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珠缨炫转星宿摇,花蔓斗薮龙蛇动』——骠国乐。❤️

……

十晚了。

这已经是第十个,我胸前奇痒、背后生痛的夜晚了。

然而。

当我赶到急诊就医,看着X光片上那恐怖的图像时,我忽然意识到——

我可能死定了。

***

**

*

我叫聂晓渘。

二十一年前,村子里封建落后,我妈怀孕的时候,请中医把脉。

脉象以力度来分辨男女,左强为阳,右强为阴。

可是我妈,两手的脉象相同,所以中医断言,我妈怀的,指定是一对儿龙凤胎。

待到辛巳蛇年,我出生那夜,正逢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

传闻这一天,苍龙七宿,角宿崭露,可偏偏我出生时,东方苍龙,竟隐匿无踪。

整夜腥风血雨,漫天星辉红染,就连每一颗挂在夜幕上的寒星,都红得仿佛是在滴血。

而我妈,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却在诞下我以后,险些用一张血肉淋漓的狼皮,把我给我捂死。

这吓到我妈的,并不是因为我是单胎,而是因为——

我是个“外心人”。

据说,我刚从娘胎里掏出来时,心脏长在体外。

最可怕的是,这鲜活的心脏上面,还深深地嵌着一颗与心脉相连的鳞状黑瘤,心脏跳动一下,那黑瘤就跟着跳一下。

后来,我爷爷见了我这个怪胎,就跟中了邪似的,抱着我,死活不撒手。

他一边垂首,朝我痴痴地傻笑,一边嘴里面不断地絮叨着:“今夜星盘煞变,红月高照,定是逢凶成吉。我孙女儿,她是白蜡金蛇,冬藏蛇嫁命!狼王老子啊,他终于肯开恩庇护我们聂家了!”

一夜之间,村子里蜚言四起。

有人说,这天降奇象,是苍龙嫁女,泣血成雨。

也有人说,聂家代代沾血,终于现世现报,小孙女儿是被蛇骨针扎了纸人,下了孽咒。

可我爷爷,却偏不这么认为。

在我们龙景村,千百年来,都流传着一个惨无人道的风俗信仰。

村民们祖祖辈辈,都十分虔诚地信奉“狼”这种凶残的野兽。

普遍认为,它们具有辟邪驱魔、遇难呈祥的神奇力量。

每逢家里有临盆的产妇,那些老一辈儿的人,都会将活活挖出来的狼心,晒干后碾磨成粉,灌进产妇的肚子里,来减免分娩时产生的痛苦。

待到婴儿出生以后,再用活剥下来的带血狼皮,立刻包裹起来,说是以血祭血,能护婴儿岁岁平安、万寿无疆。

这些,不过是凤毛麟角。

余下的,还有活抽狼筋、活割狼爪,制作各种用途的护身符。

除此以外,更有狼躯百病皆治一说。

比如狼舌味甘性凉,所以活拔狼舌、捣成肉泥,就能治愈结喉龈肿、胃热溃疡。

而狼骨干燥强劲,挑筋剔骨、泡酒引药的话,便可以祛湿益气、通经壮阳。

至于我爷爷,偏偏是我们龙景村里,如今唯一的“屠狼先生”。

他凭借祖上传下来的一座屠狼养殖场,在远离封建迷信的新世纪下,带领我们全家,走上了穷得揭不开锅的道路。

……

直至第六年,苍龙七宿消失的第六个二月初二,龙抬头。

在我五岁生日那天,我坠进了龙景村后,一口深不见底的千年枯井。

可惜当时的井口边儿,空空荡荡,唯有村子里的瞎二傻子,独自一人在井边儿撒尿和泥。

他非说,我像是被蛇魂附了身似的,肚皮贴地,蠕动着身体,爬进枯井的。

可是一个瞎子,又是个傻子,他说的话,怎么可能会有人相信?

谁知道当天晚上,我便被这枯井里,一束形似蛇状、龙飞凤舞的水流,给冲卷出了井外。

重要的是,那颗长在我胸口外的鳞瘤心脏,居然神奇般地回归到了我的胸膛内。

正是这么一件不可思议的怪事,让我们聂家,一下子颠覆了在村里子的地位。

从那以后。

我爸妈引以为豪,我爷爷则满面春风。

屠狼养殖场的生意,也在一夜之间好转起来,聚福驱邪的名声,响彻了五湖四海。

可正因如此,越来越多的狼,惨死在了我爷爷的手下。

不过这事儿,说来倒也奇怪。

狼这种凶兽,睚眦必报,智商极高。

我爷爷这么大批量地捕杀狼群,也不见村里村外,有狼吃人报仇什么的。

再后来。

家里飞黄腾达。

日子虽然过得红红火火,但我爷爷,并没有选择带我们搬离龙景村,只是从小到大,他都供我去市里,念着最出色的学校。

***

**

*

流光转瞬,岁月如歌。

正月刚过十五,学校便提前开了学。

好在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没有了什么课程安排。

不少的同学都已经不来上课,早早地奔赴五湖四海,闯荡事业去了。

这原本四个人欢欢喜喜的寝室,如今也冷冷清清,仅仅剩下了我和上铺的白鹿二人。

这一晚,是我仍然无法平躺、只能趴伏在床上的第十一个夜晚。

每当我平躺下来的时候,我的后颈连带着整面背脊,就仿佛被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硌得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疼痛。

以及胸口前,那女孩子最羞于示人的柔软的位置,也是无缘无故的奇痒无比。

即使隔着睡衣的布料,都能被我挠出一道道亦深亦浅的血痕来。

此时夜深人静。

窗外皓月悬空。

黑暗中,听着从上方传来的白鹿均匀的呼吸声,我的脑海里,浮现的全部都是昨夜那张X光片上,使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图像。

混混沌沌,我越是恐惧,眼皮偏偏越是掐起架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半醒半梦间,我被一抹熟悉的嗓音,给急匆匆地唤醒了。

“晓渘,晓渘,聂晓渘你醒醒?”

好不容易才艰难地睡着,这下被吵醒的我,难免憋了满腔的怨气。

不过,这抹极具力量的声音,最终还是压下了我所有的怨火!

因为这抹声音的主人,它不是别人,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