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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道士下山 类型:现代言情 作者:叶安 角色:叶安安抚 看现代言情文,千万不要错过“叶安”的《道士下山》。概述为:那时候我还心存侥幸,可能爹只是遇到事情耽搁了,所以才没回来,但是之后我又在道观等了大半天,终于确定他是真的把我丢在这里,不准备管我了。我那会儿还小,不懂爹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负面情绪一泄如注,从早上一直哭到了下午,哭得声嘶力竭,喉咙哑了,眼睛肿了,人也累了,才挂着眼泪靠在道观门口睡着了。睡着后是没啥感觉的,不觉得害怕,但是做梦都是爹把我丢掉的事情。也不知过了多久,再一睁眼,外面天都亮了,再看四周环境,将我吓了一大跳,我原本是靠在道观门口睡着的,但是这会儿却已经移进了道观里面的一间屋子,我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的是一床棉被。惊觉坐了起来,才看见这屋子旁边一凳子上,正坐着一身着长袍的男人,这男人留着长发,衣着打扮与我以前所见的人有很大差距,只是他背对着我,看不清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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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开头有点儿慢热,适合喜欢独特修仙气息的人士。我山猫很明确的在这儿说“仙为求索”,无尽的生命是用于探知无尽的真理、背负守护人间界的责任用的,为了升级修仙、为了压迫他人修仙,都是魔道。 烂尾鼠:没劲 综艺娱乐之王:垃圾 道士下山

第四章 人善人欺


那时候我还心存侥幸,可能爹只是遇到事情耽搁了,所以才没回来,但是之后我又在道观等了大半天,终于确定他是真的把我丢在这里,不准备管我了。

我那会儿还小,不懂爹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负面情绪一泄如注,从早上一直哭到了下午,哭得声嘶力竭,喉咙哑了,眼睛肿了,人也累了,才挂着眼泪靠在道观门口睡着了。

睡着后是没啥感觉的,不觉得害怕,但是做梦都是爹把我丢掉的事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一睁眼,外面天都亮了,再看四周环境,将我吓了一大跳,我原本是靠在道观门口睡着的,但是这会儿却已经移进了道观里面的一间屋子,我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的是一床棉被。

惊觉坐了起来,才看见这屋子旁边一凳子上,正坐着一身着长袍的男人,这男人留着长发,衣着打扮与我以前所见的人有很大差距,只是他背对着我,看不清他的脸。

这废弃的道观里面,突然出来这么一个留长发,穿着打扮的人,我心马上提到了嗓子眼儿,想跑,但是这屋子就这么大,他站起身就能拦住我,于是鼓着胆子问了句:“你是鬼么?”

听见我声音他才站了起来,我心说可能是要来吃我或者杀我了,马上扭着屁股往后挪,他随后转过身来盯着我看了起来,良久后才问:“你家大人呢?怎么在道观门口就睡着了?”

这人面貌清秀,看其年龄不过二十多岁,他手里还攥着一支毛笔,桌子上的黄表纸尚有未画完的一些东西。

我下意识把他当成了鬼,问我问题也不敢回答,只是惊恐地看着他。

他见我这么紧张,呵呵笑了笑,放下了毛笔说:“我是这道观的道士,前段时间外出有事,昨天回来的时候在门口发现了你,就把你搬了进来,我是人,不是鬼,你不用害怕。”

听到他说他是人,我顿时松了口气,心说如果是鬼的话,怕是昨天晚上就把我吃了,另外他这打扮,还真的跟电视里的道士很像,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像是鬼,就说:“我爹把我丢这儿的。”

我这么一说,马上勾起了他的兴趣,凑上前来站在床前问我怎么回事。

我这才将我家里发生的事情,以及我和爹来这里找道士帮忙,发现这里是个空道观,爹把我丢这里的事情全都说了遍,也把我名字告诉给他了。

他之后也简短做了个自我介绍,他叫陈秋,是个游方道士,前些年来发现这道观空着,就在这里住了下来,他自己说他比较懒,也没有清理这里,所以才满院杂草,介绍完又说:“你知道回去的路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要是知道我就自己回去了。

