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第1章 初见
阴暗潮湿的土坯房里,李安秦坐在炕上呆呆的望向面前灰扑扑厚重的门帘想自己怎么就到这里来了,还嫁人了。炕边,四口脱漆的红木大箱子排成一列,让不怎么大的房间看起来更显拥挤。箱子和炕墙上都贴着红色的囍字,炕上放着一床大红色的被褥,但这些红仍掩不住屋子里的破旧感。
门外时不时有声音传进房来,李安秦却丝毫不理会,许是坐着觉得疲倦了,她躺在了炕上,仍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在想着发生的事以及出现在脑海里的各种原身的记忆画面,这让外人来起来像是在发呆。时间就在她整理思绪的过程中缓缓流逝,感觉肚子有点饿,却不想动。而这段时间里,也没有人进来寻找过她,就在她准备继续回忆下去时,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的响了起来。
“二弟,李家又来闹了,你快过去,娘快要被李家人气死了!” 一位身材肥硕的妇人在门外喊着。
满是泥土脏兮兮的小院里,脸戴黑色独眼眼罩左脚有点微瘸的郑森鑫放下手里的扫帚,看向妇人,郑森鑫的大嫂郑王招娣又喊道:”娘说,让你把你屋里的也一起叫上,那是她的娘家人,她得过去。”妇人眼里满是嫌弃之色,从她来开始,她都没有给过她喊 “二弟“的郑森鑫一个正眼。
郑森鑫没在意她的,他向躲在院子角落的一男一女两小孩子说到:“你们在家呆着,哪里都别去。“说完就向外走。
“二弟,你别走,叫上你家那位,她娘家来了好些人,你一个人去没有用!“说完,郑王招娣对着灰扑扑的帘子大声的喊到“屋里那位,你给出来,你看看你才嫁到我们郑家几天,就把我们郑家闹成啥样子了,你出来!”
“闭嘴!”郑森鑫一声低吼,郑王招娣吓得一个激灵,狠狠的说到“二弟,有你这样对我这个大嫂说话的吗,你这是啥意思,我这个大嫂还说不得了吗,我又没有说错,要不是她,我们郑家会这么不安生吗,搅得我家想哥儿上学都没办去”
郑森鑫用余下的那只眼冷冰冰的盯住妇人,让妇人后面的话直接咽回了肚子里,郑森鑫左眼戴着黑色眼罩,左脚微瘸,脸上还有一道从额头直划到左脸夹的暗红色的粗疤痕,下巴处带着一脸络腮胡,再加上身材高壮,看上去即丑又阴森,活脱脱像一个杀人的山贼。因而他的亲兄弟,爹娘都不待见他,不敢多瞧上一眼,出门更是常吓哭一堆的姑娘和小孩。
“啊”妇人发出一声尖叫,吓的缩在院子角落的两孩子身边一个激灵,弹动一下。郑森鑫回头望过去,郑王招娣低声咕哝道:“我还当死里面了呢。”
郑森鑫淡淡对撩开门帘明显面色不悦的李安秦说:“你娘家人来了,现在在里正那里。”
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郑森鑫和那又胖又丑的妇人,李安秦面无表情的道:“有吃的吗,我饿了。”
郑森鑫抬脚向左边的灶房走去,进了灶房向跟过来的李安秦指着灶台上用碗扣着的碗说:“里面有俩窝窝头,你自己拿,我手脏。”
窝窝头…….
李安秦皱起了双眉,眉心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了,她走过去掀开那碗,只见碗里的那东西与她见过的松软香甜的金黄色玉米窝窝头相差甚远,虽外形相似,但那颜色和看起来那硬棒棒的食物,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还有没有别的”李安秦心怀一丝庆幸的问向郑森鑫。
“没。”没有温度的冷冰冰的一个字,丝毫不留情地粉碎了李安秦心怀的庆幸。李安秦很想对对方骂到:“你TMD一个男人就只能弄到这吃的,有个屁用?” 但只能默默的深呼吸三下,拿起一个黑黑的窝窝头,对郑森鑫道:“帮我倒碗水。”
郑森鑫转身就着灶台旁放着的盆里的水洗了下手,走向水缸,打开盖板,舀了一瓢水,递给李安秦。李安秦看了看对方手里的水舀子,直接夺过,拿里之前盖着窝窝头的碗,倒了一碗水进去涮了涮,向院子里泼了出去,然后自己再重新装了一碗水,细嚼慢咽的就着水,勉强的把那两个黑魆魆硬棒棒的窝窝头嚥下了肚子里。
缩在门外角落处的两个孩子不停的偷瞄向李安秦,其中一个大点的女孩子紧紧的搂着弟弟,嘴唇紧抿。小男孩儿的脸上则全是害怕,咬着下嘴唇要哭不哭的。这里心情糟透顶的李安秦没有注意到两个小孩子,她现在整个人都是很不好的状态。
“二弟,你搞快点!”
