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第1章 有媳妇了
周意民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去山那边做了几天活就有了个媳妇。要知道平壤公社那边算是沿江,靠着国道,虽然也是四面环山,但是条件实在比和平公社这种大山坳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且,苏小红长的是真的挺好看,虽然有人在说她脑子不太好,但是周意民瞅着那眼神,也不像个傻的。
经过家里人同意,又找了个介绍人,做了半个多月的活得的工钱,家里又添了点,都给了苏家,换了个媳妇回去,他心花怒放的开心的不得了。却没想到等到了家晚上睡在一个被窝准备办事的事情,一下子就开心不起来了。
才刚那什么,对方就叫唤的不行,一脚踹过来差点踹他命根子上让他断子绝孙了。他没反应过来人就光脚跑出去,拉扯间,人就倒了过去。
回家来的一路上有多欢喜,这会儿心里就有多郁闷。
周家人口多,周正清是他们这一辈的老大,是个挺能干的人,娶了平壤公社那边林家女,一辈子日子再怎么苦两个人的感情始终都好,生了四个儿子两个闺女。
周意民是老三,也是兄弟几个里头最聪明能干长的最好的一个。
眼下刚刚土地到户,日子是比早些年赚工分吃食堂好过多了,但是看天吃饭依旧清苦。尤其是和平公社这边,算是怀阳县最偏远落后的山区,坐落于大山深处,差不多快与世隔绝的地方更是如此。
周家四个儿子,眼下也就老大周意发有了媳妇,还是个半傻的,好在四肢健全,干活什么的都没问题,就是说话有点不利索,脑子有点迟钝。
老二周意军那是真的老好人,大字不识一个,只知道吃饭干活。
老四周意洪,那是真的傻,除了知道饿了要吃,其他什么都不知道,整天的光着屁股满大队的跑。
还有两个姑娘,大的今年十四,小的八岁,负担真的是十分的重。
周意民在兄弟四个中算是样貌最周正性子最好最聪明的一个,样貌那是挑着周正清两口子的优点长的,要不是家里实在穷,也不至于不好找对象。
当然,他年龄也不是很大,才二十三。
这会儿天刚刚黑下来,不算晚,但是也不早了。
以往这个时候家里人都睡了,但是这会儿闹的,都在檐坎上坐着。
周正清问周意民:“你这是个啥情况,我咋就弄不明白了呢?”
周意民自己也弄不清楚了:“我没强迫她,是她家里说的,你不也去过了吗?结婚证也领了,相处了几天看着也没啥大毛病,谁知道这突然就这样了。”
周正清叹气:“不该急急忙忙订下来的,该再看看,人家说这姑娘有毛病,那肯定不是随便说的,空穴不来风。”说什么看上周意民一表人才了,他怎么就吃了猪油闷了心相信了呢?这是真的脑子不合适,不然好好的姑娘怎么可能嫁到大山坳里头来的。
他四个儿子,就这一个聪明伶俐看着能支撑起门户的,竟然摊上这样的。
老大媳妇本身就不正常,这再来一个不正常的,这日子要怎么过。
这个和老大媳妇还不一样,一百多块钱的彩礼,算是大接回来的。
林巧秀半响才道:“先睡吧,现在说这些也没用,等明天人醒了看看,醒了才晓得啥情况。”
也没别的办法了,这黑灯瞎火的。
周意民起身进了屋,这屋原本是他跟二哥周意军两个人的屋,因为他有媳妇了,周意军就去和老四周意洪先凑合了。
床上的人这会儿已经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挪去了最里面,紧紧贴着墙规矩的平躺着,两只手紧紧的拽着。
屋里光线暗,周意民没注意,蹑手蹑脚的上床,吹了油灯就躺下来。这回规矩的不能再规矩了,比没媳妇的时候还规矩。
苏小红,不,苏浅一直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一直等到身边的人呼吸平顺,身体放松,她这才跟着放松下来。
放松下来之后她又闭上眼睛,随即又睁开 反复好几次。
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就感觉是在做梦,一点都不真实。
她甚至掐了自己一把,能清晰的感觉到疼。
所以,这不是在做梦,她也没死 只是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想着醒来时脑子里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她再一次合眼,慢慢的接收着那些极为不可思议的东西。
不是梦,但是她是真的死了的,现在的她不是原来的她,她在别人的身体里活了下来。
这里和她原本的世界不一样,是个经历了多年的战争和磨难之后百废待兴的国家。
这里很穷,但是在苏浅看来这都不算什么,起码有屋子可以遮风避雨,有田地可以耕种,能耕种就有收成,就有吃的,就不会饿肚子。
自己占有的这个身体似乎有些问题,苏家人都不喜欢她,不然也不会把她远远的嫁了。
这倒是跟她原本很像,都是那不受待见的。
她那里,国家一直不太平,她一个小老百姓也不懂,就知道一年到头都在打仗,村里的男人都被抓了壮丁,家里全靠女人。
老天也跟着作妖,连番干旱,地里颗粒无收,赋税还半点都不减,她跟着村里人离开村子去寻找吃的,可那年景,哪有什么吃的可寻,最终还是逃不过活活饿死的下场。
倒是老天垂怜,竟然让她在另外的世界活过来。
虽然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明白自己这到底算是借尸还魂还是算投胎转世,但是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
她原本才十七岁,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全在磨难中度过了,倒在那里等死的时候就不甘心,许是她的不甘心感动了老天,到底让她如愿了。
这个身体比她原先多了3岁,已经二十了,美还是丑苏浅暂时顾不上,她只想着快点天亮,然后她想吃饭,她有很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饱饭了。
她看了一眼边上睡着的男人,凭着原身的记忆在心里描摹着他的样子,是个长的很英俊的男人。
爱说爱笑的,希望他表里如一,跟前世村子里那些男人能不一样,不要一生气就揍人才好。
长夜漫漫,她睡不着,有的是时间来胡思乱想。
想着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我是作者我系桑桑呀!开坑啦,这是个有金手指等于没有的文,写的都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喜欢爽文的喜欢大女主事业型的可以绕道,作者玻璃心,不喜勿喷,请多多鼓励。本书一章两千字,一日一更,谢谢!


第2章 她有点奇怪
天微亮,六月的天庄稼人还是很忙的,鸡叫刚刚三遍就爬起来,扛着锄头背着背篓准备去玉米地里头锄草。
周意民也不例外。
听见外面有动静他就起身,正准备摸索着下地,突然想起来床上还有一个人,试探的喊了一声:“小红?”
苏浅早就醒了,被憋醒的,但是外面不见亮,她不敢出去,只能憋着。听见周意民喊,应了一声。
随即张口又道:“我不叫小红,我叫苏浅。”说完,她又后悔了,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子,为什么要去计较一个名字,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苏浅?
周意民愣了一下,甚至没有注意到她的口音变化。
“我要去苞谷地里锄草,你是再睡一会儿还是跟我一起去?”
苏浅爬起来:“一起,我也去。有灯吗?我看不见,找不到鞋子。”这黑漆漆的,陌生的地方,总是让人心生恐慌,她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
走出去,才能了解的更多一点,尽快让自己融入这里。
周意民点了煤油灯,豆粒大的火光将屋子照亮,苏浅大概的打量了一圈,黑乎乎的,一张床,一张陈旧的木头桌子,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这么晃眼的功夫,周意民就把她的鞋找到了,一双烂的大拇指都出来的布鞋,找出来伸手就抓煮=住她的脚往上套,苏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男女有别,就算是她是乡下人,乡下没那么多规矩 但是她也没跟人这样亲近过。
周意民跟伺候小孩似的把鞋子给她套上了,站起身道:“好了,我去外面了,洗把脸咱们就走。”
苏浅急不可耐的下地想如厕,但是屋里的泥地坑坑洼洼,迈步没走稳,一下子就朝前栽过去。还好周意民反应够快,一把把人捞住:“不着急,你慢些。”
苏浅本能的伸手抵在他胸口企图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我,我想如厕,这边哪里方便?”
周意民半天才反应过来:“方便?你要解手吗?外面哪里都方便,我带你过去。”
说着,顺势拉住她的手往外走:“你慢点,外面还没亮。”
出了堂屋右拐是灶房,从灶房边上绕过去就是猪圈,外面是土圈,里面就是茅坑。里面睡着的猪被他们俩一打岔一下子就醒了。
周意民道:“你要小解就蹲这檐沟跟前解就行了,看不见。”
露天蹲那里小解,还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她有些慌,好像又回到了之前那些流窜在外的日子。
随即,她又自己安抚自己 ,不一样了,不一样了,现在比原来情况要好太多了。
“你,你稍微离我远点。”她尝试着提要求。
周意民抿了抿嘴往外面站了站,背对着她。
憋到极致放水是怎样酣畅淋漓的体验?苏浅这会儿算是体验到了。
只不过,才刚刚放掉一半她就是一哆嗦,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她听见身后有人在说话。
“天都没亮,鸡都还没起,这些人就先起了,吵死个人。”
“睡觉睡觉,现在起来也没得吃!”
