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第1章 签到十六年,喜获送死大礼包
玄武王朝凤来十一年。
历经四百余年的玄武朝随着都城永固陷落而彻底落下帷幕。
叛军浩浩荡荡杀进了皇宫,亡国君主百里慕自尽在勤政殿,后宫妃嫔们尽数赐死。
凤来元年冬日,一场罕见的大雪席卷了京城,鹅毛大雪飘飘扬扬了好几日,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朝堂上,连续几日缺席的皇帝百里慕不得不哈欠连天的被心腹太监拖上了龙椅,罕见地参与了早朝。
户部尚书率先出列,满脸仓惶,“皇上,今冬大雪恐成灾祸,还请皇上早做防范,以免百姓受冻而死。”
与户部尚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他朝臣皆是三缄其口,独善其身。
丞相府,后花园一角的小庭院里正袅袅升起一股烟火气。
阿宁坐在小厨房烧火,明慧掌勺,不一会儿就做好了两菜一汤:醋溜白菜,豆角煲土豆,并一大碗蛋花汤。
菜是她们自己种的,豆角土豆也是自己种的,连鸡也是自己养的,当然!蛋也是鸡自己下的。
早些年,她们连这些都没得吃,什么时候饿死都取决于丞相大人放在心尖上那人的心情好坏。
主屋里,沈幼娘已经洗漱完毕,正推开窗给室内通风。
经过一夜,屋外梅树上的雪又厚了三分,她面上隐隐有些兴奋起来,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咚咚的声音几乎要蹦出来。
“签到!”
十六年了,她等这一日已经十六年了。
寒风中雪花簌簌的声音此时听来都让她欢呼雀跃。
她本人命运多舛,就因为看了本书,莫名来到这个即将亡国的玄武王朝。
来也就来了,可一来就成了一个奶娃娃,更要命的是,这个奶娃娃还是未来亡国君主百里慕的早死原配皇后,这让她倍感挫败。
幸运的是她同时身负未知系统,就在她做着拥有粗长金手指的美梦时,系统告知并没有什么金手指,有的是个长线任务,她需要解锁并完成签到任务十六年。
从出生到现在,寒暑不断的等了十六年,今日就是揭开系统本来面目的日子了,她表示很激动,很期待。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签到十六年任务,即将进入主线剧情。”
激动的面色瞬间凝固,看过原著的她当然知道主线剧情是什么。
她被父亲送进宫当了皇后,皇帝百里慕碍着她爹是丞相好吃好喝地供养了她三年,然后转身嫁祸她通奸侍卫,顺藤摸瓜抓到了沈丞相谋逆的罪证,名正言顺地株连了整个沈府,终于实现亲政。
沈丞相,她的父亲,在百里慕未亲政前的辅政大臣,亲政后的最大搅屎棍。
只可惜,百里慕虽然智计无双,但架不住玄武王朝经过他父辈和佞臣的腐蚀已经回天乏术。
亲政后的第八年,玄武王朝随着他的自杀彻底落下帷幕。
沈幼娘:“主线剧情就是我去送死?”
系统:是的。
沈幼娘闻言手脚麻利地关窗回屋,重新围坐在快要熄灭的火炉前,她忽然觉得很冷,今年冬天也忒冷了。
被落在身后的系统君默默跟了上来,“宿主,害怕吗?”
沈幼娘面上笑嘻嘻,心里哭唧唧,“不怕,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耽于无良系统!”
系统:宿主能这么想很好,好好享受未来三年的皇后待遇吧!至少你不会死在叛军手里。
沈幼娘不由地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除了最初绑定系统得到的几种农作物种子,和空间仓库外,她等了十六年的礼包居然是“送死大礼包”。
这种感觉就像是寒窗苦读十六年到最后发现没有资格毕业。
“我说系统,你们开发商的格局就不能大一点吗?费劲巴拉地把我送过来,难道不应该赋予我金手指,然后力挽狂澜让玄武王朝免于灭国吗?”
何必拉我过来送死,送死这样的事,谁来不是死,何必让我替代了原身,反正都得死,就让原身和自己各死各的怎么了?
系统:宿主,请严格按照任务流程走。
沈幼娘不说话了,她还能说什么?算了,反正也是多活几年,于她这个“死过”一次的人也算是偷来的好运了。
“吱呀”一声,寒风迎面灌了进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伸手抹除系统界面。
阿宁和明慧走了进来,明慧一边将食盒放下,一边道,“小姐,吃饭了。”
阿宁停在门口抖落伞上的雪,这才收了伞搓了搓手,顶着冻红的一张脸走了过来。
“小姐,这雪都下了好几日了,恐怕今年又是一个灾年。”
沈幼娘接过明慧盛过来的蛋花汤,听着她杞人忧天,满足地喝了一口,整个腹部都暖和起来,不由地喟叹一声,
“嗯,明慧手艺越来越好了!”
果然,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明慧看着她装傻,忍不住瞪了眼一旁正呼噜呼噜喝汤的阿宁撒气,“吃吃吃,就知道吃!”
阿宁满脸无辜,她可什么都没说。
沈幼娘连忙道,“明慧!好了,灾年不灾年的自有皇帝陛下操心,咱们只要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努力活下去就够了。”
明慧叹了口气,眉目间满含忧愁,“小姐,阿宁她吃了今日不管明日,可你应该明白,本来咱们就艰难过活,若是再来个雪灾,今年冬天指不定这一亩三分地就变成两分,或者一分,亦或是一分地都没有了。”
阿宁拧眉思考,半晌插话,“明慧,咱们这个小院子可不止一亩呢!”
明慧横眉冷目,恨铁不成钢,“吃你的饭去,蠢货!”
沈幼娘夹了一筷子白菜被明慧一嗓子吼的掉了下去,阿宁红了一双眼睛,眸中泪光点点。
她连忙给夹了一筷子土豆,“阿宁,不要理她,你最喜欢吃土豆了,来,多吃点。”
看着阿宁欢喜地低下头去吃饭,她这才转过头,皱眉,“明慧,你不要凶她,她还是个孩子。”
明慧拿起筷子,恨恨地夹了一筷子白菜,想着那柳氏的儿女此时不定围着好几个火炉被下人伺候着,吃的是山珍海味,鸡鸭鱼肉,喝的是燕窝补汤,而自家小姐明明是嫡出却只能自食其力,陪她们一起挨饿受冻。
“小姐你就惯着她吧!”
沈幼娘没吱声,阿宁今年十一岁,比她还小五岁,可不就是孩子吗!
倒是明慧,仗着比自己大了七岁就把自己当作大人,日日操心,明明还是个年轻女孩,每日里却操着老妈的心。
今年的确是灾年,只不过,她们大概是不会再挨饿受冻了,因为过几天自己就会被父亲送进宫当皇后。
这种好事之所以会轮到她这个不受宠的前嫡女,那是因为,她的父亲,想扶持新的皇帝。
在他眼里百里慕已经算是个死人了,不过,他这人最会废物利用了,所以,将自己这个无所谓有无的女儿送进宫。
若是能生个皇子,那他就是未来皇帝的外祖,这个皇位同他自己坐也没什么分别,便是不能生个一儿半女,也没什么损失,不过是一个女儿罢了。
不过,这事她没有和明慧说,说了也是平添烦恼,就让她以为这即将到来的灾难是场美梦吧!
主仆三人迅速吃了早饭,便聚在一起。
沈幼娘掐了个响指,屋后忽然奔出来一只硕大的黑狗,那黑狗亲昵地蹭了蹭她,然后接过了她手中的一只兔子大快朵颐起来。
明慧梗了梗,真是人不如狗,这“杜公子”吃的是小姐养的兔子,她们却只能跟着小姐吃素,好在它只是偶尔在这里,否则一日一只兔子谁能养的起。
沈幼娘不知明慧所想,只是抚摸着杜公子,“今日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明慧闻言蹭地站了起来,“小姐,你是打算去正院吗?”
果然明慧就是明慧,沈幼娘站起身来,大掌一拍,豪气万丈道,“明慧,阿宁,这些年你们受苦了,从今日起,咱们杀回去!”
明慧和阿宁都没有说话,几乎是一瞬间,她们都明白了小姐的意思。
过了今日,小姐就满十六岁了,按照玄武王朝的规定:朝中大臣,凡家中女子及笄,必须要有一人入宫侍奉皇帝,余下女子则可以自行婚配。入宫女子若得皇帝青睐可得一个妃嫔之位,荣华富贵一生,不得则需要以宫女的身份服役满五年方可放出宫返家。
玄武王朝的皇帝百里慕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昏君,后宫佳丽三千又三千,没有哪家愿意将自家女儿送去给他祸害。
丞相与柳氏膝下有一爱女沈淑媛,他们自然是不会让女儿入宫给昏君百里慕糟蹋的。
这也是即使柳氏几乎等同于丞相正室夫人却仍旧留着沈幼娘嫡女身份的原因,为的就是及笄之日以相府嫡女的身份送她入宫,以保全沈淑媛的后半生能有个更好的选择。
沈幼娘起身从衣柜里拿出当初沈夫人穿过的藕丝琵琶衿上裳,银纹绣百蝶飞花裙,以及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换上。
虽然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可怜女子的女儿,但是,她一定会让这个便宜娘亲的牌位光明正大的摆进沈家祠堂,永远压在柳氏的头上。
她会在死前,亲手在皇宫那片战场上获取她想要的战利品。
明慧双眼泪目,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十六年了,她七岁时被沈夫人从乞丐群里救出来,为的是照顾夫人肚子里的小姐,可,她等来了小姐却等不到那个温柔的夫人了。
更衣完毕,沈幼娘带着阿宁和明慧两手空空地出门往主院走去。
她们身后远远跟着一只大狗,正是“杜公子。”
主院距离她们居住的院子甚远,半路上,沈幼娘特意停下嘱咐“杜公子”,“待会儿完事了,你就跑回院子,然后出府去找展子安和赵子隆,知道了吗?”
杜公子呼呼地吐着舌头。
沈幼娘抬头挺胸看着正院方向:柳氏,希望你喜欢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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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它不是人,你是真的狗
明慧和阿宁看着小姐和“杜公子”的互动,忍不住激动难平,真希望将柳氏吓出个好歹来。
这“杜公子”生的比一般狗高大,而且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当初,小姐领着它回来时,她们两人吓的抱头鼠窜。
不过眼下却只觉得解气,阿宁更是鼓励道,“杜公子!加油!咬死她!”
威风凛凛的杜公子闻言欢快地绕着三人转了个圈,随即便进入了角色,一犬当先。
长竹园,沈丞相和柳氏的院子。
“老爷,你说什么?要送幼娘去给百里慕当皇后?您不是说,他坐不了多久了吗?那又何必?”
柳氏本姿态优雅地挖食着燕窝,听沈丞相的打算,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心中欣喜不已。
原本她还想借着今年老天爷闹脾气的由头,阿媛的生辰便不大办,想着开春了再好好补办一场,到时候请些世家公子到场相看,也好寻一门好的亲事。
这忽然送幼娘进宫,她的阿媛自然不能太张扬,简直是送上门的好事,看来要在人前好好抬举抬举幼娘那个丫头了,沈府嫡女给皇帝当皇后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皇帝是不会给她好脸色的,当了皇后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冷宫。
到时候,自己再以媛儿婚嫁之由,请老爷扶正自己为妻,媛儿便可以以嫡出身份来结亲。
沈丞相换了一身常服从屏风后走出来,“炸呼什么?早就准备好的事,幼娘这几日就该及笄了,我的意思是要大办一场,淑媛的缓一缓,待幼娘进宫后再好好办。”
柳氏温顺道,“都听老爷的。”
嫩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搅拌着燕窝,她忍不住想,不用太久了,待及笄礼过后,她就不用顾忌任何,可以堂堂正正地成为丞相夫人,虽然是继妻,但所出子女皆为嫡出。
沈幼娘若是得宠那就记在自己名下,也好为皇上找补点面子,若是成了冷宫弃妇,那就怪不得自己了,此后,她只能是庶女。
门外沈丞相的贴身小厮禀告大小姐来了。
沈丞相与柳氏互看了一眼,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让她进来吧!”
沈丞相和柳氏才坐定就听见一阵犬吠,而且好像越来越近,直冲着这边来了。
柳氏奇道,“哪来的狗叫声?”
“姨娘!姨娘!”
及至院门口,沈幼娘捏起嗓子矫揉造作地喊了起来,冲着杜公子打了个手势,它便飞奔起来,像一支离弦的箭,直冲进了屋子。
柳氏的惊叫声混着茶盏落地的清脆声传来,她才加快脚步小跑进屋,一边喊着,“姨娘,我带杜公子来看你了。”
沈丞相眼见着一条半人高的黑狗冲了上来,掀翻了夫人手中茶盏,将夫人吓的面色苍白。
有心挡一挡,奈何这狗实在是过于高大,满口獠牙甚是渗人,只能歇了心思,悄摸躲在一边大声喊着,“来人!都死哪儿去了,把这畜牲给我赶走!”
沈幼娘进来的时候,便瞧见自己那个十六年来见过面屈指可数的爹正面色发青半蹲着躲在一排红木椅子后冲着外头喊叫着。
而柳氏则被伏在身前的“杜公子”吓的已经开始翻白眼了,眼看着一口气上不来,当场就要交代了。
她努力压制着上翘的嘴角,拧起一张泫然欲泣的脸,这才冲上去,一把将杜公子扒拉开,“回去!”
杜公子飞快地跑了出去,她这才伸手扶住柳氏,一脸担忧,“姨娘,对不起,杜公子吓着你了吧!”
