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第1章 起于萍末
宋京东东路登州
凛冬之际,北风呼啸,大雪纷纷而落,登州街上行人很少,有的只是为生计奔波之人。
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汉子,双手环抱,佝偻着身子,裹紧了身上露出棉花的破旧棉衣,急急的奔向登州城内的一间破屋。
“哎哟,进士大官人回来了?快回去看看吧,你浑家可是慌了神了。”
街坊邻居有人看见,对着这名中年汉子说道。
“俺浑家怎么了?”中年汉子闻言惊问道。
中年汉子姓杨名昌,为登州城的一名秀才。
宋时,任何读书人均可称为秀才,或曰穷酸恶醋。据说杨秀才祖上也是极为荣光的,为官宦人家,可到了他这代,却家道中落,家业凋敝,异常贫寒。
杨秀才有志振兴家业,而欲改变家中现状,对于贫寒人家来说,科举入仕几乎是唯一的途径,于是杨秀才自青壮起,就参加大宋贡举,欲贡举登第,可一连考了七次,却次次下第,了解他的街坊邻居,便常以“进士”称呼取笑于他。
“你回去看看不就行了?”街坊邻居笑道。
“续宗他娘,你怎么了?”街坊邻居的取笑,杨昌早已习以为常了,于是不理他们,径直推开破旧的木门,走进屋内,看见自己浑家崔氏坐于炕上,开口问道。
杨家贫寒,屋中的用具、布置等极为简陋,只一张三条腿的破旧木桌,还有一张根本无法坐下的木椅,另有一个火炕,火炕因为常年缺乏木材等取暖,因而经常是冷炕。
杨昌的浑家崔氏坐于冷炕之上缀泣。
“宗儿他。。。”崔氏闻言泣道。
“宗儿他怎么了?”杨昌更是吃惊道。
杨昌之子杨续宗,年十余岁,为杨昌唯一的子嗣,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杨昌可是没有任何指望了。
“宗儿他。。。又去了。。。还拿走了家里仅剩的祖玉。”崔氏心酸的答道。
“砰!”杨昌闻言大怒,用力将破旧的木门重重的关上后怒道:“这不肖子,气杀我也!”
杨续宗虽才十余岁,却浪荡不羁,不喜读书习字,整日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还喜欢纵饮聚赌,如此情形,可谓是雪上加霜。
杨家已经揭不开锅了,家中唯一的值钱之物,一块祖玉却被杨续宗偷走,估计是换钱饮酒赌博去了,杨昌岂能不怒?
“他爹,这可如何是好啊?”崔氏泣道。
“什么如何是好?就让他死在外面算了,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杨昌怒气冲冲的说道。
“他爹,休要说气话了。”崔氏心酸的说道:“宗儿他可是咱们唯一的孩子,你快去将他找回来呀。”
“找什么找?我去哪里寻他?这不肖子定是与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去了。”杨昌怒道。
“识个人人,恰正二年欢会。似赌赛六支浑四。向巫山重重去,如鱼水,两情美哟。。。”
正在此时,屋外传来杨续宗醉醺醺的,浮浪的歌声。
“逆子!”杨昌闻言大怒,猛地拉开房门,冲出门去,就欲与杨续宗撕打。
杨续宗幼时,杨昌还能狠狠的揍他,可此时杨续宗已经年满十六岁了,还一天到晚的混迹于市井之间,杨昌可就再也不能揪住狠揍他了,只能与其撕打,还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咔嚓!”
正在此时,天空之中,风云突变,乌云疾驰而至,是越聚越厚,越聚越浓,厚厚的云层之中,数十道紫色光芒若隐若现。冬季之中,居然出现了如此异象,不禁令人大惊失色。
须臾,一道闪电劈下,直接劈在了正晃晃悠悠回来的杨续宗身上,将杨续宗劈了个狗吃屎,一头埋入了雪堆之中,浑身被闪电劈得发黑冒烟,顿时人事不省。
“宗儿!”
“孩子!”
