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第一章 重生归来
汴京城的严冬其实非常难捱。
从入冬以来就接连不断地下了好几天的大雪,整个汴京城都笼罩在一片雪白之中。
信王府内气氛更是压抑。半夏来回踱步等待亲信的回复,丫鬟嬷嬷们慌慌张张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一位梳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女子端坐在桌旁,手中摩挲着杯盏,仿佛他人的慌乱都和自己没有关系。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今晚对信王府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突然一个身影跌入进来打破了屋内的平静。
贺南星回头,只见来人面色苍白,一只羽箭正中他的胸膛,献血顺着他的手掌留下。
“贺青!”
只见来人正是贺南星的侍卫,此刻身上似乎还有别的伤口。贺南星过去扶住他,似乎碰到了他的伤口,贺青闷哼了一声。
“小姐快走,他们来了,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说完整个人就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此刻信王府外,大批的士兵手持火把,在白雪的映射下,府外的长街犹如白昼。长龙将信王府团团包围。带头的将领身着盔甲,身旁跟着的内侍公公神情傲慢,手中拿着明黄的圣旨。一幅威风凛凛的姿态。
抬眼,写有“信王府”三个金字的匾额正高高的悬挂着,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前的两座铜狮身上还积着雪,瞪得像铜铃一般的眼睛在火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恐怖。
府内此时已经乱成了一团。丫鬟奴才们此刻正慌乱的收拾着包袱准备出逃。熟不知此刻整个信王府已经被团团围住,就连高高的院墙上说不定也有弓箭手正在埋伏着。
看着府外的亮光,贺南星冷笑一下,真是好大的手笔,她一个后院女子竟然值得那位调派军队过来。
丫鬟半夏劝道:“小姐,咱们真的不逃吗?”
“逃?这信王府里里外外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此刻恐怕正等着咱呢!”她嗤笑了一下,“韩其业忍辱负重这么些年,此刻面目全露出来了。从丞相府到咱将军府,我原以为他的目标只是那些对他登上高位有异议的大臣,没想到今夜他连自己的皇叔也不放过。”
半夏脸上也是一片死寂。
如此大张旗鼓的行事,不知道是给信王府安上了什么罪名,才如此兴师动众。想来韩靖渊目前应该是安全的。幽州路途遥远,小皇帝不会这时就朝幽州发兵,只好拿自己这个尚在汴京的信王妃开刀做给韩靖渊看。
不过她觉得韩其业高估了自己在信王心中的地位,他们走到一起无非就是先帝的一纸诏书。刚进府那会自己也是打算和韩靖渊好好生活的,好的时候洗手做羹汤,坏的时候和他吵和他闹。
但信王这人是出了名的好脾气,面对她的吵闹,他让府中的人都顺着自己。自己送去的吃食,他也都全盘接受。
所有人都说信王妃有福气。可她知道不是,韩靖渊的好是礼貌而疏远的,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和齐王殿下看向阿姐的不一样。他的眼中没有对心爱之人的柔情和缱绻。
后来她想,没有就没有吧。这一世这样相敬如宾的生活着也挺好。谁让命运捉弄人呢,让他们结合在一起,好在自己在府中也吃穿不愁。等过些年自己再找个好的理由与他合离,然后去游山玩水。
谁知游山玩水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过了两年,北方匈奴来犯,韩靖渊被派到幽州镇守,而自己作为将领的内眷必须留在京内。这一年韩其业的野心开始慢慢暴露。
林相告老还乡,父亲兵权被夺,更悲哀的是,几位皇子都未有争高位之心,几位王爷都是韩其业的皇叔,没想到啊,当年那个跟在他们后面的小奶狗,这会已经学会朝亲人伸出他的狼爪子。短短两年时间,信王府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见府内迟迟未有动静,内侍公公看了旁边的将领一眼。那将领立马领会,一挥手,后方的军队立马撞起了信王府的大门。
没一会功夫,那曾经巍峨的信王府大门就被打开了。
丫鬟奴才们此时更是四下逃窜,冲进来的士兵拿刀对着信王府的人员杀戮着。
那一声声凄惨的叫声传到后院贺南星的耳中。她闭了闭眼,心中尽是悲凉。
“小姐,我们要不要......”半夏犹豫着。
“半夏,我问你,你怕死吗?”贺南星看向她。
“怕!”半夏直言,“但是只要和小姐在一起,那半夏就不怕了,小姐,半夏的命是您救的。”
“好,那边的箱子里有桐油,你将它撒在门窗上。”说着自己从袖中掏出火折子。将军府的小姐骨子里总带着些将门的傲气的,与其沦为他人的把柄,她宁愿死的干干净净。
半夏已然了解主子的打算。含泪依言行事。
屋外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贺南星将火折子吹燃,直接往桐油浇过的门窗上丢去。
轰的一声火势蔓延开来,将整个信王府照的火红。
炙热的火光烤的她有些迷糊了,她好像在火光中看到了爹爹,阿姐,妹妹,还有韩靖渊。
她不知道,韩靖渊听了她的消息会是何等反应,会不会为她贺南星这个人感到悲痛,而不是为信王妃感到悲痛呢?