柳氏先是被那黑狗吓了个半死,才缓过神来,又被这个死丫头黏上身,心中万分恼怒,顺手将人一把推开,却不想劲道大了些,沈幼娘登时坐在了地上。
于是在沈丞相眼里便成了柳氏狠狠将沈幼娘推倒在地,虽然他并不在乎这个女儿,但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如此这般,恐怕她不会乖乖进宫的。
柳氏亦是一愣,她做事向来有分寸,怎么稍稍用了点力气,这丫头就倒在地上了,就这破落身子,在皇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恐怕撑不过几日。
这么一想反倒放下心来。
立刻换了一副盈盈笑脸,“哎呀!幼娘,对不住啊,都怪姨娘吓着了,不小心碰到你了,你也是,这么大个姑娘了怎的风风火火就闯进来了,万幸没出个好歹,不然你爹爹可是要饶不了我的。”
沈幼娘就势起身,彻底化身一个傻白甜,黏黏糊糊地搂着柳氏的胳膊撒娇,“姨娘,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六岁那年,你送我去听风阁的时候告诉我,再次见面是在我十六岁时,所以这些年,我一直乖乖等着这一日。”
柳氏尴尬地看了眼沈丞相,那时候她还只是个侍妾,沈夫人生了二小姐后,身子亏空了,便将大小姐托付给有一个与大小姐同龄女儿的自己照顾,她为了在主母面前博一个好印象,便应了。
她当时真是使尽了十八般武艺讨好这个丫头,庆幸的是,不过三个月后沈夫人便一命呜呼了。
她也因照顾大小姐被沈丞相提为姨娘,同时代理中馈,自然不愿再巴结讨好沈幼娘,便寻了个错处将她赶去偏僻院落住。
这一住就是十年,如今她的儿子都出生了,可以说她如今是丞相府后院实际意义上的一把手。
而沈丞相之所以厌恶沈幼娘其中不乏自己升为姨娘后持之以恒的枕头风。
好在沈丞相被那只大狗吓的魂飞魄散,根本就没有在意沈幼娘说了什么。
他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随后直冲沈幼娘而来,眼见着就要挨一巴掌,沈幼娘默默地十分“不小心”地侧过身子,将柳氏推了上去。
“啪!”
十分响亮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柳氏直接被打懵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梨花带雨地看着沈丞相,“老爷~~”
这一声老爷叫的是九曲十八弯,沈幼娘听了尴尬的想抠脚。
沈丞相恨恨地看着沈幼娘正准备开口责骂,沈幼娘便先一步替柳氏打抱不平,“爹爹,你怎么可以对姨娘下这么狠的手,就算姨娘不是正妻,可以随意打骂,可姨娘到底还给我生了庶出弟弟妹妹,你怎么能如此?”
要不是沈丞相自己知道他一开始要打的是沈幼娘,听她这一通瞎扯,都要以为自己俨然是一个苛待妾室和庶出子女的主君了。
柳氏更是懵逼,从那条狗出现后这所有的一切都乱糟糟的,再加上这死丫头一口一个姨娘,她的心情坏透了,胸腔一口闷气下不去,上不来。
明明是因为她自己才被打的,可她却假惺惺的替自己说话,自己若是再同老爷说什么反倒显得自己心机深沉,便默默转移话题,至于这丫头,她有的是法子。
原以为她龟缩一角这么多年,老实了不少,没成想竟然给自己这么一个反击。
好,好得很,既如此就不要怪我了,先拿你那小畜生开刀吧!
“老爷,方才那畜牲实在可恨,快些料理了吧!”
柳氏言罢,沈丞相才想起始作俑者——那条傻狗!
顿时气急败坏地冲着外头大喊,“人呢!死哪儿去了,把那畜牲给我宰了!”
沈幼娘嘴一扁,作势要哭,顺势又黏上了柳氏的胳膊。
柳氏都被她缠怕了,直觉就要甩开,可是这丫头看着瘦瘦小小的,环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臂却像枷锁一般甩都甩不开。
“什么?畜牲?爹爹!你不能杀了杜公子,而且,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可知,那杜公子是姨娘送我的,姨娘告诉我,我娘亲没了,就送了一只小狗陪我,还告诉我娘亲姓杜,所以,我才给小狗起名叫杜公子的。”
沈幼娘生怕沈丞相不信,转头看着柳氏,“姨娘,你告诉爹爹,那杜公子是你送我的,说它会像娘一样陪着我,它不是畜牲,它是我的亲人!”
柳氏的确送过一条小狗给自己,不过早就死了。
柳氏急了一把甩开沈幼娘,玉指轻颤,“你胡说!我是送了你一条狗,可我没说那些话!”
沈丞相冷笑一声,“好啊!好一个杜公子,柳氏,枉我这些年如此爱重你。你将杜氏比作,比作……”
他实在是说不出口,狠狠甩袖,“你把我当做什么了?又把你自己当作什么了?畜牲吗?啊?”
沈丞相摔门而出,迎面与遍寻不见狗影的家丁撞了个满怀,好一番手忙脚乱才堪堪分开。
家丁煞白着一张脸看也不敢看一眼整张脸漆黑如锅底的沈丞相,磕磕绊绊道,“相爷,属……属下没有找到那畜……狗的踪影。”
沈幼娘冷笑:废话,她早将杜公子打发回去了,只要她想,别说是丞相府,就是把整个京城翻过来也找不到一根杜公子的狗毛。
眼下好戏结束,她也该回去了,柳氏恐怕根本顾不上自己。
“什么?杜公子不见了?”她顿时风一样冲出了屋子,慌张地往外跑。
然后十分“不小心”地将沈丞相撞下了台阶。
她一边跑一边还不忘招呼候在门口的阿宁和明慧,“你们两个还杵在那儿干什么?快去找杜公子!找不到杜公子,我也不活了!”
三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主屋却一片人仰马翻。
沈丞相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抖了一抖,双眼一翻,又晕死过去。
“咚!”
沉闷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异常响亮,柳氏回过神冲了出来,见到晕倒在地的沈丞相,脑神经突突的跳。
家丁目瞪口呆地看着沈家大小姐旋风一般离开,听见旁边明显的声响,一回头就看到自家相爷面朝地面,五体投地,手忙脚乱地将沈丞相扶了起来,那额头处已然一片血红。
“来人啊!快叫大夫!相爷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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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户部尚书是个大帅哥
“哈哈哈,你们是没瞧见,那柳氏和我爹的脸色,恐怕他们现下还没反应过来,一早上发生什么事了。”
沈幼娘心情欢快,顺手掬了一把雪,在手里团着,且等着吧,不过是小打小闹,待我进宫后,你们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宠妾灭妻?沈丞相,那你就好好承受这苦果吧!至少明面上,我是君,你是臣。
这十六年的错待不过是我蛰伏的外衣。
阿宁满脸兴奋,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这般解气,眼见着丞相大人摔得头破血流,她都没顾得上害怕,心里暗戳戳地兴奋起来。
倒是明慧在一旁担忧道,“小姐如此,就不怕他们反应过来,找你的麻烦?”
沈幼娘挑眉冷笑,“怕,不过,该怕的可不是我。明日就是我的及笄礼,为了不影响我顺利进宫,爹也好,柳氏也好,她们绝不会来招惹我的。”
明慧点了点头,又道,“小姐不怕吗?我听说进宫后就再也出不来了,一辈子在那深宫里。”
沈幼娘不置可否:是出不来,不过也不是一辈子,而是三年。
不过这些话且不便告诉她们,不日就要进宫,她得好好准备一番,免得进宫撑不到任务结束就饿死了,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皇帝是不会给她好脸色的。
一个辅政大臣居然能送自己女儿进宫当皇后,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以百里慕的心计,恐怕书中的那个沈幼娘多半是死于他手。
“明慧!阿宁!咱们去逛街买东西。”
明慧蹙眉,“小姐,你不用准备什么,就算相爷苛待,表面功夫还是会做一做的,况且,咱们没钱,买什么东西啊。”
沈幼娘拍拍胸膛,“你们放心,我虽然没钱,可是有人有钱,咱们先借来花花。”
不过,她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了去见两个人。
这两个人正是展子安和赵子隆,这两人明面上是“杜公子”的领养人,实际上是在她还是嫡小姐的时候央求娘亲给她准备的护卫,原本是为了保护她独自在丞相府长大的十年,现在看来还是十分有先见之明。
三人熟门熟路地从暗道直接通到了外面的街道上,顺着长长的街道走了一刻钟,拐过一座小石桥,停在了一家武馆前。
守门的接过沈幼娘手里的玉牌,恭敬地将人迎了进去,明慧和阿宁俱是吃惊不已,这么久了,她们都不知道小姐居然还留了一手。
展子安和赵子隆正在训练,见沈幼娘来了,便停下走了过来。
两人齐齐道,“小姐!”
沈幼娘点了点头,“好,我这次来有事找你们商量。”
展子安闻言连忙唤了人过来,“去招待一下这两位姑娘。”
明慧和阿宁有些担心,被沈幼娘安抚道,“乖,去吃些东西,我一会儿出来,咱们去逛街!”
武馆后院里,展子安和赵子隆与沈幼娘围坐在一张桌子前。
沈幼娘看着他们二人面色凝重,“我就要进宫了,以后你们可能也不能继续在这里了。”
两人闻言互相对望一眼,展子安道,“小姐,既如此,我二人便盘掉这个武馆,去应聘御前侍卫。”
沈幼娘喝了口茶,“不妥,御前侍卫太普遍了,难以出头,不能保证及时救我于水火。”
赵子隆忽然插了句,“那就装作太监吧!皇后宫里不得有个太监总管?”
沈幼娘失笑,“你口气不小,上来就太监总管,不过,那些人都过得太卑微了,我不愿你们如此,此事我已有打算,你们……”
三人密聊半晌后,沈幼娘怀揣一张五百两银票和一些碎银子高高兴兴地走了出来。
系统忽然出现:宿主,你签到了这么多年居然还留了后手?
“嗯哼?事实证明,还是要靠自己,靠你?用不了三年我就死了,还不如原主呢!”
系统:宿主,我也是帮过你的。
沈幼娘招人去唤了自己的两个丫鬟,视若无睹穿过了系统。
系统暗自担忧:也不知她是不是彻底放弃了我,要知道真正的任务才刚开始呢!希望她没有像其他宿主那般轻易放弃了我。
明慧和阿宁一路跟着自家小姐扫荡了不少店铺,其中最多的便是吃食和日用品铺子。
“等等!小姐!你看你的手上!”
刚从酒楼出来,阿宁就花容失色大喊起来,沈幼娘和明慧不解地看向她,“怎么了?”
阿宁磕磕巴巴道,“小姐,咱们买的东西都不见了!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沈幼娘瞪大了双眼,要遭!自己一路来都是顺手将东西放进空间的,要说系统也不算太过绝情,还送了自己一个空间存储功能。
先前还喜滋滋地想这空间和逛街简直是绝配,却不想在这两个丫头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该怎么蒙混过关呢?
她很头秃。
“阿宁,其实……”沈幼娘十分犹豫要不要告诉她们,毕竟,系统这样的存在着实有些惊世骇俗了。
明慧却先行开口,“阿宁,不该问的就不要问,我相信小姐有她自己的打算。”
沈幼娘心想:对啊,我现在是主子,我的事不想说就不说。
阿宁:“奥~~”
沈幼娘松了口气,看向一脸从容的明慧,“你是不是都看见了?”
明慧:“是。”
沈幼娘:啊~这~~
“那你不怕吗?”
她看着明慧不想错过任何一点细节,毕竟她这般行为几近于神鬼了。
阿宁大大咧咧没注意到还可以理解,倒是明慧这丫头,她这么聪明难道就不怀疑吗?
明慧轻笑一声,“小姐此时问起不觉得太迟了吗?”
说着面上神思沉湎,“十二岁那年见到小姐凭空拿出那些种子时我怕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习惯。”
沈幼娘呆滞:原来那么早就露馅了!沈幼娘你就是个失败者!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小姐,在明慧心里,咱们一起活下去这件事最重要,所以,你尽可放心。”
明慧停下脚步,等着她赶上来。
沈幼娘感叹:明慧这么聪明,可能比我更适合当这个宿主呢。
系统殷情出现:在我心里,你才是最合适的!
此处应有背景音乐:你在我心中是最美~
明慧抬手轻轻掠过她的发间,拨下几片雪花,“小姐,下雪了,咱们赶快回去吧!”
主仆三人匆匆往回赶,迎面撞上一个醉酒男子,明慧和阿宁眼疾手快伸手拦住了那人,否则沈幼娘恐怕要一头撞上去了。
在这个时代,清白的名节真的很重要。
“不要拦着我!老子不干了!要钱没有,要人没有!这还怎么救?救不了了。”
沈幼娘这才发现被明慧和阿宁同时架住的男子手拿一空酒瓶挣扎不停,俊朗白皙的面上两坨鲜艳的红尤为亮眼,倒是与他一身白色锦袍相得益彰。
从没见过一个人醉酒都醉的这么好看!她不想进宫了,还来得及吗?
系统:宿主,这人是玄武王朝的户部尚书徐延卿,与皇帝关系十分要好。
沈幼娘不由地老脸一红,心肝儿乱颤,“哇!这里的官员都是这样高质量吗?不知道皇帝长的好不好看。”
系统:“。”
沈幼娘:“哎!真是可惜,作为准皇后我也就只能想想了~”
她抬脚朝着那人走过去,一脸痛惜地摸了一把徐延卿的衣袖。
明慧和阿宁两脸不可置信!
小姐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揩油!
这——
“徐大人!徐大人!”
沈幼娘顺着声音望过去一面容白净的中年男子挺着发福的肚子艰难地追了上来,登时呆若木鸡。
那人白皙的面庞此时看来就像雪白的包子,不用掰开就知道里面盛满了油水。
沈幼娘:系统,这个也是官员吗?相比较徐延卿长的也太草率了。
系统安静如鸡,显然不想说话。
这个看脸的时代……
这么一会儿功夫,那包子,奥不,男子,已经赶了上来,从明慧和阿宁手中接过醉酒的美男子,连连道谢,
“多谢几位姑娘仗义援手,这雪越发大了,我家主子的马车就在前面,不若捎这位小主子一路。”
阿宁正要说好,却被明慧拦下,“大人好意心领了,只是我等皆为女子多有不便。”
那包子,啊呸,那人闻言笑着说,“几位姑娘不必担忧,我家主子是同夫人一同来的,你等自然是与夫人同乘一车。”
沈幼娘率先应下了,“如此便多谢大人了!”
“哎!姑娘客气了!”
沈幼娘瞧他抗人抗的颇为艰难便对一旁的明慧轻声道,“帮这位大人一把!”
得救的包子大人忍不住松了口气,冲着沈幼娘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沈幼娘:其实这位包子大人还挺喜气的,就是没什么力气,白瞎这么一副膘肥体壮的身材。
这时候,系统忽然吱了一声,“宿主,这个包子正是百里慕的贴身内官多福。”
沈幼娘挑眉,惊讶于系统突如其来的不正经。
“那他的主子就是百里慕了,他居然出宫了?”
说着猛地一拍脑袋:糟了!
她记得百里慕在沈幼娘进宫前曾遭人刺杀,受了很严重的伤。
她落后一步对阿宁道,“去换明慧回来。”
明慧一回来就被沈幼娘交代了一句,然后迅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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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基建狂魔沈幼娘
几人赶到马车前,路上已经覆盖了一层雪白,马车里传来低沉的声音,“把他送上来。”
包子大人连连应声,这一次不用他亲自动手了,守在马车旁边的一个侍卫单手将美男子拎上了马车。
沈幼娘:啧啧啧!人比人吆!
