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天色将暗，月山村上空炊烟袅袅，一片宁静祥和。但方家却无这番美好光景，方大当家和她婆娘正为家中老小方莲花的婚事愁白了头。自家这女儿，虽说长得还算水灵，但早已过了成婚的年纪，这就算了，性格还嚣张泼辣，惹得村中没有一个媒婆敢为其牵媒搭线。好不容易隔壁村一个不懂方家行情的老实汉子差人送来了一头牛当聘金，当爹娘的自是乐开了花，但闺女却耍起了小性子。
没办法，总不能这么一直耗下去 。于是俩人商量，先把聘金收下，让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再请家中老大和儿媳妇帮忙演一出戏，兴许能让这闺女乖乖就范儿。
“孩子，娘也是没办法，家里仅剩的那些银钱都拿去帮你大哥还了债，再不想法子，家里的锅就续不上啦，你。。。你总不能忍心看着这两小娃子活活饿死吧。”
莲花娘在门外隔着门窗看着屋内宝贝闺女因订亲这事儿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不吃不喝，虽心疼得紧，但也实在是没办法。再不把她嫁出去，这好好的一朵白莲花再过两年就该变成人人嫌弃的黄花大韭菜了，到时再想嫁人，恐怕就难了。
“俺不嫁，要嫁，你们自己嫁”
屋内传来女子厉声回绝的声音，订亲这事儿， 似乎已没有回旋之地。
“好妹子，你听哥哥说，哥哥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绝不再碰那东西一下，你先替哥哥解了这个围，但凡以后有啥事，哥哥定为你出头。”
瘦弱的方谷，顶着两个大黑眼圈，透着门缝直勾勾往里看，时不时嗦一下鼻涕，看着似是那么回事儿。
“是啊是啊，好妹妹，咱先把聘金收了，帮你大哥还了债，等度过当下这个困境，咱再来悔婚也可以不是？再不行，你就看在两侄子还饿着肚子的份上，就应了这门亲事可好？。”
“再说了，姓张那小子，无父无母的，你过门后还不用伺候婆母，得省多少事儿啊。”
站在大哥旁边的大嫂，看着一脸怒气的婆母直勾勾望着自己，突然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圆道
“要是遇到个咱娘这样通情达理的婆母，还好说，那要是遇到村东张大婆子那样的，那还不得少活个十年八年的哩。”
女子出嫁，理所应当。要说方莲花的婚事，除了是为了帮大哥还债这个理由而显得不那么喜庆外，其他的倒也说不出什么不满意的。可方莲花就是不愿意就这么妥协了，毕竟终身大事一辈子只有一次，当然要嫁个自己中意的如意郎君。
“一头牛，你们就为了一头牛就把我卖了，我。。。我好歹值两头牛好吧，还必须是一公一母标配的。”
“。。。。。。”
“你们以为光这一头牛就能让你们吃饱饭吗，家里少了我这么个能干的，我看你们到哪儿后悔去。”
见众人不说话，方莲花心里的气实在是堵得她没地方撒，只能胡乱喷一通。
大哥闻言，似是嗅到一丝退让的气味，赶紧趁热打铁
“是是是，好妹子，我们也舍不得你，可当下这头牛确实能救咱家的命，你也不是不知道，咱家把之前那头老黄牛卖了凑钱救你哥哥我这条贱命，地里的庄稼也不至于没得打理，现在咱有了这头牛，日子不就有了盼头了么。”
说完，方谷赶紧给坐在地上抽着大烟的的亲爹使了个眼色，嘴里小声嘟囔道
“爹，您倒是说句话啊，该您上场了。”
正在院子里坐着抽大烟的方大当家见儿子喊自己，赶紧把烟袋子收起往腰间别好，嘴巴噢噢噢的边小声应着边起身小跑到门边，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做模作样地指着方谷破口大骂道
“你还好意思张嘴，啊，你让我这老脸儿往哪儿放？好好的手艺活你不干，居然敢给我去赌，那玩意儿都是坑你不知道吗，十赌九输。”
说完，在门角抓起一把扫帚作势就要往方谷身上撵去。
“爹，爹，您莫生气，莫生气，有话好好说。”
见公爹要打自己男人，儿媳妇翠花赶紧拦在前面，双手一张，老鹰护小鸡似的将方谷守在自己身后。
方谷见爹如此入戏，直竖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啊。
天已暗黑了下去，门外院墙里偶尔传来两个侄子的哭声，小小年纪的他们，不明白爹娘为啥要自己在这假哭，要不是看在两颗棉花糖的份上，谁爱来凑这热闹。
“嘎吱”，门开了。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赶紧把咱家那头老黄牛牵回来，那么能吃，也不怕抢了人家萍婶儿家那头小母牛的粮食，我嫁就是了，不就嫁个人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嫁。”
见方莲花如此爽快，大家顿时喜笑颜开
“这就对了，好妹妹。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我们女人的宿命，我看你家那位，长得俊着呐，嫁给他，不亏。嫁了好歹还能救你哥哥一命，这恩情，我们会记着的哈。”
莲花娘听儿媳妇这么说，同样身为女人，瞬间深有感触，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莲花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小脸蛋，一副怜爱地说道
“就是，这点你大嫂说的没错，你看天下哪个女人没有嫁人的，就算没嫁，那也是些命苦的过着苦命日子的女人。我和你爹迟早是要走的人，往后家里有个男人疼着你，总好比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活着强。”
方莲花看看亲娘，再看看大嫂。听着似乎有那么点道理，但这两个女人都是被家里爹爹和大哥宠惯了的女人，外面世界的险恶，她们知道个啥。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再反驳的必要
大哥方谷和方大当家的听了两个娘们说的话，内心不禁称赞，女人果然最了解女人。父子俩有默契地跟鸡啄米似的直点头。
“大嫂，你刚才说啥来着？”
“我？我说啥了？”大嫂一头雾水，不明白方莲花问的具体是什么。
“就刚才，你说那男人咋样来着？”
方莲花心想，刚不挺能说的么，咋关键时刻脑袋糊糊了？只能再往前一步进行暗示。大嫂似乎明白了小姑子话里的含义，挑起眼角，一脸谄媚地挽着方莲花手肘，在她耳边贼溜溜低语
“你那男人啊，俊着呢，听说。。。。。。。”
“真的？你可别骗我啊。。。。”
两个女人边说边笑着往大堂走去，留下方大当家的和莲花娘以及大哥三人面面相觑，再往屋内看去，一地瓜子皮以及一壶还冒着热气的茶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