他思索了几秒,然后拍了拍额头满脸纠结地说:“那麻烦了,你要是认识路的话,就自己回去了。但我这几天有点事情抽不开身,你要是着急的话,就自己摸索着回去,要是不着急,就先跟我呆几天,等我闲下来了送你回去。”

先前确认了他是道士,我心中无比高兴,我打心底认为只要找到了道士,我家就有救了,可他竟然让我自己回去,就算送我也得等好几天之后,到那时候家里还有没有人活着都不一定。

他纠结完就该我纠结了,听了他的话,我满脸难色,不过一想农村的人情世故,猜测我是不是没有给钱,所以他才故意用这方法试探,想到这儿马上就把爹放我身上的钱拿了出来递给他说:“求你一定要回去救救我爹他们,不然娘就要害死他们了。”

他看了我手里的钱,却噗嗤一乐,哈哈笑了起来。我呆了好一会儿,以为他是嫌少,正尴尬的时候,他却伸手接过了我手里的钱,掂了掂,然后揣进了兜里,说:“把你家的情况,再详细地跟我说一遍。”

他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只要收了钱,应该就会帮我们,当然不排除他仅仅是想要我的钱。

不过死马当活马医,我还是把我家的情况详细说了遍,从屋后修路,到奶奶吊死,没有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他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神鬼魔怪,他们的本质都是人,人死为鬼,鬼也有七情六欲,既然你娘都伸手拉你爹了,那就证明你娘还有感情,而且你娘如果真的要害你奶奶他们,也不用等那么久。从你所讲的来看,这一切恐怕都是在针对你,你所在的地方才有麻烦,你走了,你爹和你爷爷他们反而更安全,你就安心在我这里呆几天。”

他说的头头是道,我一个小屁孩儿哪儿能说得过他,鬼使神差地信了他的话,哦了声,安安心心在道观呆了下来。

他一直说他这几天忙,我以为他要去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接下来几天他所做的事情,让我对他的真实目的开始产生怀疑了。

第一天就带着我去山下走了走,买了点吃的搬到道观里,然后去道观的大堂上香,还强迫我也跪着上香,每天早上和晚上还要跟着他一起在道观打坐念经。

开始我以为他做这些都有深意,但是这么持续了两三天后,我再也忍不住了,认定了他是骗子,晚上他再次要求我去道观大堂打坐的时候,我鼓起勇气开口说:“陈大哥,你是不是骗我的?你根本没想帮我的忙,你说你这几天有事情,但是你根本啥事情都没做。”

他听完又乐了,哈哈笑了两声说:“从收你钱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在帮你了,你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他这么一说,我更加不信了,他连我们家去都没去,又怎么算是在帮我?就卯起劲来说:“那你把钱还给我,我不要你帮了。”

他听完一愣:“你确定?”

我恩了声。

他犹豫了几秒钟,然后摇摇头:“不能还给你,今天晚课免了,早点去休息。”

他说完就离开了大堂,而我心里却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因为道观就一间房间能用,这几天我都是和他睡在一张床上,当天晚上我一直忍着没睡,等快到凌晨一两点,确定他睡着了的时候,我悄悄爬了起来,到床边他的衣服里把之前我给他的那些钱给取了出来,偷偷揣进兜里离开了道观。

我没有任何可以借光的东西,只能按照白天的印象摸索着前行,心说就算找不到路回家,也不能让他把我的钱骗走。

在夜里里约莫走了有半个小时,先前的激动渐渐转变成了对黑暗的害怕,正要找个明亮一些的地方呆会儿时,却听见这林子里传来啪啪的声音,吓得我一个激灵,马上靠在了旁边的书上,直勾勾打量着四周。

那声音越来越近,没多久,一个约莫六七十岁的老头从林子另外一边拍着巴掌走了过来,那啪啪的声正是他拍巴掌的声音。

我屏住呼吸,连气都不敢喘,生怕被他发现,但是事实总是朝着自己不想预见的那方向发展的,这老头儿径直朝我走了过来,到我面前后看了我一眼:“哪家的娃?咋这么晚还往外跑?”

