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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噩梦
“在现代社会你这个状况很常见,就是学习工作压力太大了导致的,不是什么大毛病。”
医生在问询表上写着,头也不抬的开口问道:“曾经被狗咬过吗?”
臧一盯着医生不断移动的笔尖,有些浑浑噩噩的回答,“小时候在老家被野狗追着……”
还没等她说完,医生便挥了挥手打断,“那就更正常了,应该是留下了阴影,做这种梦很正常,我这边给你开盒安定可以改善你的睡眠质量,以后睡前就……”
直到臧一拿着两盒药片站到医院大门口,神情还是有些恍惚。
她还是忘不了梦里那群野狗充满着疯狂的猩红双眼。
那不是平常的野狗,这些野狗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组织,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裸露出森森白骨。按理说不可能再有行动能力的它们却在这黑色的雾中兴奋的喘息着,向着前方新鲜的血肉奔去。
她只能拼了命向前跑,踩着满是落叶树根的土地向山下跑去。
黑色的雾越来越浓,浓到她看不清脚下的路,但是身后那些疯狗的犬吠时刻在她耳边回荡,催促着她快些再快些。
她没法选择更没有选择,只能机械地顺着脚下的小道迈动着双腿。
是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打断了她的狂奔,她明确的感受到自己腾空而起,紧接着极速下坠的风声便在耳边呼啸起来,她向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色落了下去。
她绝望的抬头看着朦胧的天,被黑雾遮挡着只有一点朦朦胧胧的亮光,还有一只硕大冷漠的眼睛。
眼睛?!
她不可思议的盯着空中那闪着微光的眼睛,漠然无光的瞳孔直勾勾盯着下落的自己。在这巨大的眼睛注视下,她仿佛感觉自己下落的速度都为之一慢,身边黑雾丝丝缭绕,直至她越坠越深,巨大的眼睛逐渐隐没在诡异的黑雾中,可是那被注视的感觉依旧如芒在背,令她呼吸困难。
每次梦境都在臧一惊恐的挣扎中结束,醒来时已经是一身冷汗,眼前似乎还是那只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好像在某个地方一直盯着自己一样,让她不寒而栗。
六月的风已经夹杂着些许燥热,让臧一从梦境的回忆中挣脱出来,深吸两口气辨别一下方向,她向着地铁站走去。
周六下午的地铁上人不多,臧一随意找了一排空座坐下。手机叮的一声弹出来一条微信,她低头一看,是那个最新来委托她解决诉讼的委托人:“臧律,这是当时的劳动合同,麻烦您过目。”
臧一,女,26岁,研究生毕业于985名牌院校的法学专业,毕业后直接进入了这一线城市一所专业的的律师事务所实习,凭借着过硬的专业水平轻松转正,手上解决过各种大大小小的案子,甚至在圈子里也混的小有名气。
也许正是律师这个行业阅览过太多的世事无情,加上最近手头大案子堆叠了四五个工作压力太大,才让她最近反复在那个梦魇中沉浮。
地铁门在提示音中打开,一对小情侣坐到了臧一对面的座位上,甜甜蜜蜜地聊着接下来要去山顶大枫树许愿的事宜。
六月去枫树许愿?臧一听闻细不可闻的摇摇头,突然恍惚了一下,记不得是几年前了,当时自己也曾像这对情侣一样不远万里从大学城坐到郊区去看那课千年老枫树。
那时候臧一也谈了个隔壁艺术学院学音乐的男朋友,两人掐好了时间爬了两个小时的山才看到那棵三十余米巨大的枫树,还被讹了不少钱买了两柱香现场许愿。
年轻人啊。臧一看着对面腻腻歪歪的小情侣,不由叹了一口气,她早就过了憧憬爱情的岁数,毕业后就一直在繁重的工作中拼命,只为了能在这个一线城市里稳住。
