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我叫王小六,是个孤儿。从小跟爷爷在一起生活。

说到我的爷爷,在我们村也算挺有名的。

因为扎纸的手艺,爷爷在村里开了家扎纸铺子,邻居街坊遇到白事或者过节祭祀,都会来铺子里买点东西。

其实爷爷有个挺书生的名字,叫王秉英。但这扎纸的技艺实在不错,所以王扎纸的外号要比本名响的多。

王小六这个名字是我爷爷取得,说是图个吉利。

爷爷有个酒友,那就是隔壁的宋老爷子,宋大川。

这颠老头,别的没什么爱好,就是好喝酒。

一喝酒就爱说胡话,我小时候,他总说我是山里精怪叼来的野崽子。

那时候小,可没少被他吓哭。每到这时,爷爷总会佯怒怼他两句,而后掏两块糖哄我。

本来对这宋老头我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但这颠老头的孙女却是村里少有的漂亮丫头,长相十分水灵。

宋老爷子也总开玩笑说长大了给我做媳妇,总是把我闹得脸红才罢休。

“小六,你这放了假天天呆在家里不怕憋出个毛病啊?”

王秉英摇着蒲扇,走进了我的房间,不用猜我就知道现在应该差不多八点了。因为老爷子比闹钟还要准时。

他将老花眼镜取下擦了擦又重新戴上,见我依然没有反应,又说道:

“正好,没事等下一起出趟门帮爷爷一个忙!”

我在床上翻了个身,问道:“咋的了?一会咱去镇子上溜溜啊?”

王秉英扶着腰面色痛苦的缓缓坐在我床边,“哎呦,你这兔崽子就知道玩!”

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扶着他斜靠在床头上,问道:

“爷爷你这是怎么了?”

王秉英靠在床头深深叹了口气,

“这人老了,身体不中用了!这不是镇上老钱家办白事嘛,来咱们铺子办了点花圈之类的,答应他下午送过去,搬上三轮车的时候扭伤了腰!”

我一听顿时有点心疼。

“老爷子,你都多大岁数了,这些活你跟我说一声我不就干好了嘛!反正我现在在家也没事!”

给他揉好药酒之后,我就将铺子里的花圈、烛台、黄表纸之类的通通装上了车。

看他干了这么多年,该带什么门清。

弄完之后差不多十点钟左右,我寻思着去趟镇上得个把小时的路程,索性现在出发,中午跟爷爷随便在镇子上吃点得了。

王秉英也没什么意见,于是我骑着电动三轮车带着老爷子,油门一拧就绝尘而去。

还没到晌午时分,我俩已经来到镇上的集市上了。

依着老爷子的意思,去到主人家之前还得在市场上买样东西,说是规矩。

估摸着时间还早,我便跟着他逛了起来。

走了没一会,我俩来到农贸市场。在我的追问下才知道,原来他要买的东西是一只白毛红冠的公鸡。

这我就不明白了,问道:

“爷爷,咱花这冤枉钱买只鸡是干啥?”

王秉英一边摸着鸡冠子,一边跟我说道:“这可是咱这行的规矩,有了规矩就得守。”

可摸来摸去他皱着眉始终不满意。

就在这时,隔壁摊位上一只毛色丰亮,鸡爪壮硕的公鸡忽然鸣叫起来。

王秉英眼前一亮走过去摸了摸它鲜艳的鸡冠,那公鸡依然威风凛凛,气势赳赳。

老爷子点了点头笑笑,算是确定就这只了。我抬头一瞧,那鸡贩子是个黝黑的大汉,年纪看起来也不大,就开口问道:

“叔,这只公鸡怎么卖啊?”

卖鸡的大汉忙着称斤搭两的做生意,一瞧我指的这只鸡,头都没抬的回道:

“娃子,这只公鸡不卖,你看看别的吧!”

我一听,这人还真是奇了怪了,送上门的买卖都不做。刚准备怼上两句时,王秉英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得意的跟我眨眨眼,示意我看他如何行事。

只见他指着这只大白公鸡,问道:

“老板,这挂灵怎么算的?”

一听这话,那大汉停下手中的活,连忙招呼在一旁休息的妻子过来帮忙。

他走到王秉英面前,把双手在胸前的围裙上擦了擦,作了个揖,有些腼腆的说道:

“老师傅,这挂灵白给您,我就想请老神仙您给我娃子破一破!”

这大汉说完又对着爷爷作了个揖,还没等这大汉再开口,王秉英手一摆,说道:

“边上坐下慢慢说!”

我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了半天这鸡给钱不卖这会却白送给我们,我也连忙跟着去了一旁准备搞个明白。

那大汉坐下刚准备开口,却被爷爷止住了,盯着他的脸开口说道:

“观你眼下子女宫一道暗流冲破鼻翼财帛之气,虽有破财消灾之势却逐渐暗淡。这说明虽然你为你家孩子的病花了不少钱,但依我看这是治标不治本。”

可能刚才大汉还有点顾虑,可这一回要不是我拦着他差点就跪在了地上。

“老爷子你可真是个活神仙呐,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娃子吧!”

