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腊月初四,傍晚。

寒风卷起零星的雪片,洒落于荒凉的山村…

黄庄,四面群山,四百多口人,无一杂姓。

残破的黄氏祠堂,几盏昏暗的油灯,一口白皮棺木停放在祠堂中央。

一挂鞭炮断断续续地响完,沉闷的锣鼓声收场。

只有凄悲的哭声还在回荡…

死者叫黄汉生,四十岁,早上砍伐树木,不慎跌落崖谷身亡。

因家境贫穷,由庄上捐粮,生产队出资(十元),置办丧后。

六十年代的农村,百废待兴,生活困苦,农民缺衣少粮…

祠堂恢复平静,只有三人为亡者守夜。(守夜者必是‘八大金刚’之人。)

棺木只是四片木板合钉而成,棺前没有祭祀品,只有一盏油灯。

厅堂右上角墙根下,几棵树根燃起的火炕,三人围坐取暖…

“唉,汉生兄弟真的命薄,丢下老小四口,以后更苦了…”

其中一年长者连连摇头道。

“孤魂崖历来阴气森森,我从那过,听过几回鬼叫…”

长者身边的叫黄顺流二十多岁:“那里连狼也不敢去。”

“别说了,开水在哪?”最年轻的小伙问。

这个小伙名叫黄贤,人送外号“黄先知”。

十九岁,双目炯炯有神,器宇轩昂,身材修长,眉心一颗淡淡的红痣,鼻梁挺直,唇红齿白,面目清秀而不失威武之气…

自幼父母双亡,无亲无故。

七岁时到处流浪讨饭,靠施舍度日。

住祠堂,宿野外,睡草垛,喝山水…

后被慎德和尚(俗家异人)收留,跟随他游历四方,练武,习文,看风水,破异相,神算看相,扎纸画符,习练法术。

慎德师傅在他十五岁圆寂于残庙中。

临死前,合指点其眉心,留下红痣。

叮嘱黄贤,日后生死关头,到降龙山找一位名叫薛真人的隐士…

葬罢师傅,含泪离开破庙…

十七岁时,辗转回到黄村。

家里的两间草房,早己倒塌,他重新修建了三间青砖瓦房。

并拿出积蓄为村庄修了一座石桥,深得众乡亲的喜爱。

他乐善好施,宅心仁厚,也嫉恶如仇,不畏强权…

黄汉生的突然死亡,他正在邻乡为乡绅做法事。

队长派人找到他,他快速赶回,并把在乡绅做法事的二块钱给了死者家属(嫂子)。

队长黄本权主持办理汉生的丧事。

寂静无声,雪洒落庭院…

黄顺流和年长者轻声交谈,窃窃私语…

黄贤温了一杯茶,拨一拨油灯芯…

“砰砰”两声大响。

吓得年长者和黄顺流“啊!”地一声站起来,朝门口看去…

黄贤抿嘴一笑:“门被风吹关了,用木棍撑一下就好!”

农村风俗,灵堂的大门必须敞开。

两人战惊惊地东张西望,撑好大门。

“黄贤,今晚咋这么瘆得慌,我胆子也并不小呀…”黄顺流自已安慰自己道。

“这算什么呀,呵呵…”黃贤笑道:“等下汉民哥坐起来,咋办?”

“别胡说吓人!”年长的抓了下头。

黄贤看着两人,笑了笑,又端起茶…

“咚,咚。”又是两声沉闷的声音传来,虽然不是很响,但在此时此刻也特别地刺耳。

三个人一同站起来,四处张望。

“咚,咚咚!”是敲棺木的响动!

黄贤皱眉上前,欲看究竟。

那两人早己脸色吓得苍白,跟在黄贤身后。

“呯,叭!”棺材盖板落地。

黄贤也退后一步,伸手拦住身后二人…

突然,尸体坐起来!

二人再也不顾黄贤拦着,连滚带爬跑出祠堂外…

黄贤离尸体仅距三米。

他伸手拿起厅案上的油灯,照向棺中。

僵硬的尸体,直直地坐起来,双手交叉胸前。

死者睁大眼晴,前额骨已凹下去;鼻子只有两孔,嘴唇外翻;只见二颗牙齿呲出,腮肉拉下嘴边;前额上方,没有头皮,白生生的骨头依稀可见…

黄贤放下油灯,迅速朝两厢侧房走去。

他没理会坐尸,而去寻找什么…

两侧厢房在微弱的灯光下,视线不清…

但黄贤与众不同,眼光犀利,且有“玄眼”(红痣),没什么逃得过他的眼睛!

左侧房间一声猫嘶,黄贤大步窜入,只见门后黑阴一闪,冷嗖嗖飞离厅堂…

没看清脸面,但他已知道是恶鬼作祟!

没有追它,返回棺前,迅速从厅案上拿出毛笔,在烧给死人的黄纸上画了几道符。

拿起一张,沾上香油,点贴在坐尸额前。

又恭敬的行过三礼,嘴里喃喃自语,双手合什后,单掌两指点向坐尸,断喝一声“平!”,“扑通”一声,尸体直直地倒下。

再说黄顺流二人,跌跌撞撞跑出祠堂,找不到被雪掩盖的路,两人抱蹲在树下,瑟瑟发抖…

“你俩出来呀,什么事没发生呀!”他站在门口,朝树下喊道。

二人拉手起身,惊恐地跑到黄贤身边。

让他们进厅,他俩惶恐地看看棺材,不敢不前…

黄贤大步进去,他们才慢吞吞地地移步而入…

“一起把棺盖盖一上!”他弯下腰去。

他俩搭脚那一头板,黄贤抬朝头这一边,盖好后,又用钉子钉上。

“尸体被你推倒了吗?”年长的伸伸舌头。

“这种诈尸很平常,叔呀,我在这,你们尽管放心吧!”黄贤叫他俩叔叔,呲牙一笑,还做了个鬼脸。

“你可是‘黄先知’,什么事都好像知道!”黄顺流还不时地看下棺材。

他俩看着黄贤,被他的气定神闲,胆识过人而由衷得敬佩!

尽管他才十九岁呀!不但天赋异禀,样样精通,而且武艺高超,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造化…

围坐火堆旁,喝茶无语,三人都没睡意…

已是子夜时份,雪停了下来。

尽管火炕还在燃烧着,但背部总是寒嗖嗖的。

厅案两盏灯没有煤油了…

“是我去杂物间拿煤油?还是你俩去?”

“你…还是我俩拿吧!”黄顺清想,他俩见到棺材还在怕,黄贤走了更怕,不如他俩去…

点上松枝火把,拿上撑门的木棍,他俩去拿煤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