系统:哇!百里慕!!!
沈幼娘抛了个白眼,这系统怕不是百里慕的迷妹吧!看来她未来的小伙伴就是这位坐在马车里的了,听他的声音应该不丑!
系统:……
“老爷,这几位姑娘方才援手,奴才自作主张请她们与夫人共乘,捎带一程。”
包子大人微微掀开车帘与里面的人交谈。
“你做主吧!”
果然,这种小事,皇帝陛下根本就不在意,沈幼娘默默冲着马车点了个头,心里颇不是滋味地登上了马车。
只是,当她与那位同游的“夫人”四目相对间,只想骂娘。
谁来告诉她,这位狗——“夫人”是认真的吗?
吉娃娃!很可爱,但是和夫人并没有毛线关系吧!
顺风车并没有搭多久,因为丞相府很快就到了。
沈幼娘带着阿宁回了府中,管家大喜,连忙冲着院子里喊,“大小姐回来了!老爷!”
这位便宜爹为什么忽然关心起自己来了,沈幼娘心知肚明,便以先更衣再去见爹爹为由先行回了听风阁。
更衣后又喝了阿宁准备的姜汤,这才发现窗外的雪越发大了,几乎要糊住人的视线。
没一会儿,明慧从后院进来,“小姐,两位公子已经去了。”
沈幼娘点头,“好,知道了!”
百里慕,你千万要收下我送上门的礼物呀!
雪这般大,一时也不必急着去见她的便宜爹,索性换了寝衣,围着暖炉取暖。
沈幼娘:“系统,我签到十六年没有什么经验礼包吗?”
系统:宿主是否要兑换签到经验值?
沈幼娘冷哼,“你说呢!我要是不问,你是不是也不打算提起这茬?”
系统:本系统尚在开发中,后续功能请宿主自行探索。
沈幼娘:“快换吧!好歹给点启动资金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也是。”
系统:正在兑换中,请稍候……
沈幼娘:……
系统:兑换完毕,16年签到奖励总计6000积分,折合白银100万两。
沈幼娘心肝儿颤了颤:100万两!
“系统!我爱你!”
系统笑:(深藏功与名)
此时远在宫门附近的百里慕,已经被十几个黑衣人包围了,多福尖锐的声音吵得他头疼,不禁抚额冷笑,“这就是孤的天下!哼!”
他此行是秘密出行,没带几个侍卫,不过,好在这几个的功夫都是大内数一数二的。
他看了眼脚下睡得兀自香甜的徐延卿,忍不住伸脚踢了过去,“都怨你!没事儿喝什么酒,这下好了,指不定要陪着孤去黄泉喝那孟婆汤了!”
话落,马车一阵颤动,随后马车帘子被掀开,一个黑衣人伴披着雪花持剑闯了进来。
虽然是皇帝的轿子,可这里面的逼仄是同普通轿子一模一样的,来不及多想,百里慕伸手撑开扇子,一排毒针“刷刷”飞了出去。
那黑衣人不防被射中肩颈处,登时倒了下去,眼看着就要落在徐延卿身上,他忙飞起一脚将人踢了下去。
“嘶!”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一个踉跄跌回了座位,一张脸黑了个彻底。
用力太猛,肌肉可能拉伤了。
正感叹自己的失败就看见一把长剑凭空出现,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才发现这剑从马车窗框插进来,正抵在自己面前。
“皇帝陛下,劳烦您下马车来。”车外传来一声嗤笑。
他走下马车,立在飘洋的雪花中,却没看见多福,便四下瞧了瞧,一打眼却看见多福面色平静地被一黑衣人胁迫在马车后方。
此番举动被黑衣人看在眼里却变了味道,百里慕被狠狠推了一把,险些绊倒。
“放肆!”
“哎吆!皇帝陛下好威风,你不用看,今天没人会来救你的。”
百里慕哈哈大笑,斜睨了黑衣人一眼,“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只是没想到,连你也要背叛孤。”
眼前这个持剑挟持自己的护卫,他自以为最信任的一个,一时间,胸膛升起了一股股的挫败感,徐延卿说的没错,这天下没救了,只凭他二人怎么可能救的了。
也罢,就到此结束吧!他也折腾不动了。
“陛下!臣送您上路!”
“铮!”
两剑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一阵闷声后,百里慕睁开了双眼。
面前的黑衣人整条臂膀掉在了自己脚下,可剑还死死握在他断掉的手里。
都倒下了,还不放弃杀了他的想法!
他看向救了自己的两个男子,是两个容貌很出色的年轻人。
“你们可知我是谁?为何要救我?”
“草民展子安!草民赵子隆见过陛下!”
百里慕眸子里一片寒凉,他看了眼身后那个失了一臂的护卫,“孤的贴身护卫都想要了孤的命,你们为何要救孤?不怕孤颠覆了这王朝?祸害了百姓?”
展子安和赵子隆双双下跪,“陛下,草民虽为游侠,却明白忠君爱国的道理。”
百里慕闻言声音愈发冷了,“是啊!忠君爱国这么简单的道理却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展子安和赵子隆相互看了眼,没有说话。
百里慕看着两人忽然道,“你们是游侠?”
二人点了点头。
百里慕走近他们,声音蛊惑,“既然你们想忠君爱国,不如就随朕一起入宫吧!孤保证,不会亏待你们的。”
赵子隆立刻摆摆手,“不行!不行!皇帝身边都是太监,我俩还没有娶媳妇呢!我们不当太监!”
说着就要拉着展子安走,身后百里慕笑了起来,“等等!谁告诉你皇帝身边只有太监的?”
面前的暖炉里忽然蹦出一个火花,沈幼娘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一句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没错!新中国建立前情势那般严峻不也解放了吗?
自己这点挫折又算什么?系统不给我活路,那我就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确立基本思想后,她立刻有了主意。
基建狂魔,造起来吧!
皇帝的人身安全有了展昭和赵子龙必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后宫还有一大杀招那便是毒,不若一次性解除以绝后患。
打开仓库,取出了唯一的一份万毒血清,这是当初绑定系统时系统送的。
“哼哼!皇帝身边的妖魔鬼怪尽管来吧!”
目前朝中的关系网牢靠,自己想要重新组建一张关系网必须要结合一部分纽带关系,这个就等入了宫再去着手做吧!
昨晚睡得太晚,沈幼娘起来的时候,柳氏派来的人已经候在门外了。
及笄礼过后就要送她入宫中了,看来,她在这个家里待不了多久了。
及笄礼很盛大,毕竟要做给皇帝看,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这倒也没什么,让沈幼娘好奇的是,她那个病弱常年不见人的妹妹也来了。
一直以来她都好奇弱柳扶风这个词形容的女子都是何模样,如今一见深以为然,便是同为女子的她也生出了些保护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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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是你给孤带来了好运吗
“姐姐,这些年你还好吗?”
沈幼娘看着她,“好,吃的好,睡的好,穿的暖。”
方才签到还获得了可以强身健体,排浊去污的空间灵泉。
沈琼英颤颤巍巍地抬起手用雪白的帕子捂住了嘴巴,猛地咳嗽起来,好像要把心都吐出来似的,半晌才消停下来。
一旁随行的嬷嬷关切地拍了拍她的背,这位嬷嬷她有印象,是当初娘亲留给妹妹的。
而她则是获得了明慧和阿宁两个丫头,一个比她大七岁,一个比她小五岁,三个孩子,这么些年也跌跌撞撞地活过来了。
她转过身,意念微动从刚得到的空间灵泉里取出一杯水来,用热茶兑了温水。
回过头递给她,“琼英,但我很自在,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需要,恰好我也有能力,就告诉我吧!能帮的我一定会帮,我永远是你的姐姐,我把阿宁留给你,帮我照顾好她。”
随后悄悄掏出两张银票递给了沈琼英,然后又单独给了阿宁一张,嘱咐她,“自己留着花。”
虽然这个沈琼英姑娘与自己没什么关系,毕竟她用的是原身的身体,血缘关系是怎么也切不断的。
阿宁单纯可爱,自己不准备带去宫里,加之这个妹妹又是娘亲最放不下的一个,索性就把阿宁留给她吧!
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她知道,这个妹妹以后的结局很好,在自己进宫一年以后被柳氏嫁了出去,谁曾想被一伙山贼劫了花轿,从而被本朝大将军萧南珣救了,后来成了将军夫人。
那嬷嬷听她走心的嘱咐,面有不忍,最终还是上前交待了一番,“姑娘,这皇宫里同府里不同,说话行事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尤其是吃食,熏香,香料等等,一定要注意,但凡中了一样,你这前途也就尽毁了,若当初,你肯听琼英小姐的话,说不准……”
沈幼娘冲她微笑,“嬷嬷,我们姐妹两个注定要有一人走进那深宫的。”
及笄礼很快就过去了,有一人却从头到尾都没有现身。
沈淑媛,沈丞相和柳氏的掌上明珠,据闻颇有几分姿色,因怕招皇帝的惦记硬是藏了这许多年,不过这府中自己倒是没少见过她,美则美矣,心太狠,若不是自己足够能屈能伸,加之系统的保护,恐怕她活不到今日。
热闹了一上午,匆忙用了些饭食,沈幼娘便被柳氏派来的人按在梳妆镜前好生打扮了一番。
这么看来,她长的亦是不错,只是到底还是个孩子,满脸稚气。
第二日一早,她就启程入宫了,轻车简从,只带了明慧一个婢女。
没有凤冠霞帔,没有嫁妆更没有彩礼,她就像是洗干净的祭品。
坐在轿子里,她百无聊赖,随后想起什么似的。
“签到。”
系统(欣喜若狂):恭喜宿主激活“天道”系统!你是第一个面对必死结局还坚持签到的宿主,再次恭喜你成功通过考验!
沈幼娘无语凝噎:其实,她就是习惯性,没想特意签到。
沈丞相今日有些神思恍惚,柳氏问罢才知道是因着朝中一夜之间崛起两个小官员,且这两人一上来就抓到了温国公谋逆的证据,皇帝大喜,当即夸赞有加,随后更是当庭许诺:待温国公一案了结便对他二人进行封赏。
这温国公身上挂着好几条他们的暗线,若是折了,这许多年的经营怕是要元气大损。
他倒是想救,可那两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愣头青竟然从温国公家中搜出了龙袍,和印有其姓名的玉玺。
如此罪行,他完全没有插话的余地,眼睁睁看着百里慕那个傀儡义愤填膺,当庭宣判温国公:抄没家产,男丁为奴,女眷为婢,温国公交由大理寺监刑。
大理寺是他的势力范围,若平时,小小施以偷龙转凤还是能保全几个人的,可眼下这桩罪名实在是太大了,所有人包括百姓都在观望,他忍不住头疼:温国公怕是保不住了,他经营多年的大好局面也不复存在,从头来过,他还等的了吗?
更为气愤的是,温国公抄家一事,全权交由户部尚书徐延卿负责,谁不知道那徐延卿和那傀儡皇帝好的就像亲兄弟,这银子到了他手里,基本上就等于双手奉送给了皇帝。
晚间,百里慕查阅了徐延卿上报的折子,从温国公府一共搜缴三百万两现银,珍宝字画七百余件并一张四方钱庄的票据,票额并未标明,需与钱庄碰头才能得知具体数目。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这并不算多,可是一个国公竟然比朝廷的国库都要充盈,这显然超出了他的上限,其背后原因,有目共睹。
不过,也算是解了百里慕燃眉之急的一笔银子。
而且,还得了两个有才干的官员。
百里慕召集了徐延卿和新晋两位官员一同商议了关于此次救灾事宜,银子由徐延卿经手最为妥帖不过了。
“陛下这是否极泰来了,此次雪灾若是能处理得当,那陛下的名声也能回转一二。”
徐延卿兴奋地看着百里慕,自打他亲眼看到国库里白花花的银子后,整个人立刻变得踌躇满志,哪里还记得昨儿个夜里,他吵着闹着要撂挑子不干的事。
百里慕闲适地半依靠在坐塌的扶手边,没了平日里厚重的帝王冠冕下的冷漠,脸上尽是春风得意的微笑。
此时的他心情极好,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
其实,以皇家人出色的容貌来说,百里慕算得上是其中佼佼者,更何况,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如今,国库乍然多了一笔银子,他当然高兴,可是,一想到温国公坐拥如此财产却屡屡在自己面前哭穷,国库就剩下的那点钱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整个国家若是被蛀空了,他们这些侯伯公爵又能得意到几时。
而这天下还有多少个温国公?
几人正感慨万千时,徐延卿惊恐地发现百里慕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凭空出现了一个人,“陛上!”
百里慕倒是淡定,俊秀的脸上从容淡定,不见丝毫慌乱,随意挥了挥手道,“无碍,这位是孤的护卫展子安。”
徐延卿皱眉,陛下什么时候有了护卫,看其神不知鬼不觉出现恐怕功力不弱才是,不过,这人的居心可就值得考量了。
陛下真正的脾气秉性少有人知,普天之下都知道陛下是个昏君,这人既有一番能力便不可能是平庸之辈,岂会随意效忠于陛下?
展子安并没有被感受到的那道来自徐卿延的仇视目光所干扰,微微低下身子说了句什么。
百里慕听罢脸上立刻阴云密布,剑眉倒竖,转手将手中的折子啪地摔在了桌上。
“去看看,孤这勤政殿竟然由得一群内监把持。”
两个小官互相对望一眼,心知肚明,原来陛下的处境竟然如此严峻,什么时候起臣子晋见陛下由看门狗说了算的?
倒是徐延卿一脸我早习惯了的模样。
展子安领命而去,片刻后带进来了一个年轻男子。
那男子身着太医署官服,百里慕神色厌倦,扬手免了他的礼,“你是太医?未得宣召来找孤做甚?”
“微臣常威,太医署学徒,听闻陛下派人去救灾,虽说银钱到了,百姓便有了活路,可除了饿,百姓还有冻出来的病,恰巧微臣祖上留下些专治冻伤的药方,是以微臣自请同往。”
百里慕闻言不由觉得讽刺,整个太医院有多少自称当世名医,值此国难之际,那些沽名钓誉之辈们却不如一个小小学徒有医者仁心。
看来,这太医院也要整顿整顿了,须得从后宫选一个有能力的宫妃出来。
这些大臣们不是要皇后,要嫡子吗?那孤就成全你们。
“好,既如此,你即刻起身,一同去户部徐大人处听从调派,若人手不够可以同徐大人处申请领了银子聘请当地受灾尚有余力的灾民打下手,也算给他们一个活计。”
顿了顿又道,“常威,若此次的差事你办的好,待你回来孤会给你挪一挪位置,太医院需要动一动了。”
常威精神振奋连忙应下,原本他还苦恼怕是太医院里没人同他一块去,如此安排甚好,现下看来,陛下并不如师傅师叔们所说那般庸碌无能才是,而且,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陛下这是要给他转正了吗?