不过她都不会知道了。
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的话,一定要好好的活一次。
这场大火于天明前熄灭了。
而对于城中的百姓来说,这一夜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夜,第二天照样生活着,谁也不知道信王府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一场大雪过后,汴京城又是干干净净的模样。
头疼欲裂,这是贺南星的第一反应,她难受的皱着眉,就想用手去扶自己的额头。
“妹妹!南星!你醒了!”女子激动的声音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温暖的手抓住她想要触碰额头的手。
这声音!
好熟悉!
贺南星心中一机灵。
阿姐!是阿姐的声音!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阿姐贺西月焦急的神色,此刻见她醒来一激动眼泪立马蓄满了眼眶。
她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抬眼望向四周,是将军府自己的存菊阁。屋内的陈设是那么熟悉,正中间摆着一张圆桌,圆桌上还摆放着几个圆润可爱的瓷杯。梳妆台还是曾经她用的那个,此刻上面还多了一小瓷瓶,中间插着一束茉莉,想来是小妹北辰做的,只有她最爱茉莉。
她的心此刻砰砰直跳,放在锦被中的手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很痛!但她却很开心,开心的眼泪都掉了下来。看来真的是上天眷顾自己,让她重活一世。
“二姐,你怎么哭了?”北辰听到大姐的声音就过来了,来到床榻前就看到二姐的眼泪。她心一慌,平日里二姐姐最是天不怕地不怕,今日里怎么哭了?
“没事没事!”贺南星随意抹了两把脸,冲着面前的二人傻乐,还好,她们现在还是原来的她们。阿姐还是端庄大方的贺家大房长女,自己也未嫁入信王府,至于小妹,还是那个眼神清澈,没有经受人世疾苦的幺妹。
她伸出手紧紧抓住阿姐和小妹的手,像是抓着无价之宝。
是的,这世上只有她们三姐妹是最亲的亲人了。
西月,南星,北辰,其实在阿姐的上面她们还有一位兄长贺东阳,只不过在贺南星还比较小的时候死于沙场,就连尸身都未找到。他们的名字也是合“东南西北,日月星辰”之意。现在只有她们几个姐妹了。
兄长过世后,母亲郁郁寡欢,没一年也逝去了。
祖母一直想让父亲续弦,父亲心中忘不了母亲,便以女儿们大了,再加上自己是武将,说不定哪天就死在战场为由未再娶。因此祖母一直认为大房香火断了处处看大房不顺眼。连带二房二叔家的姐妹弟兄也常常仗着有祖母撑腰给大房脸色看。
她很开心老天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会用自己的能力让阿姐和小妹过上最好的生活,她她会让曾经欺辱他们姐妹的人的二房的人都受到代价。
上一世,二房霸占大方的钱财,趁着自己和阿姐已出嫁故意弄丢小妹。二叔帮着小皇帝陷害将军府。这次,她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思及此,她的眼神变得狠厉了起来,就连手上也用了力气。
“二姐,你抓疼我了。”北辰不堪手上的疼痛,撒着娇和贺南星下抱怨道。
“二姐不是故意的,二姐帮你揉揉。”说着轻轻揉揉小妹的小手。
“你和我说说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会自己往信王府的马车上撞呢?”贺西月焦急的问道,那日贺南星被信王府的人送回来时头上还流着血,整个人昏迷不醒的样子可是吓坏了她。
跟南星一起出门的贺雅宁说是妹妹恋慕信王殿下,自己往人家马车上冲的。结果信王殿下不领情,派人给送回来了。
贺西月是不信她的话的,一来二叔家的妹妹一直与他们不对付,她和南星说过好几次,让她少跟二房的几个妹妹接触,可贺南星却不以为然,认为是自己多想了。二来说妹妹恋慕信王,她更是不信,南星性子开朗,藏不住事。从来没听贺南星在自己面前提过任何男子的名字,怎会突然为了某个人去做撞马车这样危险的事?来制造相识的机会呢!
