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吐出灿烂的朝霞。打开窗户，清凉的晨风扑面而来，让屋内几十位年龄不一的孩童少年立刻精神抖擞。
陈夫子已经在这个村庄教了二十年书，带过的学生数以百计，今日头一回被眼前这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问住了。
“老师，您说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年近六十的陈夫子微微一愣，轻咳一声，抚了一下微白的胡须掩饰尴尬：
“你这不是钻牛角尖么。”
“您告诉我们，气为元，界为始，继而有灵，灵化万千，生万象，显万物。
那到底先有灵气，还是先有世界？”
陈夫子看着眼前这个学生，稍显稚嫩的面庞透露着同龄人不具备的平静气质，瘦小的身躯却显得笔直挺立。
“今日如此反常，是因为昨日未能开气海？”
未等少年回话，夫子接着道：
“谦书，我从教二十余年，学问方面，你不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但却是我最中意的学生，你知道为什么吗？”
姚谦书微微错愕：“因为，会逗您老人家开心？”
……
“因为你跟其他孩子不一样，有自己的思想。”
陈夫子抬起手指朝着下方一众坐得端正笔直的孩子划了半圈。
“他们，以为你学得好是过目不忘，天赋异禀，殊不知他们在玩的时候你在和我求教，他们晚上天黑就睡觉，你却跑到村长家蹭烛灯看书。
都是六岁教你们启蒙，他们会写自己名字的时候你已经认识一百多个字了。相比于他们，你更能集中注意力去学，勤奋努力且专注。
这种品质与精神是最难能可贵的，如果因为开辟不了气海就将你打倒，这可不像我认识的姚谦书啊！
而让我中意的，是你没有身为读书人的傲气，六年的苦读并没有让你满腹经纶而自恃甚高，你依然可以和其他小孩打成一片，现在都成孩子王了！
肚子有货却又圆滑，所以干嘛要钻牛角尖呢，不能习武，咱们从文嘛，以你的才智，考取功名不在话下，当个九品官，也算光宗耀祖了是不是！”
听闻夫子一翻开导，姚谦书心中一阵暖流划过：“老师教训的是，学生知道了。”
陈夫子一抚须，欣慰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还有什么事吗？”
昨日姚谦书算是已经毕业了，可以不用来学堂了。说是学堂，其实不过是一间大点的土黄色墙快砌起来的房子，陈夫子的生活起居都在这里。
姚谦书露出一脸和煦的笑容：“无事，只是想再听您最后一趟课。”
陈夫子也不奇怪，在这里教了这多年书，带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总有些学生毕业后来学堂道别，感谢或者怀念。既然他想听就让他听好了。
只是有些唏嘘，今年一共五个人结业，只有这个孩子没着落，命运好像给他开了个玩笑。
王玲儿和赵虎开了气海，不日就会到城里进学，真正的学院，可不像这种乡下只教小孩读书写字的小学堂。
秦文虽然没能开气海，但人家爹开了。
至于姚谦书，十五年前有个外地的男人来到赵家村住了下来，人挺不错的，老实又勤快。
当时村里有户穷苦的人家，家里只有三个女人，母亲和两姐妹。一来二去便和姐姐好上了，也就是姚谦书的母亲。
可在姚谦书出生的时候，那个勤快老实的男人突然消失了，本就病重缠身的母亲当场被气死，只留下了两姐妹和孩子，当时妹妹只有八岁。
为了抚养妹妹和儿子，姐姐操劳过重也病逝了，而那时如花似玉本该到了出嫁年龄的妹妹负起了养外甥的责任。
孩子倒也争气，努力读书学习，可是真的有用吗？当他开不了气海的那一刻，就注定一生平凡。
陈夫子暗暗叹惜了一声，考取功名？普通人能当官的又有几人？仿佛又看到了几十年前的自己，不也是熟读四书五经满腹经纶？还不是个乡下夫子。
“三字经背一遍！”
这是每个学生必背的文，传说是雪月开国丞相所著，意在表达“仁，义，诚，敬，孝”的核心思想。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
教之道，贵以专……”
朗朗读书声随风飘荡，传进了每个雪月老百姓的耳朵。
午时，授课结束，学生们纷纷离去。