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臧一专心看起手机里跟消息一并发过来的劳动合同来,是起很简单的劳动纠纷,应该并不会占用太长时间。
熟悉的站名被机械女声报出,臧一从初步起草的方案中回到现实,三步两步下了车。对面那对小情侣还在,他们至少还得坐八站到线路终点站才能看到他们心心念念的大枫树。
走出地铁站,沿着有些老旧的人行道一直向前,路边公共篮球场内几个高中生年纪的男生正热火朝天的打着篮球,哪怕头顶是下午三点还火力十足的大太阳。
以臧一现在不低的薪资,为了方便上下班方便于是选择了这片离工作地点不远,同样离商业中心不远的这座高档小区租了房子,房东跟着她儿子去欧洲享受生活去了,房子出租价倒也可以接受。
顺着熟悉的路走到楼下,离单元门口还有一个转弯的时候臧一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哭声。
带着疑惑臧一穿过绿化带中的小道来到了单元楼门前,只见门口排了不少的人,放眼望去暗沉的黑色和灰色。以臧一一米七二的身高再向前看去,只见到了两团硕大的白色,在一片黑灰中算是显眼。
臧一想起来了,前几天楼下那个喜欢炖鸡汤的阿姨大半夜被救护车拉走了。这几天工作实在是忙加上自己晚上总是做噩梦精神不振,也就一直没关注这件事。
世事无常啊,臧一感叹一句。自两年前臧一搬过来,楼下阿姨就一直是一个人住,不过似乎经常去社区参加参加活动也并不孤独。臧一这种朝九晚五还天天加班的上班族跟她交集并不多,只知道她似乎特别喜欢鸡汤,隔三差五便会炖一次,臧一下班上楼经常能闻到鸡汤的香味。
看了看自己身上红黑搭配的格子衫,臧一选择默默靠后站了站。今早出门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穿了件带红色的上衣,最基本的礼仪还是知道的,对于这种生死大事她向来抱有最大的敬重。
臧一没有等很久,过了一会儿,黑灰色的人群散开了,沉默着向各个方向走去,大部分都是六十来岁的阿姨一辈的,其中有不少熟面孔都是小区里经常能碰到的,各个表情戚戚,互相搀扶着离开。
等到人群散开了,臧一有些忐忑的攥着斜挎包背带向单元门门口走去。此刻只剩下个一袭黑衣的青年站在门口,从其笔直的站姿不难看出应该是位军人。
青年一米八几的身高,标准的军姿往那一站,不知道能引起多少女生无限遐想。
臧一小心翼翼往前挪去,奈何自己只穿了这一件格子衫,不然必定褪了这些红色再往里走。
青年闻声向臧一的方向看来,让臧一一瞬间呆了呆。青年面部线条硬朗,五官都算的标志,军旅生涯磨砺的他带着一丝不苟的严肃,一双剑眉带着丝丝凌厉,只是当前漆黑的眸子没有一点光,仿佛一潭深井。
臧一握着包带的手更紧了,犹犹豫豫着开口:“对不起,我今早出门有点急……请节哀。”
青年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理解,臧一如释重负,冲着花圈鞠了一躬,飞速跑进了单元楼。
直到坐着电梯来到五楼自己熟悉的小窝,臧一才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
是了,记得楼下阿姨说过自己有个儿子在当兵,在军队混的还不错,就可惜没法经常回家,臧一搬过来两年了也从来没见过这位神秘人物。
每当阿姨说到自己儿子的时候,双眼总是会放光,脸上是自豪光荣的笑容,她总是用着夹杂当地家乡口音的普通话说:“我儿子可是在报效祖国,忙点好呀忙点好呀。”
回想起来臧一感觉眼眶有点酸楚,似乎又闻到了阿姨煮的鸡汤浓浓的香味。
稳定了下情绪,臧一这几天几乎没踏实睡过,这一番情绪波动下来臧一只觉得眼前有点发黑,也不顾身上曾经出过一身薄汗,换上睡衣,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将医生刚开的药喝了下去,躺到床上意识便开始模糊,翻了个身便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