苏浅风里来雨里去的也算是经过事的人了,这会儿也依旧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猛然一哆嗦。
周意民等了半天,后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了,猪都不哼哼了,也没见苏浅有动静。
“小,浅浅你好了没?”
苏浅有点腿软,战战兢兢的站起来提了裤子就往外面跑。
直到一把抓住周意民的手心里还狂跳如雷。没有尖叫出声,没有忘记提裤子这已经是她所有的定力了。
“你刚刚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周意民闻言脸微微发热,他听见了他媳妇解手的声音,但是他本能的觉得这不能说,所以他摇摇头:“没有!”
苏浅没法呼吸了,她深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撞鬼了,不然为什么她听的清清楚楚的两道声音周意民会没听见。
她本来不信鬼神,但是她落水就能换个世界换个身体,还有什么是不信的。
“怎么了?”周意民有点担心,害怕她又跟昨天一样突然发疯。
苏浅缓了缓:“走吧,赶紧走。”这个地方有些邪门,要远着点。
到前面院子里,家里大大小小的都起来了。
周正清扛着锄头,周家兄弟几个也一样,就周意洪又不知道跑哪去了,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人了。他什么都不会干,家里也不指望他能干什么。
周意发媳妇黄成英背着背篓,笑着招呼苏浅:“小红啊,走走,嫂子带你上山摘泡儿。”说话吐字不太清晰,却很热情,也知道苏浅是她兄弟媳妇。
苏浅还搞不清楚谁是谁,胡乱的应了一声,听着鸡扑腾着翅膀从鸡圈里面出来的声音,伸手又一把抓住了周意民。
“出发了起床了,快点起来吃虫了!”
“知道啦知道啦!一天到晚不消停,就你嗓门高。”
——
这声音不属于周家任何一个人,像是那几只还蹲在鸡圈里面的鸡发出来的。
真真切切,她听的清清楚楚。
她吓的两条腿都僵直的没法动弹了,又是一哆嗦:“周意民,你,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周意民一头雾水:“什么声音?鸡叫声?鸟叫声?”
这么一耽搁 家里人已经走了。
他什么都没听见,苏浅就更害怕了。
她居然听见鸡说话了,莫非她也成精了,变成了个什么怪物?
“你这是咋了?除了我,没人再跟你说话。”
苏浅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能慌,不能乱,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管是在哪里,叫人知道她这么奇怪肯定会出事的。
她不想回去,她想留在这里,她就是苏小红。
好在苏小红原本就喜欢神神叨叨的,她只要再小心一点应该就不会有问题。
“到底怎么了?嗯?没睡好你回去再睡一阵,不用跟我去地里面了。”
苏浅忙不迭的摇头:“我跟你去地里面,我不想一个人在家。”其实她这会儿想进灶房,弄口饭吃,好饿,但是她不敢开口,因为还没到吃饭的时间。
初来乍到,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这人是她男人,似乎除了稍微信任依赖他一点,暂时没别的选择。
山路崎岖。
周家今天要干活的地在半山腰。
苏浅倒是很麻利,跟在周意民后面很快就到了地里,不过有先前耽搁的那一出,到底还是比家里其他人晚一些。
但是好像,也没有人说什么,这家人脾气似乎都挺好,挺包容的。


第3章 这个媳妇有点怪
周意民的脾气确实算是很好,他是个开朗的人,见了谁脸上都挂着笑,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
而他的好脾气完全是遗传周正清两口子,因为他娘林巧秀干什么也是慢吞吞的,一慢就慢了一辈子。
苏浅下地也没干活,她现在整个人都麻了,在家里她听见了鸡说话,一路上山她听见鸟说话,叽叽喳喳一路,热闹的不得了。偏偏所有人都听不见,只有她能。
没撞鬼,是她变得神奇了。
她竟然能听懂这些畜生的声音,猪圈里的猪,鸡圈里的鸡,树林里叽叽喳喳的鸟叫。
她不说话,周家人也没人敢跟她说话,生怕刺激到她再发疯闹起来。
再说,昨天刚刚到周家,实打实的新媳妇,大家都难免的宽容一些。
黄成英依旧热情,在地坎子上看见了一片泡儿,挑了最大的摘下来跑过来给她:“你吃,这个好吃。”
能吃?苏浅眼睛一亮,嘴里一下子就溢满了口水。记忆里这东西确实能吃,酸酸甜甜的十分可口。
“谢谢!”
黄成英闻言咧嘴笑:“你这女子,都是一家人还这么客气。”
周意民在她身后不远处抡着锄头一下一下的锄草,突然就是一愣,停在那里定定的看着,眉头拧了一下。
不太对头。
他从认识苏小红到把人接到周家来也差不多有两个月时间。
他从来没有听过苏小红用这种腔调说话。
她说她叫苏浅,但是周意民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她还有这么个名字。
一早上神神叨叨的总说有人在说话。
该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随即他又狠狠地摇头,大白天的,咋可能。
“浅浅,你原来不是一直叫小红,啥时候改了这个名字?”
来了!
苏浅的身体本能的紧绷,背对着他道:“我自己改的,老早就改了,我嫌原来那个不好听,但是我爹娘说原来的好听,都不许我改。”说话的时候心怦怦直跳,懊恼到不行。为什么要最快去改名,只要有吃有喝日子能过,叫小红还是小绿又有什么关系。
她上辈子是个好孩子,从不撒谎的,但是现在,要开始犯口孽了。
“但是你以前也不这样说话啊,你这普通话比我们公社学校老师还要标准呢!”
“是吗?”原来官话在这里叫普通话。
苏浅转身冲着他甜甜一笑:“那好听不好听?”
周意民被她的笑晃花了眼,脑子一下就迷糊了:“好听。”
苏浅脸上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我也觉得好听,比咱们这里的话好听多了,我学了很久,可惜他们都觉得不好,觉得我瞎折腾,有毛病。”
“那我现在不在家里了,这边是我家了,我就得用我喜欢的名字,说我喜欢的话。”
周意民点头:“嗯嗯,你喜欢就好。”想着刚刚那笑脸,他觉得自己半个身子都酥了,没什么是不可以的。
至于先前一瞬间的怀疑,早被他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苏浅没骗过人,压根没想到自己如此拙劣的借口竟然能糊弄住周意民。意外之余又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有苏小红的记忆,可她并不是苏小红,她是苏浅。
她要尽快的跟这具身体磨合好,适应这里的生活,但是这都得时间。
周家一家人都在忙,男人抡着锄头锄草,林巧秀和黄成英干的是一样的活,周雪梅带着妹妹周雪芳在扯猪草,两个大背篓一早上那是要装满的,家里喂了两头猪,没多余的粮食给吃,只能使劲的喂草。
苏浅四下打量着看了看不敢再磨叽,动手开始扯猪草。
这个活,她从六岁就开始干,干了很多年,很是利索。
除了扯猪草,她还将能吃的野菜都顺手挑了出来。不管什么地方,这些东西倒是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化。
光看着这些绿油油的草她都开心的不得了,开心的想哼个小曲了。这在大荒年间是见都见不到的好东西,她都不知道她自己有多久没见到绿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周意民,衣衫褴褛,满身都是补丁,裤腿挽到膝盖下面,脚上和腿上还有裤子上都是泥,实在是糟糕透了。
但是偏偏又叫人厌恶不起来。
那不时的看过来的目光里面带着一点点探究,眉眼一直上扬,带着浅浅的笑,也算是俊朗的五官柔和极了,无一处不彰显着对这个媳妇的在意。
苏浅抿嘴也冲着他笑了笑,笑容晃的周意民眼睛都花了。完全忘记了昨天因为亲热而闹出的那档子事情。
上辈子苏浅也是农村人,见惯了村里那些男人对自己妻子指手画脚吆五喝六的模样,此刻看这个男人,倒觉得格外不同。
她在想,如果没有那些战争,没有饥荒,她没变成流民而是在家里好好的呆过及笄找个人家嫁了,那她的夫君会不会也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想来想去结果就是她不知道,因为她从来都没见过。
她只知道,这会儿心里好欢喜。
然后,肚子还饿。
她看了看头顶刚刚爬上来的太阳,还好早,所以还是不要想东想西了,加油干活吧!