大汉一瞬间就崩溃了,毕竟哪个做父亲的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病入膏肓。

王秉英摆摆手,“这个是自然,但我且问你这求卦的法子是谁告诉你的?还有这挂灵你是从何得来的?”

那大汉精神为之一振,显然爷爷答应帮他孩子看病给了他不少心理安慰。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让了两根,我跟爷爷都不抽他就独自抽了起来。

“这鸡是我老子养的,我之前就是干养鸡场的,这只白公鸡就是我老子从几百只苗子里面挑出来的一只。”他皱着眉吸了几口,继续说道:

“养了大概三四年吧,老爷子得病去世了。临走之前跟我说,以后家里要是碰到解决不了的难事,就用稻草拴在这鸡的脚脖子上,拿到市场里面去。”

他将手中的烟头按在地上,说道:“说是凡是买鸡的人一概不买,但要是碰到问挂灵的人你一定要恭恭敬敬的将这鸡送上,没准碰到的难事这贵人就能帮你解决了。”

爷爷点点头没说话,只是目光依旧注视着男人的脸,似乎能分辨出他说的真假。

“也罢,看同道的面子上就帮你一回!”

半晌爷爷发话了。那大汉一听差点又要跪下作揖。

“我观你迁移宫阴煞汇聚,而你子女宫命理晦暗也与之有关,说明你的祖宅并不在此。”

“你搬走之后,祖宅败落,有阴邪之物侵入祖宅搅乱了风水,而你儿子的病真正原因也正是那邪祟作乱所致。”

见那大汉眉头一脸担忧,爷爷继续说道:

“你不必担心,我给你出一个法子,定能保你儿子平安无事!”

“老神仙,你请说!”

这大汉一屁股坐在了爷爷的边上,生怕听错了一个字,见此情况爷爷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

“抽时间回趟祖宅越快越好,将你杀鸡用的刀放在宅子靠东面墙。而后在宅子外多烧些冥币,纸货之类的,最后将你儿子带到城外的龙宝山住几天应该就好了,如果还不见好,你就去河口村找我王扎纸。”

听完这些卖鸡的汉子连忙跑到摊子上将那只白公鸡取来,交到爷爷的手上,十分感激:

“老神仙啊,这次我娃子的命就是您救回来的。”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几百块钱,“老神仙,你也别嫌少,以后要是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可以随时来这里找我张龙,我一定不会推辞。”

爷爷笑了笑,让我接过那只公鸡。本以为爷爷不会再收钱,可谁知道他还是从张龙手里抽了一张一百块的钞票,这让我有点不理解。

离开张龙的摊子,我再也忍不住了。

今天老爷子算是交代了真本事了,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老爷子就会点扎纸手艺,可没想到还是个会算命的阴阳先生。无论如何,今天要跟老爷子问个明白。

爷爷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一直闭口不谈。最后实在被我磨的没辙了,无奈,他伸出三个手指,说道:

“娃子,你只能问三个问题。”

我仔细想了想,却发现三个问题根本不能解决我的疑惑,但爷爷的态度似乎十分坚决,没办法我只能问三个我最感兴趣的问题了。

“爷爷,张龙这祖宅东面墙放一把刀有什么说法吗?”

老爷子边走着边跟我解释道:

“杀鸡宰牛的刀都是煞物,能驱邪避阴。正所谓邪朝东,灵朝西。这刀煞气颇重,放东面驱邪祟。”

我略有所思的点点头,“第二个问题,这白公鸡为什么叫挂灵?到底有什么用啊?”

没一会,我俩便走到三轮车旁边,爷爷将公鸡头往翅膀里一塞,这鸡就不再动弹了。做好这一切之后,爷爷跟我说道:

“这所谓挂灵有驱除邪祟的用途,不仅仅指这一只鸡还有很多别的东西。干我们这一行多多少少会碰到一些怪事。所以每次有活儿的时候,都要有所准备,可千万不能偷懒!”

“原来是这样!”我有点明白了,看来老爷子真是个高人。“这第三个问题嘛!”我一屁股坐在爷爷的边上说道:

“为啥你走的时候还收了别人一百块钱?明明别人已经送了我们一只鸡了!”

爷爷取出水壶喝了一口,跟我眨眨眼,说道:“这钱啊!肯定是有用的,好了,你的问题就此结束!”

“哎!”我急忙追了上去,“爷爷,你啥时候才会教我这些本事啊?”

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我的脑门上,“你小子就知道玩。要是肯学才怪,别说那没用的,赶紧出发!”

我应了一声,连忙发动三轮车向着钱家方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