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县主,前面就到您的封地了。”

小丫鬟掀开布帘,半个身子探进马车,却再次为县主的睡颜倾倒。

尽管同行一月有余,与县主朝夕相对,但小丫鬟仍无法抵挡县主的美颜暴击。她敢对天发誓,整个花颜国,再也没有比这位前公主、现县主还要美丽的人了。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县主的舅舅,花颜国的新国主,忍心把这样娇贵的人儿送走,更匪夷所思的是,县主的封地十分落后与贫穷,连都城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穷山恶水出刁民,小丫鬟曾暗暗发誓,她一定会保护好县主,不让她高贵的指尖沾到一丝污秽!

颠簸的马车里,花洛洛睡得香甜。柔软的毛毯虚搭在她腰间,乌黑的秀发散落榻上,嘴唇饱满而苍白,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让人忍不住幻想当双目睁开时,是怎样一份独特的美丽。

突然一个衣衫破烂的人从天而降,摔在本就不宽敞的路上,堵住了马车前行的路。

骚乱惊醒沉睡的人。

人命关天,花洛洛揉了揉迷糊的双眼,还未搞清现状,只听有人坠崖,就猛地跳下马车,拨开侍卫,蹲在浑身是血的男子旁,为他把脉。

车辕上,小丫鬟感觉仿佛一阵风吹过,她忍不住在马车和陌生男子间逡巡,刚刚雷厉风行的人是她娇娇弱弱的县主吗?

“县主的手,血!”

陌生男子从悬崖坠下,衣衫破碎,浑身是血,几乎没一块好肉。花洛洛指尖沾到他的血,葱白染上血腥,引起卫队惊呼,县主金尊玉贵,怎能染上这等污秽?

被按暂停键的人群反应迅速,一拥而上,擦洗的擦洗,梳妆的梳妆。

被倾慕、怜惜与仰慕的目光包围,花洛洛犹如掉进狼窝的小白兔,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回事?

出于职业道德,结合眼前情景,花洛洛好心提醒:“你们在拍戏?他虽然目前没生命危险,但我看……最好还是联系救护车,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好好休…养……”

奇怪,头好晕。

没等细想,花洛洛失去意识,软软倒下。

“县主!”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山涧。

又一番手忙脚乱,这时没人顾得上躺在地上的赫连辞,若非花洛洛昏迷前提了一嘴“车”和“休养”,心里眼里只有县主的卫队能做出让马车直接碾过去的事。

当然,由此会引发什么后果,目前也不得而知了。

赫连辞逃过一难,但想要好待遇也不可能。

磕磕碰碰被搬上运粮车,赫连辞残破的衣衫已经不能蔽体,碎布条落了满地,若非随行医师好心给他件衣裳,他就裸奔了!

“嘭”地一声被扔上运粮车,赫连辞撞出一口老血,好不容易积攒的气血消耗一空,彻底昏了过去。

而被妥帖安置的花洛洛在朦胧中接收到原主的记忆,知道她正处于一个叫做花颜国的地方,因为宫变,原主父母双双自缢,兄长被废,弟弟不见踪迹。

唯有她,作为花颜国最负盛名的公主,叛乱者一方面有几分轻视,另一方面确实无法悄无声息地解决她,便以公主触景生情为由,将其打发到嶂丘——一个土地贫瘠,常年毒瘴弥漫的偏远地区。