我盯了他几眼,马上撒谎说:“我爹就在后面。”

他呵呵笑了:“这林子里哪儿有人,就算有人也是死人。你走夜路可要记住,一定要拍巴掌,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拍了巴掌这周围就算有鬼,听见活人来了,也得马上避开。”

我哦了声,正要离开,他却叫住我说:“你要往哪去?那边没人,我正要回家,你要是迷路了,就跟着我走,免得遇上些不干净的东西。”

这老头儿面容和善,说话也中听,比之前道观里的陈秋的打坐念经靠谱多了,反正左右没去处,死人我也见过,鬼也算见过,我一个人连夜路都敢走,也不怕多点事情,就应了声好,跟在了他后面。

他走路的时候一直拍着巴掌,巴掌的声音在荒山野岭有些渗人,为给自己壮胆,我也拍起了巴掌。

但是走了好久,根本没有见到有村子,就问他:“还有多远啊?”

他指了一下正前方的路:“马上就到了。”

但是我看着灰蒙蒙的前方,根本没有瞧见有村子的踪迹,就说:“我不跟你走了,你自己走吧。”

说完转头,回头看见的画面,却把我吓得当场瘫软在地。

不是何时起,我们俩的身后已经跟了好几个人了,因为始终保持着一些距离,一直没发现他们,看见后忙对老头喊:“糟了,后面有人跟着我们。”

那老头儿回头看了眼,也马上慌张了起来,忙说:“赶紧起来跑,我们被林子里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

说完正要迈步前行,前面却又突兀出现一身影,挡住了我和这老头的去路。

老头停住脚步,那人偏着脑袋看了我一眼,然后语气满是戏谑对着老头说:“不干净的东西,不就是你么?”

说完迈步过来,等他走近后才认出来,正是之前道观里那年轻道士陈秋。

这次他的打扮跟之前不同了,扎着头发,身上披着一件淡蓝色袍子,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木头做的剑。

看见他,我心说完了,后面被不干净的东西堵着,前面又被他给拦住了。

陈秋走近后,看着我忍俊不禁地笑了,伸出手点了点我:“你小子,胆子够大的,大晚上敢一个人往这林子里跑,你知道你面前老头是谁么?”

我下意识摇摇头。

陈秋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这地方,就是当初道观那几个老道士自焚的地方。”

来道观之前听er奶奶讲过,道观之前是有几个老道士,但是忍受不了被批斗的屈辱,一把火把自己烧死了。

第五章 顶上三花


陈秋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我肯定能懂,惊了一大跳,咻地一下远离了那老头。

可就在往旁边跑的时候,那老头身影突然闪动,而后不知怎么地竟出现在了我旁边,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把我提了起来,笑盈盈看着我来了句:“小娃娃,你要往哪儿去?”

我慌张到了极点,真怕这老头把我当成下酒菜,一口把我吃掉,挥舞着四肢大喊:“陈大哥,救我呀!”

陈秋听见我的话,却抱着手靠在一旁树干上,戏谑地笑了起来,并说:“臭小子,现在知道我是你陈大哥了,你有本事跑,咋没本事脱身。”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我不认为我做错了,那钱是我爹的血汗钱,也是我家的救命钱,他不准备帮我们,我自然要拿回来,不过碍于眼前形势,我还是忙认错,对着他喊:“我错了,我不该偷偷逃跑。”

我认错的同时,却见那老头抽出另外一只手,直接往我脑袋上来了,而陈秋却不慌不忙地说:“叫我一声哥,我就救你。”

“哥。”

没有任何选择余地,我不争气地叫他一声。

等我叫完,陈秋诶了声,旋即站直了身子,伸出手往老头身上一指:“他现在是我弟弟,给我个面子,放了他吧。”

陈秋说完,那老头儿却呵呵冷笑了起来,之前身后跟着的那几个人也走了上来,等他们全部靠近后,老头儿才说:“我们当道士的时候,你还在家嘬奶呢,凭啥给你面子?劝你赶紧回道观呆着去,看在同样是道士的份上,我们不跟你计较,再不滚,小心对你不客气。”

话到这里,陈秋眉头突然一皱,伸手出来摊爪一抓,嘴里念着:“敕!”

话音落下瞬间,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那老头儿竟然被陈秋在眨眼间就吸到了手里。

老头儿到了他手里,我随即落地,看着陈秋手里提着的老头儿,我都惊呆了,这姿势不就是老头儿刚才提我的姿势吗。另外,我实在搞不懂老头儿怎么突然就落到他手里了?这一切像是在瞬间发生的。

法术,这一定是法术!

