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风驰电掣,雨打芭蕉,在一个穷乡僻壤的山窝窝里,一对爷孙倚在炕头上啃着风干的糙米饼子。

一阵妖风刮过,吹的那陈年朽木所制的窗棱子咯吱作响,摆在黄土窗沿上的煤油灯灯头晃了晃,昏黄色的灯光明明灭灭,最终还是顽强的活了下来。

逼仄穷酸的土屋里,一只枯瘦的老手拿着大烟袋子放到嘴前啜了一口,随后便一边徐徐吐着烟圈,一边在那比石头还硬的糙米饼子上啃了一口。

咯嘣咯嘣的声音响起,老者眉头紧锁,布满皱纹,沟壑纵横的老脸上露出了便秘一样的表情。

随之,难掩沧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这狭窄的空间内响起:“你这窝窝头,哪来的?”

“买的呗,还能是哪来的?总不能是抢的!”给出答复的是一小青年的声音,语气轻佻,痞里痞气,没个正经。

“买的?多少钱?”说着,老者又在那窝窝头上啃了一口,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说来也怪,都到这个岁数的老人家了,牙齿非但一颗没掉,这牙口也是好的惊人!

小辈并不着急回答,抡起手中的窝窝头硬生生的砸开一个山核桃,一边把山核桃肉往嘴里塞,一边含糊其辞的说道:“一块钱四个!”

听到这话,老者却瞬间炸了毛,猛地直起身子,吹胡子瞪眼道:“小兔崽子,你哪来的钱?”

“没钱,要钱没有,要命不给,可那大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起早贪黑卖个窝窝头也不容易,我就在十里外那大墓里顺手捞了一方陪葬的青铜鼎,把她给打发了!”小辈说这话的时候面不改色,看来这种荒唐事八成是没少干。

听到这话,那老者嘴角抽搐,满脸的络腮胡子都气的一抖一抖的。

“长这么大,一件正事不干,不是上树抓鸟,就是偷鸡摸狗,我问你,怎么突然间要出山了?你这小王八羔子一肚子坏水,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想整什么幺蛾子?”说着,老者狠狠的啜了一口大烟袋,将烟气憋在胸腔里,也不吐出来,竖起了耳朵来,就等着他那小鳖孙给他交个底。

“不突然啊!早就想出去了,这不是一直拖着嘛,现如今妖妖成年了,我须弥之地也练成了,就想着出去玩玩!”说着,小辈嘿嘿一笑,夜色中露出一口皎白的牙,格外的阴险狡诈!

不提妖妖还好,这一提妖妖,老者只觉得一阵心肌梗塞,差点背过气去。

“当初把你们三个放进神域后土,是想让你们签订个神兽后裔回来,自打开天辟地以来,神州历经了无尽的岁月,这片土地上什么东西都孕育过,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你嫌俗气,穷奇梼杌混沌饕餮你嫌长得丑,白泽你嫌太亮眼,毕方你嫌太扎眼,巴蛇不符合你的气质,旱魃跟你八字不合,挑来挑去,你抓了只资质平庸的红毛狐狸回来,我看你这小赤佬就是想气死我!”老者越说越气,口沫横飞,恨不得一口老痰啐在那没皮没脸的小辈身上。

知道这小子不靠谱,但他没想到,更扯蛋的还在后面。

“狐狸就狐狸吧,都过去了,不计较了。”老爷子无奈的摆摆手,本想着这件事就一笔揭过,却不曾想……

“本就是灵宠,只要你够强,它不过是起个陪衬辅助的作用,可妖妖自打跟了你,你是把她当灵宠吗?着急忙慌,非要给她化了形,这还不够,这刚成年,刚十八岁啊,你就给收了房,你这天杀的色胚,妖妖化形的时候十二岁,你那时候也才十四岁,小小年纪啥都不懂你就憋这么大的坏!”老者胸膛起伏,一双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恨不得一烟袋过去给那不孝子孙开了瓢。

听到这话,那小辈也不觉脸红,反而是食髓知味的吧唧吧唧嘴,朝着老者讪笑着恭维两句:“过奖过奖,都是爷爷教导有方!”

“教导个屁,别给老子扣屎盆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的,我警告你啊,须弥空间是藏宝之地,不是让你炼制出来金屋藏娇的!”

听到这话,小辈板起了脸,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开口反驳:“爷爷这说的什么话,没有的事,我有那么不要脸吗?”

这小子满嘴跑火车,老者懒得跟他扯皮,大手一挥,小辈胸腹处迷雾散尽,露出一方烟云缥缈的宝地。

宝地之上坐落着一处茅草屋,妖妖一袭花袄裙,围着围裙立在灶台前,过腰的黑色长发被一根质地粗陋的木簪简单的绾在脑后,玉手执铲,正在锅里不知道翻搅着什么,烟囱内炊烟袅袅,一片祥和。

毕竟是狐族,又正值妙龄,出落得亭亭玉立,可谓是肤若凝脂唇若樱,明媚皓齿百媚生,骨子里还带着狐族的妩媚之气,偏偏一双媚眼里单纯生涩,带着几分不谙世事,不得不说,妖妖被这臭小子护的极好。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这小子不论行事多荒唐,老者最多骂几句,却不会多加阻拦。

眼见着小秘密被发现,小辈赶忙双手抱胸,像是个被轻薄了的黄花大闺女似的,胸腹前的景象瞬间消失不见,抬眸看向老者的方向,像是在看一个老不羞:“爷爷,过分了哈,你若是羡慕,我这次出山,给你寻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回来,让你老来也有个伴!”

话刚说完,便被老者一烟袋砸在了脑门上,小辈也不在意,挑挑眉,继续啃他的窝窝头。

“别给我没大没小的,我算是看明白了,铁牛和瘦猴之所以没个正经,特么的都是被你给带歪了!你要出山是早晚的事,我不拦你,你要带着妖妖,我也不拦你,但是丑话说在前头,别忘了正事,神州你随便闹,出了神州,天外之境你爷爷我不住太平洋,管不了那么宽!”

一口气说完,老者又啜了一口烟,沟壑纵横的老脸上竟是露出奸笑,像是卸下了一个重担,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听到这话,那小辈翻了个白眼,只觉得嘴里窝窝头味同嚼蜡,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最后还是贼眉鼠脑的探过头去,贱兮兮的开口道:“爷爷,你确定不用我给你带个奶奶回来解解闷?”

砰的一声响,土屋本就摇摇欲晃的木门被整个卸了下来,小辈灰头土脸的滚了出来,屁股上一个硕大的脚印,在泥地里翻滚了好几个跟头才勉强卸了劲。

“卧槽,无情!”浑不在意的爬起身来,全身上下拍了拍,小辈朝着不远处的土屋吹了一声口哨,随后便脚底抹油,一溜烟的消失在雨夜中,生怕那老者再杀出来给他一脚,到时候恐怕就不是滚几圈这么简单了!

风驰电掣,雨打芭蕉,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过之后便是雨过天晴,天边挂着一道彩虹,土路泥泞,青草芳香,这山窝窝里,人烟没有了,土屋也没有了,倒是那翻滚的痕迹还在,凹痕里存着一小哇雨水,青绿色的青蛙跳了进去,呱呱~呱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