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第1章 身世谜题
“你这贱人,竟敢瞒着老子与人私通!”男人说着将自己手中的青花瓷盏径直砸向女人的头。女人不敢躲避,生生受了一下,茶盏碎片裹挟着茶水四处溅落,周围站着的男男女女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一步。
那女人也不顾自己头上鲜血淋漓,只膝行上前,抱着男子的腿,啜泣着说道:“大将军,妾身做了错事,万死不足惜,只求您放过亭亭吧,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
众人闻言这才想起堂下还跪着的另一个人,目光又不约而同地望向同一处。
他们看的是薛莲花,小字亭亭,是右将军薛惑的嫡长女。倒不是她吹嘘,整个将军府一众子侄,唯有她最受宠爱。十八年前,在确知梁氏怀孕不久之后,薛惑即奉旨出征西境。薛惑心中对妻子有愧,临行前去京郊镜湖亲手移植了两株红莲相赠,言莲花绽放时必还。然而战事难料,薛惑回京之时,薛莲花已出生三日。彼时虽至秋日,然薛惑所送的莲花仍然盛放枝头,是为奇景,因此略乏文采的薛惑给自己的小女儿取名——薛莲花。
薛莲花及笄之年与左将军魏暄定了亲,“亭亭”这个小字还是他给起的,虽然定亲之后不久魏暄就往边境练兵去了。但如果不出意外,还有三个月二人就要正式拜堂成亲。为着这件事,魏暄几个月前还特地回了京城。
啊,说偏了。话说今日,其实薛莲花此时还没有缓过神来。
因着今日是她的生辰,所以她早上起得格外早,打扮得尤其精致,蔻丹选了最艳丽的红色,衣服是一月前就裁好的大红色的骑马装,还特意配了一个潇洒的高尾发髻。这才不出一个时辰,她就被不知哪里冒出的一堆证人指证并非是父亲的亲生女儿,而是母亲与人私通生下的。苍天为证,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母亲与人偷情时,她还在上辈子呢。
所以此刻她选择乖巧地低头跪着,盯着自己鲜红的指甲发呆。
若是往日,薛惑必然赞一声自己的嫡长女临危不乱,端庄自持,颇有乃父之风。然而今天,薛莲花觉得他不会夸自己了,他可能已经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还有承诺过的今日带她去骑马。
“无辜?老子替别人养了十八年的女儿,老子不无辜吗?”薛大将军越说越气不打一处来,只一脚踢开梁氏,快步向前,一巴掌直接打在薛莲花的右脸颊。
她并没有特别惊讶,甚至因为提前做好了准备,顺着巴掌的方向卸了力,所以也没有感到特别痛。
倒是旁人被吓了一跳,这可是薛惑十八年来第一次对薛莲花动手,也算是薛莲花十八载短暂人生中第二次遭遇如此大的挫折。
薛莲花抬头,并没有看向薛惑,反而目光绕场一周,仔细观察着众人的神情。
梁氏仍然倒在原地,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
二姨娘生性泼辣,此刻犹如一场好戏的看客,只恨不得抱上瓜果茶点,才能尽兴。二姨娘身后站着的,是她的两个儿子,一个赛一个窝囊,方才被吓得不轻,一个摸着胸口小心翼翼地喘着粗气,另一个则直接腿软得坐在椅子上。
二姨娘右边,是三姨娘,三姨娘生了一子二女,性格柔婉,却绝对不是良善之人。她的儿子是长子,颇有些出息,很得薛惑看重,此时应该在军中值守。
再往下,是没有子女的一众姨娘,莺莺燕燕众多,薛莲花实在是看不过来了。
大约是见她如此心不在焉,薛惑觉得仿佛方才自己一巴掌打在了棉花上,很是不解气。另一巴掌眼看又要落下。
薛莲花心中叹道:吾命休矣!这种关键时刻,居然还能分心去八卦别人的反应,怪不得雀儿说我迟早要被自己的好奇心给害死。
对了,雀儿是薛莲花的大丫鬟,平时为人颇为不靠谱,干啥啥不会,睡觉比谁都香。她之所以能留在薛家大姑娘的身边,也是依靠睡觉的本事。是的,睡觉不需要本事,但无论何时何地,情况多么紧急,都能睡着,就需要本事了。
薛莲花幼年曾患上严重的失眠症,后来在机缘巧合下,遇见了在后院花坛桂花树下打盹的雀儿,看见别人睡得投入,她竟然也有了睡意,靠着桂花树睡了一觉。因此,雀儿就被拨到她身边,专门陪她睡觉。
再后来,她们二人年纪相仿,又都有着混吃等死的伟大抱负,志同道合,惺惺相惜,相处融洽。
再再后来……薛莲花就跪在堂前承受薛惑的怒气,而雀儿……大约还在哪处睡着。
梁氏见女儿仍呆在原地,十分吃惊,直扑到薛惑的身后,死死抱着薛惑的腰,嘴上却不再有恳求的言语。
薛惑常年习武,但这一扑着实不轻,他向前栽倒,幸而很快稳住了身形,一把拨开梁氏,大怒道:“还不快把这个贱人和她生的孽种拖下去!”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薛惑接旨~”
一时众人也顾不上这场闹剧,跪了满地。薛惑倒是不惊不惧,只略整理了一下仪容,缓步向前,倨傲地对着来人道:“王公公此来,是传何旨啊?”
那锦衣太监笑吟吟道:“圣上口谕,召薛将军觐见。”
“公公先行一步吧,容本将军换上朝服再去。”
那太监笑容不改。薛莲花用目光粗略量了量,估计嘴唇的角度都没动一毫,太厉害了!
然后那嘴唇开始一张一合地说话了。
“哎呦,薛将军就别为难老奴啦。圣上急召,若是老奴不带着薛将军进宫,怕是要惹圣心不悦呀。更何况,薛将军神采照人,圣眷优渥,圣上不是特许将军可以不穿朝服觐见嘛。这就快快随老奴进宫吧。”
薛惑被这顿马屁拍得云里雾里,也不问是何事如此着急,就直接屁颠屁颠出门去了。
出门前还不忘叮嘱下人:“把这两个贱人关到后院最偏僻的柴房去,等老子回来再处置。”
若是寻常人,不说被吓一跳,怎么也该有点反应。可薛莲花看那太监的背影,稳如泰山,敬重不知不觉又增加了一重。
大约是因为眼下有短暂的缓冲期,她心里居然轻松下来。
凶恶得的小厮一路督促着薛莲花和梁氏走向柴房,毫无昔日温顺的影子。
方才不知在哪里的雀儿居然哭着跑过来,加入了队伍,并坚定地表达了同生共死的决心。
薛莲花觉得自己平日没有教好她,若不然,此刻她已经搬来救兵把她们救走,或者潜伏到某个暗处蓄势待发劫囚了。
但是,她只是孤身一人,穿着白色的颇为不吉利的衣服……等等!她的衣服!她没有白色的衣服,这件白衣是薛莲花前段时间脑子抽风效法古人让裁缝做的,因为那个裁缝喝醉了酒,胸围裁大了,她穿不下,又怀疑是那个裁缝讽刺她的身材,所以把那个裁缝逐走了,衣服也丢在一旁。
雀儿和她的身材相仿……呃,好吧,比她丰腴一点,但是,就那么一点点,薛莲花打赌,雀儿肯定也穿不了那件衣服。
所以,才短短半日,她怎么……
薛莲花压下心头的疑惑,打算一会问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