徐延卿却笑而未语,陛下,你终于明白宁缺毋滥了吗?
当晚,徐延卿带着两位新晋红人和自请救灾的常威一同出宫回了府,不多时,这消息便传到了丞相一伙人耳里。
他们当然要阻拦,于是连夜商讨对策。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皇帝派了赵子隆随行保护徐延卿,他当然不会轻易将徐延卿的性命交给一个没有完全信任的人,所以,他给赵子隆服下了毒药,两颗解药一颗交由徐延卿,一颗由自己保管。
对此,赵子隆没有任何不愿,甚至没有思考就吞下了。
御书房里,徐延卿一行人刚离开不久,御前太监多福轻手轻脚为百里慕添了一杯茶顺嘴说了一句。
“陛下,今日是皇后进宫的日子,陛下是否去瞧一眼?”
百里慕这才想起今日是丞相府送大小姐进宫当皇后的日子,这丞相是有多急不可耐啊,竟然能挖动多福来替他传话。
他看了眼多福,起身道,“走吧!”
只一眼,多福却像被迎面浇了一盆冷水,他忍不住瑟缩一下,也许是错觉吧?陛下从没有怀疑过自己才对啊?
一路跟上去,他好几次盯着陛下的锦袍出神,心底总是有些不对劲,一直到了丞相府小姐沈幼娘暂时居住的清宁宫,他还兀自沉溺于自己的胡思乱想中。
回过神来却险些一头撞上不知为何停下的百里慕后背,多福大惊失色立刻下跪,“陛下恕罪,奴才一时走神。”
百里慕叹了口气,“那你就在这儿跪着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你究竟犯了什么错,再来找孤。”
多福眼看着百里慕进了清宁宫,后背冷汗蹭蹭地冒了出来。
错?他当然知道自己真正的错是什么,可是,之前陛下太过昏庸,他想着倒不如依了丞相等人,毕竟他们想要扶持的瑞王方方面面都要比陛下强。
今日这一场“战役”实在是漂亮,陛下看他的眼神,还有陛下身边不知为何忽然出现了两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手,都让他后怕不已,恐怕自己任何小动作都已经被陛下知晓了,那,眼下是陛下给自己的机会吗?
百里慕并不知道多福的心思百转,他第一次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走进后宫。
丞相的女儿,自己未来的皇后,真是期待呢!
寝宫里似乎烧了火盆,一进门百里慕就被一股暖流包围,一路走来的寒凉顷刻间消融,只是隐隐还能闻见一股奇异的香味。
沈幼娘和明慧两人等了一天没等到皇帝,直到很晚了确定皇帝不会来了,便架锅烧水做饭。
正围着吃火锅,不想皇帝悄无声息地驾临了,于是猝不及防的沈幼娘顶着艳红的唇硬着头皮与百里慕行了礼。
“臣妾拜见陛下,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治罪。”
“奴婢拜见陛下。”
相比较而言明慧就比较吃亏了,她不同于小姐只需要微微屈膝,而是要双膝跪地行大礼。
百里慕看着主仆二人围着的小铁锅,那里面红汤正咕咚咕咚地煮着,整个房间里充满了辛辣香味,正是他方才进门闻见的。
这寝宫的确是烧了火盆,不过,这暖烘烘的气氛怕是眼前这口锅散发出来的。
喉头一动,他熟门熟路寻了个凳子坐下,冲沈幼娘招了招手,“都坐吧!孤可是赶巧了,就在幼娘这儿用些饭食吧。”
沈幼娘从善如流,乖乖坐了过去,明慧自然不能与皇帝同席,悄悄退下去取了新鲜的菜又端上来好几盘供二人食用。
沈幼娘悄咪咪地打量着百里慕,并不如自己担心的那般难以入目,反而生了一张让人见之难忘的脸,双眸黑沉,观之使人沉溺。
眉从轻薄却不显寡淡,整张脸脸看起来极其温润,再加上那一身皂色锦袍的加持,让他看起来不似霸气帝王,倒像是邻家大哥哥,不由地让人想亲近。
略微有些苍白的唇色更是平添了些病弱感。
难道这人还是个病娇?
回过神来见百里慕无从下手的模样,耽于美色的她忍不住化身美食专家,“陛下,此乃臣妾惯常吃法,将铁锅架于火炉之上,锅中用各种香料熬制汤底,再将自己喜欢的菜煮进去,不消片刻便可以吃了,当然陛下若是觉得味道寡淡,可以像臣妾这般,在一个空碗里调制些别的佐料。”
百里慕看着她面前那个比锅里红汤还要红上许多倍的佐料,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沈幼娘假装没看见,转头取了一个空碗,“陛下,不如就由臣妾来给您调制吧!您可吃辣?”
百里慕看着手中被她夺走的空碗忽然觉得自己今天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明明是自己的皇宫,怎么感觉他才是客人?
“孤确实不曾吃过这样的,便调制一碗同你一般的吧!”
沈幼娘点了点头,“陛下,这辣椒可不比烈酒劲头小,不若臣妾调一种清淡的再调一种臣妾这般的,陛下试一下再做决定可好?”
百里慕看着面前这个姑娘,身穿一件寡淡的白色寝衣,身材干瘦,并不算亮眼,顶多那张脸能算得上清秀可人,这样的人给他做个美人都不够格。
倒是这性格,明明不大的年龄却透漏着一股子老成和天然的热情,好似自己对她来说不是一个皇帝而是一个如她一般的普通人。
她的确是引起了自己的注意,或许这便是所谓的另辟蹊径?
沈幼娘被这人盯得发毛,便连忙起身,“陛下,可是臣妾说错了什么话?”
百里慕回过神笑了笑,“幼娘坐吧!孤只是想起小时候母后也曾这般殷情照顾于孤,一时有些失神罢了,就按你说的准备两份吧!”
沈幼娘不由地为这位帝王掬了一把同情泪,不过还是微笑接下,“是,陛下。”
百里慕看着沈幼娘麻利地调好了两碗佐料,果然一碗寡淡清白,一碗鲜红惹眼。
最终,百里慕还是被辣征服,一时竟忘了今夜来此的目的,两人对着火锅吃了个尽兴。
吃饱喝足后,明慧又端上来一盅汤水,沈幼娘先给百里慕分了一小碗,又给自己也分了一小碗,“陛下尝尝,这是酸梅汤,最是解辣。”
百里慕端起喝了一口,酸酸甜甜果真爽口,先前被辣到的滚烫的口腔瞬间舒爽不已,由衷赞叹一句,“甚好!吃过幼娘的伙食,御膳房的吃食孤怕是再难下咽了。”
沈幼娘嘴比脑子快,大概是吃得高兴了,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此时面对的是皇帝陛下,“不过是多一双筷子的事,想吃随时来啊!”
百里慕朗声大笑,“幼娘真是个有趣的人,不过,孤对方才的绿菜更加感兴趣,这冬季你是从哪里弄来的绿菜?”
沈幼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连忙恭敬道,“陛下,臣妾嘴馋,冬季没有新鲜的菜食,便在温暖的屋子里种了些绿菜,本是种着试试,不曾想竟然活了。”
百里慕登时一愣,随即整张脸上露出一种好似中了大乐透一般的喜悦表情,沈幼娘有些惊讶。
却见百里慕破天荒地伸手拉过沈幼娘,“幼娘可否仔细同孤说一说你种绿菜的过程?”
于是,沈幼娘一股脑地向百里慕展示了许多“不为此间人知的”秘密,甚至于后来还讲到了大棚种植,和蔬菜销售,等她回过神时却发现百里慕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陛下,臣妾妄言了!”
亡羊补牢,只盼为时未晚。
百里慕却看着窗外一丝丝光亮,忍不住发自内心地笑了,“熹微将至,没想到幼娘与孤竟然聊了一夜!”
熹微将至,熹微将至!长夜终将结束!是你给孤带来了好运气吗?
沈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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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百里慕深夜出宫
沈幼娘这才发现天就要亮了,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天晚上该是她这个祭品献祭身体的日子竟然被她给“纯聊天”糊弄过去了,还是连棉被都没有盖的那种。
心中一时庆幸不已,她是来玩儿养成的,可不是被人养着玩儿的,不过,她还是佯装抱歉道,“陛下,都是臣妾话多,不若,陛下赶快回去补眠,以免耽误了早朝。”
百里慕正在系衣带的手一顿,心中一时有感:这丞相如果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守着珍宝当垃圾。
听她的意思,应该是没有争宠的打算,如果是真的的话,那这个姑娘说不准真能成为自己的人。
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乐哉?
“幼娘不必多想,是孤耽误了你的睡眠时间,你也快去休息一会儿吧!晚间孤再来看你。”
沈幼娘目送百里慕离开,整个人紧绷的感觉豁然消失。
多福跪了大半夜,整个人已经有些恍惚了,迷糊间忽然发现眼前站了个人,再一看竟然是陛下。
就像被雷劈了天灵盖一般,他立刻就清醒了,对着百里慕就磕头,可惜整个身体已经僵了,直接一头栽倒在雪中,庆幸的是昨夜没有下雪,否则,多福恐怕要被雪掩埋了。
“陛……陛下…奴才……”
话未说完,整个人便昏死过去。
百里慕面无表情一脚跨过去,随后又停住了,头也不回地留了句,“把你们师傅带回去吧!”
几个小太监满脸喜色地扶起多福走了。
百里慕坐在御书房书案后,嘴角忍不住上扬,冠冕的珠串叮叮相撞。
第一次,不是被那些人糊弄着主持了一回早朝,这对一个皇帝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可事实上,他这几年就是这样糊里糊涂地被人牵着鼻子走,还自以为勤政为民。
这个早朝简直就是他和徐延卿的主场,全程都在讨论救援雪灾的章程。
更为惊喜的是,平时对自己爱搭不理的父皇在世时的一些老臣,听说自己将温国公所抄全部家产交由徐延卿用于救灾,竟然主动进言,为救援雪灾增添了许多颇有建树的建议。
这些人早就对自己失望,如今肯示好简直是雪中送炭。
尤其是,父皇的帝师程阁老对于救灾放粮颇有意见,言说: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施粥不可能一直持续,是以,虽然有用,但却是治标不治本。
他有心将昨夜沈幼娘种植绿菜一事说与程阁老,不过,思及他的想法还不够成熟,所以想着下朝好好与程阁老聊聊,便想将程阁老单独留下。
谁知他老人家竟然拒绝了,百里慕并没有气馁,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人心也不是一日寒透的,索性,他应该还来得及。
“展子安!”
听了一早上的朝会,头昏脑胀的展子安正抱剑假寐,闻言立刻出现。
“陛下!”
百里慕看着他,思索再三,还是开口问了问,“孤知道你功夫很不错,不知道是什么程度的不错?”
展子安思虑片刻道,“陛下,我一人可保陛下无虞。”
百里慕起身,“那你带孤去一趟程阁老的府上吧!”
展子安点头,“是,陛下。”
百里慕很满意,看来他得多备些资质不错的高手让展子安来调教。
不过,他已经率先走向门口,却发现展子安还在原地不动,他回过头疑惑,“怎么了?”
展子安无奈,“陛下可知夜行衣?”
百里慕:?
展子安又道,“陛下,夜行衣是为了掩人耳目,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衣服。”
百里慕后知后觉地看了看自己一身朝服,的确是有些招摇,不由地面目有些发烫,“这,你稍等,孤去换一身来。”
再次出来时,展子安看见一身黑色锦袍头戴紫金冠的皇帝陛下,脑门儿三条黑线,算了,锦衣玉食的皇帝陛下,他不能要求太高。
百里慕:我准备好了!
展子安:嗖嗖嗖!(四声)
一刻钟后,
百里慕两脚着地的时候,站都站不稳,脸色青黄,最后忍无可忍地在程阁老府邸前立着的石狮子旁吐了个天昏地暗。
展子安:我应该再慢点的。
于是,已经歇下的程阁老,只来得及穿好中衣就出门将面色难看的皇帝陛下迎了进去。
热腾腾的茶水很快就端了上来,百里慕立刻喝了一口,总算将吐的天昏地暗的肚腹安顿好了,不过,紧接着就发觉口齿隐隐有些霉味。
“这茶怎么有股霉味?”
几乎是同时,他就感觉到厅中气氛一时凝固了,他抬起头就看见程阁老一脸尴尬。
一旁的妇人连忙道歉,“哎呀!你看我把去年的茶错上给贵客了,我这就去换新的茶来。”
百里慕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怕是自己这个傀儡皇帝被把持,朝中仅有的老臣被丞相等人排挤,连茶都只能喝陈茶。
“不用了,孤,我此来是有事同程大人说的。”
程大人连忙挥手让人退下,整个屋子便只剩下他和百里慕以及隐身在暗处的展子安。
百里慕深吸一口气,几步走到程阁老面前“噗通”就跪下了。
程阁老大惊,连忙起身要扶起百里慕,却被百里慕脱口而出的一句太师傅震的半晌没有动作,但他的双眼却赤红不已。
程阁老年轻时候才华横溢,一朝成为天子门生,随后更被委以重任,任太子太傅,太子为人忠厚仁爱,勤奋好学,他很看重,只可惜,英年早逝,留下这个孩子。
他原想将满腔希望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谁知这孩子是个眼皮子浅的,被丞相一众人等忽悠的分不清是非正义,愤而只能视若无睹,可终究还是不甘心。
如今,这个孩子深夜孤身前来,只一声太师傅,他这些年的委屈和愤恨就像烟消云散一般没了。
“太师傅,是阿慕的错,从前我一门心思想要亲政,完全听不进去太师傅的话,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当一个皇帝有多难,这么多年了才发现我每日里自以为勤勉夜以继日处理的政务都是人家挑选出来想让我知道的,我就是个傀儡,这些年我掏空国库救助灾民百姓的银钱到头来却让那些尸位素餐的昏庸官员私吞了,而我的名声也狼藉不堪。”
百里慕是真的悔过,这一番话说罢竟是涕泗横流,经此一遭他才知道这世间最难测的就是人心,面上对你千好万好的人,背地里不定想着法儿的让你死。
程阁老亦是泪流满面,连忙扶起百里慕,“陛下,虽已近穷途末路,但是能帮的老臣定当肝脑涂地,至死方休。”
他虽然很感动,可终究太迟了,如今只能飞蛾扑火,权且一试了。
百里慕亦知自己悔悟的太迟了,不过他现在得了两个功夫高强的护卫,发现了几个不错的官员,甚至连丞相送进宫的女儿都让他获得了不少经验。
思及此他深知这一次不能有任何事情隐瞒着阁老,便一五一十地将这两天的事说给了他。
程阁老闻言亦是担忧多过庆幸,再听到百里慕说:
“我原本也担心他们身后有人指使,但,只要这人最终目的是为了百姓,孤便是做个傀儡又何妨?况且,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已然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便坦言他门下有几个门生十分有才干可惜不得用,或许可以让百里慕培养一些自己的人,不过,目前只能暗中培养,以免引起注意,眼下这般局面更要徐徐图之。
百里慕听的十分认真,这让程阁老心中欣慰不已,正可谓,浪子回头金不换。
两人聊了许久,临走时,百里慕才记起自己今日来拜访程阁老的目的,便连忙将自己昨日整理汇总的与沈幼娘谈话的精髓,
“太师傅,我不能久留,这是我关于灾区放粮相关的一些想法,可能有遗漏和不周全的地方,烦请太师傅今日研究一番,若是觉得可行,明日,不,后日您在朝上直接上表,便可用于灾区。”
说罢,便匆匆出门去了,程阁老追上去欲嘱咐几句却正好看见,皇上被一个黑衣人搂着乘着夜色而去。
心中惊惧之下猛地想起皇上处境堪忧想是不能夜半出现在这宫外,只能是如方才那般飞出来,便稍稍放下了心。
只是,等他看罢百里慕留下的折子后,整个人激动不已,能把救灾做成产业链的,对民对国都是有利无害之事,此人大才啊!不是他看不起百里慕而是他却是想不到这等全套的产业链。
望着外面渐渐亮起来的窗框,他头一次这么迫切地想去上朝。
沈幼娘全副武装眼巴巴地等了大半夜,不知道给周公磕了多少个头,眼见着天要大亮了,这才确定自己是被放了鸽子,索性便换了宫装躺下,才闭上眼睛就听见吱呀一声。
她噌地坐了起来,与一身黑衣,面色苍白的百里慕四目相对,
“陛下?”