除了我呆住,那老头儿也呆住了,眼神呆滞地看着陈秋,全是惊恐。

陈秋却咧嘴一笑:“让你给我面子,只是尊重你一下,并不代表我真的需要你给我面子,另外,你给的面子也不值钱。”

说完甩手一抛,那老头直接被他甩出了老远,砰地一声砸在了地上,慌忙站起身来,连滚带爬往后退了好几步,依旧一脸惊恐看着陈秋。

陈秋随即又指了下脚下的地,以毋庸置疑的语气说:“从今天开始,这道观周围的一切都是我陈秋罩的,包括你们。如果你们再在我眼皮子底下祸害别人,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现在马上给我滚。”

那老头儿先前还有脾气,但是被陈秋抓过去之后,却突然像是变了个人,即便陈秋这么说,他们竟然一句话都不敢说,等陈秋说完那个滚字,他们如释重负,慌忙转身跑了。

直到他们完全消失,我都处在惊愕中,以前这些东西只能在电视里面看见,没想到现在竟然真的出现在了眼前。

看着我在发呆,陈秋拍了我一下:“小子,该回道观了。”

我吞了口口水,浑浑噩噩恩了声,然后跟在他的身后往前走,走了约莫有个十几步,我问他:“刚才你用的是法术么?”

陈秋呵呵一笑:“是不是很厉害?”

我嗯嗯点头,确实很厉害,至少我不会认为他只是个骗子了,就算是骗子,也是个有本事的骗子,又问:“你是神仙么?”

“我是道士。”陈秋简短回答,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盯着我看,“你小子不要命了,敢往这地方跑,那些老道士怨气不散,常年在这林子里游荡,报复来往过路的人,要是刚才晚来一步,你就成他们盘中餐了!”

我尴尬地嘿嘿笑了声:“我以为你是骗子,那个钱是我爹给我的救命钱,所以我才拿了钱跑的。”

陈秋听了我的理由,无奈地拍了下额头:“道教办事讲究因果,先前你我素不相识,我没有帮你因,这才收了你的钱。收你的钱是因,帮你才是果。不过现在不用了,你叫了我一声哥,这是因,我帮你也便是果了。”

我听得似懂非懂,又说:“可是你收了我的钱,一直让我念经打坐,根本没有帮我呀。”

陈秋瞪了我一眼:“每个人头顶都有三把火,称之为顶上三花,这东西只有活人有,先前你与阴物接触过,又在道观外面过了夜,这三把火几近灭掉,让你在道观打坐念经,是为了能让你重新点燃这三把火,你小子怎么想这么多。”

我本来就够尴尬了,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无地自容,想了会儿,又把兜里那些钱拿了出来,递给了陈秋。

陈秋瞥了我手里的钱一眼,满脸嫌弃地说:“不需要了。”

说完转身往道观走了去,我也紧跟着回到了道观,进了道观之后才问:“那我还要继续打坐念经么?”

陈秋摇了摇头:“收拾东西,天亮了去你家。”

听到这话,我顿时欣喜若狂,这话代表他要带我回去处理我娘的事情了。

如此又在道观过了最后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陈秋拉了起来,他早就收拾好了东西,我没啥东西可收拾的,起来洗漱完毕,吃了早饭就被他带离了道观。

之后他向我问去了我们村的名字,我说了名字后,他点头哦了声,竟然说知道这个地方。

路上行走了大半天时间,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才进了村。

之前我以为我再也回不到这个地方了,伤心欲绝,现在回来了自然是另外一番感受。

一路上我神气极了,连er奶奶、我爹都没解决好的事情,我却带回来了一个道士来帮忙,农村人本来就迷信,和尚道士什么的在他们眼里那简直是神仙般的人物,我自觉自己就成了我家的大功臣,甚至成了村里最耀眼的人,大刀阔斧回家。

可刚到家旁边,先前的神气全然消失不见了。

爹、爷爷、er奶奶他们三个人,拖着奶奶笨重的棺材,正一步一步往门外挪。

我以前见过别人抬棺材,至少要八个人才能抬得动,但现在就他们三个人,还包括er奶奶在内。看着他们三人憋得青筋暴起,我顿时满心苦涩。

娘的坟墓修在我家门口后,就没人愿意来我家了,现在奶奶又是被娘害死的,村里人都怕沾了晦气,谁还愿意来帮奶奶抬棺材?!

