这样好的婚事,沈月音很愿意。”

“甜姐儿愿意外嫁?”

“祖母这阵子一直愁着我的事情对么”沈月音笑道,“我实在给家里添了太多的麻烦。”

“我知道自己这阵子做了很多错事,说了很多错话,有时候发脾气打骂下人,有时候恃宠而骄恣意妄为,有时候又自伤自怨消沉惫怠,但祖母却未曾说过我半个不字,祖母不说,但我心里却一日比一日难受”

沈月音微微一笑,揉揉自己指尖:“说句心底话,我在施家白吃白喝这么些年,欺骗了大家,也辜负了祖母的疼爱,近来还闹得家里鸡犬不宁,把三妹妹都害了心头不知有多少愧疚,祖母原就该将我打发得远远的,赶出门去,但今日我还在祖母膝下享福,祖母依旧护我,每每想起,只觉无颜面对大家连王姨娘都走了,我还有什么脸面赖在施家呢我又听说祖母近来又在找冰人帮我相看亲事,若是嫁得近,跟着未来夫君再回来见见祖母和大哥哥,心头也觉得难为情能嫁出去,心头也觉得松快许多”

这个心愿听起来似乎有些莫名,却是施老夫人最合心的打算,寻家外地的好人家让沈月音嫁了,多陪些嫁妆,让兄妹两离得远远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施老夫人尚且犹豫,沈月音却心头大悦,脸上荡漾着笑容,语言娇羞,拿着册子翻来覆去看,施老夫人看她这副模样,又听见她道:“若是我和云绮都有了着落,祖母这下也该宽慰了吧。”

既然沈月音点头,施老夫人心头也微有松快,请冰人上门,言谈甚欢,冰人自然欣喜,着人回金陵传消息,不过几日,那家人家还专请了家里的管家和五六个嬷嬷来,颇大的派头,看过沈月音,都是十分满意。

但走的不是送嫁的名头,借口是去金陵探看亲戚,施老夫人请田婶娘和孙翁老送沈月音去金陵,沈月音笑道:“我不喜欢走水路,船上总有些晕,走旱路也不错,沿途可看些风景。”

喜事急急,沈月音的那些嫁妆都给了云绮,路上也不便带些大箱笼,故而施老夫人给沈月音塞了一叠银票,什么嫁妆都不如黄白之物来得实在,这回出门,沈月音把清露明霜和宝月都带上,连着府丁和男方家的人,一行人也是不少,浩浩荡荡的南下。

马车接二连三,嘚嘚地出了施府。

哨子桥上,数名三大五粗的大汉坐在桥墩上歇息,施家的马车缓缓过桥,前头却被拦住,帘外响起个爽朗笑声:“好巧,大家这是去哪儿呢?”


寒暄之人正是况苑,说是正好路经哨子桥,要往主家去做活。

天色尚早,不知是哪户人家这样着急,一大早就要用工干活。

孙先生见况苑,揖手笑道:“原来是况家大郎,家里去趟金陵走亲戚。”

况苑“哦”了一声:“金陵?是老妇人要去金陵么?怎么不曾听府上提起过?”

“老夫人仍在家中,车上是二小姐和田婶娘。”

蓝况两家是亲家,田氏也少不得出面打个招呼,况苑见了田氏,弓腰行礼:“亲家太太。”

况苑又问:“要坐车去金陵么?如何不雇船,行船不是更便利些?”

沈月音带着三个婢女,此外又有田氏、冰人、孙先生,两个府丁,还有男方家的四个嬷嬷,人也不算少,因此用了三辆马车。

“二小姐在船上发晕,故而坐车去。”田氏也笑,“金陵离得也不算远,走个三四日便到,这阵儿天气又好,边走边赏景也是好的。”

况苑点点头,眼神滑过几位装束统一,身着青比甲、额覆帕巾的嬷嬷,微笑道:“我恰好也要出城一趟,不若和孙先生、亲家太太一道走一程。”

“也好。”

“从来也不曾听府上提及过金陵还有亲戚,要去住多久?”况苑向来话少,今日却有些叨絮,“亲家太太既然要出门,少不得要一段日子,也该让苗儿来送送才是。”

“她如今身子越发沉了,又要静养,不便让她来来回回劳累。”田氏笑道,“也不去多久,几日便回。”

沈月音坐在车内,听着外头说话,撩起帘子,朝况苑开门见山道:“也不算是亲戚,有门亲事介绍到家里来,祖母觉得甚合意,男方娶亲急,祖母年迈,不宜出门,故而婶娘和孙先生带着我去见一见,若是好,就承下这门亲,若是不好,再作打算。所以不便对外太过声张,苗儿姐姐那么也未提及。”

况苑话语在嘴里打了个弯,又咽回肚里,看着沈月音,微笑道:“大哥儿还有一个月才回来,这样大的喜事,大哥儿知情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月音微微一笑,“等大哥哥回来再跟他解释吧。”

况苑颔首:“不知是金陵哪家人家有这样的福气?”笑问那三个嬷嬷,“你们主人家姓甚名甚”

“况大哥。”沈月音打断他的话,“我能和您说句话么?”

“可。”

沈月音令车夫停住马车,自己和况苑走到一旁树下,况苑见她衣裳素净,头上钗环也少,未穿的多么喜庆鲜妍,半分看不出是个要嫁人的模样。

沈月音见他打量自己,问道:“况大哥出去做活,还带着这么多佣工,是想改道护送我一路去金陵吗?还是想找机会拦住不让出去?”

况苑抱胸:“前两日,我偶然听府上的家丁说府上双喜临门二小姐这是要往火坑里跳么?”

沈月音看着他,突然咧出几颗雪白贝齿,眯眼笑成弯月:“很久不见杜若姐姐,不知她近日过的可还好?如今我要走也没机会向她说一声,况大哥若有空,不若替我传句话,祝杜若姐姐有情人终成眷属。”

况苑盯着她,磨磨后槽牙,笑得清凉:“二小姐是如何知道的?萧淮胤告诉你的?”

“我大哥哥也知道么?”沈月音嘻嘻一笑,一个个掰着手指头,“怪不得能勾搭在一起,互利互惠呢。”

她看况苑皱着眉头:“去年年节,我家做东宴请,我和张圆在园子里说话,杜若姐姐本该在主屋玩,最后却绕到我两人面前来,那时候园子里还挡着围幕,她来的那条道是从主屋绕了一大圈,这么冷的天呢,后来我发现这路还通着男客们吃茶喝酒的厢房”

“这事琢磨起来也很有意思,去金陵路上左右无聊,可以和车内人一道说说这桩趣闻。”

况苑脸色阴沉下来:“你想如何?”

沈月音将手背到身后,抿唇微笑:“我很喜欢杜若姐姐,当然不会有什么坏心思今日这么好的日子,况大哥何不找机会多陪陪杜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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