百里慕松了口气,紧走几步寻了个凳子一屁股就坐下,丝毫没有昨日的矜贵,“幼娘,快与孤一杯茶来!”
沈幼娘懵懵地递上茶壶和茶杯,眼见着皇帝陛下一连灌了半壶茶水,不禁诧异道,“陛下这是怎么了?这般渴?”
百里慕摆了摆手,“别说了,孤早前十分羡慕侠士们飞檐走壁的能力,如今体验一番,只觉得恶心的紧,孤今日所食尽吐矣。”
沈幼娘恍然,不知是展子安还是赵子隆,说起来系统今日罢工了,她惊慌不已,结果今夜忽然显示,系统正在升级,明日便可恢复使用,总算是安下了心。
“陛下,都说一回生,二回熟,多体验几次就好了。”
百里慕:?
沈幼娘连忙找补,“这个,陛下臣妾口无遮拦……”
百里慕:“罢了,没几个时辰就要上朝了,孤借你的地方睡一会儿,你去找人将孤的朝服送过来,孤直接从这边走。”
沈幼娘:“好!”
我天!这是要正式开启宫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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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瓜子与八卦更适配
按照一般的套路,皇帝陛下早朝直接从她宫里出发,那不得有一位或者多位妃子前来找茬,亦或是来个下马威什么的。
吩咐人去取百里慕的朝服后,她就乖乖坐在桌子边守着,顺便签了个道。
很快,就有小太监取了衣服送过来,未几,百里慕一脸倦意地穿了朝服走了。
百里慕离开清宁宫便对一旁的展子安道,“去查查沈幼娘在沈府的事,事无巨细。”
沈幼娘唤了明慧在门口候着,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通知自己,也好有所准备,她现在无权无势的,万一碰到个飞扬跋扈的,岂不是要倒霉?
等啊等,等到她不知不觉睡着了,还是系统“叮……”的重启声音惊醒了她。
“明慧?明慧,出什么事了吗?”
明慧守在门口一个上午都没有发现有人来,听见小姐的呐喊便忙赶了进来,“小姐,奴婢守了一个上午,没有任何人前来,而且,眼见着陛下都下朝好一会儿了,不知是不是去了哪宫娘娘那里去了。”
沈幼娘松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不过心里还是有些纳闷的,怎么这么不符合常理啊!
说好的宫斗呢?说好的争宠呢?
“哎!算了,明慧啊,你去门外守一会儿,若是有人来了就叫我,我睡一会儿。”
明慧带上门出去了,沈幼娘这才脱了外衣上了床榻,拉好床帐。
“系统,快让我看看你变成什么模样了?可有升级礼包给我?”
昨天她惯性签了个到,没想到迎来一个惊喜。
签到系统就是个套路,真正的系统是在你发现它是个坑之后还要义无反顾地跳进去才算是真的开启任务。
而她获得的是天道系统,昨天还没来得及了解,就被告知系统需要升级,她一等就等到现在。
系统(职业化微笑):宿主你好,本系统为天道系统,由于宿主成功通过考验,所以接下来由本系统为宿主服务,以下是本系统为您准备的见面礼,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沈幼娘:这感觉怎么那么像是小学经常换老师的经历呢?
她默默地打开了见面礼,“天道,你好!”
“美容养颜秘籍一本,休闲娱乐棋牌一套,瓜子不限量?”
沈幼娘狐疑,“我说天道,你这是跟我玩儿呢?你这是什么见面礼啊!”
系统(疑惑脸):怎么,宿主你不满意吗?来之前我特意提前查过资料,度哥说了,女人多的地方,没有什么矛盾是美容秘笈不能解决的,没有什么关系是棋牌游戏不能缓和的,当然女人多的地方八卦也多,据查瓜子与八卦更适配呢。
沈幼娘咬牙切齿地露出一个笑脸,“满意,满意的很,我收下了,介绍一下你的新功能吧!”
系统(职业化笑脸):本系统秉持着自然,和谐,友好的开发理念,将竭诚为您服务:由于本世界玄武王朝受到天道诅咒,即将亡国,未来日子里,本系统将全力辅助宿主改变天道,开创盛世!
沈幼娘:你是不是欺负我好玩儿?
“你是不是不太聪明?那天道是能改变的?”
系统(智者脸):宿主,天道本无相。
沈幼娘,“废话少说!天道系统是什么?”
系统(抹了一把汗):亲爱的宿主,天道系统就是类似于幸运锦鲤技能,可以提前预知对宿主和宿主需要攻略的目标人物有利的情报,从而取得优先权,不过,过程还是要努力去获取的。
沈幼娘,“有更简单一点的解释吗?”
系统(笑眯眯):简单来说,就是提前告知你会发生的事情。
沈幼娘接,“但是,没有外援,能不能改变剧情要看命运?是这个意思吗?”
系统(被看破):宿主,没有难度的挑战是没有意义的,充满了不确定性才是人生呢!而且,宿主拥有了天道系统这个上帝视角,也算是一大优势呢,相当于内测玩家呢!
沈幼娘呵呵,“系统,你是不是忘记了,本姑娘可是读过原著的人,我本身就相当于天道啊!否则,百里慕此时还伤重躺在床上呢。”
沈幼娘看着单调枯燥的系统界面,扒拉到新增的系统商店一看,“这满屏的百宝箱是什么意思?”
系统(公事公办):宿主,由于您的介入原剧情世界已经崩塌,所以,只有本系统才是名副其实的天道系统呢!
沈幼娘白眼连连。
系统(继续叨叨):百宝箱是本次系统升级人性化的改变,可以根据宿主心愿变换任何宿主需要的事,物亦或是人格属性,不过,每次兑换需要花费一个宠爱点,一个月之内只能兑换四次。
沈幼娘对百宝箱的功能挺满意的,而且价钱也公道,就是一个月四次有些太少了,不过,基于万物皆可讨价还价的尿性,她得再敲诈一番。
“要我同意也可以,你得给我自身配备一个护卫人格属性,简而言之,我需要功夫,一夜之间变成高手那种。”
系统(无奈脸)宿主,这不是什么难事呢,您只需要花费一个宠爱点便可以心想事成。
沈幼娘:“我看着很好骗吗?每个宝箱都只需要一个宠爱点,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情吗?你觉得荤菜和素菜为何价格不一样呢?这就不是一码事。”
系统(目瞪口呆):……
系统2.0:宿主,这样吧,我向老板申请一下,给您一个百毒不侵的体魄吧,再多真的没有了。
沈幼娘面无表情:“不必了,这个我有了。”
系统2.0:……
沈幼娘看着系统右上角的宠爱点后跟着的空白一条龙,心中嗤笑不已,果然帝王多无情,这两日她觉得与百里慕相处还算融洽,不过,人家心里恐怕并不这么想。
生在帝王家的人哪里有心思爱人,这分明是送命题,有了心想事成商店又有什么用。
系统又如此不靠谱,她也不像原来,只是个被换了老师的学生,后面没有家长撑腰。
这一次她的命运真的是握在自己手里了。
“系统!出来!”
系统(随叫随到):宿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沈幼娘:“这个宠爱点必须是真心的还是假的也可以?”
系统(青睐有加):宠爱点无关真情假意,只需要攻略人物对你实质性的关切,保护,或是价值。
沈幼娘:也就是说,我只要成为一个能帮助他对于他有价值的一个人便能获得宠爱点?
系统(礼貌微笑):原则上是的。
沈幼娘,“明白了。”
系统:宿主,天道系统有新的信息!
沈幼娘闷闷不乐,“说。”
系统:御前大太监多福求见陛下被阻拦。
系统界面显示一张大头贴,正是沈幼娘前几日在宫外捡到的那个包子。
大头贴下方有一行小字,多福深受百里慕信任,却有意暗中投诚瑞王,被百里慕发现,跪雪地一夜,心中悔悟,醒来却被阻拦,无法得见百里慕。
沈幼娘起身换了一身朴素的衣衫,然后取了自己存放的蔬菜种子,唤了明慧,“去把咱们种菜的小铲子拿上,再拿几个布口袋,咱们去见陛下。”
“小姐,如此装扮去找陛下会不会不太合适?”
沈幼娘道,“不合适,但是能见到陛下。”
明慧闻言一顿,松开了沈幼娘,“小姐,以防万一,奴婢把进宫玉牌拿上。”
“去吧!”
沈幼娘和明慧在御书房不远处的御花园处挖土时,果然被宫内侍卫当作可疑人抓住。
明慧护在沈幼娘身前,“这位侍卫大哥,我们不是可疑人员,我家小姐是住在清宁宫的丞相府小姐沈幼娘,前日才进宫的,而且,这两天皇上都住在清宁宫,您可以去问一问。”
那侍卫冷笑一声,“丞相府小姐?穿的这么朴素可不太像,来人!拿下!”
明慧大叫一声,慌忙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玉牌递过去,“等一下!这是小姐的入宫玉牌。”
沈幼娘叹了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进宫当了宫女呢?但是,很明显,所有人都默契地略过了这一茬,她在这宫里的位置颇有些尴尬呢。
那侍卫拿过看了看,挥手制止了上前拉扯沈幼娘的人,“不若咱们去面见陛下,若真是贵人,那卢毅自当请罪,若不是,就休怪在下了。”
几人很快就到了御书房门外,沈幼娘向四周看了看,果然瞧见那个长得像包子的御前大太监此时正向一个趾高气昂的太监磕头,地上已经红了,她忍不住抬脚走过去。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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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火锅推销员
女子声音尖细充满怒意,多福混沌一片的大脑忽然清明了片刻,他抬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便知,这女子他见过,陛下被刺杀的那天晚上,自己遇上了她,她还帮了自己,没想到她又帮了自己一次,若是能活下来,他一定好好报答她的仗义执言。
萍水相逢之人都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相助,可笑这些从前自己颇为照顾的人见自己落魄了,转头就落井下石。
正对着多福撒气的太监瞧见沈幼娘衣着寒酸,压根就没放在眼里,一脚踩在了多福头上。
沈幼娘只能眼睁睁地被身后的卢毅推着往御书房外走去。
展子安早已得知外面的动静,见皇帝与程阁老相谈甚欢,不便打扰,便一直没有动。
直到有人来报,御前侍卫卢毅觐见,百里慕才回过神来,自己与太师傅不知不觉竟然聊了这么久。
“让他进来吧!给太师傅添茶,再准备一些今年的新茶,待会儿让太师傅带回去。”
程阁老闻言满脸欣慰,虽然他不在乎这劳什子新茶,不过,皇帝的心意他还是很受用的,便没有拒绝,坦然受之。
卢毅带着沈幼娘和明慧进了御书房,“陛下,微臣在御花园发现两个形迹可疑之人,她们说……”
百里慕原本还没在意,在听说形迹可疑的人时便抬眼看了看,这一看就吓了一跳,站了起来,“幼娘!你怎的如此打扮?”
卢毅一时闭了嘴,看来这女子的确是贵人,立刻就赔礼道歉,“原来真是沈小姐,卢毅多有得罪,还望沈小姐莫要怪罪。”
沈幼娘受了他的礼,淡淡说了句,“卢毅大人客气了,你也是尽职尽责,是我不该去御花园的。”
“好了,卢毅你退下吧!”
百里慕从御书案后走下来,站在沈幼娘面前颇为关切道,“你去御花园干什么?”
沈幼娘指了指明慧手中的布袋,“陛下,臣妾今日闲来无事偶然发现有处地方的土壤很适合培植我的绿菜,却不想这里是御花园,是臣妾莽撞了,还请陛下治罪。”
百里慕闻言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兴冲冲道,“对了,说起绿菜,孤给你介绍一个人,你们肯定聊的来。”
沈幼娘这才看见御书房侧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她看着百里慕,眸中担忧显露无遗,“陛下一直忙到现在?”
