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在这梁越国里,有个普普通通的小山村,村子的周围尽是那一望无际的大山,冬天的时候一片雪白,秋天的时候一片枯黄,刮起的干燥大风,卷着漫山遍野的黄沙,枯叶,呼啸着组成一睹遮蔽半边天的军队,来到在村里自家门前傻坐的李然面前,刺得他的眼睛都睁不开。

这心中一时也就更加的凄凉不已了,好似那条趴在屋檐下孤零零的老狗,毛发黄中带着些黑色,就那样趴着半天都不发出一点声响。

李然的爷爷刚驾鹤西一个多月,这世间他唯一的亲人也没了,他的心就如同那没有根的落叶一般,被无情的狂风缓缓的卷起,摇曳着划过这些凄凉的黄土大地,不知该落向何方。

他几天都没吃一口饭,爷爷留下的老狗也差不多被他忘记了,脑海里一直回放着往日的画面,仿佛这样他就能吃饱一般,丝毫不觉饥饿。

落日的余辉柔和的从树梢慢慢洒落下来,黄昏的美丽格外的楚楚动人。

屋檐下的老狗无力的翻了翻眼睛,几天都没吃一粒粮食了,陪着这个可怜的小子挨饿,他记得他爷爷在的时候,它每日是吃得水饱饭足,自从他爷爷离世后,他就再也没了往昔的待遇,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每每吃到自己碗里的最后一口饭的时候,它的心中就会生出一股悲伤感来,不知下一次再吃饭,又是哪个猴年马月了。

眼看着这炎热的天又要凉下来了,坐在门前一动不动一天的小子还没有给他弄饭的意思,老狗为了他们一人一狗的命运前途着想,便张嘴无力的说起了人话:

“小子,人死不能复生,要活在当下。”

老狗嘴里缓缓说出的这一番话,听起来有股苍老平静的感觉,像是一位白发彬彬,喉咙干瘪的老人,许久没有开口,忽然开口说话一样,李然听着,他的心中就是这么一种真实的感觉。

他扭动自己的脑袋,脖子一天都未活动了,有些陌生的僵硬,他看向屋檐下老狗的方向。

老狗也在闭着嘴巴,用自己有神的黑色双目静静注视着李然,模样还真就是像是一条有心事的狗一般,显得有几分诡异的灵动。

李然的一双眼睛注意到了老狗那一圈黑色的嘴唇,上面有许多证明它年岁的纹路,以及像是缺水,干裂起皮的鼻子皮肤。

老狗毛发光滑,明亮,好似每天都有人为它细心梳理凌乱的毛发一般,有种奇异的线条美丽,精神面貌看起来极其的有神,更有种平静的美。

李然不确定刚刚的话是谁说出来的,他的脸上还是那一如既往的忧愁颜色,可实际他心中却有些发虚了起来,他很确定他家已经早就没有什么活人了,也可以排除刚刚去世不久的爷爷显灵来找他,因为那个声音跟爷爷的一点都不像,不论是说话语气,语调等等。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老狗又张嘴说了这番话,模样就像是张嘴在嚼空气。

李然面露不可思议的表情,双眼睁得浑圆看着屋檐下趴着的老狗,嘴里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你在说话!?”

老狗的黑色嘴唇微微的绷紧,露出了一丝平静的笑意,又点了下头,“对,就是我。”

再次亲眼看到老狗嘴巴里在吐露人言和他交谈,李然终于将忧愁的气息一扫而空,他整个人就那样不知所措的僵硬在了板凳上。

心中则想起了一个传说,养得很久的狗会成精,而他家这只狗,则从他记事时候开始就一直在陪伴着他了,他今年十六岁,说明这条狗已经很老了......

“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老狗的心中打算极力的安慰这小子,毕竟没有见过世面,要是弄出些什么差池,那它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不想去见见外面的世界,我可以带你出去闯荡一下。”

“先煮些饭来吃吧,我怕你这小子饿出了什么毛病,才迫不得已吐人言的。”

李然听闻,立马起身前去生火煮饭,脑袋当中则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这件事情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根本就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身体却又不由自主的按照老狗的吩咐开始做饭,过了许久才慢慢的回过敏感的神经,回忆起自家这条老狗的种种画面。

这条老狗好像是来历不明,并不是村里某只母狗生下的崽,而是他爷爷从林子里捡回来的,当时狗受了伤,然后就被他家一直养到了现在,李然心中想不出什么头绪。

饭做好后李然打算倒一半给屋檐下趴着的老狗吃,然后他自己再吃一半,可等他看到在烛光下脏兮兮的破旧瓷碗后便停住了动作,老狗就在他的面前,老狗这个从来不洗的瓷碗就在它的脚下,他不敢看老狗的眼睛,只敢用余光偷偷的打量着那两只沾满黄泥的狗爪,普普通通的,跟普通狗没有什么区别。

李然进屋又重新拿了一个干净漂亮的瓷碗,将饭倒在里面,恭恭敬敬的放到老狗的面前,供老狗慢慢享用。

老狗伸出自己的前腿,缓缓的将以前的脏碗移到了一边,十分满意的慢慢吃起了新碗当中的饭,它终于可以和脏碗永远的告别了。

李然也突然感觉非常的饥饿,自己一个人躲在屋里狼吞虎咽的把饭吃了个干净,然后他就一直躲在屋里不敢出声了,他不敢出来见自己那条陌生的老狗。

吃饱的老狗则舒心的在外面散步,慢慢的消化。

透过月光的影子,李然在屋中看到那条被拉长,拖着弯曲向上翘尾巴的老狗影子,跨着平静轻盈的步伐走在门前的月亮底下,就如同阎罗殿来索命的怪物一般,让他的心中不寒而栗,发出微微的颤抖。

“孩子,请记住,生老病死乃是这世间自然的法则,太过伤心也是没用的,我们要努力的向前看。”

“只要你够努力,就可以避免这些悲伤的瞬间,获得永恒的生命,掌控自己的命运。”

老狗站在月光底下轻轻的诉说,李然从敞开的门里缓缓的看了出去,老狗笼罩在洁白柔和的月光之中,背上的毛发在闪耀着平滑的光泽,一举一动皆是那么的自然平静,让李然颤动,害怕的内心不由自主,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这股平静的力量慢慢衍生到他的脸上,渐渐露出慈祥的神色,随后又慢慢的浸透全身,放松,平静的坐在了凳子上。

他用自己平静的目光跟屋外老狗目光对视,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好似若有若无,心跳的声音平稳而清晰,有种说不出的舒适。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会让你终生难忘的。”老狗道。

李然从那个奇异的状态当中恢复过来,他感觉自己刚刚好像经历了一趟奇妙的旅程,他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他问道:“你是不是老狗成精了?”

老狗摇摇头,笑着答道:“不算吧。”

“那你怎么能说人话?”

“有些事情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若是你有兴趣了解的话,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

“你说的外面世界是怎么回事?”

李然问到这里,只见老狗就在屋外仰头思索起来了,好似有着追忆,向往,叹息之色。

“外面的世界......奇异,疯狂,震撼,非常的令人难忘,既向往又害怕。”

“那你是从外面来的?”

“恩。”

“好,我跟你去外面看看,反正在村里也没什么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