周雪梅一直在注意她这个新来的三嫂,她知道,这个三嫂跟大嫂不一样,是她三哥自己喜欢的,家里花了好些钱娶回来的,精贵的很。
也确实精贵的很,昨天闹那么一出三哥还不生气,早上还有说有笑的,家里别的人也没什么意见,好像看不见似的。
还好,虽然事情多了点,神神叨叨的,干活倒是很麻利。
她看了看背上来的两个背篓,今天三个人扯猪草,会很快的,那她还有时间去地边上的荒林里摘泡儿。
这个季节那东西是最好吃的,过了季节就没有了。
她好吃,但是这年月顿顿清汤寡水的,有谁不好吃。不过是能忍或者不能忍的区别罢了。
三个人的速度确实快,不,应该说苏浅的速度是真的快,两只手利索的不行。
太阳还没爬到头顶,两个背篓就装满了,尖尖的,垒的跟小山一样。
周雪梅喊了林巧秀一声:“娘,背篓满了,我带雪芳去摘泡儿。”
林巧秀叮咛了一声:“你看着雪芳,注意脚底下,小心碰到长虫。”
周雪梅应了一声,提着个竹篓就跑了。
没喊苏浅,苏浅有些失望,她看了看 满地的大人都在干活,她现在嫁人了也算是大人了,跟两个小姑娘跑去摘野果子好像有点不像话,还是呆着吧。


第4章 破天荒地头一遭
周意民的目光一半在锄头上一半在她身上,看着她扒拉出来那一堆草芽子问她:“弄这些做什么?吃?这东西没油可不好吃。”
苏浅道:“不要油 就要一点点粮,做好了也好吃的。”
野菜这东西,做法多了,焯水凉调,和点面烙饼,或者蒸野菜团子,烧野菜汤,有条件的话发点面做个野菜包子,都是可口的美味。
穷怕了,但凡是能吃的 苏浅都会想方设法的弄出来吃。
不能想了 这会儿饥肠辘辘 想着都流口水,受不了了。
周意民点头:“那是,手艺好做啥都好吃,不过,我们家没手艺好的。”都是从早几年熬过来的,那日子苦巴巴的,能有东西吃不饿死就不错了,做饭的手艺,完全不存在的。
苏浅想说我来啊,我有啊。
但是话到嘴巴又咽回去。还是矜持点,多说多错。
周意民看着她边上堆着的野菜道:“可以了,差不多了,那有篮子,你装起来,然后到树底下去坐一阵,等会儿雪梅要回去做饭,你跟她们俩先一起回去。”
苏浅没跟他客气,拿了篮子利索的把晒的有些焉巴的野菜装起来。
确实不少了 满满一大篮子。
弄完,她就去不远处的树底下坐着,这瞅瞅那瞅瞅,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家里每一个人。
几只麻雀落在她边上,歪着脑袋打量她,叽叽咕咕的议论着她。
“周意民媳妇,新媳妇。”
“周意民都有媳妇了,周意军还没有。”
“周意军太老实了,老实过头就傻,傻子怎么可能会有媳妇。”
听多了,苏浅竟然不觉得害怕了,反而觉得怪好玩,觉得真的很神奇。
怕,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毕竟她不说,这就是她永远的秘密,没有人会知道。
她用手轻轻的在地上弹了一下,几只鸟儿受惊了,扑腾着翅膀叽叽喳喳的飞出去老远。
周雪梅这摘泡儿有点忘乎所以了,太阳一直爬到天空正中间也没瞧见她有要回去的意思。
苏浅抱着肚子,手在石坎子上抠了几根白茅根,将上面的皮和土捋了捋,放在嘴里嚼了嚼。
甜丝丝的味道瞬间在嘴里荡开,这下,她感觉更饿了,饿的肚子都疼了,一抽一抽的,手脚也有些发软,难受极了。
好在,没挨多大一阵就听见
周正清喊了声:“走了,回去了!”
苏浅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周雪梅比她更快,从荒地里面窜出来,跟兔子一样麻溜的往回跑。
当家的一发话,一家子就都停下来,人多干活快,一早上,一块地已经刨了好大一片,刨掉的草已经焉巴了,跟没刨过的地方泾渭分明。
周意发和周意军自发的背起放在地头装的跟小山一样的背篓。
周意民就扛着锄头喊他媳妇儿:“浅浅,走了,回家了。”
林巧秀问他:“怎么又成浅浅了?”
周意民笑道:“新取的名字,是不是比小红好听多了?”
林巧秀道:“小红也好听。”
周意民咧嘴笑了笑,好听不好听的,关键是他媳妇喜欢才行啊!
林巧秀慢了一辈子,不管下地还是回家,永远都是慢吞吞的走在最后面。今天算是例外了,因为苏浅比她更慢,周意民为了等自己媳妇,也缀在后面。
她肚子饿,饿的一抽一抽的疼,腿发软,山路崎岖,下山的时候小腿肚子都在打颤。
周意民慢吞吞的跟在她后面,时不时的鼓励她两句,然后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
他们俩是周意民去平壤公社那边给人订楼板认识的,从认识到领证时间不算长,两个月的样子。周意民不说多了解她,但是大概的生活习惯还是知道的。
眼下生活条件都这样,平壤公社那边比和平公社这边条件好一些,但也都是从早到晚的干活,苏小红也不例外。
周意民印象里,那是个有些腼腆又简单的姑娘,有点傻乎乎的,但是非常的勤快,什么都会干。
但是,面前这个女人明显不一样。
她说她叫苏浅。
她走路都不太利索。
她说话的腔调也和他们不一样,她说是跟别人学的,但是周意民并不相信。奇怪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周意民仔细的想了想,好像就是从昨天晚上才开始不对劲的。
他是听说两个人第一回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女人会疼,所以他已经尽可能的温柔小心了,但还是没想到会那样。
那会儿苏小红,不,苏浅的反应真的吓到他了,随后也是。然后人倒过去,再醒过来之后就完全不对劲了。
他一早上也跟着说了不少话,以前的事情苏浅都记得,他问关于苏家的事情她也能答的上,看着好像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他这心里就觉得怪怪的。
苏浅不知道周意民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走过那段崎岖的山路就开始撒欢,撒开腿就往回跑。
一直到院子下面的小河沟才停下来,周意民跟在她后面撵,到这里才逮住她:“跑什么?”
“回家啊!我饿了!”
周意民抓着她的手往河沟里面走:“饿了也没办法,雪梅子摘泡儿摘的时间都忘了,这会儿才煮饭,还要老会儿,去河里洗洗手洗洗脸,凉快一下,等下回去就能吃饭了。”
周家院子边上有几棵香椿树和棕树,遮的小河沟里面一片阴凉。两边的石头缝里长着各种的野草,还有几簇鸢尾,开着白色紫色的花朵。
苏浅手上一手的泥,鞋子里面也是,脚趾头露在外面,脏兮兮的。
她干脆连鞋子一起踩进了水里。
想脱鞋来着,但是周意民在边上她又不好意思,只能把手脚都放水里泡着。
“我们不要回去帮忙煮饭?”
“不用!灶房就那么大,有雪梅子在,大嫂和娘也在,咱们就不去凑热闹了,等着吃就行了。”新媳妇,不用那么勤快,这些零碎的事情,家里又不是没人做。
说着,看着她放在水里的脚道:
“行了啊,洗洗就行了,要是想洗澡,回去吃了饭我给你烧点水兑一下,山里面这个水不行,冷的渗骨头。”
不用他说,苏浅感觉出来了。
“你你不用在这里,你回去吧,我洗一下鞋子就回来。”
周意民蹲她对面,伸手就抓住她泡在水里面的脚:“那么麻烦做什么,我帮你啊,赶紧把脚捞出来。”说着伸手就脱了她的鞋。
苏浅震惊的脚一蹬,差点踢他脸上:“你干嘛?”
周意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一声:“不是,怎么就害羞成这样,我是你男人,给你洗个脚怎么了?”
苏浅抿了抿嘴没吭声,就紧张的脚趾头都蜷到一起了。好像,说的也没毛病。他们那儿,姑娘的脚是不能随便给人看见的,但是要是自己的夫君,好像也没什么不能。
周意民手劲大,两把就把她脚上的泥给抹下来了。苏浅的脚跟手区别还是很大的饿,没有那么粗糙没有疤痕,也不大,就三五三六那样的尺寸,被周意民那样粗糙的大手搓着,苏浅整个人都缩成一坨了。有些羞耻又觉得有些别的怪怪的感觉,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所以她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周意民倒是没想过那么多,他们家就这情况,说个媳妇不容易,能好点就尽量好点。
三两下把布鞋里面的泥给涮干净了给苏浅穿上,然后起身把自己脚上的草鞋也在水里涮涮道:“走了,回家看看,饭熟了没。”


第5章 终于能吃顿饱饭了
院子里,一只浑身金闪闪的大公鸡带着几只母鸡也不嫌热,四处咯咯叽叽的乱窜。
苏浅从边上过的时候光听见那咯咯声,倒是奇怪的没听见它们说话,好像早上那就是她的幻觉一样。
周意军正在房檐下面剁猪草,已经剁了好大一堆了。
林巧秀从灶房里面出来看见苏浅那湿漉漉的脚愣了一下:“哟,洗鞋了?湿了就放太阳坝里晒着,别把脚捂坏了。老三,上天你爹编的那草鞋,给雪梅子编的,她们俩脚看着差不多大,你拿来给小红,哦,给浅浅先穿。”
“不是给雪梅子的,给了浅浅她该有意见。”
林巧秀笑:“给她嫂子穿又不是给外人,她能有啥意见,回头空闲了你再编一双给她不就行了。”
周意民点头:“行,我这两天就能给编出来。”说完,把锄头放在墙边上就进屋,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双草鞋,跟他脚上的一模一样,就是小了些。
草鞋,苏浅也是穿过的,那个人不如狗的年代,能有穿的就不错了,她什么罪都受过了。
现在这样,是享福了,老天爷可怜她,给她的福气。
脚放进去有些扎脚,踩踩就合适了她开心的不行,忍不住还蹦跶了一下,对着林巧秀道:“谢谢 娘!”
