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第1章 六味地黄丸不管用啊
“王大夫，你这六味地黄丸不管用啊！“，挂着“义甫医馆”匾额的屋子内，李豫站在诊桌前颇为抱怨，”我这回去吃了三天不但没有效果，反而还更严重了！”
医馆的大夫叫做王义甫，须发皆白，扎一个道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听了少年的抱怨面色不为所动，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少年坐下：“伸出手来，再说说具体什么情况，怎么加重了。”李豫坐下，挽起袖子把手递过去，还是抱怨道：“这两天耳鸣声越来越频繁了，偶尔甚至还有幻听了。好像能听到什么话，但也听不太懂什么'系统'什么'加载'之类声音，口音也古里古怪的。眼前的光斑面积也在扩大，昨天甚至都感觉上面有小光点游动，跟有字似的。你给我开的这六味地黄丸完全没用啊？还收我那么多钱！”
王义甫眼睛微眯着诊脉，切了半晌后教训道：“你小子知道什么。这六味地黄丸可是我祖上传下来的秘方，可是连女皇陛下都用过的药。治你这目花耳鸣的虚症再对症不过了，是不是这次没再做梦？”李豫气短了一些，确实这三天吃药之后原本疲劳多梦的情况没有了。但是这眼花耳鸣更严重了也是事实，他便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但是这耳鸣眼花确实更严重了啊！以前这耳鸣大概就十几秒才'嘀'一次，现在三四秒就响一下，真的烦死了！这光斑也面积越来越大，虽然不遮视线，但是看东西也虚得很，实在难受。而且我感觉我精神都要被它们搞得出问题了，都有幻视幻听了。”
王义甫点头表示了解，眉头微皱。他示意李豫换一只胳膊上来诊脉，又仔细切了切才缓缓开口：“还是和上次一样，听你这描述是典型的虚证”他看着少年还依稀能看出青涩的脸没有把肾虚说得太直白，“但是两次诊脉都内证不明，只有外证表现，倒是奇怪。”李豫听得不大明白，只管问道：“王大夫那现在怎么办？”
王义甫思索了一下，缓缓吐出一口气：“罢了。外证就外证吧，今天就让你小子见识一下我王家祖传的神门十三针！”
看王大夫那一脸郑重的表情李豫很给面子地惊呼道：“神门十三针？！”心里却嘀咕这名字唬人得很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王义甫不知道少年心里的腹诽，继续骄傲地说：“这神门十三针可是我王家不传之秘，熹微先祖当年仗之稳坐女皇陛下的太医院院正位置，李小子，今天就让你开开眼。”
李豫诺诺应是，看王义甫说得像模像样也稍稍期待起来。结果当王义甫把针拿出来后他脸立刻绿了，那针足有他手掌长，粗得像锥子，这扎到身上不得捅个窟窿出来！李豫声音都颤了：“这、这么粗！！扎哪儿啊？”王义甫促狭地一笑，故意瞅了瞅他才把这根“锥子”放到一边，取出一排插在黄布上的细小的牛毫针，笑呵呵地道：“我去消毒，你靠着椅背做好。”
李豫瞪了他背影一眼，依言坐好，无聊地打量着这间显得有些破旧的医馆。桌椅和药柜都有些掉漆了，但擦洗得还算干净，各种家具布置得规规整整，就连泡着蛇的药酒都跟李豫印象中小时候摆放的位置一模一样，只是不知道还是不是同一条蛇。诊室外供排队人休憩的长椅稀稀落落坐了两三个人，这倒是与小时候的印象完全不同了，王大夫是这山阳县十里八村最有名的大夫，医术高明又价格公道，几十年来每天到他这里看病的人络绎不绝，都得排长队。很小的时候李豫曾跟着父亲来送过几次山上采的草药，只是后来药草都统一种植统一批发，虽然王大夫还是收山上的药草，但价格还是降了下来，父亲也就渐渐不在来送了。不过一家人生病还是会来这儿看病拿药，所以李豫对这里还是有些印象。现在这幅样子，这医馆显然是败落了。
李豫叹了口气，这医馆这样也不奇怪，毕竟打西边来的教堂都已经开到县衙旁卖包治百病的圣水了，还有病人来已经足够说明王大夫的医术高明了。毕竟就算是自己要不是跟教堂不共戴天也不会放着免费的圣水不要来这花钱治病。
王大夫很快回来，见李豫已经坐好，也不多说，只道一句：“闭上眼，不要乱动。”就抽出一根毫针，屏气凝神择好角度刺入李豫左耳耳门穴，随后手上不停取出一根又一根毫针以烂熟于心的角度刺在李豫头上的各个穴位中，同时脚下不停绕着李豫转了一圈，待最后一针刺入右耳听宫穴，总共正好十三针。
李豫只在落针的时候感觉出一闪而逝的微微刺痛，等王大夫扎完十三针让他不要乱动脑袋静等半刻钟时，他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头上扎满了针。“不要睁眼。”王大夫又嘱咐了一句，就到旁边净手去了。听着耳边传来的阵阵水声，李豫僵着头坐在那里难受的很，可他不敢睁眼也不敢转头，感受不到针扎在什么地方扎得多深，他生怕自己一动就不小心碰到了针导致出了差错。
好容易挨过半刻钟，李豫只感觉度日如年。但不知是心理安慰还是错觉，耳边“滴滴”的嗡鸣声似乎确实变得弱了一些。王大夫咳了一声走了过来，李豫感觉好像就是一抚手而已，王大夫就说：“好了，可以睁眼了。”一边说着一边把最后一根听会穴的毫针拔出来。
李豫同步睁开眼睛，随着最后一根针被拔出，李豫耳边响起一阵尖锐的长鸣“嘀------”，长鸣声还隐隐掩盖了什么不甚清楚的“意外”“失败”以及他偶尔幻听时最常出现的意义不明的“加载”之类的词语。随着长鸣的结束，李豫的脸色逐渐欣喜，过了好一会儿“嘀嘀”声也没有再响起，备受骚扰的耳朵终于恢复了安宁！同时眼前一直像是遮了一层的光斑也破碎开渐渐消散，眼前的世界逐渐清晰。李豫欣喜地等了一会儿，才确认困扰自己不少时间的眼花耳鸣真的被治好了，不由咧开嘴转过身冲着慢吞吞整理银针的王大夫感激道：“真的好了！太谢谢你了王大夫！你真的是神医在世啊！”
听到少年真诚但憋足的夸赞王义甫翘了翘嘴角不屑道：“区区外证。”李豫兴奋的心情逐渐回落，听到王大夫的得意的语气少年心性忍不住抬杠：“第一次来王大夫你怎么不直接给我治好，还给我开什么六味地黄丸！”王义甫胡子都吹起来了：“不识好歹的小子！开六味地黄丸是治你内证，治病当然是治根！你上次来不是还有失眠多梦这次不是好了么！”说着也有些心虚，两次诊脉其实都没诊出内证但是这症状表现又像是虚症了，就开六味地黄丸权且一试。但是这话不能对这小子明说不然他得蹬鼻子上脸。
李豫不知道内情，闻言气势萎了下来：“行吧，麻麻烦烦的，难怪人都上教堂不来你这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习惯性抬杠，但是这话却太失礼，也不是他本意。他抬头小心去看王大夫的脸色，果然变得很可怕。
王义甫阴着脸冷哼一声：“那你倒是去领碗圣水喝唱两遍光明歌，来找我干什么？”
说完一拂袖，提声向外喊：“下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