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初春的夜里,好好的一个月明云稀的夜晚,忽然间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说来就来,砸在窗棱上噼里啪啦地响。

胳膊粗的闪电划过天际,透过纱窗照亮了雕花床上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床边,一个中年妇人正在默默垂泪:“姑娘,我的好姑娘,你怎么就想不开,做出这等伤害自己的事儿来,有什么事是不能好好与老爷太太说的,尤其太太,她那么疼您,如今您伤了身子,太太也跟着晕了,您说您这是何苦?!”

那妇人正哭得伤心,门开了,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托着木盘子进来:“崔妈妈,大夫说了,这药要趁热喂给姑娘喝了。您累了一晚上了,我来喂吧。”

“春琴,太太那边如今怎样了?”崔妈妈抹着眼泪让开身子问道。

“太太醒是醒了,依旧伤心着,听珍姐姐说,来福已经去请老爷回来了。”春琴一边服侍着床上人儿坐起一边答话,崔妈妈连忙递来靠枕塞在她的后背。

就在春琴拿起药碗凑到姑娘嘴边的时候,原本紧闭着眼睛的姑娘忽然睁开了眼,一双黑沉沉的眸子毫无情绪地看着春琴。

春琴吓了一跳,药碗一抖,有些药汁泼了出来,不由得脸上一白。崔妈妈却是喜出望外:“姑娘醒了?姑娘您醒了?!太好了!快快快!把药喝了!喝了药再睡一觉,发一发汗,身子就好了。”

“对,啊对,姑娘醒了就好,快把药喝了。”春琴再度把药凑近。床上的人却不为所动,阴测测道:“春琴,你弄脏了我的衣裳,着实该打!药碗放下,自己出去找荣小子领五下手板子。”

“……”春琴不敢置信地红了脸:“姑娘,你,你要打我?我,我熬了一晚上没睡,伺候你,给你煎药,你竟要打我?!”

“嗯,我要打你。出去领打吧!”说完话,眼睛一闭,人又软倒了下去。只留春琴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崔妈妈:“崔妈妈,姑娘莫不是病糊涂了,说的胡话?她竟要打我?我,我做错了什么?”

崔妈妈垂眸:“你弄脏了姑娘衣裳,姑娘要打你,便也打得。”

“不,我不信,姑娘平日里与我情同姐妹,最是听我的话,最满意我的服侍,她怎会舍我?!定是她病糊涂了。等她醒了,要后悔的!”

这时只听缩在被子里的人儿轻轻唤了一声:“拖出去,打完过来回话。”

用最软弱的语气说着最凉薄的话,崔妈妈左右看了看,上前揪着春琴的衣领真把人拖了出去。

听着耳边传来的凄厉惨叫声,床上人儿再度睁开眼,眼底一片冰凉。上辈子闭眼之前,她曾经无数次模拟过如果时光倒流,她要怎么将害过她,背叛过她的人一个个抽筋扒皮,烈火热油煎炸。一夕睁眼,看到仇人就在眼前,一切都是条件反射。

没错,姜梅是重生了,重生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原先最宠爱的婢女打了。她清楚的记得上辈子她对这个婢女言听计从待若亲姐,吃穿用度无不分享,到头来却是把人心养大了,叫她觉得自己就该是飞黄腾达的命,毫不犹豫地背叛她联合那些人把她推入了万丈深渊。

如今她终于有机会将死前想了千遍万遍的复仇法子实践出来,哪里会放过机会。静静地望着床幔,冷哼了一声:欠我命的,你们等着,我会一个一个的找你们讨回来!

等了半天,外头的哭嚎之声一声高过一声,姜梅皱眉:“堵了嘴,丢柴房里关了,告诉门房一声,找人发卖了。”

门口站着等吩咐的丫鬟夏棋一哆嗦,应了一声:“是”,转身走了。片刻后崔妈妈回来,眼见自家姑娘斜靠在床头,眼神定定地看着她,连忙过来:“姑娘,人已经关了,不气不气,奴婢伺候你把药吃了。”

“妈妈,这药放着,你跟夏棋去一趟春琴的屋子,把她的衣服首饰,值钱玩意儿全带回来。”

“……”崔妈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嘴角上扬了几分:“我这就去,姑娘你等着!”说着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等她出去,姜梅又吩咐了一声:“秋书,我饿了,想吃鱼汤泡饭。”秋书进来:“知道姑娘爱吃这一口,太太早就让厨上备下了,画姐姐正看着呢,奴婢这就让人去催催。”

“嗯,如此,你进来伺候我起身。”姜梅吩咐道,

秋书进来,服侍她洗了脸,见她脸色不好,劝了一句:“姑娘再躺一会儿吧,您的脸色……”

“取那件水绿色的裙子给我穿,梳个简单的髻,用娘给的荷上青蜓簪子,配宝蝶步摇。”姜梅不为所动。

秋书心底诧异,自从姑娘与吵了架之后,就把太太给她置办的首饰都闲置了,怎么今日又想起来插戴了。

想着方才被拖出去打的春琴,秋书不敢多琢磨,依着姜梅的意思把她打扮了起来,薄施粉黛之后原本病殃殃的人儿恢复了往日的精气神。

冬画端了吃食进来,看见焕然一新的姜梅,一时间愣了神:“姑娘今日看着真漂亮!”姜梅眉眼弯弯:“娘见了我这样打扮,一定会高兴的。”

两丫鬟听她这样说,脸色都不好看了,心里寻思还以为姑娘是想通了,不再跟太太对着干了,原来不过是以退为进的策略罢了。哎,太太养了姑娘十几年,在姑娘心里竟还是外人重要。

姜梅却不管她们想什么,吃了鱼汤泡饭,便坐在桌前边思忖边等待消息。上辈子,春琴受了那些人的好处害自己,可这会儿她与那些人并无交集,又是为何一个劲儿撺掇她与娘离心?不对,一定是那些人的手早就伸过来了她还被蒙在鼓里。

姜梅仔细想了想,上辈子这会儿,自己刚知道爹娘原来是自己的大伯和伯母,而亲生的爹爹是京里的大官,正要接自己去京里父女相认。大伯母舍不得,百般阻挠,又哭又闹。自己起先也是不愿的,可后来呢?为什么会闹到跳湖逼大伯母就范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