李安秦把碗往灶台上重重的一放,郑森鑫还未吭声,她已经爆了:“叫魂呀叫,TMD听到你的声音老娘都要吐了,你再TMD的叫,信不信老娘打得你妈都认不出来!”
她这一吼,不仅令那肥胖的妇人身上的肉抖了三抖,连院门外看热闹的村民们都被吓了一跳,就不要说两个原本就躲在院子里害怕的两个小孩子。
郑森鑫皱了皱眉,没说话,被吓了一跳的郑王招娣愣神过后张嘴就嚎道:“哎哟,这才进门就开始欺负人啦,耍横呢,二弟!你看你娶的好媳妇,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大嫂,对长嫂不敬呀,大家快来评评礼!”
让人烦躁的魔音戛然而止,院外围观的村民惊呼地往后退去。李安秦一步一步往郑王招娣走去,只见郑王招娣浑身哆嗦,当她看清楚从她耳旁边飞过去的是什么后,她尖叫着,屁滚尿流的拨腿就跑。那飞奔消失的速度,绝不是她那身形能具有的,只能说爆发力惊人。
李安秦没有因为郑王招娣的消失而停下脚步,随着她走出院子,围观的村民都一哄而散,李安秦捡起地上的菜刀,回头看向院子里的面瘫的郑森鑫,烦燥地道:“走吧,去看看!”
郑森鑫回头看向两个吓坏的孩子道:“你们俩进屋去。”
腿脚发软的女孩子搂着吓得哭出声的弟弟进了屋。看到他们进屋里关了门,郑森鑫这才往外走,等他锁好院门,李安秦直接说:“带路。”
郑森鑫沉默地往里正家走去,李安秦紧跟他身后道:“我这几天懵懵的,才理清楚是怎么回事,一会儿我娘家那边我搞定,你家里你搞定。你要是搞不定咱俩就散伙,各过各,要休要离随你,这TMD都是些什么烂事!”
最后一名是李安秦是自己对自己说的,郑森鑫停下脚步,回头,李安秦仰头看过去,眼里的怒火仍未消散。
自从带着这张脸回来后,很少有人敢直视他,哪怕是以前关系好的朋友,都难免会害怕,李安秦的直视让郑森鑫微微放松了些,这场婚事,烦躁的不仅仅是李安秦而已,郑森鑫也是烦躁不以,只是一直未表现出来。
李安秦说的话,郑森鑫不能全部听懂,但也能琢磨出是什么意思,他住的地方偏,刚经李安秦这么一下,也没人敢凑上前来,男人索性把话摊开说道:“我知道你是被迫的,你要想走,我便跟你和离,你带来的东西我一样不要你全部带走。”沉默片刻又道:“如你若愿意留下,只要你不为难我俩个孩子,我会努力赚钱养家,养你,我不说能让你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但我一定不会饿着你,冻着你。目前我刚分家,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办置。等处理完这些事,我会把该置办的都置办上,跟你好好过日子。”
说话时,男人仍是面无表情,那只独眼里还是毫无波澜。可也就是这么几句话,让李安秦憋的一肚子火下去了不少。这世道被休可比和离惨太多了,就这几句话,让李安秦对男人的人品多了一份好感。用力的搓了搓脸,深呼吸了两次,吐了口浊气,李安秦看着那高壮又丑又瘸的男人说:“你我的事,等回来再说,我已经嫁给你了,我娘家那边我可以完全不搭理,你呢?你们这应该是以孝为大的吧,我若留下,可不会给他们面子的。”
男人转回身,抬起左脚,微瘸的缓步向前道:“我已经分家了,该我管的我管,不该我管的我不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