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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习习,绿柳成荫,本是冬去春来的日子,叶府却被彻骨的寒意笼罩着。

明日便是立后大典,而皇后人选,正是叶家最小的女儿,叶南晞。

家中能出一个皇后,何等的光宗耀祖,何等的光耀门楣,然而叶家却无半点喜色。大顺朝无人不知统帝昏庸无道、残暴不仁,手下冤魂不计其数,深宫高墙白骨森森。

“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老天要这样惩罚我们,我可怜的晞儿,她还那样小,身体那样弱,怎能进那豺狼虎豹地!”

叶夫人泪眼涟涟,情绪几度失控,五指紧紧压住桌角,才勉强撑住几近绝望的身子不垮下去。

叶成武气势汹汹,一双虎目瞪得猩红:“夫人莫哭,我这就面圣,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不让晞儿进宫。”

“回来!”叶夫人望着丈夫怒气冲冲的背影,悲痛质问:“你进宫又如何?圣旨已下,你是准备抗旨不遵?还是想在深宫行刺皇上,作为乱臣贼子被治株连九族之罪?”

叶夫人的声音逐渐压低,从唇齿间慢慢挤出:“但凡能保住晞儿,哪怕拼上你我的两条老命,也不足惜,只怕没保住晞儿,倒落个满门斩首的下场,我们不只有晞儿一个孩子,还有其他三个孩子啊!”

叶成武的身体僵直,左手成拳,紧了又紧。

叶南晞还有三个哥哥。

叶成武虽一介将军,却草莽出身,斗大的字一个不识,实实在在的粗人,能娶到名门贵女的叶夫人,还是因为叶夫人去外祖家省亲,途中遭遇山匪,被叶成武救下,从此情根深种,结了缘分。

二人成亲后,过了很长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

直到后来战事频繁,大舅哥带他去往战场,忙的极少回京。他以为不会此生再有别的孩子了,结果,叶夫人又有身孕了。

彼时叶夫人已是三十有二的高龄,战事吃紧,叶夫人担心丈夫和哥哥的安危,过度忧虑,身子将养的不好,叶南晞生来体弱易病。

他和叶夫人很珍惜这来之不易老来女。

三个儿子也很宠爱历经苦难的小妹妹。

一家人将叶南晞照顾的很好,虽生来体弱易病,却很少生病。

一家人其乐融融。

直到封后的圣旨降临,将叶家的平静打破。

叶成武大口喘着气,神情痛苦难当:“他们是晞儿的哥哥,那么疼爱晞儿,不会怪晞儿。”

叶夫人跌坐在椅子上,声音破碎:“我不是怕他们怪晞儿,我是怕我们全家因晞儿丧命,晞儿死不瞑目,我是怕全家赴了黄泉,成为无处申冤的亡魂!”

叶成武一拳打在墙壁上,顷刻间血肉模糊,猩红的鲜血顺着指腕滴落,他却不觉痛。

他早年从戎,双手染满鲜血,走到如今的地位,早知拿命守护的山河,最终迎来这样的帝王,他宁愿不曾从戎,宁愿死在战场上,也好过一家子被逼到如今的境地,无法挽救,也割舍不去。

房中一片寂静,能听见叶夫人低低的吟泣和叶成武粗重的喘息。

突然喉中一阵腥甜,叶成武跌跌撞撞奔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