百里慕闻言笑了笑,心中暖了暖,“是啊!突然发现要做的事情太多,时间根本不够用。”
“陛下,臣妾方才进来瞧见一个内侍在殿外教训下属,那人都头破血流了,实在是不太吉利。”
百里慕闻言皱了皱眉头,“吓着你了?”回头对展子安道,“去把人带回来。”
展子安领命出去,沈幼娘则被带到程阁老面前。
程阁老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笑容和蔼,“娘娘,您是如何想到在冬日里种植绿菜的?若是能推广下去,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沈幼娘有些局促道,“大人谬赞了,只是从前冬日里没有东西吃,太饿了,才想出来的,本来只是试着种种的,倒是误打误撞。”
听到这话,百里慕不由地想到早朝后在等程阁老的间隙,从展子安手上拿到的关于她的信息,心中一时有些心疼这个女子的遭遇。
明明是正妻所生嫡女,却为了避让一个妾室退居偏院,与两个半大丫鬟相依为命,吃不饱,穿不暖,最后没法子了只能自力更生,好容易长大了,还要替庶出妹妹来陪自己这个昏君。
“太师傅,幼娘她有经验,不若让她带您去御花园里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土质适合培育这些绿菜。”
程阁老自然无有不应,欢喜地同沈幼娘一同出去,二人与带着两个内监进来的展子安擦肩而过,那个包子般白胖的多福已然不成人样了,顶着一颗血糊的脑袋,而另一个则是面色雪白,脚步虚浮,明显是恐惧至极。
展子安侧目看了沈幼娘一眼,沈幼娘点了点头,随后目不斜视的出去了。
多福顶着血红的脑袋跪下,把百里慕看的倒抽一口气,“多福,你这是怎么了?”
展子安走上前立在百里慕身后,“陛下,那位内监要多福磕头一百个才帮忙通传。”
百里慕却看着多福道,“多福,今日的滋味不好受吧!”
多福几乎带着哭音,“陛下,奴才知错了,从前奴才是被屎糊了眼睛,奴才最应该忠诚的便是陛下。”
百里慕对从进来就面色煞白的另一个内监挥了挥手,“下去吧!”
那人欣喜若狂,没想到陛下竟然放过了自己,连连磕了好几个头这才退了出去。
展子安默默地退了出去。
百里慕这才走近多福,然后不甚庄重地蹲在多福面前,拿着一张帕子,慢慢地擦着他脸上的血污。
多福惊恐不已,连连后退,百里慕也没再坚持,扔了那沾了血的帕子自顾自道,“多福,孤很害怕,在自己的皇宫门口险些被杀,但是,当孤得知孤出宫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孤就不害怕了,只觉得心寒。”
多福泪流满面,跪行至百里慕跟前,“陛下,是奴才鬼迷了心窍,请陛下赐奴才一死吧!”
百里慕猛地伸脚将多福踢了出去,“死!你以为死是这么简单的事?你死了就能掩盖你曾背叛孤的事实吗?”
多福重重地摔在了盘龙柱旁,一口血梗在喉头,硬是被他咽了下去。
他知道陛下他的功夫很差,竟然能将自己这遍布肥肉的身体踢了出去,可见是真的恨极了自己吧。
“多福,你是母后留给我的,咱们两从小一起长大啊!说是兄弟都不为过,在这深宫里,我一直最信任的就只有你一个,我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有多久你还记得吗?”
多福已经说不出话了,他梗着脖子红着眼睛,兄弟?他一个阉人如何配和陛下称兄道弟,真是可笑,他竟然为了那些人的冠冕堂皇为了天下的理由背叛了这样一个待他亲厚的人。
“孤,不愿意留着一个叛徒,但是也不忍心杀了你,你以后就去伺候幼娘吧,若不是她今日提起你在门外的待遇,恐怕你就真的见不到孤了,希望你不要再辜负了孤的心意。”
百里慕最终还是妥协了,父皇曾告诫自己,为帝王要断情绝爱才能理智,才能不被任何事左右,可,他终究做不到。
多福闭上了眼睛,一颗心又酸又痛,一时又温暖至极,陛下最终还是舍不得自己,他看得出来,陛下对沈幼娘不同于其他娘娘,自己伺候沈幼娘,时常还是能见到陛下的。
如此,总算是能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何其有幸啊!都说天家无情,可陛下为什么这么傻呢?
程阁老和沈幼娘再回来的时候,多福已经被太医带走了,百里慕脸色平静看不出来神色。
沈幼娘却暗暗感叹,没想到百里慕居然能饶了多福,不过,自己也因此得到一个忠诚的人才。
多福是系统选定的人,且经此一遭,他肯定对百里慕忠诚不二,还是至死方休的那种。
“陛下,娘娘就是咱们玄武王朝的福星啊!”
程阁老整个人激动的满面红光,人逢喜事精神爽的他老人家哪里还能看出来当初病恹恹的模样。
百里慕愈发觉得自从沈幼娘出现在他身边,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太师傅,幼娘是孤的女人,也是玄武的皇后,这是她应该的,最重要的是能帮百姓度过这次雪灾才是要紧的。”
沈幼娘心想你终于肯正视我的身份了,想着今日和系统的对话,或许她该为让自己在百里慕跟前显得有价值些,便试探性道,“陛下,阁老,幼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百里慕还来不及说她一句怎的忽然如此拘谨了,就被程阁老抢先一步,“娘娘奇思妙想,定是又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吧!”
沈幼娘失笑,看了眼百里慕,得到首肯这才对程阁老说,“日前,我与陛下一同吃了火锅,此火锅若有底料,无论到哪里只需要架起一口铁锅,便可很快吃到热乎乎的饭食,不知是否能用于救灾将士们,或者灾区受冻的百姓们,身体暖了才能抵抗寒冷。”
程阁老看向百里慕,一时也好奇不已,“这火锅是何物?若是真如此方便可是能省事不少呢!”
百里慕笑着将程阁老扶着坐下,“太师傅,这火锅滋味甚好,的确适合在冬季吃,不若,我让幼娘做一份给您尝尝,说的天花乱坠总不如亲自尝试。”
事实上,他也有些想念那滋味了。
程阁老犹豫了,虽然如今陛下对他十分厚爱,但是事关救灾,他就罔顾规矩一回吧!
沈幼娘立刻带着明慧去准备了材料,担心程阁老年纪大了,吃不得太多辣,这一次的锅底她特意做了一白汤一红汤,顺便将移植进宫的绿菜清洗干净每样带了些许,另外还带了土豆,以及火锅必备粉条。
基本上都是现成的,于是,很快程阁老就看到了火锅成品,那咕咚咕咚煮着的汤汁看起来十分诱人。
“这就是火锅吗?”
百里慕亲自示范了一遍从沈幼娘那里学来的各种讲究,看的程阁老连连点头,很明显是满意极了。
在看到一旁的七八个小碟子里的材料又问,“这些佐料我认识,有葱,有大蒜,有辣椒,还有芝麻,花生,还有,娘娘这黑色的汤汁是什么?”
沈幼娘一边煮菜,一边贴心解释,“阁老,这是醋汁!”
而百里慕则在一边默默调蘸料汁,沈幼娘不由地感叹,果然美食面前所有吃货都是无师自通的。
“太师傅,您可以直接捞着吃,也可以蘸料吃,不过您年纪大了,就多吃这边白汤底的。”
程阁老接过百里慕亲自给他调的蘸料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在尝了一口翠绿的菠菜后忍不住赞叹,“能在冬日里吃到如此新鲜的菜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而且,这个蘸料更加神奇,让人欲罢不能。”
说着又伸手向辣锅中夹了一筷子粉条,“这是何物?”
百里慕亦不认识,前两天吃的时候并未见此物,“幼娘,你对孤还藏私,今日若不是太师傅孤还吃不到呢!”
沈幼娘讶异于百里慕居然会主动调侃自己,面上却依旧恭敬,“陛下,这是臣妾今日才做出来的,此物名唤土豆粉,乃是新鲜土豆碾碎滤掉残渣,多次过滤清洗并晾干磨粉而制成的,这制作过程是繁杂了些,不过口感十分爽滑,您和阁老快尝尝吧!”
出色的推销员往往就是这样不经意间促成一个大单,沈幼娘耳听得系统传来金币进账的声音:获得宠爱点一点。
她难掩喜色,未免失态连忙看向在场的两位,只见两人都甚是喜欢土豆粉的滋味,竟然默默地吃了起来,她安了心,又取出一些白汤底和红汤底各煮了一些,“阁老,您年纪大了,肠胃脆弱,多吃些清淡的,这火锅虽好,却过于刺激,不是长久之计,否则容易上火。”
程阁老笑呵呵地点头,不过筷子在红汤底里没少夹,百里慕也是吃了个尽兴,尤其是土豆粉,滋味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看那晶莹剔透的模样竟然是土豆那样不起眼的食物做成的。
“幼娘,你可真是将吃这个字发挥到了极致,孤决定了,以后时常去你那儿蹭饭,改善改善伙食,御膳房的伙食太过清淡了。”
沈幼娘只好耐着性子给两位普及,“饮食宜清淡,偶尔吃点有滋味的调剂一下即可,在可以饱腹的情况下还是要以身体康泰为重。”
程阁老满意地看着她,“不错,不可过于贪图口腹之欲,要谨防病从口入。”
百里慕苦笑,“得!太师傅和幼娘都来管教孤,孤真是太惨了。”
程阁老笑呵呵地接过话头,“这夫妻二人,最怕的就是客气生分,管你,说明在乎你,我看娘娘是个有福气的。陛下,可否将她借给老臣几日,老臣想带她去府上,将种植技术和火锅的做法教授给即将启程的救灾人员,若是成效好,说不准还能带动百姓的收入,不知娘娘是否愿意跟老臣去一趟?”
沈幼娘曾经志愿过很多地方,对于这种事自然万分愿意,她生在太平盛世,所以也希望这里的人能够像她一样:
终有一天能生活在一个太平盛世。
她看了眼百里慕,“臣妾既然已经入宫,一切便但凭陛下做主,能替陛下为百姓出一份力,臣妾深感荣幸。”
百里慕神色微动,“既如此,孤怎好拒绝,你便代替孤去一趟吧!待你归来,孤重重有赏!”
“这都是臣妾应该的,不求恩赏。”
程阁老一连道了几声好,“陛下,娶妻娶贤,您真是好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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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做夫妻还是当君臣
百里慕看着沈幼娘,心中一直在思考的决定终于落实了。
或许,他可以试着相信这个女子,毕竟她对丞相的恨意可不比自己少多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何况他们以后是夫妻。
系统:宠爱点+1
沈幼娘受宠若惊地抬头看了眼百里慕,见他定定看着自己忍不住心中恶寒,总归不是喜欢上自己了,恐怕是在算计自己的利用价值吧!
两个宠爱点?怎么忽然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
“系统,宝箱真的什么都能打开?”
系统:没错。
沈幼娘激动的脸通红,同样红着脸的程阁老难得心情很好地吃了许多,百里慕亦是红着一张脸。
一时间,三人的脸各红各的。
饭罢,百里慕差遣展子安将程阁老送了回去,然后和沈幼娘相携回了清宁宫。
沈幼娘有些担忧,虽然进宫这三日每晚百里慕都是在她宫里歇息的,可是,她总觉得今天晚上不太一样。
因为他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一路上甚至在哼着小曲,在她印象里,应该没有哪个皇帝有这种接地气的爱好才对。
她忍不住开口,“陛下心情很好的样子。”
百里慕闻言停下脚步,她只能随着停住,两人站在长长的宫道中间,在夜色中互相对望,审视。
空中一轮明月洒下柔和的光芒,在这样的夜色下,每个人的身上仿佛都安装了柔和特效。
“幼娘为什么进宫?”
沈幼娘在两人长久沉默的对视中产生的那一丝违和感因为他这样的发问而荡然无存。
她为什么进宫?
是为了完成任务,帮助你不成为亡国之君,然后回去自己的时代。
当然不能这么说,她思索再三最后回答了四个字,“为了活着。”
这么说,也不算是假话。
很明显这四个字应该是极大的取悦了百里慕,他走近牵起她的手,“幼娘,不久以前孤因为你姓沈,对你有所偏见,不过,日后孤不会了。”
沈幼娘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得一句近乎许诺的话:
“说实话,孤很欣赏你,你若真心与孤做夫妻,孤一定会以夫君的名义护你一生,否则,你我就只能做一对君臣。”
夫妻可以同生共死,但君臣不能。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系统激动:宿主,目标人物正在释放善意,一定要抓紧机会。
沈幼娘看了看两人牵握着的手,心想:小孩子才做选择,我是大人了,我都要。
“陛下!我希望我们做一对盛世夫妻,乱世君臣,这也是我对您的许诺。”
百里慕看着眼前这个只到自己胸口的娇小女子,她的一双眼清透明亮,就像夏日的烈阳烧尽了他心底的犹疑和顾虑。
他没有说话,俯身拦腰抱起她,“今日不回你那里了,去孤的寝宫,明日,孤亲自送你出宫,待你和太师傅归来之日,孤用皇后的仪仗亲迎你入宫。”
沈幼娘有些昏昏然,这怎么就变成抱上了,会不会进度太快了?
系统:恭喜宿主,达成激励目标人物,亡国系数降低百分之一,王朝气运增加百分之一。
沈幼娘闷在百里慕胸前,听到系统激动的声音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是不是他心中的恶战胜了正义,所以天道的天平才会严重倾斜,而我,让他相信了人间自有真情在?”
系统:可以这么说,不过并不全是因为宿主的缘故,因为宿主的出现而产生的一系列的效应让他对国家的前途有了很大的信心。
沈幼娘:好吧,是我自作多情,是我想太多~
长长的宫道一时间只剩下了百里慕走动的声音,十分规律,规律的就像是催眠的怀表。
等到百里慕到了勤政殿后的寝宫后才发现怀里的人早就睡过去了。
这张脸还十分青涩,稚嫩,不过因着自小的艰苦生存环境,这性格倒是成熟的很,而且胸有沟壑,是个有格局的女子。
只可惜自己和沈丞相注定不能共存,不知道她到时候还会想和自己当夫妻吗?
说不准连君臣都没得做。
赵子隆守在寝宫外,心中有些高兴又隐隐有些担忧,今夜过后,小姐在后宫的地位肯定稳了,只是,她到底是丞相的女儿,难保不会有一天与皇帝反目成仇。
“走吧!去前殿!”
赵子隆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百里慕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连忙道,“陛下,臣走神了!请陛下治罪。”
百里慕压低声音道,“走,出去说。”
赵子隆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殿门,陛下这是怕打扰小姐的睡眠吗?
“展子安还没回来吗?”
百里慕坐在御案后,拿起了一本奏折翻阅着。
赵子隆立在一旁,见那奏折密密麻麻一片,忍不住有些头疼,“还没有。”
百里慕闻言将眼神从奏折上移下来,“他去了多长时间了?”
“将近半个时辰了。”
百里慕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奏折的封皮,喃喃着,“半个时辰?”
忽然他将奏折“啪”地甩在案上,“噌”地站了起来,对赵子隆道,“你立刻去,顺着程阁老的府邸走,他们肯定遇上截杀了。”
赵子隆闻言亦是神色忧急,“可陛下……”
“立刻去!孤暂时没事。”
赵子隆闻言闪身离开了勤政殿,片刻后消失在宫墙上。
百里慕一个人坐在勤政殿,忽然发现这个宫殿空荡荡的,大的吓人,明明没有一个人,他却觉得有无数人在盯着自己。
这就是一个帝王的归宿?