林巧秀笑:“谢啥谢,你这丫头,咋这么见外呢!”
周意民抱着膀子,眼里再次出现一抹探究,就是这样,又开始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了。
苏浅穿着新得的草鞋欢欢喜喜的进了屋,准备把衣裳脱了,这个天 穿两件早上能行,中午就热了。
可是外面的衣裳一脱下来,她就愣了一下,随即又穿了上去。
周意民在外面问林巧秀:“娘,老四呢?没回来?”
“回来了,灶房后门蹲着呢!干别的不知道,肚子饿了吃饭还是知道的。”
二道梁这边都是两顿饭,晌午这会儿吃饭是日到中天的时候,差不多十二点左右的样子,一家人饥肠辘辘,一大锅苞谷珍珍,里面放了洋芋疙瘩,菜就是春季里腌的腌菜,还有泡菜坛子里面的泡菜。
眼下,家里一天两顿的基本上都是这样吃,很少有吃白米细面的时候,那是过年才能有的东西。
苏浅却吃的欢快不已,大口的往嘴里刨着饭,吃着吃着眼泪叭叭的就掉进了碗里。
怕人看见,转身对着墙,扒了一大碗热乎乎的饭下肚,汗津津的,坐在那里愣神,半响都没缓过来。
直到这会儿,肚子里面有了东西,饥肠辘辘的感觉消失,她才彻底相信,她的好日子来了,再也不用挨饿,不会被饿死了。
周意民端着碗过来蹲在她边上:“傻了?饱了没有?没有再刨点给你?”
苏浅摇摇头:“我饱了。”随即把小板凳让出来:“你坐。”然后自己拿着碗去了灶房。
锅里已经没有饭了,一家子这么多人,个顶个的能吃,一大锅饭不带剩一口的,周雪梅已经开始准备洗碗。她把碗放进锅里,周雪梅扭头看了她一眼:“三嫂,你们那条件是不是特别好?路比我们这里宽,地也没我们这么远,出门就是大马路,顿顿都能吃米饭面条?”
苏浅把碗放锅里,想了想道:“也不是,我们家的地也都在山上,跟大路隔着一条河呢!”
“那你去没去过镇上,我长这么大都没去过,听说那里很大,有三轮车,还有火车桥,卖啥的都有。”
苏浅道:“去过。”其实她也就去了一回,就要跟周意民领证的时候,记忆里是这样,她跟她娘一起去的,买了一身衣裳,大红的西装,黑裤子,还有一朵红花。
哦,就她现在这一身。她醒过来就是这样,早上老早起来也没换。
之前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没注意,这会儿提起来了,她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就觉得这装束,好奇怪啊!
殊不知她觉得很奇怪的装束看在周雪梅眼里,全是羡慕,那是新衣裳啊,她长这么大就没穿过新衣裳,哪怕是少几个补丁的都没有,都是哥哥们穿不了的,她娘给拆了又重新缝起来的。
“那你们那是真的好啊!我们这里离镇上太远了,早上老早出门,晚上都回不来。”
这个苏浅是知道的,原身是昨天才到的周家,天都没亮就起来的,打的火把赶路,然后傍晚才到的二道梁。
“那你们这边要是需要采购,啊,我是说需要买东西怎么办?”
周雪梅道:“供销社啊,公社离我们这不远,那有供销社,一般要用到得东西那里都有。”
苏浅就很好奇:“那供销社里面得东西是怎么来的?”
“用拖拉机拉回来得,公社有一辆拖拉机,能去镇上,一天能跑一个来回,比用脚走路省事多了。”
和平公社虽然偏僻,但好歹也是公社,下面大大小小好些生产队,为了能将外面的物资运送到这里,七几年的时候政府就号召修路,所以这边是有条大路通往镇上的,只不过大路比小路要绕的远了,差不多远一倍了。
苏浅点点头,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
吃完饭,太阳火辣辣的,就不会再去地里面了,早上起的早,这会儿都会眯个觉,只有林巧秀坐在堂屋门口的闷墩上,面前放了个簸箕,里面一些散乱的布和线,正在教着黄成英给周意发缝补衣裳。
黄成英是个脑子笨的,教了很多回了也只勉强会订个扣子,补出来的补丁先不说阵脚匀称不匀称了,不是斜过来就歪过去,没有一回是能弄平整的。
林巧秀很有耐心,不厌其烦的教着。
多教几遍总能会的,她不能给缝补一辈子。
苏浅进屋,打算收拾一下她从娘家带过来的东西。既然打算要顶着这个身份在周家好好过日子,那总要盘算一二,心里有谱才行。
虽然没办酒,但是两个人也不是随便的就领证了,周意民给了苏家一百多块钱的。
苏家那边没给陪嫁,礼钱留了个零头,整数给了苏浅,苏浅用那个钱去镇上买了身上这一身。然后带了在家里穿的两身旧衣裳和两双鞋子过来。
一双旧棉鞋,一双崭新的布鞋。
外面那双破破烂烂的是原来在家里常穿的,知道要爬山,所以新鞋就没舍得上脚。
还有一本书。
原身是读过几天书的,能简单的认几个字,但是苏浅没有,家里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她又是个姑娘家,哪有那条件去读书认字。
不过这书,苏浅随便的翻了翻那泛黄的纸张,竟然是本医书,上面的字看着复杂的很,但是神奇的是,她竟然知道那写的是什么。
心里倒吸一口冷气。
怪事常常有,今天特别多。
不过想想,再奇怪的事情都没有自己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里活过来奇怪吧?
周意民把手枕在脖子下面躺在那里看着她,她一回头,两个人的目光就撞在了一起。
苏浅笑了笑以作掩饰。
周意民却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伸手一把勾住她的腰就将她摁在了自己身上。
苏浅一下子就慌了,她哪经历过这样的阵仗。
“你,你干什么?”


第6章 供销社之行
苏浅伸手在他胸口上戳了一下:“你干什么我东西还没收拾完。”
周意民在她嘴巴上亲了一下便放开她:“嗯,那你收拾,我不打搅你。”
将东西收拾了一下,衣裳什么的倒是重新包了回去,但是钱,就这样散放在那肯定不行。
她转身看了周意民一眼,周意民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周,意民!”她喊了一声:“我想去一下供销社。”
周意民睁开眼睛看着她:“去供销社干啥?”
“就,就想去看看。雪梅说不远,你回来再睡行不行?”
她想去买把锁,屋里有个带抽屉的桌子,她看了一眼,那是能挂锁的。
钱这个东西,还是锁起来让人放心一点。她不知道这边的物价几何,这点钱是她如今全部的家当,必须得小心谨慎。
周意民发现了个问题,面前这女人不止说话的腔调变了,就连语气和音量都变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就觉得特别的好听,软软的,像跟鸡毛在他心里在挠一样。
让他有些不想再去探究那突如其来的改变,不管怎样,这以后都是他的女人。
“行,想去供销社,那就去,走走走!”
周意民从床上爬起来,套上鞋子拉着她就往外走。
苏浅有些不习惯这样,但是挣了两下都没挣脱,只能由着他。
这个地方的风气居然这样的开放!
好在,离开院子,周意民就松了手。
周家院子右边有几步石头搭起来的台阶,下去就又是院子,他们要从人家门口经过。
门上有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孩子蹲在那里戳泥巴,一个看着二十多岁的女人正拿着簸箕在房檐下筛豆子。
周意民喊了声:“嫂子,吃了没有?”
那妇女抬头看见他们笑了笑:“你吃了没有?来坐会儿?”
周意民道:“回头来坐,我带她出去转一圈,熟悉一下。”
“行行,带你媳妇出去走走熟悉一下,回头带她来玩。”
周意民笑着挥挥手,转脸跟苏浅道:“我三叔家大儿媳妇,姓蒋,叫蒋春芳,挺好一个人,能干的很,就是脾气有点大,跟我二婶处不到一起去,所以就分开住了。”
苏浅有些不明白:“长子,哦,我是说老大,能和父母分开?”
“这有什么不能的,隔的也不远,我三叔家就在我们那上面,隔着两块田上去那家就是。远香近臭嘛!现在都还能动弹,又不是分开了就不管了。”
还能这样啊?