我正要上前,陈秋却快步上前,不分青红皂白一把按在了棺材盖子上,并冲爹他们喊:“赶紧放下棺材,这棺材抬不得。”

爷爷见陈秋按在棺材上,让他们放下棺材,马上就厉声问:“你是哪个?瞎闹啥,棺材中途落不得地。”

说话的同时,他们看见了我。

我之前虽然对爹有所怨言,回来的路上也向陈秋抱怨了爹,说他不该把我一个人丢在道观,但是陈秋跟我说,我爹是怕我回家受到伤害,才把我放在道观,不是抛弃我,而是在保护我。

我信了陈秋的话,此时对爹没半点怨言,也马上快步上前,叫了声爹,然后对他们说:“爹,他是道观的道士,来帮我们的。”

第六章 封棺不过三下


在他们眼里,我们家仅存的最后一线希望就在道士身上,但在道观没找到道士,这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掉了,爹也正是因为这个才把我丢在道观,给我争取一线生机。

当我开口说出这个按住棺材的无礼年轻人就是他们望眼欲穿的道士时,三人同时出神,但却没听陈秋的话放下棺材。

不管陈秋身份真假,爷爷他们都不敢怠慢,让我招呼陈秋进屋,他们执意要先把棺材抬上山。

但陈秋依旧死死按住棺材不肯松手,先前三人还能挪动棺材,但陈秋按在棺盖上,他们三人死活不能将棺材移动半分,逼的了爷爷只能着急地说:“哎呀,搞什么嘛,棺材哪儿能随便落地,快莫胡搅蛮缠,赶紧松手让我们把棺材抬上山,你先进屋喝口水等我们。”

落地下葬,这是农村千百年的传统,娘的坟墓便是最好的体现。陈秋死按住棺材,er奶奶和爹也干着急,却因为陈秋是道士,不好发作。

“要么停下,要么回去。”陈秋说道,然后屈指在棺材盖上轻叩了四下。

当陈秋在棺材叩完这四下,大家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棺材里面突然传出了奶奶的声音:“哎呀,哪个把我装棺材里的,我还没死呢?”

随后就是奶奶敲棺材内壁的咚咚咚声。

棺材里死去的奶奶突然发出这么一声,吓得爹和奶奶还有er奶奶三人脸色陡然一变,差点没有把棺材丢在地上逃了。

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还是马上把棺材给抬了回去。

我和陈秋也随即跟了进屋,进屋爷爷和爹马上去找榔头啥的要把棺材盖子给撬开,但陈秋却说:“棺材不能开。”

爷爷从听到奶奶在棺材里面说话的刹那,先是惊恐,现在已经是狂喜了,他跟奶奶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了,奶奶死了,他虽然表面镇定,但实际上是最难受的一个,现在奶奶在棺材里说她还没死,这正是爷爷希望看到的,迫不及待要把奶奶放出来。

但陈秋一句话又止住了他,他停住了手问:“为啥开不得?人还没死呢,再不放出来就真憋死了。”

陈秋说:“你再听听,里面还有动静吗?”

屋子里安静下来,棺材里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了,如果刚才不是切切实实听到,甚至会以为是出现幻听了。

大家都等了会儿,依旧没有声音。

er奶奶本身就是神婆,会些本事,但是这会儿连她也迷糊了,看着陈秋诧异地问:“咋又没声儿了呢?”