无论她怎么为妹妹解释,祖母却是对贺雅宁的话不疑有二。直言南星不知廉耻,坏了将军府的名声。
这几日就连汴京城的百姓间也都开始有只言片语传出。一番添油加醋后更是将妹妹说的十分不雅。
她无法,只得先好好照顾南星。如今妹妹醒了,她可要好好了解一番。
“我自己往信王的马车上撞?”贺南星嘴角一抹讽刺的笑,“贺雅宁说的?”
“是啊二姐,祖母很生气,说等你醒了要责罚你呢!”贺北辰补充道。
“是贺雅宁推的我,没想到害我不成,这下子又要毁我名声!哼。”
“你的意思是说.......雅宁故意害你性命?”她实在是没想到二房的人会如此恶毒。
“是!”贺南星坚定道。
上一辈子等她醒来的时候汴京城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自己也成为了贵族小姐中的笑话,她每日在将军府中闹。
父亲没法,用自己的军功去求圣上,后来先帝一纸诏书将自己嫁入信王府,这可能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众人纷纷感慨自己的好命。可父亲自那不久,就再次远去边疆戍守。一年才得以回来一次。
这一世,她要从这件事开始反击。
“好,你别怕。爹爹明日就能赶回,有什么事情让爹爹替你做主。”贺西月赶紧宽慰道。
“嗯,我一定将事情都说明白。”贺南星乖巧的点点头。明天将是一场恶战,她可得养好精神。
她的父亲贺钊身为一名武将,对后院女人的心思向来是不懂的。对于会哭的孩子总是给予多一份的关爱。可偏偏自己就是那个不会哭的,前世自己倔强任性很是让父亲失望,但遇到事情还是父亲拉下一张老脸用战功去向皇上求一道赐婚的旨意。
可是自己却不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却把二房一家当成自己的亲人。让她们演了一出为自己好的戏码。
既然要演,那她可得演一出震惊所有人的戏。
第二日一大早。
“嗯~”贺南星伸了个懒腰,小丫鬟半夏听到屋内的动静心里一喜,看来小姐睡醒了。
自家小姐还真是个心大的,老夫人和二夫人此刻正想着怎么处置她呢。反观自家小姐这会还当个没事人似的。她连忙推门进来,只见二小姐此时已经坐了起来。
半夏刚想开口说话,祖母身边的郑嬷嬷就来了。
“呦!二小姐真是心宽,这个时候才起呢!老夫人让我来通知您一声,让您收拾好啊直接去祠堂!”只见郑嬷嬷穿了一身枣红色绸衣,倒是比一般人家的夫人还要贵气。
“好的郑嬷嬷,麻烦您回复一下祖母,南星一会就到。”转过身,贺南星的脸就黑了下来。狗仗人势的东西。
祖母可真是位好祖母,孙女刚大病初愈。也不管她身体恢复的如何了就让去祠堂。
祠堂,呵!父亲此时还未回来。看来祖母是不打算了解事情的始末就已经定了她的罪。
那既然这样,就别怪自己大闹祠堂了。
“半夏,赶紧过来替我梳妆,咱可不能让长辈久等了!”说着便直接走到梳妆台前坐好。今天可是很忙碌的一天,她可得好好准备。
看到半夏拿起胭脂就要往她脸上涂,贺南星赶紧转头避让。
“小姐?”半夏很是不解。小姐病了这么久,面容很是憔悴。
“你侧耳过来。”贺南星对半夏耳语了几句。
虽然不理解,但半夏还是照着小姐的话去做了,直接用薄粉敷在主子脸上,本家就偏白的皮肤此刻更显苍白,嘴唇上沾染了薄粉掩盖了之前淡淡的粉色。整个人一番装扮后更显病气。身着一件月白色的衣裙。那些朱钗贺南星一个也没有佩戴,只在额间扎了一条丝巾,用来掩藏一下伤口。
“走吧。”贺南星朝着半夏说道。
半夏跟在贺南星的身后有些傻眼,她感觉小姐从受伤醒过来有些变了,曾经的小姐总是咋咋呼呼的,一心喜欢跟二老爷家的小姐们玩。
可现在的小姐自打醒来后提都没提过二房的几位小姐。不过这样她很喜欢,她总是听丫鬟们说自家小姐不好,不像个贵族家的女儿,丢了将军府的脸。而且二老爷家的两位小姐总是表面上对小姐好,背地里却总是说小姐傻。
她倒觉得自家小姐是众多小姐中最好说话的了,从不责罚她们下人,有时候还会分一些好吃的给他们。
看到走在前面的小姐挺得直直的背,真的又优雅又高贵,她心里也十分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