苏浅点点头。
过了蒋春芳家院子就到了大路。
都说和平公社这边在大山深处,贫穷落后,但是苏浅觉得,这边要不是生活这么清苦的话还真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
论条件,周家比苏家也差不到哪里去,苏家虽然离公路近,但是在半山梁上,这边几步路就到大路了。
大路右拐往上,大概五六百米的样子就是个岔路,从左边过去就是一个大院子。
这就是和平公社了。
里面有党支部,革委会,妇联,学校,供销社,算是周围这些生产队真正的中心点。
只不过这大热天大晌午的,除了教室里面正在上课的学生,大坝子里也没别人了。
苏浅一路四下打量,就觉得眼睛有些不够看。随即就听周意民道:“供销社,想买什么?”
苏浅收回目光:“想先看看再说。”
梳子篦子要买,她翻了一下好像都没有,她今天早上起来连头发都没有梳,乱糟糟的。
然后,然后手绢——她好像要买很多东西。
哦,最重要的是要一把锁。p其他的东西,能将就的就先不买吧 那点钱,花一回就要少一点,那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她趴在柜台上,看着货架子上面的东西 物资匮乏的供销社在她眼里处处都稀罕的不得了 ,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一样。
感觉什么都好,什么都想买。
好在,这边的物价真的不算高,当然,东西次是很重要的缘故,零零散散的买了不少东西,好像也没花多少钱。
最重要的是,她买的这些都不是什么消耗品,是能用很长时间的,那么接下来就不用再花钱了。
周意民知道她手上有钱,也不管她,刚刚过来,从娘家什么都没带,置办点东西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就完全的由着她,自己站在边上跟供销社里面的人说话。
离的近,供销社的人显然跟周意民很熟悉,在那跟他说笑:“周意民你这是真的厉害,把前山平坝里的姑娘都拐咱们这老山窝里面来了。”
周意民让自己的嘴尽量的咧的不要那么夸张:“这是人家说的那个,缘分。”
“狗屁,说你胖你还真的给喘上了,你小子就是走了狗屎运,碰到个这么标致的媳妇。”
“不然,他能那么舍得,带过来买那么一大堆东西?”别看都是些零碎东西,这一花,小两块都下去了。
周意民斜眼看了苏浅一眼,她已经把买的东西收拾好了,还买了个搪瓷盆,东西都放在盆子里面。
他手在柜台上敲了敲道:“你要是这样说那也没办法,狗屎运也不是谁都能遇到的,运气好那能怎么弄?走啦,回头闲了找你谝。”
说完,到苏浅跟前问她:“好了?”
苏浅点点头,正要转身,瞟见门口周雪芳探出来的那颗乱糟糟的脑袋,她又回身道:“给我来两分钱的糖。”
买了一堆东西,对这里的物价大概也了解了一点,这边有那个橘子味的水果糖,一分钱两颗,两分钱四颗,拿来哄孩子最合适不过。
周意民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她会买这个,不过,这个钱现在是她自己的,她愿意就买吧,两分钱也不算很多。
苏浅提着买的东西,拿着四颗糖出了供销社,外面早就看不见刚才那小脑袋的影子了。
她笑了笑,只好把糖装进了兜里面。
周意民跟尾巴似的跟在她后面道:“你扯布干什么?要做衣裳吗?”也不像,打眼看了下,做衣裳好像也不够一身的。
苏浅的脸一红,看了他一眼:“不要你管。”
这大太阳下面,穿这身大红的衣裳又奇怪又热,她原本是想脱掉的,但是她发现脱了外面这一层,里面还有一层带着补丁的薄衣裳,然后再里面,它就什么都没有了,空荡荡的。
那,就穿那一层,那怎么见人?


第7章 亲热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想做两个小兜兜,不然总觉得身上凉飕飕空荡荡的。可惜这边没有能贴身的那种料子,几样布都极为粗糙,买的这点已经算是最软和的了。
她也不挑,衣不蔽体的日子她都过过了,眼下这日子 ,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到家,也没看见周雪芳的人影,糖她自己就暂时收起来了。
跑了一圈,周意民也不想午睡了,在外面继续编还没有完工的草鞋。
苏浅拎着东西进屋,随即又出来找了盆子打水,进屋把床头和那桌子里里外外仔细的擦了一遍,然后将手上的钱放了进去。
屋里有些暗,但是她也不好意思把布拿出去裁,出去问了周意民:“家里有没有剪刀啊?”
“有,在我娘做针线那篮子里面,我去给你拿啊!”
说着,起身进屋,拿了剪刀出来,草鞋也没心思去编了,跟在苏浅身后进了屋,一进屋,就将人给抱住了:“这是要做啥?屋里暗去外面做?”
别的行,贴身穿的东西苏浅是不好意思拿去外面的,手里还捏着剪刀呢。
“松手,小心戳到你。”
周意民没羞没臊:“不松,媳妇,不弄你,就抱一下。”
苏浅羞愤欲死,脚踩在他脚上狠狠的碾了一下。周意民嘴里嘶嘶的,依旧不撒手:“你以前不这样的,怎么现在抱都不让抱了?”
苏浅到底是心虚的,顺嘴就问:“我以前什么样的?”
然后不等周意民回答,她整个人都烧起来了,脸跟煮熟的虾子一样,红透了。
有印象的,就一个念头,这里的人风气真的是太开放了,才两个月,领证之前两个人就亲过了,这真是,没法形容。
周意民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热乎乎的埋她颈窝里面笑:“别这样,你是我媳妇了,我们亲热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现在大白天。”简直没脸没皮。
周意民眼睛一亮:“那晚上就能行?”
苏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周意民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睡不睡午觉,不睡我们去河坝里?”
“这会儿去河坝做什么?”
“嗯,去逮鱼给你熬鱼汤喝。”
苏浅觉得他在异想天开:“哪有那么多鱼给你逮啊!”
“你就说去不去?”
被抱着,苏浅觉得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浑身跟架在火上烤一样。
偏偏这人力气还大的很,推也推不开:“那去,去河坝里。”大白天的,在屋里睡觉,也太那什么了。
周意民松开她,拉着她就往外面走,拿了个竹篓子在手上,风风火火的就出了院子。
还是去供销社的那条路 ,他说的河坝就在大路下面的地方,从路边的岔道下去就是。
这会儿河坝里面人不少,有女人在那洗衣裳 ,也有孩子在那玩水,周雪芳就在不远处,跟几个年龄相仿的小姑娘一起,站在一处不算深的水潭里面,裤子挽着依旧湿了半截。
“雪芳子,你看 你三哥和你三嫂!”
同伴喊了她一声,她转身就看见了周意民。
“那你们玩,我去找我三哥和嫂子。”说着就踩着水 ,脚下啪啪啪的水花四溅,朝苏浅他们跑过去。
“三哥,三嫂!”
显然,她是个常不沾家的,周意民对她在河坝里晒太阳的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看看你,小姑娘家家的晒的黑的跟泥鳅一样,逮到鱼了吗?”
周雪芳摇头:“看的到逮不到。”
周意民在那笑:“不行了吧!跟你三嫂在这里玩啊,我去给你逮鱼,别到处乱跑。”
“知道了!”
周意民把篓子交给她们,叮嘱了苏浅一声:“注意点啊,就在边上玩,中间有的地方深的很,进去就出不来了。”
苏浅应了一声,他就风风火火的跑了。
周雪芳问苏浅:“三嫂,你会逮鱼吗?”
苏浅点点头,这个她可太会了。上辈子饿的时候,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能弄到的东西她想方设法的都去弄,不过那会儿人人都那样,能弄到的东西也很有限了。
周雪芳显然不信:“可别吹牛,我姐整天说逮鱼逮鱼我就从来没见她逮到过一条鱼。”
苏浅从兜里掏了两颗糖出来给她:“呐,在边上看着,除非没鱼,只要有,就没有逮不到的。”
说完,拿着篓子从边上的几块大石头上跳过去,倒是利索的很。
不是汛期,河里的水不算大,从踏步的大石头中间穿过去。
随着山势缓缓往下。
大大小小的水潭,清澈见底,一眼就能看见里面有鱼儿在游来游去。
对于能吃的东西,苏浅向来是十万分的耐心,两条腿插在水里,坐在边上的石头上。
手上的竹篓里面放了个石头,缓缓的,悄无声息的沉了下去,就等着里面的鱼儿钻进去,随后再悄悄的,一点点的往上拽着绳子,末了,猛的一下,水花四溅。
这个是真的凭耐心凭速度,凭运气了。
苏浅以前一直是非常倒霉的,但是到了这里似乎运气就好了起来,虽然只网了两条鱼在竹篓里面,但是其中有一条巴掌那么长的鲇鱼。
周雪芳凑过来眼睛一亮:“哇!三嫂,鱼,鱼,三嫂你太厉害了。”
苏浅起身在边上折了根过路黄的枝桠,把鱼串起来交给她:“呐,帮我拿着,我继续了。”
除了鱼水里很多可吃的东西,石头下面的螃蟹,边上的螺丝,这些都能吃。
教了周雪芳怎么捡,苏浅提着竹篓顺着水流往下继续寻,不过似乎没什么机会了。经过小丫头咋咋呼呼的宣传,很快,她身后就跟了一群小孩,都想看看她怎么抓鱼的。
人一多就热闹了,一热闹那还怎么抓鱼。
弄不成,苏浅就在水里翻石头,一翻一个准,螃蟹这个东西,这边河里是真的不缺。
等竹篓满了,她就懒得动了,找了一处有树遮着的阴凉地坐下来抠螃蟹壳,都扔了,就要肚子里面那少的可怜的一点点白肉。这东西没素油炸,就只能一锅煮,煮出一锅白汤,再加野菜进去,只需要放点盐,就鲜香无比。


第8章 饱餐一顿
周雪芳本来是蹲不住的,但是听她说这个煮了特别好吃,也不跟小伙伴到处跑了,蹲那里眼巴巴的一直看着。
螃蟹张牙舞爪的她是不敢动的,她被夹过,记忆尤深。
苏浅看着她那脏兮兮的脸叹了口气:“看着我干什么?这都是水,怎么不把脸洗洗?”