授课只有半日，在这个大多普通人还不富足的年代，这些十岁左右大的孩子大多已经是家里的小帮手了，他们可以帮着父母打水，做饭，播种，采桑等等劳作。
不过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大家都纷纷往村长家赶。
赵家村今年出了两名练气士，其中有一个是自己的孙子，可谓是大喜事，身为村长的赵家摆出吃食，宴请全村。
众孩子听到有吃的跑的那是比兔子还快。
“老大，快走啊！去晚了可就没了！”
其中有个比姚谦书小一两岁的男孩边跑边朝姚谦书叫道。
不等姚谦书回应已经窜出了门外。
待所有人走后屋里只剩下姚谦书和陈夫子二人，陈夫子拍了拍身上并没有落什么灰的衣裳，整了整衣袖，也是准备往村长家去。
“谦书，一起去吃点？”
姚谦书坐在长桌前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老师，我能再吃一顿你做的饭吗？”
嗯？
一句不着边的话让陈夫子莫名其妙，总觉得这孩子今天有点怪怪的，开不了气海对他打击这么大？
罢了，那件事也不差这一会儿，好好开导一下这孩子，免得他想不开。
“怎么？老赵家有肉都不去吃了？”
“老师的饭比肉可香多了，娘走了以后，可没少在您这蹭饭。”
“哈哈，去，煮饭去！”
就像打游戏的孩子被家长肯定一般，简单的一句话，弄得陈夫子喜笑颜开。能得到孩子们的认可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陈夫子走到屋里最后方，有点类似于现代教室后面特意放扫把拖把之类杂物间位置的门，只是门后不是杂物间，是一间摆着床铺，有圆桌木椅的一间卧室。
穿过房间，是一块空旷露天的小院子，这就是整个学堂的全貌了。
在雪月国，只要是人口集中点的村镇，都会有一座学堂，是雪月国为了普及百姓的教育所设，放在现代来说还是属于公办性质。
这间学堂是陈夫子到来以后才建的，当时只有七八个孩子，由于条件有限，建的也比较小，后来附近村听说赵家村开了学堂，小孩子都来求学，慢慢地到现在有三十多个孩子上课，倒是显得有些拥挤了。
院子里角落搭了一个棚，生火做饭的地儿，姚谦书轻车熟路地走到一口小缸前乘出生米，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老师，为什么人人都想成为练气士呢？”
简单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普通的烹饪方式，忙碌了一阵的陈师傅端上三菜一汤准备开吃。
“这个嘛，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可也不能长生不老呀，除了能一个打十个，跟普通人也没啥区别，不也是要吃饭睡觉吗？而且我听说城里学院里边毕业后都被安排参军去了，去了军队可是要死人的呢！”
陈夫子夹了一口菜送到嘴里，又端起竹筒做的酒杯饮了一口。
“你还小不懂，这就好比灵石，我们普通人虽然用不了，但是人人都想要啊！”
“那老师也想成为练气士吗？”
听闻此话陈夫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似是感慨，又似是回忆地叹息了一声：
“当然想啊～”
而此时去盛饭的姚谦书正行至陈夫子的背后，阳光看不清他的脸，将他的影子拉长，刚好覆盖陈夫子。
“那为什么不用开元丹？”
突兀的一句话让陈夫子去夹菜的手僵硬在半空，他怎么知道我有开元丹？惊讶、疑惑爬上来了心头。开元丹可以帮助没有天赋的人强开气海修炼，知晓的人不少，这孩子可能也就是随口一问。
陈夫子第一时间升起了防备之心，但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并没有太过警惕。
“那可是六品……”
正回头答话，一道手臂的残影极速掠过眼前。
呲！
“呜～呜～”
姚谦书一手环住夫子的脖子，一手呈拳状紧紧地抵在喉管处，献血染红了拳头，而拳里紧握的是一根只露了半截的木筷子。
“是 留给我的吗？”
问句里面透露出的是毫无波澜的平静。
只有陈夫子不断地呜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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