人往往都是如此,父母对于不肖儿子,有时恨不得立刻将其活活打死,可一旦儿子出了意外,便恨不得以身相替。
杨昌、崔氏吓得一起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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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大宝,玩什么手机?去文档室取份文件。”
北方某厂某机关杨大宝正看手机小说看得入神之时,科室科长忽然对杨大宝说道。
你大爷的,你自己没腿啊?自己在那里瞎J8聊天打屁,也不知道自己去?一上午就指使自己跑了三次腿了,杨大宝心中暗暗埋怨一句后,连忙起身应道:“好嘞。。。”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科室科长别看只是个小小的科长,却拿根鸡毛当令箭,却将手中那点权利舞得像根大棒似的,而杨大宝心中虽有怨言,但却不得不老老实实的被其指使,原因是不言而喻,奖金分配、请假等等都得看科长的脸色。
度心术?召唤术?小说可真能瞎掰,去文档室需穿过一条马路,杨大宝边走边想着小说里的情节。
我要有这本事,就立刻辞职,然后做个自由职业者,也不受这窝囊气。
“滴。。。滴。。。”
正当杨续宗心不在焉的低头走路之时,一辆悬挂着小金人,亮得晃眼的小轿车疾驰而来,将至人行道时,小轿车根本没有减速,只是狂按喇叭,提醒着走在人行道的杨大宝。
你大爷的,你撞啊,你有本事撞啊,只要老子不死,就发财了。。。
“砰!”的一声巨响,正当杨大宝心中暗暗寻思之时,小轿车就直接撞在了杨大宝身上,将他撞了个空中三百六十度大旋转,随后“嗵”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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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大宝怒吼一声,从昏迷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两张欢喜而又关切的脸庞。
“宗儿,宗儿,你可是醒了,你这是要吓死为娘啊?”崔氏是喜极而泣。
杨续宗已经昏迷了整整一日一夜。
“我。。。你们。。。娘?爹爹?我这是。。。?” 难道穿越了?杨昌与崔氏手抚杨大宝身子的一刹那,在杨大宝眼帘中映入两个古装打扮的中年人之时,杨大宝大体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如此神奇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杨大宝心中是既惊且喜。
“哼!”杨续宗醒来,杨昌也是放下了心,便转喜为怒。
你哼什么?招你惹你了?杨大宝,现在名叫杨续宗看了一眼杨昌后,对崔氏说道:“娘,俺饿了,有吃的吗?”
整整一日一夜,杨续宗可是水米未进。
“宗儿。。。他爹。。。”崔氏闻言局促的搓了搓手,看着杨昌说道。
杨昌家中已无隔夜之粮。
“哎,我去求求大伯他们。”杨昌闻言,长叹一口气后说道。
杨昌说罢,推门而出,一股凛冽的北风便灌进了小破屋之中。
你大爷的,杨续宗看了一眼屋中的寒酸,心中暗怒道,莫名其妙的穿越至宋代,倒是来个非富即贵啊,可现在。。。明显为异常贫寒之家,家中居然无任何可食之物。
通过度心术,杨续宗明白了自己原来是来到了宋代。
“宗儿。。。”崔氏端了碗热水过来,慈爱的看着杨续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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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大人,宗儿他一场重病,需。。。需。。。”杨昌来到其族伯杨明远处,支支吾吾的求告道。
“哎,叔梁。。。”杨明远闻言叹道:“这么些年了,老夫也资助你不少了,可你。。。老夫家中也是家徒四壁,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呢,叔梁啊,实在是爱莫能助了,要不你去求求西门大善人?”
西门大善人为登州富户,有着承信郎的官称,素来乐善好施。
“哦,如此叨扰伯父大人了。”杨昌无奈拱手道。
杨昌已经求告了几家了,却无一户解囊相助。
杨昌看了一眼杨明远家中,叹了口气,转身打算离去。
此时为熙宁年间的春节旦日,屋内不断传出欢歌笑语之声。
“叔梁。。。”杨明远见杨昌凄凉的模样,心中忽有不忍,于是喊住他后说道:“续宗那孩子。。。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贾家正在招募家奴,不如让这孩子去试试?如此一来,好歹也能混个温饱。”
贾家为登州最富裕的富户,家中有人在朝中为官,因此贾家为登州最大的家族势力。
“你。。。”杨昌闻言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杨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祖上也曾经在太祖、太宗朝荣光过,可杨明远居然让杨续宗为他人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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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西门大官人了,他日定当加倍奉还。”为了杨续宗,杨昌四处求告,最后在西门大善人家中,终于求得一袋粟米,于是千恩万谢道。
“哎,杨秀才,区区一袋米,何足挂齿?”西门大善人捻须微笑道。
西门大善人,姓西门名仪,二十余岁就发家了,也是登州城内富户。
于是杨昌将冰冷的粟米,放入怀中,用破棉衣捂紧,千恩万谢的去了。
“大官人,如此穷酸恶醋。。。恐怕是肉包子打狗啊。”杨昌走后,一名家奴对西门仪说道。
西门仪微笑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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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呸!”杨续宗将刚刚入口的一口粥吐出来后对杨昌夫妇说道:“爹,娘,米发霉了。。。”
“家中已无。。。”崔氏轻轻拍着杨续宗的背说道:“将就吃点吧。”
“娘,这。。。如何下咽啊?”杨续宗苦着脸说道。
“如何下咽?咽不下去,你也要咽。”杨昌看着杨续宗说道:“家中已无隔夜粮了,如此情形,还不是你这忤逆。”
“我?我怎么了?”杨续宗闻言诧异的问道。
“祖玉何在?休要在这里装糊涂。”杨昌怒道。
“祖玉?”杨续宗闻言顿时哑口无言。
是那个离身而去的王八蛋干的好事,与我何干?杨续宗心中暗暗嘀咕道。
“砰!”
正在此时,破木门忽然被人踢开,数名额上有刺青,凶神恶煞般的大汉闯了进来,恶狠狠的盯着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