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跟鸡窝似的,一缕一缕的都粘一起了,苏浅深深的怀疑,她那头上,很可能有虱子搭窝了。
周雪芳振振有词:“现在洗了回头还会脏,多麻烦,晚些再洗。”
“脏了不难受吗?”
周雪芳摇摇头,她已经习惯了,都这样,哪那么多讲究啊!
苏浅看了她一眼,手上一直没停。
还没把螃蟹壳剥完,周意民来了,手上拎了黑乎乎的一长串,到了近处,还能看见在扭动。
苏浅以为他把蛇窝给捅了,却听见周雪芳欢呼一声:“哇!黄鳝,这么多黄鳝,三哥你去田里面了?”
周意民“嗯”了一声:“回去拿剪刀,不要跟人乱说晓得不?”
周雪芳应了声:“晓得了。”转身就跑了。
苏浅很认真的看着那两串还在蠕动的东西,确定了,的确不是蛇,只是长的有些像而已。
“黄鳝?哪弄的?”
“田里啊,没见过?”
苏浅摇摇头,她是真没见过,听说倒是听说过。
“你们那有田,这东西只要有水有泥的地方都有,就喜欢打洞,钻来钻去,你竟然没见过。”
苏浅道:“听说过,但是不知道这玩意儿长这样。我哥哥他们原来下田也逮到过,不过那会儿大集体,多少人一起啊,拿回去煮锅里就看不见个什么了。”
说完,问周意民:“这个要怎么吃?”
周意民道:“别急啊,等我收拾好了回去教你。”
说着,往篓子里看了一眼,浓眉轻挑:“这么厉害?”
“没,就抓了螃蟹,鱼没捉到几条,可以回去熬一锅汤,煮野菜。”
周意民笑道:“有口福了,真贤惠。”
“什么呀,别乱说。”
“哪乱说了,我说的是大实话。”
苏浅看着他裤腿上的泥,抬手扯了他一下:“洗洗吧,沾的到处都是。”小姑子她可以不管,但是,男人的话还是要稍微管一下的吧?
周意民闻言笑着看了她一眼,用石头把树枝压住,伸手将卷起的裤腿放了下来。
家里人都还在睡着,院子里静悄悄的,几只鸡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苏浅穿了两件衣裳,热的鼻尖额头上都是汗。
周意民把东西拿进灶房里面问她:“外面的衣裳去脱了?”
苏浅正要点头,随即又飞快的摇头,她今天一定要把贴身的小衣做出来,不然外衣一脱,感觉四面通风。
周意民只当是她舍不得脱掉新衣服,哄着她道:“去脱了,要捂出问题了,回头再有谁家要干活,我拿了工钱再给你买新衣裳。”
说着,直接伸手把她外面的西服扒下来,苏浅本能的抱着膀子护在胸口,周意民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忍着笑凑过去在她耳朵边上问她:“反正都是我的,怎么就不能看了,还隔着衣裳呢!”
苏浅的脸一瞬间跟充血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脚趾头都是羞耻的。
周意民见好就收:“不逗你了,灶房里面一烧火真的很热,等下回屋你就穿上。那会儿忘记了,供销社里面卖的有那种穿在里面的背心,忘了给你买一件了。”主要是,穿那个的不多,日子过的紧巴巴的,能有布料挡住身体,遮住羞丑就不错了,谁还会在意别的。
他哪知道,他媳妇这样在意。
在意的话,那在家的时候里面也该有穿的才对,怎么会没带来呢?
他想的是对的,但是现在的苏浅不是苏小红,苏小红自然是不在意,但是苏浅不行。
缓了缓,苏浅放开了些,周意民给她烧火,教她怎么弄黄鳝。
先去屋里舀了苞谷面,又稍微的掺了点白面在里面,调成面酱放那里,然后去捡了半盆洋芋,洗了剁成丝,摘了一大把辣椒回来,还剥了个蒜头,然后就可以开火了。
案板上有一块抹了很多次的猪皮,周意民让苏浅拿过来把锅抹了一遍,等锅底冒烟,再把切段的黄鳝放进去,用小火慢慢的烘烤着。
这样,不会粘锅也不会糊锅,就是很考验火候,烧火得有技术才行。
另外一口锅加了大半锅得水,把螃蟹小鱼什么得全部倒进去,盖上锅盖烧火可以随意的煮。
需要操心的就是那锅里面的黄鳝。
苏浅看着,小心翼翼的给翻了个个,等烤到两面焦黄,还什么都没放,那香味儿就四下乱窜,她已经不知道吞了多少回口水了。
午休的人已经起来了。
周雪梅窜进灶房:“三哥,你们在弄什么呀,这么香?”
“哇!黄鳝,要吃肉了!”
周意民道:“去把你嫂子早上提回来的野菜弄河沟里面去洗了,洗干净些,等下要下锅。”
周雪芳抿了抿嘴恋恋不舍的看着锅不甘不愿的出去,然后就听见她在那喊黄成英:“大嫂,跟我去洗菜啊!”
周意民微微蹙眉,然后跟苏浅讲:“好了,可以把辣椒和蒜都放进去了,再放点盐就能出锅了。”
苏浅按着他教的一步一步的来。
两大串黄鳝弄好也有小半盆,但是家里人多,也就是一人能吃两口尝尝味道。
还有一盆洋芋丝那才是主菜,等在锅里炒好弄起来才开始烙饼。
这个倒是不需要周意民教,苏浅做这个很是利索,不过面酱还是周意民帮忙调的,家里人多,大半盆面酱,苏浅细胳膊根本就弄不开。
这玩意搅不好烙饼也不好烙。
因为有汤有菜,这回倒是不好一人一个碗自己端着吃了,周意发把灶房的桌子端去檐坎上放着,一篮子饼,一盆洋芋丝,加一饽饽黄鳝就占满整个桌子。
家里好久没见肉了,但是周正清坐在那,也没人敢没规矩的去抢,一人拿了张饼,卷了洋芋丝,象征性的夹了一筷子黄鳝肉卷一起,各自找地方蹲着或者坐着吃。
周雪梅的眼睛不时的往桌子跟前瞟,但是到底不敢在周正清面前没规矩。
苏浅卷了饼在手里,去屋里舀了一碗菜汤,一口饼一口汤的就着吃,虽然热,但是心里舒坦到不行。
能有热乎的东西吃,能有这么可口的东西吃,是她那几年做梦都梦不到的美好滋味。
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第9章 意见大了去了
苏浅再一次感叹于人多好吃饭这个话。一大篮子饼,那么多菜,一点都没剩,一大锅野菜汤,一滴都没了。
吃完饭,太阳已经偏了,近处有地,还是要下地去干活的。
苏浅跟周意民说了声:“我,我下午能不能不去地里了,我晌午买的东西还没收拾,想缝点东西。”
原本晌午天就能做好,但是一趟河坝去的,彻底给耽搁了。
周意民也没什么意见:“那不去就不去,你忙你的。”还是新媳妇呢,哪家也不会这样刻薄。
周正清也没说什么,扛着锄头就走了。
周雪梅提着篮子跑过来道:“三嫂,你不去地里面的话就洗碗啊,顺便把猪也喂了,我走了!”
溜的贼快。
林巧秀喊都没喊住,在那抱怨:“死女子,越大越奸猾。”
都走了,林巧秀在那剁猪草,周意民去帮苏浅洗碗:“你去忙你的吧。”
苏浅往外面看了一眼:“你不下地?”
“停会儿去也一样的,活又干不完,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你不是挺着急?”
苏浅脸一红,去了屋里将买的针线拿出来,自己在门后面找了个筛子放里面,开始裁布。
林巧秀在那看了半天愣是没明白她到底要干啥,但是看着飞针走线的,倒是很利索。会针线就挺好,她能松老大一口气,这过日子,总是要围着灶台转,要会缝缝补补,不然这日子要怎么过下去呢!
