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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越,前事
天刚蒙蒙亮,宋家的土墙农院里响起一阵凄厉的哭声。
“娘!求您,给青鸾抓副药吧!她,她真的快不行了!”吴氏披头散发跪在正房门口,双眼通红,哭得肝肠寸断。
“大清早的,你个死娼妇号丧呢?是不是咒老婆子我死啊!真是个丧门星!”房内响起中气十足的咒骂,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后,房门嘎吱一声打开,走出来个肥胖的身影,抡起肥胖粗糙的手就往地上跪的人背上打去。
“吃药?吃不死她个短命的!给她看病前前后后花了快一两银子,你以为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就没见过哪家的赔钱货有这么能折腾人!一个傻子,这次死了倒是种解脱!活着还浪费我口粮!你再嚎试试?看我不打死你个死娼妇!”
巴掌带着风声砰砰落在吴氏背上,她感觉整个后背火辣辣的疼,五脏六腑一阵翻涌,但她咬牙忍着:“鸾儿,她,快不行了!”
“家里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了!”
“可是……她爹前几日才捎了五百文工钱……”
“什么?你个死婆娘还编排起老娘的钱了?这个家给你当怎么样啊?杂种养的,光吃白饭不干活……”尖锐的嗓门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话骂出,一边骂一边毫不留情的打着。
宋玉林刚赶到家门口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絮娘!!”
他大喊一声,几步走上前,一把拉起地上的吴氏护在怀里,见她满眼通红头发散乱,脸上还有几个巴掌印,他愤怒的瞪着郑氏:“娘,您真是好狠的心呐!”
郑氏从没见过宋玉林如此凶恶的模样,缩了下脖子虚张声势道:“我狠心?我…好啊!宋玉林!你爹死了你就不把我这个后娘放在眼里了是吧?也不看看是谁一把屎一把尿将你带大?”
说着气势更足了,拍着大腿往地上一坐,大声嚎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哟!刚死了老头子,继子就要打死我了!可怜我一把屎一把尿将他拉扯大,给他娶媳妇!现在有了媳妇就要打杀我这个老婆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呐!”她故意大声嚎着倒打一耙,想让邻居误以为宋玉林欺负继母。
果然,一会功夫院门口便聚拢了一群看热闹的村民,有的光着膀子有的披着衣服,对着院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郑氏之所以如此嚣张如此狠心,事情还要从老宋家的往事说起!
当年宋显奎从北方带着五岁的儿子和三岁的女儿逃难来到凤鸣村,宋显奎长得高高大大一表人才,刚到村子就被郑家二房的独女看上了。
郑家二房家境中等,有五亩水田五亩旱地,但却只有一个女儿!从小娇宠,脾气养的泼辣无比,眼界也高,村里的小伙子都看不上,偏偏看上了高大英俊的宋显奎,宁愿做继室也死活都要嫁给他!
宋显奎逃难途中妻子受了时疫撒手人寰,他独自带着稚子幼女过得不甚心酸,加上又是外地人在村里本就根基不稳,长期受排挤。这边郑家二房表明同意他带着孩子入赘,并许诺他带的两个孩子今后享同等分家权。
宋显奎一合计,如能借着郑家在村里站稳脚跟也还不错,这家里的确需要一个女人操持家务,况且等他和郑红英成婚后注意点只生一个孩子意思意思,那自己儿子闺女今后分家都能分的几亩田地,便直接答应了!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新婚后郑红英表现得贤惠爱子,他观察了几月便放心将子女交给她,自己只管下地卖力干活。郑氏人情一套人后一套,背着宋显奎对宋玉林和宋玉兰非打即骂。
第二年郑氏生了大儿子郑玉槐,因为宋显奎是入赘,第一个孩子得随外家姓。
第七年郑氏又生了二子宋玉树,这时的宋玉林兄妹俩日子已是水深火热。
第十年郑氏又生了女儿宋玉莲,有了三个亲生子女,郑氏更是直接虐待宋玉林和宋玉兰了!宋玉林为了保护年幼的妹妹只得拼命干活儿,兄妹俩战战兢兢地在继母手中讨生活,身心受挫养成了内向自卑的个性。
宋显奎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知如何是好?老话说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
他与郑氏有了孩子后,前妻的一双儿女与他亲近得越来越少,而郑氏的三个孩子长期承欢膝下,他便渐渐将重心转移到了组合家庭中。
宋玉林在十八岁那年,郑氏生了老幺子宋玉明,宋显奎三十六岁喜得幺子,更是忽略了宋玉林兄妹。
宋玉林心灰意冷下便偷偷与邻村的一个漆匠学起了手艺,想着在成亲后自立门户能有门手艺糊口!