他不再看奏折,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赵子隆离开的那扇门。
过了很久,久到他几乎想要立刻出宫去看看的时候,门打开了。
赵子隆和展子安浑身是血地出现在勤政殿,只不过,展子安已经昏迷不醒了。
百里慕听到自己心里有一根弦断了,那是他对朝廷未来的希冀。
“来人!传太医!”
勤政殿人仰马翻,灯火通明。
很快,勤政殿大半夜叫了太医的事在后宫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
沈幼娘也被系统“魔音入耳”惊醒了。
系统:宿主,您的线人展子安危在旦夕。
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如此迅速的清醒,她立刻起身下床,这才发现自己不在清宁宫,随后想起自己这是在百里慕的寝宫。
她停下了动作,然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几息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系统,花费一个宠爱点在太医院指定一个为我意念所用的太医,最好是精通中西医的,可以做手术的。”
系统:正在匹配中……
沈幼娘耳听得外间百里慕大发雷霆的声音,默默起身穿衣。
系统:匹配成功,曹修德,前任太医院院正,被人陷害,如今在太医院药材房制药,此人还是常威背后的师傅。
常威?就是那个自请去救灾的太医院小学徒?
勤政殿内,一众太医瑟瑟发抖,个个面色煞白,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几乎已经是死人的侍卫为难他们,再怎么也不用他们去陪葬吧!
太医也不是万能的,无法从阎王手里强行留人。
沈幼娘徘徊在屋内,她十分想去看看展子安的伤势,可是,她不能去,现在的她没有立场。
凝神在脑中暗暗道,“曹修德,立刻来勤政殿,为了一众太医的性命,救活展子安。”
远在太医院药房的曹修德睡梦中惊坐起来,立刻穿衣拿上药箱直奔勤政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何要去。
勤政殿里最后一个太医两股战战地走近榻上的侍卫,食指中指并拢搭在了血糊了一片的胳膊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他头上的冷汗越聚越多,终于不堪重负压过了眉毛,流进了眼睛。
百里慕看着他,面色犹如鬼魅,“怎么样?还是没救吗?”
太医成功被吓的晕了过去,百里慕忽然仰头,定定保持了半晌,“拖出去,斩了,全都斩了!”
一阵阵抽气声与间或晕倒在地的闷响声成了整个勤政殿唯一的动静。
“慢着!陛下,我能救!我能救他。”
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背着硕大的药箱,仅着一身中衣,立在殿外高声呐喊着。
仅有的几个还清醒地跪着的太医就像是听到了救命之神的呼唤,跪爬着挪到百里慕的身边,“陛下,陛下,他是太医院院正,他一定能救!”
“进来!”
曹修德很快被迎了进来,他甚至顾不上向百里慕行礼问安,径直走向展子安。
脑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患者器官被污血堵住,呈现假死状态,请尽快清理。
他立刻打开自己的药箱,从中拿出一个布卷,“呼啦”一下推开,一排排的银针。
只见他很快在脖颈附近落了至少六根银针,手法利落,毫无一丝慌乱。
“呕!”
展子安“活了”过来,吐出来一大口黑血,灰败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仅有的几个清醒的太医也都软倒在地,没有一丝力气。
劫后余生。
百里慕忽然大口大口喘息着,随后又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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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她要死了吗?
展子安活过来的那一刻,他险些就被心中的恶念淹没。
他想不明白,国难当前,在他尽力救助百姓的时候,这些人怎么还敢拖后腿,去追杀一个为国为民的老臣?
赵子隆紧绷的情绪缓和了过来,冲着曹修德便下跪磕了三个头,“多谢太医救命之恩。”
他与展子安是从小到大的兄弟,这一次他差一点就成了一个人。
曹修德连忙扶起赵子隆,“大人客气了。”
百里慕看着赵子隆又看向躺在榻上的展子安,心中明白,他想要救国必须要除掉一些不法之臣,既然他们都不想做样子了,那孤又何须留有情面。
一众太医在曹修德的极力维护下总算免于亡命,只不过,明显余怒未消的皇帝陛下仍旧没有轻饶了他们。
一排排太医跪在了大臣上朝必经之地,整整一夜,昏死过去的太医被人用水泼醒,继续跪着。
这一夜,下了更大的一场雪,温度却出奇的暖和,可是,临近天明时,雪停了,紧随着便起了风。
这风犹如一根根坚硬的银针见缝地插进了每个跪着的人身上,又如一把小刀一下一下地割着他们的皮肤。
根本没有人敢昏倒,一直到大臣们陆陆续续地出现在宫道上时,开门出来的赵子隆才传达了陛下的旨意,“你们的项上人头暂时安全了,都回去吧!准备准备迎接新任太医院院正。”
一众大臣看见那一群太医个个被冻的只剩半条命的模样不禁心中恶寒,这皇帝也太狠毒了些。
以丞相为首的几人却脸色煞白,昨夜派出的将近五十人的精英刺杀队伍竟然无一生还,而且,本该死的不能再死的程阁老顶着一张肿胀的脸出现在勤政殿外。
他只是受了轻伤。
今日的早朝注定不会是个太平的,枯坐一夜的百里慕终于等到展子安清醒过来,其实他很想知道太师傅的情况,但是他不敢问,只是对他说,“展子安,你能活着,孤很高兴。”
展子安想说些什么,然而百里慕转身出了内室,屋子里只剩下曹修德和他。
曹修德压住他要起身的动作,“全身经脉多处损伤,内脏轻微破裂,所幸,日后不用这般出生入死了。”
换言之,从今往后,无法再习武。
朝堂上,已经等了许久的朝臣们终于盼来了皇帝,百里慕面色平静地坐在了上首,晨光笼罩在下首官员身上,他看不清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神情,也无需看清。
十几个内监人手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盖着红绸。
百里慕指了指下首的朝臣们,道,“去送给他们,一人一个。不要漏了。”
众臣面面相觑,不知皇帝在卖什么关子。
很快,他们每人脚下都放了一个托盘,一时间整个大殿血腥味浓重异常。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托盘里是什么,有些胆小的官员已经冷汗直冒,双股战战,咬牙切齿才能硬扛着不晕过去。
百里慕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阴冷残酷,如同鬼魅,“各位,昨儿发生了个稀奇事,孤的皇宫闯进三十余条狗,这些狗都是抬起前腿走路的,甚是奇异。”
众大臣一片静默,他们可不想陪着昏君发疯。
“怎么都不说话?”百里慕懒懒地支起下巴,“昨儿,孤一夜没睡,你们若是没有话说,就退朝吧!”
场面再一次恢复寂静,或者说,从头到尾,没有一人和他沟通,大家都默不作声看着皇帝唱独角戏。
百里慕失了耐性,起身摔袖,“退朝吧!”
众大臣闻言,整整齐齐的队列已经有些乱了,未曾想百里慕去而复返,整的他们好一番忙乱。
“对了,忘记说了,各位爱卿都揭开红绸看一看,好好认一认,带回去,然后画一幅肖像交给孤,记住,务必要亲~自画!”
意料之中,是一个人头,意料之外,是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头,有男有女,发髻俱是梳的一丝不苟,面上也都干干净净,唇红齿白,紧闭的嘴巴如出一辙的微微上翘,这些头颅竟然都在微笑,那一双双眼睛睁圆着,然而眸中尽是一片白,没有黑眼仁。
更诡异的是,每个人看见脚下托盘里的头颅后,脸上俱是肝胆俱裂般的痛苦。
这些托盘里的头颅都是他们各自的儿女,年轻的,不再鲜活的生命。
“啊!”
“昏君!你不得好死!”
“无耻禽兽!”
……
一些人丢开红绸撒腿就往殿外跑,他们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太可怕了!杀人诛心不过如此了!
只是,才跨出去就顿住了,身体好似被定在原地,刹那间,头身分离,紧接着残缺的身体轰然倒塌。
大殿外站着一排侍卫,个个手持利刃,出去的官员只要没有带着托盘里的人头,自身的头就会被毫不留情砍下,咕噜噜顺着台阶滚了下去,鲜血淋漓。
“陛下有旨,请各位大人不要忘带了东西。”
皇城跟下的老百姓都有见识,个个早早紧闭了门户,毕竟,一大早,下朝归来的朝臣人手一颗人头,那场面太过惊悚。
恐怕是要变天了!
往日里繁华的都城街头一片萧索,不知是哪家在办丧事,风一吹,数不清的纸钱像雪一样洋洋洒洒,永远也落不尽似的。
一身白衣,散了发髻的百里慕站在勤政殿,横剑搁颈,似哭似笑,“国将亡,爱卿们的后代留着也无用了,不若随孤一同去创造一个地下盛世。”
沈幼娘猛地醒了过来,方才她是准备去前殿看看的,忽然眼前一黑,然后就见到了百里慕大杀四方,最后自杀的场景,那恐怕就是原著亡国的结局吧!
她是头一次真真切切面对这么多生命的流逝,虽然是幻境,可直到现在,她还能闻见鼻尖萦绕不休的血腥味。
系统:宿主,原世界剧情察觉到了不对劲,强行扭转现世界剧情。
她刚想说什么,大殿的门被人猛然推开,百里慕怒气冲冲地持剑进来,见到她,俊朗的脸上尽是狰狞可怖。
不对劲,这不是他认识的百里慕,倒像是她方才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个充满戾气的亡国君主百里慕。
她站了起来,浑身每一个细胞都被调动起来,整个人处在高度戒备中。
“沈皇后,你怕不怕死?沈伯安送你进宫就是让你来送死的,只可惜,你还是个孩子,恐怕不懂这些。”
百里慕一步步走了过来,沈幼娘一步步后退,系统尖锐地警报声响起:
危险!危险!目标人物意图杀了宿主!
沈幼娘心中害怕,又被系统吵得烦,忍不住大喊一声:“闭嘴!”
百里慕嗤笑一声,竟然停下了,“果然还是个孩子!”
随后顺手收起了剑,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在手里颠着玩儿,“也是,我和你一个孩子计较什么?这世间的真相太伤人,你还是糊里糊涂的去死吧,来世可要擦亮眼睛寻个太平盛世再投胎。”
沈幼娘:系统,你快看看他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被夺舍了?
系统:请稍等,分析中……
眼看着百里慕就要走过来了,她忍不住左右环顾,想寻个趁手的防身,打眼瞧见前两天被百里慕端走给程阁老研究的那盆绿菜,心头微动,伸手拨了下来。
瓷盆落地,室内静了静,百里慕看着地上的绿菜,似乎有一瞬间的怔忡。
系统:宿主,目标人物产生了极大的恶念被原剧情人物侵占了心神,只需要解开心结即可。
沈幼娘:什么心结?你倒是告诉我啊!
系统:对于自己失去信心,害怕成为亡国君主。
沈幼娘:系统,你能否让他出现幻觉?
系统:可以。
沈幼娘:让他看见自己拥有了一个名唤锦衣卫的机构,一个独属于帝王,只听他号令,唯他是从的机构。
系统:正在优化幻境剧情,预计需要十五秒……
下一秒,她只觉得得自己的膊被铁钳似的大手擒住,百里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她身前。
她毫不怀疑,只要手的主人稍稍用点力气,她的胳膊绝对保不住了。
只要拖延十五秒,只要十五秒,大脑飞速运转,下一秒,她就势扑进他怀中,“陛下!你说过,我们要做一对盛世夫妻,乱世君臣的,君无戏言,陛下为何忽然难容臣妾?”
百里慕闻言顿了顿,他根本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而且还是和沈幼娘这个女人说的,于是,毫不留情地将人甩了出去,“孤不记得和你说过任何一句话,不要挣扎了,早点死,才能早点重新活。”
沈幼娘被大力甩了出去,头撞上了床头,视线瞬间模糊,在彻底融入黑暗前,她感觉到一双大手强迫她张开了嘴,紧接着喉间划过一股暖流,灼热,刺激。
还是没来得及吗?
她这是要死了吗?
不知道还能不能重来一遍,如果能重来,她一定给他组建一个独属于他的护卫队,有了自己的势力,或许他就不会轻易地被夺了心神。
百里慕扔掉瓷瓶,看着眼前的女子,冷哼一声,“大家闺秀也不过如此,怕死是每个人的天性。”
她的脸上蹭上了一层灰,让白皙的脸庞看起来十分违和,百里慕皱了皱眉,伸手轻柔地抹去,这才舒展眉头,“就当做个好事吧!其实,孤对女人向来很大方的,要怪就怪你投错胎,成了沈伯安的女儿。”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沈伯安府门前,足有五十个身着锦衣,配刀的卫队齐刷刷包围了整个沈府,打头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展子安。
只见他,单手握刀,另一手举过肩头轻轻一挥,“拿下!”
片刻后,沈伯安被带了出来,看见展子安还在叫唤,“老夫是辅政大臣,你们算什么东西?叫皇帝来,我要见皇帝。”
展子安上前掏出一块令牌,“沈伯安,你看清楚了,这是驾贴,如陛下亲临!带走!”
诏狱里,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沈伯安终于招认,百里慕难掩激动,猛地坐了起来。
他此时正在勤政殿后的寝宫里,没有什么锦衣卫,他记起了,展子安受伤了,而且不能再练武了,怎么可能如梦中那般虎虎生风,带领那样一支精干的卫队。
揉了揉脑袋,叹气,“原来是梦啊!”
想起梦里的锦衣卫,他忽然福至心灵,会不会是老祖宗得知了他如今的窘境,特意托梦,给他出的主意。
眼下的处境是沈丞相把持朝政,而自己一没有亲政,二没有权柄,只能落得眼下这样的困境。
看来,他得尽快亲政了,至于锦衣卫,或许可以去做一做。
“陛下!你醒了?”
沈幼娘端着药进来便瞧见百里慕正撑着脑袋,坐在床上。
她有些担忧他是不是没有恢复过来,便出言试探。
百里慕闻言,掀开被子下床,“嗯,醒了,幼娘,孤是睡着了吗?”
沈幼娘默默松了口气,将药放在桌上,又分了一小碗出来,递给他,佯装惊讶,“陛下不记得了?您听说展子安醒后,去上朝的途中晕过去了,曹太医说了,您只是忧思过重,太累了,歇息歇息便会好的。”
系统:宿主说起谎来跟真的似的。
沈幼娘看着百里慕接过药碗,心中腹诽:不要跟我说话,但凡你动作快点,我都不用受那皮肉之苦也不用体验毒药穿肠过的惊恐。
系统:好在宿主提前服用了万毒血清,这头上的伤也不过是皮外伤,养几日就好了。
沈幼娘不想说话,系统自知理亏便默默隐退了。
看着百里慕喝了药,她又将早准备好的蜜饯推了过去。
百里慕哼笑,“怎么,幼娘平时喝药还要配着蜜饯吗?”
