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天黑了。

老式的电线杆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亮。

在那路灯之外的黑暗中,时不时传来呜呜的风声,阴森骇人,让人不寒而栗。

陈杨秋站在那路灯下面,微微的颤抖着。

灯光下,他的脸色惨白,眼里尽是惊恐。

陈杨秋的脚下是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土路的尽头,有一栋两层小楼房。

楼房看起来很老旧,外墙上斑驳起皮的油漆下面是成片的黑藓,让本就老旧的小楼看起来更加破败不堪。

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牵着一个看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孩,背对着陈杨秋站在楼房大门前。

小楼二楼的房间里亮着灯,昏黄的灯光仿佛是这茫茫夜色中唯一的方向。

而陈杨秋就这样死死的盯着那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双脚微微颤抖着,想走也走不动。

那女人一手牵着男孩,一手去推楼房门。

单扇的房门缓缓打开,伴随着“吱呀”的响声,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门洞。

房间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但那女人并没有呼喊,也没有等待,而是依旧牵着男孩儿的手,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同时跨步,并肩挤进了门洞。

陈杨秋看着那两人奇怪的进门方式,突然感觉心脏在狂跳,“砰砰砰”的急促心跳声中,浑身止不住的战栗起来,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一样!

他想要挣扎,想要逃走,但是双脚就好像是灌了铅一样根本就动弹不得。

就在他极度紧张之下,漆黑的房门之中一惨白的手猛的伸出来抓住了门框,先前那女人在黑暗中直愣愣的看着他!

……

陈杨秋这个名字是他爸妈一起取的。

他爸是个倒插门,也就是所谓的赘婿,所以他随母姓,名义上应该叫杨秋。

后来他爸发达了,就把自己家的姓给加了上去,成了现在的陈杨秋。

因为这个名字特别,所以从小到大,他都格外的受关注,但是我作为他的发小还是会习惯性的叫他杨秋。

我们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班同学,直到后来上高中了,面临转校的事情,他考上了重点中学,我们的关系才就此告一段落。但我跟杨秋的友谊还在,偶尔还是会一起出来上个网什么的。

我在学生时代结束之后就开始从事一些文字工作,那会儿有许多悬疑故事会类型的地摊杂志,我就供职于其中一家小型的杂志社。

杨秋则是越读越高深,直到我工作了两三年,他还在读书,偶尔的消遣也变得高大上了不少,不是看电影就是旅游,而且还是徒步旅游,俗称“背包客”,也就是所谓的“驴友”。

相较于我这样两点一线的苦劳力,他的生活肯定是要丰富多彩一些。

我在编写一些悬疑诡秘的故事时,偶尔遇到一些瓶颈,总是习惯于去找杨秋讨教。

毕竟他这样经常出入深山老林的背包客,看到的,听到的,总是比我这样的人多一些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他这样一个阳光干练的人,竟然也会一夜之间萎靡至此。

一切的源头,居然只是因为他前几日在一次深山徒步途中做的梦。

我从我那家快倒闭的小杂志社下班回家时,路上就想着去看看杨秋,没想到打开门之后,他一脸惊慌的看着我,那苍白的脸色反倒是差点把我吓了一跳。

“不就是个梦吗?”

当我听完他那个关于一对母子进入无名小楼的梦时,一边剥着橘子,一边随口安慰他一句。

“不是梦!!!”

明明没什么头绪,杨秋看起来却很恐惧,甚至在激动之下连声音都有些变形了。

他再一次讲到“那个女人回过头看着他”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这动静太过逼真,以至于我也跟着惊栗起来,毕竟我也是专门做这一行的笔杆子。

偏偏晚上外边竟然刮起了风,配合着秋末的寒气,我实在是觉得有些膈应,站起来将窗帘给拉上。

回过头来的时候,杨秋仍然在颤抖,隐隐之间,我好像都能够听见他上下牙齿颤抖着磕碰在一起的“咯咯”声。

“杨秋,你到底在怕什么?不过只是一个梦而已。”

我想要尝试着去安抚他,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其实也挺虚弱的。

或许是因为本身就是一个诡秘故事的写手,所以我的抵抗力也并不高,甚至于因为从事文字工作,反倒会更加敏感一些。

尤其是他现在惊慌失措的样子,再加上那细致至极的故事情节,简直跟亲眼所见一样!

但梦就是梦,本来就是玄乎其玄的东西,便是杨秋自己回过神来也感觉这件事没头没尾。

看着杨秋还是很紧张,我干脆坐在他身边,试着聊一些轻松的话题。

“要不别讲这个梦了,过几天你就要开学了吧,这次打算多久走?”

可是杨秋摇了摇头,双眼无意识地看着大门口,说话的时候仍旧带着一丝丝惊恐。

“不,我要说出来,说出来了我心里就好受了。”

这话一出,我坐在旁边反倒是哭笑不得,我虽然是干了这行,但是最不喜欢听别人聊这些东西。

只是作为他的老同学,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此刻我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继续听他那些有些瘆人的故事。

“我刚才讲哪儿了?”他仍旧是目光空洞的看着房门。

“那个女人在转身关门的时候,看了你一眼。”我回了一句。

他听到这话,浑身一抖像是回忆起了极可怕的事似的,颤声道,“我是这样讲的吗?”

“嗯。”我那时还没意识到他的恐惧,随口答了一句。

“我讲错了,她不可能看我一眼……我只是感觉她看了我一眼。”

瑟瑟发抖间,他有些蹩脚的解释了一下。

作为文字工作者,我习惯性的抓住了他话语之间的语病。

“你的意思……她虽然转过头来看着你却并没有看你?”

听到我的疑问,他连连摇头,脸色更加苍白,“我说了,她根本就不可能看我一眼!我只是感觉,她看了我一眼!”

我挑了挑眉头,实在是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下意识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那女人是个瞎子?所以她不可能看见你?”

“不!”他忽而更加慌乱起来,甚至开始四处张望好像怕有人偷听一样。

“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怕什么。”看着他若有其事的样子,我忍不住玩笑一句道,“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在山上做个梦都能把你吓成这样?”

或许是这嘲讽让杨秋恢复了一些往日的精神头,他有些紧张的吞了口唾沫,这才鼓足十二万分的勇气,神神秘秘凑近到了我的跟前,用极低的声音说道,“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