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雾都,凌晨五点半,一阵哀破牌熟悉的闹钟铃声在简陋狭仄的出租屋中响起,声音急促,仿佛催魂索命。

在床上酣眠的苏宇条件反射般从硬板床上弹了起来,耷拉着惺忪睡眼,熟练地来到洗漱盆前边洗漱,边换衣服。

在号称遍地商机寸土寸金的雾都,苏宇只是百万务工子弟兵中一员,每天过着“007”的社畜生活。他居住在城郊的城中村中,每天要倒两个小时的地铁,加十五分钟单车,才能抵达他上班的公司。

直到被熙攘的打工人推上了地铁,苏宇才勉强算回过魂来,拿出哀破牌手机,熟练地查起了双色球信息来,今天是周五,昨晚的双色球开奖信息还没看,据说奖金池已经累计到了一亿五千万。

“下面插播一条本台新闻,本市今年最大一笔双色球获奖者已经诞生,豪夺一亿五千万元,中奖号码为‘04、38、57、40、38、94、70’,据本台记者了解……”

苏宇还未查到具体开奖信息,地铁内早间城市新闻已经报道有人赢走了头奖。

“呵呵!这个中奖号码还真有趣,连起来就是——你是三八,我气死你,三八就是气你!”苏宇笑了下,他每期都会买一注双色球,算起平凡人一点暴富心态吧。

苏宇顺势拿出兜里那张双色球号码,看了一下,这一看,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到了地上,自己昨天买的这组,不就是新闻报道里的那组号码吗?

苏宇又使劲揉了揉眼球,用手机查阅公布的获奖号码,反复对证,发现结果还是惊人的一致,这是自己要发了吗?

“滴滴滴……”,苏宇的手机响了起来,一个绿联的头像疯狂闪动,打开一看,才六点多,公司周扒皮已经在工作群里轰炸,要苏宇七点赶到公司,今天要赶一个加急文案给甲方爸爸,声称七点赶不到,就不用来了!

苏宇看了后沉默了一会,用手机打出“祝周儿子和甲方爸爸父慈子孝,爷爷我不伺候了!”发出去后,瞬间退群、将老板联系方式拉黑。

苏宇长出了一口气,工作半年,在周扒皮下面,天天拿着买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也是绝绝子了!

苏宇在下一站便出了地铁,打了个的士,毫不吝啬高峰期堵车的车费,心情如蜜,往市里的福彩中心奔去。

从刚进门的没人搭理,到苏宇拿出彩票,再到一系列严密的地身份核查无误后,苏宇怀中多了一张天文数字的支票,被福彩中心工作人员诚惶诚恐地送了出来。

说真的,除了现场捐了一笔钱给慈善机构后,苏宇不知道这接下来的一大笔钱该怎么用,他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工作后每个月挣的钱,都会取出相当一部分捐给自己成长的孤儿院。

“找院长奶奶吧!”苏宇拦下一辆的士,径直往孤儿院而去。院长奶奶看到苏宇非常开心,不停嘘寒问暖,不用总是寄钱回来,让他在外面不要苦了自己。

苏宇看着破败的孤儿院和已经垂垂老态的院长奶奶,不禁鼻翼发酸,心里一横,把怀中的支票掏出来给了院长奶奶,院长奶奶看到支票上一串长长的零,吓得戴着老花镜在那数了老半天。

院长奶奶叫来孤儿院的公益律师,在律师的建议下,以苏宇的名义成立了一个爱心基金,基金的运作收益,一半归苏宇,一半捐献给孤儿院,这样,苏宇也能过上富足生活,孤儿院的环境也有了资金改善。

两全其美,苏宇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城中村,路过瞎子张的算命小摊时,瞎子张非要拉着苏宇喝一杯,说自己把窖藏多年的神仙酿拿出来了,必须和他分享。

瞎子张算是苏宇在城中村唯一一个知己了,每天下班得晚,正好瞎子张也生意冷清,苏宇经常买点宵夜过去跟他一起吹水。

“小苏啊,这个酒啊,平常我可舍不得喝啊!这叫成道酒,又叫梦今生,我修行这么多年,终于功德圆满,在世间没什么牵挂的!”瞎子张几杯浊酿下肚,又说起胡话来了。

“是,老张叔厉害!”苏宇见怪不怪,在一旁附和着。

“时间差不多了,小苏,我该上路了!”瞎子张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浊世洪流,行尸走肉,诸天混乱,人道沧桑!小苏,接下来就靠你啦!世间大梦一场空,我已经梦醒,你还在梦中……”

瞎子张说完,坐在椅子上含笑闭上了双眼。

“老张叔,你这几句机锋打得不错,哪里抄来的?”苏宇见瞎子张醉倒了,笑眯眯问。

瞎子张却再没有了动静。

过了一会,苏宇发觉不对,瞎子张也醉得太安详了些,连忙追问:“老张叔,老张,瞎子张……醒醒……”

苏宇站起身,颤巍巍地走过去,右手试探了一下瞎子张的鼻息,已然气绝。

“老张叔,你怎么了?”苏宇还想摇一下瞎子张的身体,却忽然觉得天旋地转起来,身子不由得往地上栽倒,一小碗酒,能把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放倒?

“假酒害人啊!老张叔一把年纪也就算了,我可还这么年轻……”苏宇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渐渐消失。

“早间新闻报道,本市城郊出现一起出租屋身亡事故,一老一少两名外来务工人员,疑是在出租屋内喝了不明饮品暴毙,经有关专家检测,该不明饮品怀疑为古时窖藏至今的酒精饮品,经过警方勘察,现场排除谋杀可能性……”

冥冥中,苏宇仿佛听到了一则报道自己已经身亡的新闻在一列列地铁上循环播放,我,这就死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苏宇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醒来,苏宇的脑门还有些疼,不由揉了揉。

“我这是在哪里?我不是死了吗?”

苏宇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光是房间内的这张大床,就顶他那破烂的出租屋一半大小了,柔软而蓬松的床垫,蚕丝面料的被褥,以及四周豪奢的装潢,与出租屋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缓缓打开,“小苏子,你醒啦?”一个稚嫩的声音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