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第1章 少年，你渴望力量吗？
2022年02月22日
清国东海市第一精神病院
“医生！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的！”
满脸痛苦的男子穿着蓝白竖纹病服，头发乱糟糟，黑眼圈极重，显然是忧心忡忡一夜未得好眠。
他摸着全身上下袒露的淤痕哇哇乱叫，手舞足蹈地哀求医生挽救自己。
此时臧羊正瘫坐在男子对面的真皮靠背椅上，眉头深皱，神情严肃。
他非常不看好男子的病情。
直了直腰背，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棕色的木质办公桌上，双手交叉托住下巴，他盯着面前可怜兮兮的病人思考了很久。
“我重复一下你的描述……前几天有人扒你裤子，抽出里面的猴皮筋做成弹弓打你家玻璃。你气不过和他打了一架，觉得太热脱掉了上衣，恰好被路过的警察逮住了？”
臧羊扶了一下鼻梁上的圆形银色细框眼镜，在办公室的灯光反射下有些看不清他的眼神。
“对对对！就是这样，医生，我都担心几宿了，一直没睡好！他们会把我当成暴露狂关起来吗？”男子点头如捣蒜，眼神中浮现出一抹希冀。
“你这个状况到底持续多久了？”
“将近一个礼拜了吧。”男子挠了挠头，指着自己的黑眼圈说道。
臧羊叹了口气，又重新躺了回去，他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弹了弹胸口白大褂上的灰尘，淡淡的开口。
“治不了，等死吧，没救了。”
“怎么会这样！呜呜呜呜……”男子满面悲痛，情绪失控放声大哭，用手捂着脸跑出了房间。
臧羊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左手搓着下巴，时不时揪一下短杂的胡须，口中念念有词，“病服里可没皮筋呐，病情比上次更严重了......”
不多时，一位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提着一个塑料袋走进了办公室，他看见臧羊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随后脸上泛起一些生气和无奈。
“别胡闹，臧羊！你又偷拿我备用制服穿。下次再这样我可就得考虑是否要重新收治你的事情了。”
“别啊吴主任，只是闹着玩。我啥情况你不知道吗？早就痊愈了呀。”臧羊悻悻地脱下制服，将位置让了出来。
他接过吴主任递来的药盒瞥了两眼，顿时面露苦涩，“都过这么久了，还得吃这么多啊。”
吴主任闻言抬头瞪了他两眼，厉声开口道：“你什么病情我可是最了解的，那是相当严重！当年都差点看疯了两个医生，我好不容易给你治好的，一定要记得按时吃药稳住现在的状态。”
“知道了知道了......”臧羊不服气地噘了噘嘴，敷衍地应了两声，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就知道开药，每天的量够他当花生米吃。
父母走得早，本就没留下什么积蓄，治疗精神病让他变卖了家中唯一的房产。
如今每隔几个月就得来复查观测，领取一下平时的维稳用量，更是让他雪上加霜，负债累累。
不过真要说起来，他的病情没准真的加重了，最近老是幻听脑子里有个声音问他“少年，你渴望力量吗？”
声音低沉，断断续续，如同恶魔低语，在他的脑海里忽上忽下，窜来窜去。
而且白天不响，就在晚上睡觉前那段时间一个劲儿地喊。
第一次听到时他吓了一跳，整宿没睡，缩在十几平米的窄小租房床角瑟瑟发抖，用被褥裹着身子，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实在熬不动昏睡过去。
为了抵抗这莫名的骚扰，他甚至服用安眠药过量，人都差点过去，及时洗胃才被救回来。
但睡前小故事每天一小时雷打不动，余音绕梁，万般努力都无法减退分毫，他也就放弃了挣扎。
后来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
今晚的喃喃低语如约而至，臧羊挤在短硬的矮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刚吃了药，喝水的时候瞅了一眼账单，现在脾气和心情都不太好。
“少年！你……渴望……力量吗？”
或许是心理作用，他觉得今天的呢喃格外清晰响亮，心中无法控制地升起些许烦躁。
无奈闭上双眼，努力尝试屏蔽干扰。
一小时……
二小时……
三小时……
臧羊的表情逐渐扭曲痛苦，额头青筋暴起，他睁开布满赤红血丝的双眼，怒吼出声：“淦李良！”
“他妈的！渴望你个鬼啊渴望。我回你渴望你又不理我，回你不渴望你也不停，到底想怎么样？！”
“天天就知道重复这一句，一到点就开始念经，你是唐僧还是复读机？？？”
“你是魔鬼吗？天天半夜烦我不让睡觉。是不是看我没朋友好欺负，有本事当面喊？”
……
臧羊咬牙切齿地咒骂了好一会儿，用词肮脏狠辣，嘴巴说干了都没停歇，也不知是积了多大的怨念。
这一次脑子里的声音似乎听到了他的诉求，在他骂完以后便没了声息。
嘈杂的环境一下子寂静无声，他顿时都觉得有些耳鸣，耳朵里一直传来细小尖锐的“滋滋”电流声。
不过比起低语，这点干扰简直就是福音，很快床榻上就传来臧羊酣睡的平稳呼吸声。
一深一浅，很有韵律节奏，直到黎明时分，他的耳边突然传来炸响。
“少年！你渴望力量吗？！”
“草！”臧羊捂着心脏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脑子还很糊涂，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句优美的普通话就已经脱口而出。
胸膛起伏不止，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忽然感到脸上被什么东西覆盖住了。
触感细腻柔软，非常光滑，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油墨香味。
揭下来一看，是一卷古旧的羊皮纸。
纸张轻盈而坚韧，弹性很好，他几次尝试弯折扭曲，都可以完好的恢复原样。
泛黄的纸面上用奇特的黑色墨水记载了长段长段的文字，不知是哪国的语言，他看不懂。
他注视奇怪文字的瞬间，脑海中突然又响起了那句熟悉的话语，这次结尾多了一句。
“署名吧……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