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第1章 争执
云中郡位于建安，西蜀，江左以及西域四国交界处，由于偏离政治经济核心，云中郡的管理很松散。
九月见底，云中郡某条萧索的小巷，随处可见的断壁残垣，在冷风中发出簌簌声响，入目满是破败不堪。
“你个小瘪三，敢撵你“黄爷”，活腻歪了！”
“从下面钻过去，给你“黄爷”磕三个头，我就放过你！”说话的中年人分开两条腿，双手叉腰，嗜血的眼睛中闪烁着鬼火般的幽光，令人颤栗不已。他就是苟安，赵老太爷府上的一个管家。
苟安身前跪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后有五个小厮围着一条大黄狗，极尽谦卑，它便是苟安口中的“黄爷”！
“抱歉，苟爷……我不知道是您家的狗……”
“我刚刚砍柴回来，蹲在墙角啃饼块……”
“它扑上来，我才撵它的，我真的不知道是您家的……”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时不时挥袖擦擦眼角的泪水，一只手拿着半块黄色的饼，哭成了泪人。
“不长眼的狗东西！你敢说你祖宗是狗？”苟安喘着粗气，帽檐上的黑色珠子跟着一脸横肉都在得意忘形跳动着，一只脚踩在少年背上，手里拎一条皮鞭。
“不敢……请苟爷饶恕！”少年把饼块放进了衣兜里，然后跪着向前爬行，眼眸中充满了乞怜。单薄的麻布短衫上面有俩条血痕，身子就像寒风中的烛火止不住的颤抖。
他叫苟不凡，因为瘦瘦弱弱排行第三被人叫“瘪三儿”，也有人叫他“狗东西”。父亲和两个兄长从军后就没有消息，他便跟母亲相依为命。
……
旁边聚集了很多人，而且人越来越多，把几个狗和人围在中间。
赵老太爷是云中郡最大的恶霸，据传郡守过年过节都要上门送贺礼给他，郡中大点的事务都要他点头，被百姓称之为“郡上皇”。那他家的人便犹如云中郡皇亲国戚，在当地无恶不作。苟安便算的上半个太监总管，连狗都成了爷成了祖宗！
百姓议论纷纷，却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什么？
他们始终只是平民百姓，跪着讨食，爬着谋生，他们只想平平淡淡地活着。爬了大半辈子，他们不再想也不再敢想挺直腰杆。
他们都有父母妻儿，他们要活着，就算看到了有人被欺负，他们气愤填膺，却没勇气站出来！
他们只是奢望自己能幸运些，不会遇到这些麻烦。
……
“啪……”一支羽箭穿透长空带出一阵烟尘，洞穿了“苟爷”帽檐上的黑色珠子。
“少爷，你射得真准！”一个少女眨巴眨巴眼睛，柳叶眉绽开了花。她脸庞清瘦，身体裹得严实，好像装在衣服里的人。
“那是，这叫科学！”少年摸了摸女孩儿的脑门，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他穿着有点薄有点旧的麻衫短打。
“那什么是科学呢？”
“这个问题不是跟你讲了很多次了吗？”
“我忘了……”少女嘟起嘴巴，眉梢上挑。
“科学就是吃饱了就不饿，科学就是……做对的事就是科学！”
……
“真有不怕死的……”
“这是谁不要命了……”
“好好好……”
……场间百姓议论纷纷。
人群中走出一个少年。
“苟爷，您何苦为难一个小辈儿？”少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苟不凡，一脸酸楚，旋即强颜欢笑看向那个矮胖的中年人。
“欺负一个瘪三儿，又怎样？我上面有人！”刚刚惊恐失措的苟安听到“爷”那个字瞬间重新变回了那个肥腻粗鄙的中年人。
“都是街坊四邻的，这个事情到此为止吧？”少年恳切中带着恭谨，双手重重抱拳作揖。
“就你这种瘪三儿？也敢来管我家的事？”苟安朝身旁的小厮使个眼色，神情愈加轻蔑。
少年被六个人围在中间。
“别打我少爷！”一个少女不顾一切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丫丫别管我……快走！”
“你们别打我少爷！”少女拼命的扯住一个小厮的衣服，头朝着一个小厮的拳头撞了过去。
“别打我少爷！”少女哭出了声音，头顶有鲜血溢出。
少爷早就告诉他，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管少爷。可是当看到少爷被围在中间，拳打脚踢，那一刻她忍不了，她能做到的就是帮少爷多挡下一些伤害，除了手，她只能用头迎着对面的拳头，因为那是自己的少爷！
“你是不是傻啊，滚啊！”
“狗日的，我草泥马！”
“我打死你个吊毛！”那个少年眼睛通红扑了过来，像个疯子，发狂的怒吼。
“少爷，少爷……”
“我……来啊！来啊……”少年抄起背上的木弓，护在少女身前。
“不怕不怕，丫丫不怕！”少年胸前有几道血痕往外溢出鲜血，身体有些发抖，明显他有点害怕。
看到认识的人被欺负，他只想劝个架，没想到自己也会挨打。
“少爷，后面……”少女替少年挡下左侧的一脚，口中有血呕出。
“丫丫！丫丫……”少年把那把弓在身周乱抡，把少女搂在身前。
……
一旁跪着的苟安从地面上跃起来，抡起脚旁的斧子，朝这边一顿乱挥，他要驱散那几个张牙舞爪的奴才，至于后果？去他娘的后果！
……
场间顿时陷入沉寂，“咚”的一声，大黄狗倒在血泊中。大概是它嗅到了森森白骨上面的新鲜血肉，想尝一口有多美味？
不知道是“黄爷”惬意生活过久了，还是年龄太大了，没有丝毫痛感的一斧致命，在一蓬血花中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人群瞬间变得熙攘起来，有人拍手称快，有人唏嘘不已，还有人替他们的命运捏了把冷汗……
苟安和五个小厮哭得撕心裂肺，震天动地，好像真的是自家长辈走了一样。
“你们等着，我们上面有人……”六个人如一溜烟消失在街角。
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黄爷”，只是百姓的祖宗，还是他们这里所有人的祖宗？
……
“疼吗？”少年撕下一块布帮少女包扎。
“不疼……轻……点！”少女抿着嘴唇咬紧牙关，还是没忍住，身体一阵抽搐。
“不是跟你说过，有危险躲远点……不听话！得罚……”看着丫丫头上圈着的白布，少年有些哽咽。
“我不想少爷自己挨打……”
“那少爷罚轻点吧！”少女眼神中有些哀怨，然后便是满足。
帮你挂了彩，还要惩罚我，这是什么道理？但是能帮抗多一点伤害，我依然愿意，这就是我的道理！
“那就罚你，回去把家里的钱再数一遍……”
“这个……好！”丫丫应声答应，喜上眉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