陈秋走上前去,又在棺材上敲了四下,敲完的刹那,棺材再次发出咚咚咚的声音,然后就是奶奶在说话:“我还没死呢,哪个龟儿子把我装里面的。”

说完这话,再次安静了下来,棺材里再没动静了。

我在旁边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往陈秋旁边靠了过去。

陈秋实验了一遍,然后才给出解释,说道:“这事儿解释起来也不难,自古的规定,封棺不过三下。如果人真的死透了,敲再多下也没事。怕就怕的是人没死透,那么敲棺材的次数超过三次,就会唤醒里面的人。”

“人没死透,那就是还活着呗。”爷爷偏执地说,“叫醒了那就赶紧放出来啊。”

陈秋却摇摇头:“如果真的没死的话,又怎么会留下封棺不过三下的规定,说明先人们都害怕唤醒里面的人。处于死生之际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我们一般称之为‘怪’,‘怪’非人类,已经没有人性了,一旦将棺材里的‘怪’放出来,怕是这屋子里的人都要遭殃。”

陈秋说的虽然不是很明了,但我也听明白了这事儿的严重性。

爷爷只是心存幻想,刚才不过给了他一丝希望,现在这一丝希望又破灭了,颇为失落,坐在旁边巴拉巴拉抽起了烟。

爹作为奶奶的儿子,也作为我家的主事人,听了陈秋这番话,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陈秋面前,满脸哀求地说道:“以前我还要脸,现在要脸也没用了。刚才听叶安说你是道士,求你一定要帮帮我家,叶安他娘的事情还没搞定,他奶奶又弄出了这么一遭,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们几个死了没事儿,但是叶安还小,他的路还长,求你一定要帮帮他。”

爹的突然下跪,把陈秋惊了一下,慌忙伸手去拉爹,并说:“之前在道观的时候,我已经让叶安认我做了哥,既然您是叶安的父亲,那么也是我的长辈,您给我下跪,这万万不能。既然叶安叫了我一声哥,我也来了这里,就一定会尽我所能处理好这件事情。”

陈秋几乎是生拉硬拽地把爹拉了起来,爹站起身来后满脸感激,连声对陈秋道谢。

陈秋接受了爹的谢意,然后站在了奶奶的棺材旁边,围着棺材转了几圈后才说:“人沦为怪的原因有很多种,目前我尚不知道叶安奶奶变成怪的具体原因,需要进一步确认,好对症下药。”

爹和爷爷还有我不懂这些,只是在旁边浑浑噩噩地听着。

er奶奶似懂非懂,听完了后发表意见:“晚上叶安他娘怕是要回来,再加上他奶奶又变成了怪,我怕俩凑到一起,到时候就麻烦了。”

陈秋听完思索了会儿,说道:“一晚,只需要一晚,我就能确定她变成怪的原因,但是需要你们配合。”

爹和爷爷忙问:“要咋配合?”

陈秋说道:“今天晚上,我会试图把她放出来,放出来后,她可能会叫你们的名字,但是无论叫到你们谁,你们都千万不能答应,一旦答应,她就会找准目标,到时候恐怕更难处理。”

仅仅是这一点,屋子里的人都点头说能做到。

之后便也没什么了,爹给陈秋端来了茶水,端了把椅子给陈秋坐下,然后跟陈秋说起了话。

爹和爷爷还有er奶奶对陈秋颇为尊重,谈话之间全是谦卑。

但是陈秋却始终用一个后辈的态度回话,用他的话来说,他是我哥,那我爹就是他爹,我爷爷就是他爷爷,我er奶奶就是他er奶奶,自然要用对待长辈的态度对待他们。

陈秋的态度让爷爷和er奶奶他们颇为欢喜,一个下午聊天下来,更是喜欢得不得了,才见面的第一天,就似认识了很多年,颇为熟稔。

他们谈话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天快黑的时候,陈秋让爹去通知村里人,说今晚不管听到谁喊他们名字,都不能答应。

因为村里户数比较多,爷爷也跟着爹一起去了,两人办事快一些,er奶奶则进灶屋去做晚饭。

先前我家乱七八糟的,但在陈秋来的第一天,一切好像又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他们都走了,就我和陈秋坐在屋子里,之前跟陈秋说话不多,这一下午光听他们说话了,一下午下来,对陈秋的态度也有了不少改善,上下打量着他,最后把目光停在了他束着的头发上,好奇地问:“你头发为啥那么长啊?”