里面的小衣裳并不复杂,等家里的活都弄好,周意民和林巧秀都去了地里,她第一件也好了。先去打水洗了洗晾起来,然后趁着有时间把第二件也做好。
大红的的确良布料,轻薄是很轻薄,就是不够软,但是穿着倒是很凉快,见过水干起来也快。
明天就不用外面再套层衣裳了。
然后才在热水壶里面倒了开水,兑了水,就着今天新买回来的毛巾盆子,在屋里把自己身上擦洗了一下。
太阳落山不久,天就暗了下来,院子里的大公鸡咯咯高叫:“回家啦回家啦,都看不见了!”
母鸡在那附和:“知道了,赶紧的。”
鸡回圈上架休息,蚊子却到了真正的活动时间,猖狂的不行,弄的苏浅坐立难安。
后面猪圈里的猪吭哧吭哧的在那破口大骂:“遭瘟的蚊子,咬死猪了!”苏浅心里有点庆幸,幸亏她听不见蚊子的声音,不然,她得疯。
周雪芳提着个篮子从外面回来,喊了她一声:“三嫂,去不去河坝里?”
苏浅问:“河坝里没蚊子吗?”
“这会儿哪都有蚊子,河坝里面凉快,顺便洗个脚,回来就直接睡了。”
苏浅摇摇头:“我不去了,你早点回来,不然等会儿要看不见了。”
趁着还有点亮,她进了屋,摸着点了油,借着油灯那豆粒大小的火光散发出来的亮光,她将床上收拾了一下。
床是木头组起来的,上面铺着头年的稻草,稻草上面有一层棕毛做的垫子,垫子上面放了一张旧竹席,竹席上面丢着一床被子。
被里被面都是缝了又缝的,黑乎乎的,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那被子大概年头也不短了,硬邦邦的。
周家,比她想象的还好穷。
不过没关系,日子都是过出来的,这才刚刚开始,她觉得,只要够勤快,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新被子新衣裳都会有的呢,说不定来年,她还能有新蚊帐,再也不怕蚊子咬了。
周意民从外面进来,她正坐在床边上发呆。
“困了吗?不困去外面走走?”说实话,他对晚上既期待又紧张。想肯定,想,作为一个男人不想那档子事那简直就不正常。
但是他真担心,苏浅今天再像昨天那样,再来一脚他说不定真的废了。
苏浅回神,忙不迭的下地:“你顺手把门带上,好多蚊子,我打了半天感觉还有,晚上要睡不消停了。”
周意民伸手拉她:“我知道了,不出去,那就睡觉?”
苏浅捏了捏拳头:“你,你洗澡了吗?漱口了吗?”
周意民挑眉,他洗澡了,没洗脚。
漱口?睡觉还要漱口?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多讲究?
苏浅把他推去了门外面。
能讲究的时候还是要稍微讲究一下的。
周意民无奈,去灶房舀了两盆水从头到脚的冲了下,惹的周意军看他跟看神经病一样。
冲完,又去漱口,他有一支用的毛都秃了的牙刷,还有半支牙膏,那个真的是放了很久了,还是早先他看见人用,臭美的自己去买了,被家里发现,被他爹抽了一顿扫把,说他是个败家子。
家里穷的饭都吃不起了,他还在这里穷讲究。
什么穷讲究,现在可不就用上了。
收拾完了,直接把湿衣裳脱了晾在房檐下的竹竿上,这才进屋。
苏浅有些紧张。
坐在床上,脚趾头都在往一起缩。
周意民进屋,快速的把门关上,刚刚到床跟前脱了裤子,苏浅就往床下面跳:“我,我去方便一下。”
周意民才不信:“我刚刚才陪你去了,你别哄我。”直接将她拽住,摁在了床上,压在身下。
苏浅紧张的整个人都在抖。
周意民不是没感觉到,他甚至开始怀疑,那档子事情真的很舒坦吗?还是说自己太吓人,怎么就把人吓成这样了。
“你乖一点,我轻一点,不弄疼你。”
这是弄疼不弄疼的事情吗?
她紧张啊!
周意民伸手剥了她外面的衣裳随即才知道,她缝的那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油灯没灭,昏暗的光线照的人影影绰绰,大红色的小衣裳只遮住了前面那一部分,纤细的腰肢把那里显的越发的突兀。
本性的驱使,让周意民再也忍不住,两只手都不愿意闲着了。
这是一个互相熟悉和学习的过程,周意民学别的不一定快,学这个倒是很快,无师自通还能举一反三。
苏浅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总之是消停了,屋里总算静下来,翻过身蜷了蜷就睡了过去。倒是周意民,还稍微有些兴奋,他在想,那些男人说的是真的。
男人就是得有媳妇,真的,很——
外面的大公鸡准时准点的起来叫唤,苏浅只觉得眼皮都抬不起来。
周意民不得不起身,在她嘴上亲了又亲:“今天不去地里面了,你再睡一会儿,然后掐着时间我让雪梅回来,你跟她搭手煮饭?”
苏浅嗯了一声,翻个身蜷成一团继续睡。
周意民把被子给她往上拉了拉,挡住外泄的春光,然后才出了屋。
昨天晚上没闹腾起来,全家人都松了口气,这是成了。
领了证不算,要真的一起睡了这才算是真正的两口子。
为此,哪怕苏浅睡懒觉没起来,家里也没人说什么。唯一不高兴的大概就只有周雪梅了。
十四的年纪,说懂事,其实很多事情都不懂。反正就是该懂的都不懂,不该懂的小心眼子一大堆。
“三哥,三嫂不跟我们去地里干活?”
“啊?哦,不去,她不舒服,让她早上歇一阵。”
周雪梅耷拉着脸:“不舒服,享福享的吧,前山的人就是不一样,比我们都金贵。”
周意民的脸沉下来:“你什么意思?”
周雪梅黑着脸:“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我敢有吗?”


第10章 有意见了
周雪梅心里对苏浅有意见,意见大了去了。
以前,她三哥最喜欢的就是她,经常带她上山下河给她弄好东西,但是苏浅一来,她就是透明的了。家里条件不好,吃饭都是吃个水饱,从来没有敞开肚皮往饱了吃过,就是吃盐都不敢多放,家里一年到头的嚼用除了母鸡下的那两个蛋就只有年底卖出去的半扇肉。
她三哥放下家里的活不干,跟老木匠学了两三年才学成手艺,好不容易接点活赚点钱,结果说这么个媳妇全部都送出去了。
就这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精贵的,前天一进家就吃了两个糖水鸡蛋,昨天拿着她三哥的钱跑去供销社买了一大堆东西,还买了水果糖,周雪芳还跟她炫耀,说她三嫂买糖给她吃,可好了。
昨天早上三个人扯猪草,老早背篓就满了,今天又变成了两个人。一家老小都要天不亮起来下地,就她精贵。
这到底是周家的媳妇还是周家的祖宗。
可惜,她心里意见再大,一句也不敢说。
她爹周正清看着脾气好,但是最重规矩,家里大的一定要会照顾小的,小的一定不能顶大的,她要是敢跟她三哥吵,最后挨揍的肯定是她。
黑着脸,也没人理会她。
到了地里面,周正清才悄悄问了周意民一句:“没闹吧?”
周意民反应过来,这是怕苏浅又跟头一天一样闹起来。
“没,挺正常的。”
周正清闻言就松了一口气。
六个孩子,四个儿子,老大周意发都快三十了,还没个孩子。这老三也有媳妇了,看着比老大媳妇正常些,希望这一年半载的家里能添个人,他心里也好受一些。
传宗接代,这是个大事情。
苏浅是真的困,周意民这个男人真的是太能折腾了。
不,也不是太能折腾,周意民是太小心了,就怕弄疼了她她会像之前那样给他一脚再闹。那真的是,猴急不已又百般温柔,从不会到会上手挺快,尝到甜头之后分分钟花样百出。
苏浅不是个贪睡偷懒的人,但是也架不住他半夜折腾不睡觉,然后天不见亮又往起来爬。
家里人都走了之后,她又睡了一觉,一直到外面天大亮,一群鸡在外面叽叽咯咯的家长里短说个没完没了。
她爬了起来,身上被剥的光溜溜的,到处都是印子。
她怀疑周意民是属狗的,哪他都能下口咬。
找到里面的小衣裳穿上,把口袋里面那件满是补丁的旧衣裳套外面,下地动作稍微大一些,就扯的她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舒服是舒服了,但是那是后来的事,疼那也是真的疼。
山里人不讲究,完事就睡了,这会儿她觉得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味儿没散,拖着腿出了屋去了灶房兑了盆热水回屋擦洗了下这才舒坦一点。
还没来得及干别的,就听见有鸡在外面咯咯高叫:“下蛋了,下蛋了!”