宋玉林遗传宋显奎,生的牛高马大,干庄稼活更是一把好手,庄稼人挑女婿看中的便是有力气否?壮劳力否?奈何郑氏是远近闻名的泼妇,对宋玉林不好全村皆知,谁也不愿自己女儿嫁来受苦!宋玉林一大好青年的亲事直接拖到了十九,村里小伙子一般都是十六岁成亲,在他这个年纪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宋显奎见都有人来给宋玉兰提亲了,便直接给郑氏下达了死命令,年底必须给大儿子娶个媳妇回来!依照郑氏抠搜的性格,这附近村里的姑娘再穷都得三两银子聘礼,她可是一分钱都不想拿出来。
东打听西打听,发现往翻过凤鸣山有个大垭村,那里因为交通不便穷的鸟不拉屎!那儿的姑娘都想往外嫁,只要能嫁出去,别说聘礼,倒贴都行!于是请了个媒人,说只要有适龄不要聘礼的姑娘,只要身无残疾哪怕歪瓜裂枣马上娶了都成。
媒婆心下鄙夷面上答应,第二天便带来消息说有个吴姓姑娘,年芳十五,在家中排行老大。因父母想让她踏出大山,又听说宋家家境不错,为了让闺女吃饱饭过上好日子,同意了不要聘礼直接出嫁!
这事一拍即合,媒婆上下嘴皮子一动,便把婚事定在一个月后。
成亲这天,宋玉林和几个平时要好的玩伴赶着家里的牛车去接亲,牛车东拐西拐,晃晃悠悠大半天才到达大垭村。
新娘吴絮穿了身自己绣的麻布红嫁衣,头上别了同色红花,身材娇小,五官玲珑,竟是个十分精神的小美人,看得陪着接亲的小伙子都笑着打趣宋玉林有福气!
她的嫁妆有一只老母鸡,一床新棉被还有一块腊肉。宋玉林看到吴雪的第一眼便羞的满脸通红,心脏狂跳,暗暗发喜他有娘子了,还长得这般好看!
拜过岳父岳母,趁着人不注意时他将那只陪嫁老母鸡和腊肉放回了岳父家里,顺带还放了八十个铜板,这是他这些年偷偷存的所有积蓄,聘礼虽少,但不能委屈了娘子。
牛车走远,吴家才发现宋玉林放的那些东西,老两口老泪纵横,这些嫁妆几乎掏去了他们大半家底。他们暗里打听过宋家的情况,如今都不知道大妞这一嫁到底是好是坏?这村子太穷,本想大妞嫁出去过好了日子能照顾一二底下的三个弟妹,现在看来……
唉……
吴絮见宋玉林只带了棉被,便对他放下了戒心。听说他是超龄娶妻本来心里忐忑,害怕嫁了个无赖混子或残疾智障,如今看来老天爷果然听到了她的祈祷,嫁了个一表人才,又心地善良的如意郎君。
家里郑氏象征性的摆了十来桌,菜式都是些素碗子,同村人吃的直翻白眼,就没见过这么抠的继母!面子都不知道装一下的!
郑氏才不管别人如何编排?她又不是真心给那个短命鬼办喜事,她的目的是收份子钱!
成婚后两口子十分勤快,却始终得不到郑氏的满意。为了让媳妇日子过得好点,宋玉林只得答应郑氏去县里做活,每个月上交全部工钱给她。
而郑氏两面三刀,宋玉林回来时对吴氏温言细语,宋玉林不在家便非打即骂使命奴役她。
吴氏为了让丈夫放心,独自忍受着,两个包子互相为对方着想,苦哈哈地过日子。
宋玉林成婚后的第二月,郑氏又把宋玉兰给嫁了出去,嫁给了邻村的一个跛子,因为他家出的聘礼最高!
宋显奎糊里糊涂地过了大半辈子,去年去县里赶集,回来时遇到了山体落石,当场一命呜呼!
他在时家里勉强太平,郑氏不敢做得太过分,他死后宋玉林一家的噩梦才算真正降临,短短半年时间,娘几个就瘦的皮包骨头!不仅如此,郑氏还对一家子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正如此时上演的闹剧,郑氏正撒泼不止。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娘!二姐好像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