陈秋伸手摸了下自己扎着的头发,说:“这叫太极髻扎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出家道士都需要蓄发。”

我哦了声,又说:“你衣服跟电视里一样。”

陈秋呵呵一笑:“很帅吧?你表现好就送你一套。”

我和陈秋尽说这些无聊话题了,直到晚饭做好,爹和爷爷通知完村里的人回来,一起吃完了晚饭,陈秋再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他们才找来了榔头和锤子,准备撬开棺材盖子。

爹自告奋勇去撬棺材盖子上的柳钉,陈秋事先跟他说:“一定要在三次之内把钉子撬开,不然就会惊醒里面的怪,到时候会直接冲出来。”

爹原本信心满满,但是第一颗钉子敲了两下,才仅仅出来了一小半,第三下死活不敢敲了。

爷爷在旁边看了气不打一出来,上前就拿烟枪戳了爹一下:“你没吃饱吗?敲了两下都没弄出来,这下咋办?让你瞎jb逞能。”

爹满脸尴尬,剩下一下不敢敲了,而爷爷也不敢去敲。

我和陈秋还有er奶奶一直在旁边看着,见爹和爷爷两人为这事儿几乎要吵起来了,陈秋才走过去接过了锤子说:“我来试试。”

说完挥动锤子哐就对准榔头砸了下去,剩下拿大半截竟然直接被撬了出来,咣当落在了地上。

我们几人都看呆了,陈秋看起来并不壮实,相反更像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这一下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吃惊亏吃惊,陈秋撬完一颗,停顿了将近一分钟,接下去撬第二颗,每次都只用了一锤便敲了出来,看得爹满脸羞愧。

到晚上八点多钟,棺材上的钉子全被撬了出来,陈秋随即转身:“你们都去另外一间屋子,叶安跟我一起在这里等着,听到有人叫你们名字,千万不要答应。”

爷爷他们全都应声答应,而后进了我之前睡觉的那屋子里呆着。

我和陈秋两人站在棺材旁边,我直感觉后背发凉,紧紧站在他身后,陈秋看着我笑了笑,然后走到棺材旁边,咚咚咚咚,在棺材上叩了四下。

第七章 重华之力


陈秋叩完棺材,马上把我拉到了墙边站着,并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此后不到十秒,棺材里再一次发出了奶奶的声音。

“快把盖子打开,背时的短命鬼,我还没死呢。”奶奶说完,然后就开始在棺材四壁乱推乱敲,不一会儿就敲到了棺材盖子上。

吱呀一声,棺材盖子松动,棺材里停顿了下,就在这眨眼间,忽然轰地一声,棺材盖子竟被足足掀起半米高,重重砸在了地上。

我紧张得不行,伸手一把抓住了陈秋的衣襟,而棺材里的奶奶也起身坐了起来,坐在棺材扭动脑袋四处观看。

我跟奶奶一起生活了八年,她的大部分习惯我都知道,她从棺材里坐起来第一刻开始,我就分辨出,她已经不是我奶奶,而是陈秋口中所说的‘怪’。

我心都快跳出来了,陈秋却转头对我笑了笑,并无太大担忧。

而奶奶在棺材里坐了约莫有个半分钟,随后手一掌棺材,从里面跃了出来,站在了地上,迈着步子径直往她之前睡觉的偏屋走了去。

走路时,我看见了她的步伐,惊奇发现,她竟然是踮着脚后跟走路的。

等奶奶进了屋子,我和陈秋马上过去,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两眼,见奶奶进屋就直接坐在了床上,跟正常人一样,抻了抻腰,敲了敲肩膀,然后似乎想起什么,开口就喊:“叶安?我没死,你们咋把我装进棺材里了?”

这话问得跟活人无异,如果不是陈秋嘱咐过,我怕是会忍不住答应。

陈秋也怕我不知死活突然答应了,对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回应。

我捂住嘴巴不言语,奶奶停顿了会儿,没见我回应,又喊:“叶怀荣,你个背时的是要我的命啊?”

叶怀荣是爷爷的名字。

奶奶在叫完爷爷后,却见爷爷从先前房间里走了出来,爹和er奶奶连忙跟在他身后要把他拉回去。

陈秋见他出来,怕他做蠢事,忙对他摇头示意。

爷爷低声说:“我不答应,我就远远瞧她一眼,怕是以后也瞧不着了。”

爷爷说着走了过来,站在房门口往屋子里的看了眼,看见坐在床上的奶奶时,干枯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白雾。

爷爷没回应,奶奶又在房间里叫了声:“叶承祖?”

