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程吴涯敲了敲许贞念的课桌一脸酷拽地问:“哎,你是新来的?”
许贞念从睡梦中被惊醒,抬头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没等他把额前的头发潇洒地甩
到一边,抢先白了他一眼随后一头倒在课桌上继续午睡。
1998年的滨海中学允许学生中午午睡一小时,以确保下午的听课质量。被许贞念直接
无视的程吴涯脸上挂不住了,好歹他也是校草级别的人物,从来都是女生主动搭讪他,这次要不是为了哥儿们杨泽涛讨回个公道,他至于跑人家班上来找没趣吗?
程吴涯眼角扫到高二3班其他几个装睡的男女生都竖起了耳朵,显然想看这个从来不
闹事的校草今天要出圈,于是他冷笑了一声,用力晃动起了课桌,老旧的课桌抖动着,许贞念堆在桌上的书堆轰然倒塌,书,铅笔盒,字典,卷子掉了一地。
许贞念猛然抬起头来,好像刚从梦中被惊醒一样,好像先前白他一眼的是别人一样,
她瞪着眼说:“干哈呀?你谁呀?有病啊?”
程吴涯听到这一口东北话也愣住了,杨泽涛只说她是个新来的,没说她还是个外地
的。但程吴涯此刻可不管这些,他一指许贞念厉声说:“是你把杨泽涛的信交给杨主任的吧?你也太过分了!“
许贞念看了一地的东西,低眉顺眼地说:“捡起来!”
程吴涯被她逗笑了,反而将桌子上剩余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正欲扬长而去,许贞念
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忽地挡在他面前,同时手里多了一把美工刀抵到程吴涯脸上,恶狠狠地说:“信不信我给你脸上打个叉!“
程吴涯吓到了,要知道滨海城三面临水,自古以来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
江“的地方,滨海人的脾气那是出了名的温良恭俭让,和气生财嘛,纵是程吴涯这类看似校方一霸今天的破坏程度也已经登峰造极,哪料到这新来的女生一言不合都上到美工刀了!
图穷匕现啊!一时间教室里死一般寂静,这些平时都只知道埋头读书的莘莘学子面对
电影里才出现的劫持场面,都吓傻了。
这时从教室外腾蹿进来一个男生赶紧收拾地上的书一迭声地说:“我捡,我捡,全我
捡!“
班上的一个女生也走过来怯生生地说:“我们帮你捡,许贞念,你别这样……”
程吴涯见美工刀离了自己的脸,才回过神来,可能觉得自己表现得太怂了,他有点恼
羞成怒地说:“许贞念,你居然携带凶器到学校来!”
许贞念拿美工刀在手上拍了两下说:“你们没有吗?再说,看清楚了,它就是一个塑料
壳,没刀片!”
她戏谑地对程吴涯一笑,把美工刀的按钮推到了最高处,果然是空的,然后重新坐回
到了座位上。
程吴涯以强弩之末的气势冲到她桌子前恶狠狠地说:“许贞念,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的。”然后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冲出了高二(3)班的教室。
蹲在地上的男生捡完了地上的大头,看到那些小零碎许贞念的同班同学在捡,于是赶
紧对着许贞念鞠了躬说:“他是为了我才来找你的,你不要怪他。”说完他赶紧想溜,背后许贞念却喝道:“杨泽涛你站住!“
杨泽涛背着她,只把半个脸转了过来。
许贞念坐在位置上说:“信,不是我交给杨主任的,是他看到了从我手里抢过去的。“
杨泽涛扭回头说:“哦,我知道了。”他一溜烟就跑了。
蹲在地上的女生还在跟摔得到处都是的铅笔芯较劲,许贞念拿起教室里的扫帚把地上
还没收拾的小东西一股脑扫到了簸箕里。
女生站起来把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到她桌子上,许贞念头也不抬地说:“辛颖,谢谢。”
辛颖小声说:“不用谢。”
许贞念到滨海中学才三天,因为美工刀打叉事件成为校园名人,到第五天风声传到了
教务处,两个当事人被叫到了杨主任面前。
杨主任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五十多岁的脸,六十多岁的身体,七十多岁的心态。他在
许贞念面前背着手来回踱着步说:“许贞念,你才来几天啊,你这是第三回出现在我面前了。第一回不穿校服你说你新来的没领呢,我放你一马了;第二回你说你不知道那封信是谁塞到你手里的,我也信了;这第三回,你居然拿美工刀想捅人啊,这还了得!”
许贞念镇定自若地:“捅不了,没刀片。”
杨主任震惊万分地:“你怎么着?还想真捅人啊!你信不信我立马把你开除了!”
许贞念一脸无所谓地看着天花板。
杨主任关切地看着程吴涯说:“小程同学,你有没有受伤?不要怕,在这里当着我的面,给我说清楚了,她是怎么持刀伤人的!”
程吴涯看了许贞念一眼,看着天花板的许贞念收回目光扭头对着他,嘴角上扬,居然小有得意地笑了。
程吴涯挺直了胸大声说:“报告杨主任,她确实拿美工刀了,确实抵到我脸上了,确实……没刀片。”
杨主任猛然扭头看着他,眨了半天眼睛说:“那,那,那许贞念你写个检查,要深刻认
真,要态度诚恳,不得少于一千字。明天早上在晨会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程吴涯道歉。”
许贞念一脸临危不惧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说:“杨主任,是他跑到我教室来闹事,摔我
桌子,摔我课本,是他应该向我道歉吧!”
杨主任顿时有点痛心疾首地说:“你是哪个学校转过来了?你们学校的教育,真是太失
败了,怎么能教出如此冥顽不灵,胡搅蛮缠的学生?谁介绍你进来的?我得好好查查。”
许贞念脸上所有的戏谑平静与淡定自若都消失了,她突然对杨主任鞠了深深的一躬
说:“对不起,杨主任,你批评的对,我去写检查,我跟程吴涯道歉。”
然后她又对程吴涯深深鞠了一躬说:“对不起。”
她的瞬间转变让杨主任和程吴涯都有点跟不上,当她鞠完躬再抬头时,眼里居然有了
一丝泪光,但她硬生生给逼了回去。
程吴涯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说:“是我先去找的她,是我先摔她桌子的,杨主任,
我也有责任。”
杨主任见程吴涯这么说也找了个台阶下说:“你看人家的态度,人家的觉悟,人家的素
质,许同学,你好好学学!”
许贞爱和程吴涯一前一后走在走廊里时,墙外面的广播响了起来:“为革命,保护视
力,预防近视,眼保健操开始……”
程吴涯看着许贞念的背影,想着杨主任是哪一句话戳到她心眼上了,能让她这么快地
低下高昂的头?这么说来制服她还是有机会的。看来这个东北大妞还是有软肋的啊。
杨主任去了校办翻了内部的登记册,就是非正常录用的同学一般都会在这里标注是哪
个部门的哪个领导关系进来的。这本登记册只有教务处主任以上的领导才能看。杨主任看到许贞爱后面的标注愣了一下,良久抬头说:“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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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这并不是一部自传体小说,但是每一个创作者的创作过程都是一次向死而生的结果,都是一次对自己过往的生命压榨。对于这个故事而言,如果它让你有继续去爱的勇气,就是对作者最好的回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