苏浅看它从堂屋边上那堆柴火垛子里面出来的,过去扒了扒,找到了它的根据地,里面果然有两个蛋,一个是原本的引窝蛋,还有一个是刚刚下的。
她将刚刚下的留下,原来那个捡出来,拿到堂屋里,放在了桌子上。
家里人都下地了,就她一个人睡懒觉,想想还怪不好意思。
不过,她也不可能闲着,她换下来的衣裳,还有周意民的,得洗了,床上得被子,竹席,她也想洗一下。就床上那垫子,这段时间太阳这么大也该弄出来晒晒,不然她睡着老觉得有一股味儿。
被子拆下来,棉花搭在外面棕绳上晾着,她把席子弄去小河沟里面,拿着皂角蹭了蹭,好歹见个水。
洗被里被面得时候就不行了,她不知道这东西有多久没洗了,真的是太脏了。
她昨天买的香皂,洗脸都还没舍得用,这会儿刚好用上了,不然光皂角砸出来的那,根本就不行,棒槌把布砸烂都够呛。
洗洗刷刷的,该晒的弄出来晒了,就一大早上了。
想做饭,但是她不敢去屋里舀粮。
初来乍到,哪怕知道要在这家里扎根一辈子,但是现在还是束手束脚的。
索性就去柱头跟前剁猪草。
今天她没去地里,周雪梅倒是回来的挺早,周雪芳却不见人影。
周雪梅一到家门口看着院子里面晒的东西脸就耷拉下来:“三嫂地里都不去,专门在家里洗衣裳,咋不帮我一起洗了?”
苏浅手上的猪草刀砰的一下剁进下面的木板子里面,抬脸看着她:“我为什么要帮你一起洗了?你今年十四了吧?不会洗衣裳?”
还真是奇了怪了,她来这个家今天才第三天,不记得哪里得罪了这个小姑子,怎么就开始找茬了?
洗衣裳不是大事,她走的时候没说,不然就顺手一起洗了。最关键的是这语气,怎么感觉自己没给她洗衣裳是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周雪梅道:“我是会洗不假,我这不是下地没时间?”说完,进屋看了一眼又出来:“我娘让我回来跟你说一声,在家闲着不下地就把中午饭煮了,粮食在堂屋,知道吧?一锅水,两碗粮,别下多了,瞎浪费。”
说完,转身就跑了。
苏浅眨巴眨巴眼睛,那方向也不是要再去地里面的呀?这是要跑哪里去?
随即她就懒得管了,跟她无关。
做饭。
这个事情她最喜欢了。
可惜了,今天洗太多东西耽搁了时间,不然的话她是该去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水缸里面的水还有大半缸,倒是不需要她去挑。
做饭,她舀了一大锅水,然后研究了一下那个洋火,还好能记得怎么用。等火烧旺了她才端着盆子去堂屋里面看了一眼装粮食的口袋,里面是苞谷珍珍,口袋里面还放了一只碗。
两碗粮,那么大一锅水,昨天还放了洋芋在里面,今天也没告诉她洋芋在哪放着,周雪梅跑的跟贼撵似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两碗粮一锅水,能吃饱吗?
她想了想,又暗戳戳添了半碗进去,反正也没人知道。
一转身,看着边上的桌子就是一愣。
——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有意见了
周雪梅心里对苏浅有意见,意见大了去了。
以前,她三哥最喜欢的就是她,经常带她上山下河给她弄好东西,但是苏浅一来,她就是透明的了。家里条件不好,吃饭都是吃个水饱,从来没有敞开肚皮往饱了吃过,就是吃盐都不敢多放,家里一年到头的嚼用除了母鸡下的那两个蛋就只有年底卖出去的半扇肉。
她三哥放下家里的活不干,跟老木匠学了两三年才学成手艺,好不容易接点活赚点钱,结果说这么个媳妇全部都送出去了。
就这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精贵的,前天一进家就吃了两个糖水鸡蛋,昨天拿着她三哥的钱跑去供销社买了一大堆东西,还买了水果糖,周雪芳还跟她炫耀,说她三嫂买糖给她吃,可好了。
昨天早上三个人扯猪草,老早背篓就满了,今天又变成了两个人。一家老小都要天不亮起来下地,就她精贵。
这到底是周家的媳妇还是周家的祖宗。
可惜,她心里意见再大,一句也不敢说。
她爹周正清看着脾气好,但是最重规矩,家里大的一定要会照顾小的,小的一定不能顶大的,她要是敢跟她三哥吵,最后挨揍的肯定是她。
黑着脸,也没人理会她。
到了地里面,周正清才悄悄问了周意民一句:“没闹吧?”
周意民反应过来,这是怕苏浅又跟头一天一样闹起来。
“没,挺正常的。”
周正清闻言就松了一口气。
六个孩子,四个儿子,老大周意发都快三十了,还没个孩子。这老三也有媳妇了,看着比老大媳妇正常些,希望这一年半载的家里能添个人,他心里也好受一些。
传宗接代,这是个大事情。
苏浅是真的困,周意民这个男人真的是太能折腾了。
不,也不是太能折腾,周意民是太小心了,就怕弄疼了她她会像之前那样给他一脚再闹。那真的是,猴急不已又百般温柔,从不会到会上手挺快,尝到甜头之后分分钟花样百出。
苏浅不是个贪睡偷懒的人,但是也架不住他半夜折腾不睡觉,然后天不见亮又往起来爬。
家里人都走了之后,她又睡了一觉,一直到外面天大亮,一群鸡在外面叽叽咯咯的家长里短说个没完没了。
她爬了起来,身上被剥的光溜溜的,到处都是印子。
她怀疑周意民是属狗的,哪他都能下口咬。
找到里面的小衣裳穿上,把口袋里面那件满是补丁的旧衣裳套外面,下地动作稍微大一些,就扯的她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舒服是舒服了,但是那是后来的事,疼那也是真的疼。
山里人不讲究,完事就睡了,这会儿她觉得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味儿没散,拖着腿出了屋去了灶房兑了盆热水回屋擦洗了下这才舒坦一点。
还没来得及干别的,就听见有鸡在外面咯咯高叫:“下蛋了,下蛋了!”
苏浅看它从堂屋边上那堆柴火垛子里面出来的,过去扒了扒,找到了它的根据地,里面果然有两个蛋,一个是原本的引窝蛋,还有一个是刚刚下的。
她将刚刚下的留下,原来那个捡出来,拿到堂屋里,放在了桌子上。
家里人都下地了,就她一个人睡懒觉,想想还怪不好意思。
不过,她也不可能闲着,她换下来的衣裳,还有周意民的,得洗了,床上得被子,竹席,她也想洗一下。就床上那垫子,这段时间太阳这么大也该弄出来晒晒,不然她睡着老觉得有一股味儿。
被子拆下来,棉花搭在外面棕绳上晾着,她把席子弄去小河沟里面,拿着皂角蹭了蹭,好歹见个水。
洗被里被面得时候就不行了,她不知道这东西有多久没洗了,真的是太脏了。
她昨天买的香皂,洗脸都还没舍得用,这会儿刚好用上了,不然光皂角砸出来的那,根本就不行,棒槌把布砸烂都够呛。
洗洗刷刷的,该晒的弄出来晒了,就一大早上了。
想做饭,但是她不敢去屋里舀粮。
初来乍到,哪怕知道要在这家里扎根一辈子,但是现在还是束手束脚的。
索性就去柱头跟前剁猪草。
今天她没去地里,周雪梅倒是回来的挺早,周雪芳却不见人影。
周雪梅一到家门口看着院子里面晒的东西脸就耷拉下来:“三嫂地里都不去,专门在家里洗衣裳,咋不帮我一起洗了?”
苏浅手上的猪草刀砰的一下剁进下面的木板子里面,抬脸看着她:“我为什么要帮你一起洗了?你今年十四了吧?不会洗衣裳?”
还真是奇了怪了,她来这个家今天才第三天,不记得哪里得罪了这个小姑子,怎么就开始找茬了?
洗衣裳不是大事,她走的时候没说,不然就顺手一起洗了。最关键的是这语气,怎么感觉自己没给她洗衣裳是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周雪梅道:“我是会洗不假,我这不是下地没时间?”说完,进屋看了一眼又出来:“我娘让我回来跟你说一声,在家闲着不下地就把中午饭煮了,粮食在堂屋,知道吧?一锅水,两碗粮,别下多了,瞎浪费。”
说完,转身就跑了。
苏浅眨巴眨巴眼睛,那方向也不是要再去地里面的呀?这是要跑哪里去?
随即她就懒得管了,跟她无关。
做饭。
这个事情她最喜欢了。
可惜了,今天洗太多东西耽搁了时间,不然的话她是该去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水缸里面的水还有大半缸,倒是不需要她去挑。
做饭,她舀了一大锅水,然后研究了一下那个洋火,还好能记得怎么用。等火烧旺了她才端着盆子去堂屋里面看了一眼装粮食的口袋,里面是苞谷珍珍,口袋里面还放了一只碗。
两碗粮,那么大一锅水,昨天还放了洋芋在里面,今天也没告诉她洋芋在哪放着,周雪梅跑的跟贼撵似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两碗粮一锅水,能吃饱吗?
她想了想,又暗戳戳添了半碗进去,反正也没人知道。
一转身,看着边上的桌子就是一愣。
——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