沈幼娘很是自得道,“陛下,臣妾从小体格好,时至今日还不曾吃过药,只是听曹太医说,这中药很苦,便备了些蜜饯,您不吃臣妾就收起来了。”
说着就要收起放着三五颗蜜饯的小碟子。
百里慕伸手状若无意地按在了她的手上,“没有哪个人是爱吃药的,孤也怕苦!”
沈幼娘心头微动,默默收回了手,百里慕将小碟子整个拖在自己面前,有一口没一口地吃起来。
药很苦,蜜饯很甜。
屋内一时寂静,她有些不自在地找话题,“陛下,现下已近午时,早朝臣妾自作主张,替您停了一日,不过,徐大人和程阁老进宫来了,臣妾让他们在前殿等着呢!您要不要去看看?”
百里慕起身,“是吗?什么时候来的?”
沈幼娘麻利收拾起药碗和小碟子装进托盘,自觉跟上,“将近半个时辰了。”
百里慕回头,“你去准备准备,太师傅进宫恐怕是来接你的,待会儿直接来勤政殿。”
“好!”
系统:还是这个百里慕比较好,又温柔,又明事理。
沈幼娘:说起来,这两个世界为何会突然重合?是不是你出BUG了?哦!对了,顺便再签个到!
系统:宿主真是我见过最勤劳的了,悄悄告诉你,持续签到有惊喜哦!鉴于此次本系统严重失职,没有及时为宿主整理信息,所以,特别准备了一瓶修复筋脉损伤的灵药,并且归还一个宠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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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她要死了吗?
展子安活过来的那一刻,他险些就被心中的恶念淹没。
他想不明白,国难当前,在他尽力救助百姓的时候,这些人怎么还敢拖后腿,去追杀一个为国为民的老臣?
赵子隆紧绷的情绪缓和了过来,冲着曹修德便下跪磕了三个头,“多谢太医救命之恩。”
他与展子安是从小到大的兄弟,这一次他差一点就成了一个人。
曹修德连忙扶起赵子隆,“大人客气了。”
百里慕看着赵子隆又看向躺在榻上的展子安,心中明白,他想要救国必须要除掉一些不法之臣,既然他们都不想做样子了,那孤又何须留有情面。
一众太医在曹修德的极力维护下总算免于亡命,只不过,明显余怒未消的皇帝陛下仍旧没有轻饶了他们。
一排排太医跪在了大臣上朝必经之地,整整一夜,昏死过去的太医被人用水泼醒,继续跪着。
这一夜,下了更大的一场雪,温度却出奇的暖和,可是,临近天明时,雪停了,紧随着便起了风。
这风犹如一根根坚硬的银针见缝地插进了每个跪着的人身上,又如一把小刀一下一下地割着他们的皮肤。
根本没有人敢昏倒,一直到大臣们陆陆续续地出现在宫道上时,开门出来的赵子隆才传达了陛下的旨意,“你们的项上人头暂时安全了,都回去吧!准备准备迎接新任太医院院正。”
一众大臣看见那一群太医个个被冻的只剩半条命的模样不禁心中恶寒,这皇帝也太狠毒了些。
以丞相为首的几人却脸色煞白,昨夜派出的将近五十人的精英刺杀队伍竟然无一生还,而且,本该死的不能再死的程阁老顶着一张肿胀的脸出现在勤政殿外。
他只是受了轻伤。
今日的早朝注定不会是个太平的,枯坐一夜的百里慕终于等到展子安清醒过来,其实他很想知道太师傅的情况,但是他不敢问,只是对他说,“展子安,你能活着,孤很高兴。”
展子安想说些什么,然而百里慕转身出了内室,屋子里只剩下曹修德和他。
曹修德压住他要起身的动作,“全身经脉多处损伤,内脏轻微破裂,所幸,日后不用这般出生入死了。”
换言之,从今往后,无法再习武。
朝堂上,已经等了许久的朝臣们终于盼来了皇帝,百里慕面色平静地坐在了上首,晨光笼罩在下首官员身上,他看不清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神情,也无需看清。
十几个内监人手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盖着红绸。
百里慕指了指下首的朝臣们,道,“去送给他们,一人一个。不要漏了。”
众臣面面相觑,不知皇帝在卖什么关子。
很快,他们每人脚下都放了一个托盘,一时间整个大殿血腥味浓重异常。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托盘里是什么,有些胆小的官员已经冷汗直冒,双股战战,咬牙切齿才能硬扛着不晕过去。
百里慕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阴冷残酷,如同鬼魅,“各位,昨儿发生了个稀奇事,孤的皇宫闯进三十余条狗,这些狗都是抬起前腿走路的,甚是奇异。”
众大臣一片静默,他们可不想陪着昏君发疯。
“怎么都不说话?”百里慕懒懒地支起下巴,“昨儿,孤一夜没睡,你们若是没有话说,就退朝吧!”
场面再一次恢复寂静,或者说,从头到尾,没有一人和他沟通,大家都默不作声看着皇帝唱独角戏。
百里慕失了耐性,起身摔袖,“退朝吧!”
众大臣闻言,整整齐齐的队列已经有些乱了,未曾想百里慕去而复返,整的他们好一番忙乱。
“对了,忘记说了,各位爱卿都揭开红绸看一看,好好认一认,带回去,然后画一幅肖像交给孤,记住,务必要亲~自画!”
意料之中,是一个人头,意料之外,是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头,有男有女,发髻俱是梳的一丝不苟,面上也都干干净净,唇红齿白,紧闭的嘴巴如出一辙的微微上翘,这些头颅竟然都在微笑,那一双双眼睛睁圆着,然而眸中尽是一片白,没有黑眼仁。
更诡异的是,每个人看见脚下托盘里的头颅后,脸上俱是肝胆俱裂般的痛苦。
这些托盘里的头颅都是他们各自的儿女,年轻的,不再鲜活的生命。
“啊!”
“昏君!你不得好死!”
“无耻禽兽!”
……
一些人丢开红绸撒腿就往殿外跑,他们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太可怕了!杀人诛心不过如此了!
只是,才跨出去就顿住了,身体好似被定在原地,刹那间,头身分离,紧接着残缺的身体轰然倒塌。
大殿外站着一排侍卫,个个手持利刃,出去的官员只要没有带着托盘里的人头,自身的头就会被毫不留情砍下,咕噜噜顺着台阶滚了下去,鲜血淋漓。
“陛下有旨,请各位大人不要忘带了东西。”
皇城跟下的老百姓都有见识,个个早早紧闭了门户,毕竟,一大早,下朝归来的朝臣人手一颗人头,那场面太过惊悚。
恐怕是要变天了!
往日里繁华的都城街头一片萧索,不知是哪家在办丧事,风一吹,数不清的纸钱像雪一样洋洋洒洒,永远也落不尽似的。
一身白衣,散了发髻的百里慕站在勤政殿,横剑搁颈,似哭似笑,“国将亡,爱卿们的后代留着也无用了,不若随孤一同去创造一个地下盛世。”
沈幼娘猛地醒了过来,方才她是准备去前殿看看的,忽然眼前一黑,然后就见到了百里慕大杀四方,最后自杀的场景,那恐怕就是原著亡国的结局吧!
她是头一次真真切切面对这么多生命的流逝,虽然是幻境,可直到现在,她还能闻见鼻尖萦绕不休的血腥味。
系统:宿主,原世界剧情察觉到了不对劲,强行扭转现世界剧情。
她刚想说什么,大殿的门被人猛然推开,百里慕怒气冲冲地持剑进来,见到她,俊朗的脸上尽是狰狞可怖。
不对劲,这不是他认识的百里慕,倒像是她方才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个充满戾气的亡国君主百里慕。
她站了起来,浑身每一个细胞都被调动起来,整个人处在高度戒备中。
“沈皇后,你怕不怕死?沈伯安送你进宫就是让你来送死的,只可惜,你还是个孩子,恐怕不懂这些。”
百里慕一步步走了过来,沈幼娘一步步后退,系统尖锐地警报声响起:
危险!危险!目标人物意图杀了宿主!
沈幼娘心中害怕,又被系统吵得烦,忍不住大喊一声:“闭嘴!”
百里慕嗤笑一声,竟然停下了,“果然还是个孩子!”
随后顺手收起了剑,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在手里颠着玩儿,“也是,我和你一个孩子计较什么?这世间的真相太伤人,你还是糊里糊涂的去死吧,来世可要擦亮眼睛寻个太平盛世再投胎。”
沈幼娘:系统,你快看看他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被夺舍了?
系统:请稍等,分析中……
眼看着百里慕就要走过来了,她忍不住左右环顾,想寻个趁手的防身,打眼瞧见前两天被百里慕端走给程阁老研究的那盆绿菜,心头微动,伸手拨了下来。
瓷盆落地,室内静了静,百里慕看着地上的绿菜,似乎有一瞬间的怔忡。
系统:宿主,目标人物产生了极大的恶念被原剧情人物侵占了心神,只需要解开心结即可。
沈幼娘:什么心结?你倒是告诉我啊!
系统:对于自己失去信心,害怕成为亡国君主。
沈幼娘:系统,你能否让他出现幻觉?
系统:可以。
沈幼娘:让他看见自己拥有了一个名唤锦衣卫的机构,一个独属于帝王,只听他号令,唯他是从的机构。
系统:正在优化幻境剧情,预计需要十五秒……
下一秒,她只觉得得自己的膊被铁钳似的大手擒住,百里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她身前。
她毫不怀疑,只要手的主人稍稍用点力气,她的胳膊绝对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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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慕闻言顿了顿,他根本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而且还是和沈幼娘这个女人说的,于是,毫不留情地将人甩了出去,“孤不记得和你说过任何一句话,不要挣扎了,早点死,才能早点重新活。”
沈幼娘被大力甩了出去,头撞上了床头,视线瞬间模糊,在彻底融入黑暗前,她感觉到一双大手强迫她张开了嘴,紧接着喉间划过一股暖流,灼热,刺激。
还是没来得及吗?
她这是要死了吗?
不知道还能不能重来一遍,如果能重来,她一定给他组建一个独属于他的护卫队,有了自己的势力,或许他就不会轻易地被夺了心神。
百里慕扔掉瓷瓶,看着眼前的女子,冷哼一声,“大家闺秀也不过如此,怕死是每个人的天性。”
她的脸上蹭上了一层灰,让白皙的脸庞看起来十分违和,百里慕皱了皱眉,伸手轻柔地抹去,这才舒展眉头,“就当做个好事吧!其实,孤对女人向来很大方的,要怪就怪你投错胎,成了沈伯安的女儿。”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沈伯安府门前,足有五十个身着锦衣,配刀的卫队齐刷刷包围了整个沈府,打头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展子安。
只见他,单手握刀,另一手举过肩头轻轻一挥,“拿下!”
片刻后,沈伯安被带了出来,看见展子安还在叫唤,“老夫是辅政大臣,你们算什么东西?叫皇帝来,我要见皇帝。”
展子安上前掏出一块令牌,“沈伯安,你看清楚了,这是驾贴,如陛下亲临!带走!”
诏狱里,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沈伯安终于招认,百里慕难掩激动,猛地坐了起来。
他此时正在勤政殿后的寝宫里,没有什么锦衣卫,他记起了,展子安受伤了,而且不能再练武了,怎么可能如梦中那般虎虎生风,带领那样一支精干的卫队。
揉了揉脑袋,叹气,“原来是梦啊!”
想起梦里的锦衣卫,他忽然福至心灵,会不会是老祖宗得知了他如今的窘境,特意托梦,给他出的主意。
眼下的处境是沈丞相把持朝政,而自己一没有亲政,二没有权柄,只能落得眼下这样的困境。
看来,他得尽快亲政了,至于锦衣卫,或许可以去做一做。
“陛下!你醒了?”
沈幼娘端着药进来便瞧见百里慕正撑着脑袋,坐在床上。
她有些担忧他是不是没有恢复过来,便出言试探。
百里慕闻言,掀开被子下床,“嗯,醒了,幼娘,孤是睡着了吗?”
沈幼娘默默松了口气,将药放在桌上,又分了一小碗出来,递给他,佯装惊讶,“陛下不记得了?您听说展子安醒后,去上朝的途中晕过去了,曹太医说了,您只是忧思过重,太累了,歇息歇息便会好的。”
系统:宿主说起谎来跟真的似的。
沈幼娘看着百里慕接过药碗,心中腹诽:不要跟我说话,但凡你动作快点,我都不用受那皮肉之苦也不用体验毒药穿肠过的惊恐。
系统:好在宿主提前服用了万毒血清,这头上的伤也不过是皮外伤,养几日就好了。
沈幼娘不想说话,系统自知理亏便默默隐退了。
看着百里慕喝了药,她又将早准备好的蜜饯推了过去。
百里慕哼笑,“怎么,幼娘平时喝药还要配着蜜饯吗?”
沈幼娘很是自得道,“陛下,臣妾从小体格好,时至今日还不曾吃过药,只是听曹太医说,这中药很苦,便备了些蜜饯,您不吃臣妾就收起来了。”
说着就要收起放着三五颗蜜饯的小碟子。
百里慕伸手状若无意地按在了她的手上,“没有哪个人是爱吃药的,孤也怕苦!”
沈幼娘心头微动,默默收回了手,百里慕将小碟子整个拖在自己面前,有一口没一口地吃起来。
药很苦,蜜饯很甜。
屋内一时寂静,她有些不自在地找话题,“陛下,现下已近午时,早朝臣妾自作主张,替您停了一日,不过,徐大人和程阁老进宫来了,臣妾让他们在前殿等着呢!您要不要去看看?”
百里慕起身,“是吗?什么时候来的?”
沈幼娘麻利收拾起药碗和小碟子装进托盘,自觉跟上,“将近半个时辰了。”
百里慕回头,“你去准备准备,太师傅进宫恐怕是来接你的,待会儿直接来勤政殿。”
“好!”
系统:还是这个百里慕比较好,又温柔,又明事理。
沈幼娘:说起来,这两个世界为何会突然重合?是不是你出BUG了?哦!对了,顺便再签个到!
系统:宿主真是我见过最勤劳的了,悄悄告诉你,持续签到有惊喜哦!鉴于此次本系统严重失职,没有及时为宿主整理信息,所以,特别准备了一瓶修复筋脉损伤的灵药,并且归还一个宠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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