最后,花洛洛于恍惚中听到如吴侬软语般婉转的哭泣,很明显那是原主——娇弱美丽的花颜国公主。她自知能力有限,想拜托花洛洛帮两个忙:一找回弟弟,二讨回公道。

用了人家的身份与身体,花洛洛没有不帮忙的道理,就在她答应的一刹那,隐隐约约的束缚感渐渐散去,人也慢慢清醒。

此时她才知道,她已经昏迷七日有余,一行人也早已到达嶂丘的县主府。

————

赫连辞醒来时,一睁眼看到的是坐在对面,正与小丫鬟说话的花洛洛。

犹如绸缎般光华的黑发被挽成高高的发髻,调皮的碎发在窗外阳光的映照下变成金色,花洛洛沐浴在阳光中,好像降临人间的神女,高贵而圣洁。

陌生人?赫连辞漆黑的瞳孔里闪过阴鸷,最终被温润覆盖。

大约是他打量的目光过于明显,花洛洛侧头看去,暗自惊呼:公子如墨,举世无双。

咳咳,之所以说如墨,是因为对方的眼珠就像墨玉一般,黑而深邃,凌厉中不失温软。

“你醒了?”花洛洛笑眼弯弯,想给他倒水,茶壶却被小丫鬟一把夺过。

小丫鬟碧月把水杯递给赫连辞,想狠狠瞪他一眼,却不知为何临到头时生出几分害怕,本来极具警告意味的一眼变得滑稽极了。

不行!她暗自打气,重整旗鼓想夺回气势,却发现赫连辞还盯着县主。

顿时,碧月警铃大作。

县主如此有魅力,这人该不会是登徒子,心怀不轨吧!她冷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他也配?得想办法请县主把他送走!

花洛洛不知碧月的心思,她专注地盯着赫连辞的眼睛,好奇问:“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怎么会从悬崖掉下来?”

赫连辞撑起身子,靠在靠枕上,幽深的双瞳对上花洛洛亮晶晶的眼睛:“在下赫连辞,是游商,一切皆因被其他商人抢劫,所以……敢问这里是?”

“这里是我的县主府!”

花洛洛的语气颇有些自豪,要知道在22世纪,就算她是药王第66代传人,可由于人们并不崇尚中医,她攒了很久钱才买得起房子。

而现在,碧月告诉她,这一大片土地都是她的!

是她一个人的!

赫连辞握紧拳头:“你是皇族?”

花洛洛点点头,虽然原主属于被放逐,但花洛洛想过,要想帮原主实现愿望,皇族这张牌一定要打,且得打好。

赫连辞垂眸,眼中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你知道天外来客吗?”

天外来客……花洛洛干笑:“这不是话本里的吗?”

赫连辞:“那仙人呢?”

花洛洛:“你游商时见过仙人?”

花洛洛曾经是花颜国最受宠爱的公主,她幼时随兄长去过这片大陆最强大的东升国,传说那里就有仙人。

仙人能呼风唤雨,点石成金;还能让衣物无火自燃,东升国因拥有仙人而十分自豪。

但显然,这种把戏不足以让现在的花洛洛相信仙人的存在。

掌握初中物理化学就是仙人了?

那她也行。

赫连辞:“那倒没有,听说罢了。”

“你可别模仿话本,学人寻仙问道。”花洛洛语重心长,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然把这张俊脸烧了,多可惜,“仙术,方士把戏耳。”

赫连辞猛地抬头,他掌心满是被自己掐出的血印,但幸好眼中的阴鸷已经被他完好压制,此时双眼平静无波,甚至隐约可以见到一丝儒雅。

花洛洛只以为他还没打消念头,吩咐紧盯赫连辞的碧月拿来一只细口陶瓶、干草和熟鸡蛋。

东西拿来,花洛洛把干草塞进陶瓶点燃,碧月看得心惊胆战,见花洛洛还要亲自剥鸡蛋,忙不迭阻止:“县主让我来吧!”

天哪,这些干草何其有幸,竟然被县主亲自抚摸!

醒来短短两个时辰,侍从小心翼翼的态度花洛洛已见怪不怪——说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真是毫不为过。

最可怕的是,花洛洛想出恭,碧月竟拿着棉布,一副代劳的样子,最后被花洛洛无情赶走。

唉,回想碧月双目含泪的样子,花洛洛简直以为自己做了罪大恶极的事。

天可怜见,她只是想保留点隐私罢了!

如今碧月要代剥鸡蛋,她也不强求。

鸡蛋剥好,碧月按照县主的要求把它放在瓶口,“噗”地一声,陶瓶仿佛有了灵魂,把鸡蛋完整地吞了进去!

初中生都知道这是大气压的缘故,但碧月不知道哇,她大喊一声“妖怪”!瑟瑟发抖地把花洛洛揽到身后。

守在门口的侍卫拔刀冲进来,顺着碧月的手指方向,用刀快速把陶瓶扫到地上。

陶瓶应声而落,摔得粉碎,圆滚弾滑的鸡蛋沾着草木灰静静躺在碎片中。

在场最镇定的莫过于花洛洛了,她轻拍碧月的肩膀以示安慰,看向众人和赫连辞,摊手挑眉:“看,陶瓶怪。”

赫连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