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

距离岭北镇十公里左右有着一个风景宜人的小村庄——百善村。

这里背靠长青山,村里人日常靠农耕、打猎为生。山脚下有一条清澈见底的长生河,是全村人洗衣、做饭的用水来源。

但上游离村里较远,就算是白天也鲜少有人经过。

云舒其实已经醒了十几分钟了,却一直闭着眼睛整理着脑海中多出来的记忆碎片。耳朵听着外界属于大自然的声音,缓了好久才堪堪消化一个事实:她穿越了。

睁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站起身环顾四周,身旁是一盆洗干净的衣服,脚下石头上染着一片殷红的血迹。

记忆有限。

应是原主在河边洗衣服蹲的太久导致供血不足,晕倒时恰巧磕在了地上的石头上,当场一命呜呼。

云舒摸了摸脑袋,却一点伤口都没发现。难道是因为宿主变了,所以伤口没有传承?

而穿来这里的原因,云舒觉得应该是吃菌中毒导致的。

说来话长,这都得感谢自己那神奇的爸爸啊。

穿到这里的前两天,老爸所在的医院组织休班的医生们去临城一座偏远的深山里采药团建。

他可倒好,药没采到什么,摘回来一袋子蘑菇。回到家潇洒地往厨房门边一靠,手中袋子向前一递,十分得意地挑了挑眉:“凤儿~把这煮了。”

正在准备晚餐的苗彩凤一脸怀疑地接过袋子,打开一看,一袋子脏兮兮的蘑菇,狐疑道:“这能吃吗?”

老云同志被质疑地一跳脚:“彩凤同志!药材我也许认不全,菌类有没有毒我还能分不清了?这可是稀褶红菇,好吃着呢。快去煮了,晚上给孩子们加餐。”

云舒记得自己当时和弟弟还笑嘻嘻地围着厨房耍梗,对爸妈唱着:“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躺板板睡棺棺,然后一起埋山山。埋山山哭喊喊,全村都来吃饭饭,吃饭饭有伞伞,全村一起躺板板 ,躺板板没人埋山山,然后一起晒干干。”

想到这,云舒真是一脑袋扎进长江的心都有了。

真是,我看世人皆笑话,世人将我当笑话啊。

想至此,云舒发出了一连串地叹息。

也不知道爸妈和弟弟怎么样了,万一真的只有自己穿越了,她该怎么办?

她能靠着自己在古代这种环境下生存下去吗?

云舒越想越害怕,甩了甩脑袋,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使出了吃奶的劲抱起一大盆衣服往记忆中的院子走去。

记忆里,原主家是前年刚从老宅分出来的,分家的时候爷爷奶奶给了足足30两银子和6亩地。

原身她爹娘拿着那钱在村子外围,也就是这河边不远处,雇了几个村里的汉子帮忙盖了个瓦片四方院,花了15两银子。又添置了些家具用品花费了2两多。

剩下的钱和地按理来说也足够他们一家子过上舒坦的小康生活了。

但,生活往往都是事与愿违的。

这时候就得感叹下原主她爹了,这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他早年间跟着村里的王大夫学了点医术,王大夫死后,他就成了村里唯一的大夫,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找他。

但他有个毛病:心软。

几分心软叫善良,十分心软叫傻子。

平给人看病开药,只要人家哭哭穷,他不光不收诊费和药钱,还经常性往外倒贴。

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了。

她爹还有个更大的毛病——爱给人做担保。

这可倒好了,家里但凡值点钱的东西,全被别人的债主给搬走了。

也就是因为这些,他们一家子才被爷奶分出来单过的。不然,老宅都得让人给搬空喽。

走到院门口,云舒有点犹豫了,她不太敢进去。

万一里面是原主的父母怎么办?她第一句该说什么啊?

在门口傻站了一会,也害怕遇见邻居或者村里人。

深吸一口气,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抬脚踏进院门,院内景象一眼望尽。

院子中央有一个三层架子和根晾衣绳,上面晒了许多常见的草药,旁边有个大水缸,里面打满了水,院子里还算干净,没什么尘土,可以看出这家人也是个手脚勤快的主。

将盆放在台阶上,探头往主屋里瞅了瞅,没人。

“爹?娘——”云舒试探性地喊了声。

厨房里传来‘哐’的一声巨响。

半晌,窗台口慢悠悠地露出了三个脑袋,八目相对。

云舒没说话,他们也没说话。

看着七八分熟悉的面孔,云舒内心如十万只兔子在蹦跳着打鼓一般咚咚直响。

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我是你的什么?”

“你是我的优乐美啊。”最矮的脑袋下意识接道。

“弟弟!”

“姐姐~”

“我的乖女儿——”

暗号对上,场面一通混乱,一家四口奔向彼此抱头痛哭。

云舒揉着面前脏兮兮的小脸抽泣着:“弟啊,你咋又瘦又脏跟个野猴子似的?”

云深吸了吸鼻涕甩开了她的手哽咽着:“咱家现在谁不瘦的跟个猴似的,姐,这下你开心了吧,再也不用喊着减肥了。”

云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前世活了23年,好不容易养的前凸后翘的,现在可倒好,这身体说是10岁,但还没前世自己8岁的时候高。

弟弟也是,刚以相北市中考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市里最好的高中,现在可倒好,8岁的身体跟个6岁小毛孩一样。

反倒是爹娘是比现代年轻了几十岁,但脸也蜡黄蜡黄的。一家子皮包骨头、营养不良。

苗彩凤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紧紧抱住女儿:“我们醒来后翻遍了屋子都不见你啊闺女,可把妈给吓坏了,你要是没一起穿来,我们这一家可咋弄啊。”

云田抹了把眼泪:“好了好了,隔墙有耳,别搁这哭了,咱们进屋说。”将媳妇搀扶起来,大手揽着孩子们往主屋走。

云家主屋不算小,墙边砌了一排炕,炕上有个柜子和几床被褥;屋中间一个站不稳的木头桌子,上面一个茶壶配了六个杯子,地上几个小板凳,再无其他。

云舒一屁股坐在桌边矮凳上,谁知道凳子腿脚也不一般长,一个不稳左右乱晃了两下,叹了口气。

“唉,人家穿越都是个千金大小姐、公主什么的。我这可倒好,携家带口的来了这么个鬼地方。妈,这让我们一家四口怎么活啊?”

“怕什么,有爸在,还能让你们饿死不成?”

三人目光齐齐射向云田,异口同声地吼道:“都是因为你!”

老云缩了缩脑袋,底气不足地嘟囔着:“这家又不是我败完的,蘑菇又不是我没煮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