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大理寺少卿裴越,无故夜闯大明宫,举止乖张。但朕念其年少,查案心切,特赦三天,以此为限,限其三日内查清城内女子干尸案。若有延误,按大堂律处置!

裴越逐字逐句看完自己面前的圣旨,气的手都在抖:

“于寺卿!什么叫无故夜闯,我亲眼看见那个胡人进了大明宫!”

“那你也不能追到皇帝住的地方去!”

于守关说罢,看了一眼外面已经爬上树梢的月亮,道:

“对了,这个圣旨是早上送来的,所以你现在只有两天时间。”

“蛤?”

裴越当即从床上跳起来,但伤口撕裂般的疼痛还是迫使自己坐了回去:

“于寺卿,你这不是坑我吗?!”

于守关一听,登时就急的咵咵拍大腿:

“你晕到现在才醒,来宣旨的内监对着我劈头就骂,谁坑谁啊?!”

裴越一听,赶紧服软:

“呃,头儿,您别气……”

“我不生气,你为查案都伤成这样了,我不过就挨点说……”

于守关看着吊着左胳膊、上身几乎被包成粽子的裴越,眼中不免泛出一丝心疼:

“但这个案子刑部查了一个多月都没结果,你啊,现在还是赶紧给家里写封信,让他们在宫里给你说几句好话。”

“不行,这个案子已经交到大理寺,我们再不管,还有谁管?”

“好好好,我坳不过你。”

于守关赶紧告饶,借口说自己今天公事还没完成,赶紧溜出了裴越的房间。

待于守关离开后,裴越仔细复盘了一下案件——

两个月前,长安城内突然出现一具被放光鲜血的干尸。

脖子两边各有铜钱大小的洞眼,估计是用来放血的。

那些死者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不过才十岁出头。

紧接着,每隔七日都会发生一起。

满打满算,已经有七位受害者了!

据一些目击者说,大多死者本在溪边浣洗,突然被一个赤发鹰脸的水鬼拖入水中。

但根据裴越一连几天的蹲点,查出那所谓水鬼,其实就是一个水性极好的胡人。

并让手下假扮诱饵,成功引得那胡人上当。

本以为案件就此迎来转折,谁知对方噌一下逃进了大明宫!

他裴越追进去,差点被当成刺客打死!

得!线索嘎嘣断了!

两天时间啊……

裴越哪有心思躺,赶紧下床穿衣。

但犹豫了一会儿,又将穿了一半的圆领袍脱下,换了件披风。

同时唤过自己的书吏:

“王贰,帮我把这个案件的记录和证物都放到那个篮子里。”

等王贰整理好后,裴越拎着篮子直奔监狱——

去的还不是普通牢狱,而是死狱!

穿过漫长的黑暗后,裴越隐约看见远处闪着黄澄澄的亮光。

刚走到亮光处,便传来一阵懒沉沉的嗓音:

“少卿大人,两月不见,怎么这么狼狈?”

说话的男子正侧卧在床上,手上握着一本星象书,笑眯眯看向裴越。

牢内灯火通明……

不,这特么根本就是一富贵人家的卧室!

敢问这世上除了季淳,哪个死囚在坐牢时,桌子是红木,床上铺皮草的?

裴越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将牢门打开——

他在十四岁那年就入职大理寺,五年里,从管理监狱的狱丞一步步做到少卿。

但季淳在自己进入大理寺之前已经被关在了死牢里。

他的来头,连现任寺卿于守关都不清楚。

知道的,大概只有上一任寺卿。

可惜对方已经去世四年了。

现在整个大理寺知道季淳存在的。

只有现任狱丞、裴越、于守关三人。

当年裴越在入职的时候,就问老寺卿应当如何对待那位死囚。

只见老寺卿悠悠晃晃伸出四根手指——

【好好供着】

作为狱丞的裴越只能照办,但他做梦都没想到,他居然把自己也给供上去了!

“老规矩,我服侍你,你看案子。”

裴越说着,将手上的篮子里的物品倾在桌上。

与此同时,季淳也从床上起身,坐在椅子上等着裴越进行下一步。

裴越丝毫不磨蹭,当即脱了披风跪在季淳腿间。

【活结还系那么紧……】

裴越迟迟解不开带子,心里直嘀咕。

左胳膊又吊着使不上劲,只好用牙咬。

“你打算把过程都跳过吗?”

季淳这个角度刚好能透过衣领,看见裴越身上缠着的绷带,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裴越正咬着带子,所以吐词有些不明:

“体谅下我,我伤口都没愈合……”

裴越仰头看向季淳,也正好瞅见对方脖子上一拃长的伤疤。

疤痕两边毛毛躁躁的,像是一条肉色的蜈蚣。

看得出对方曾经被人用钝器割过喉。

不过季淳这个人么,黑白两道通吃。

而且每次为自己分析案子,都能保持一个完全局外人的清醒。

这样的人才,怎么会被关在死狱里呢……

季淳见裴越脸上红的不正常,一摸,果然有些烫人——

时值初秋,这家伙不会是在过来的路上冻着了吧?

又受这么重的伤,再加上裴越本就有心疾。

今晚要是再被自己一折腾,怕不是能要了他半条命!

这么一想,季淳赶紧推开了裴越的脑袋:

“这次就算了。”

“呦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能吧。”

季淳说罢,示意裴越去床上躺着:

“简陋了点,裴少卿凑合着使。”

裴越感受着比自己家里床还要软上几分的床铺,心里真的是日了狗。

另一边的季淳大概过了一遍案件。

不得不说那位胡人把自己保护的很好,全身都穿着鱼皮似的衣服,死者愣是一点证物都抓不到。

唯一能作为证物的,仅有死者衣物。

只见季淳将衣物放下鼻子下嗅了嗅——

水生物的腥气、血腥味……

等等,怎么有一股香气?!

季淳再一次确认了一遍香气,心里立马有了底……

“就算是有经验的守卫也不至于把你伤成这样。”

只见季淳起身坐到裴越身边,边说边解开对方的衣服,对着一处伤口用力按了几下。

那雪白的纱布上登时浮现出四块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