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九公主幕黎歌不敬尊长,私自离宫,彻夜不归,着,杖一十,禁足一月,以儆效尤。”

杖......杖责,被几个小太监捉住的幕黎歌一下红了眼,青天白日,这还真是见了鬼了,她扪心自问,她自小知道自己身份,当然也知道,是因她的原因,害了母后难产,现下,被寄养在袁贵妃宫中。

可是,昨夜,她是真的有苦衷啊,这才私自离宫,想着那杯琉璃盏,幕黎歌心中苦楚更甚。

然而,还未等她多说一句话,已经有人上前来,拿手帕,将她的嘴堵住。

紧接着,只有五岁的幕黎歌,发觉,自己被人轻飘飘的带上椅子。

“噼......砰!”

一小棍子下去,幕黎歌全身开始痉挛起来,她这弱小的身子,要挨下这十杖,绝非易事。

五杖过后,满脑子,就只剩下,痛,锤入骨髓的痛,一杖一杖,似乎,每一下都要掀起一层皮,激起一道血。

整整十杖,幕黎歌愣是没喊一声痛,咬着手帕,顶着满身苦痛,她硬生生挨了下来。

指尖冰凉,鼻尖冷汗频出。

“父皇,我活着,难道,便让您如此厌恶吗?

是不是,我死了,您就可以释怀了?”

待被人送到黎婉宫时,幕黎歌满头大汗,全身颤抖,眼前冒着金星星,似乎,已经要晕过去,身上衣物被层层揭开,火辣辣的药酒洒在身上,她全身打着哆嗦,瘦骨嶙峋,终于,支撑不住,头一歪,眼前一片昏黑,头向下栽去。

娘亲,你在哪啊,回来看看我好不好,女儿,真的好想你。

两个上药的嬷嬷对视一眼,均都低下了头。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过后,幕黎歌依旧没有转醒,她似乎,被梦魇给撵住了,额头一层一层往外渗着冷汗。

长乐宫。

看着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袁贵妃,幕向北心烦难耐,半晌,终是压下一口气,冷冰冰的目光逼视着,袁贵妃一顿,下一秒,依旧跪爬着向他裤腿上抓去。

连磕三个响头,声声悲切,字字动情,“皇上,黎歌,黎歌她是您亲生女儿啊,臣妾恳请您,去看看黎歌,她长到这么大,最心心念念的,便是想和自己的父皇多待一会儿,臣妾走时,那孩子似乎被梦魇撵住了,发着高烧,太医院的药,未必,有皇上管用。

皇上,臣妾请您,去见见她,毕竟,这次去了,才是您见她的,第三次。”

面对袁贵妃的苦苦哀求,幕向北不为所动,冷冰冰一句,“朕再说一次,松手!想要朕去看,她不配,她需要向她死去的娘......赎罪。”

“今次,她偷跑出宫,彻夜不归,犯了朕的大忌,身为皇室子女,尤其是先皇后嫡女,她更要受到惩罚,朕要她知道,她的命,是先皇后给的,是朕的女儿,便只能一辈子困守宫中,留住命,护好自己,在朕这,她没有放肆彻夜不归的理由,更没有任性的资本。”

死去的娘,脑海中似有闪电劈过,袁贵妃真的松手了,不动了,龙之逆鳞,触之必死,她一时愣在那里,脑中发懵,却又很快清明。

眼前的人,是皇帝,是一国之君,自从妹妹难产而死,将那孩子交给她之后,幕向北便性情大变,虽不至于暴戾弑杀,可,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温和,这五年,进入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是来,也是草草了事,这一点,身为先皇后的姐姐,袁贵妃自然知道。

看她老实了,不哭不闹了,幕向北冷冷瞥了一眼,转身就走。

“摆驾宣政殿!”

总管太监伟忠一喊,浩浩荡荡的队伍,不到一会儿,全部没入夜色。

独留袁贵妃跪在地上,苦笑一声,眼角两行清泪滑下,推开窗子,向窗外望了一眼,漫天星辰,不知名的美。

可她的心,似冰凉。

自心中呢喃道,“姐姐,你看到了吗?你难产而死,那昏君,便是,那样对待你女儿的,姐姐,这样,难道,你走的当真安心吗?黎歌她才是个五岁的孩子......”

是夜。

子时已过。

幕向北和衣躺在床上,两只如鹰的眼睛向天花板望去,如狼似虎,空洞而可怕,神色忽一转换,却又是那样的柔和。

任谁也没有发现,他那藏于被子底下的手,微微颤抖着,就在刚刚,他梦见他的黎安了,女子的面容,还是那样美好,在他面前,宛若一个稀世珍宝,她跑过来,抱了抱他。

可她,走的却是那样的快,尤其是临走之前,留下一句话,真真让幕向北心悸。

“向北,当年怀着孕,为你冲锋陷阵,为你挡剑,和你一同守江山,护江山,我都不后悔,可咱们的女儿,黎歌,你不该那样对她,她还小,是老天要带走我,与她无关的,她还是个孩子,你要尝试着慢慢对她好,不要总将她拒之门外。”

“要不我帮你,给你机会,能让你尽快去了解咱们女儿,不要再伤她的心了,她还太小,要不然,我在天上看着,也不会安心。”

“黎安,黎安!”

这是他满身大汗醒来时,嘴里喊出的话。

梦境犹在,辗转三十载,他却冷冷的感觉到,今夜,怕是再难入梦了。

门外有人守夜,他向外一瞅,轻声问了句,“几时了?”

小太监是个激灵的,转了转眼睛,赶忙上前,剪掉烛火,弯腰驼背的殷勤答到,“启禀皇上,天快亮了。”

转头向窗外一看,东方果然泛出了鱼肚白,幕向北脑子里,全是黎安的那几句话,“与她无关的,不要,总将她拒之门外,要不然,我在天上看着,也不会安心......”

想着,起身沐浴更衣,出了乾安殿,不知不觉,幕向北脚步在烛火通明的黎婉宫前停下来。

他特意吩咐了,着人不用通报,自己则站在门外,慢慢听着里面的哭泣声。

“母妃,父皇他......是不是真的不想再要我了,就连一口饭,也不想给了,他要打死我,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