爹没回话。

奶奶又喊:“张秋菊?”

er奶奶也没回话。

奶奶真的把屋子里所有人都叫了一遍,没有任何一个人回答,她神情渐渐变了,先前看起来跟活人无异,但这会儿脸上多了一丝丝阴霾,她在床上坐了约莫有个十分钟,然后站起身来往外面走过来。

我们马上避开,陈秋站在门口,等奶奶出来的刹那,他手里直接取出了一张黄符,点燃后在奶奶身旁一晃。

奶奶好似被针扎了般,猛地一跳,大骂:“哪个狗日的要烧我?”

陈秋没搭理奶奶,奶奶见没人回应,就直接跨过门槛,出了门去,径直走到了娘的坟前。

我们正疑惑奶奶要做啥的时候,奶奶却面朝着她之前上吊的那棵树看了起来,没多大会儿,伸手一把抱住了树干。

奶奶的奇怪举动让我们颇为诧异,爷爷在一旁着急地问陈秋:“陈师傅,有结果了吗?”

陈秋恩了声:“有了。”

爷爷又问:“那还有办法救回来么?”

奶奶是爷爷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人,他现在眼里没有任何东西,一心想着的是奶奶能不能活过来。

陈秋看了眼望眼欲穿的爷爷,欲言又止,陈秋的停顿已经是最明显不过的回答了。

爷爷自然也看明白了。

我看爷爷这么消沉,颇为不忍,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劝说爷爷。

而就在爷爷得到陈秋无声的回答后,他突然跨步走了出门,直接到了奶奶旁边,对着奶奶说了句:“你喊我嗦。”

爷爷的举动惊呆了我们所有人。

就在爷爷回答的瞬间,奶奶松开的树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爷爷,不到一秒时间,奶奶脸上突然凶相显现,龇牙咧嘴探爪便向爷爷抓了过去,这行为完全不像是人,跟丛林猛兽一般无二。

陈秋也没料到爷爷会突然答应奶奶的话,眼见奶奶的手就要落在爷爷头上了,陈秋突然并起手指,迅速扰动几下,大喊一声敕,再一掌推了出去。

砰。

隔着这么远,爷爷竟被陈秋直接一掌推翻在了地上,奶奶那一抓落了空,马上目露凶光看向了陈秋,恶狠狠地说:“哪个要你多管闲事的?”

先前奶奶根本看不见我们,但自从爷爷回答了她的话,她似乎又能看见了。

这下不冲着爷爷去了,而是踮着脚后跟,歪歪扭扭朝陈秋冲了过来。

我见了忙喊:“奶奶过来了。”

爹和er奶奶还有我都下意识往后退去。

但陈秋却不为所动,在奶奶接近他并探掌打下来时,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张符纸,伸手便贴在了奶奶的额头上,奶奶接下来好似被定住了般,纹丝不动。

爹和er奶奶确定奶奶动不了,马上过去把爷爷拉了起来。

爹拉起了爷爷,没安慰他,直接破口大骂:“你老糊涂了吗?都说了不能回话,你瞎搞什么?”

爷爷瞪了爹一眼,也怒意上头,拿着烟枪直戳爹的胸口,并骂道:“你个兔崽子,老子是你爹,我啥时候要你管了?”

爹也是担心爷爷的安全,才说了这话,原本以为爷爷会认错,但没想到爷爷比他脾气还臭,也怒了:“你死了才好,莫把我们拉下去。娘都已经死了,你还在指望啥?人死不能复生,你神神叨叨了一辈子,这点道理都不知道吗。”

爷爷一时语噎,没话可说,坐在地上叼着烟杆巴拉巴拉抽了起来。

陈秋和我也随后走了过去,他看了爷爷几眼,然后说道:“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长久、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老人家,有些事情必须看开才行。”

爷爷跟陈秋说话,脾气马上没了,满脸悲哀,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想试试她是不是真的变成你说的怪了,现在确认了也好,也没啥念想了,陈师傅你得出啥结果了吗?”

这才是我们想知道的事儿,都看着陈秋,等待他的回答。

陈秋则面朝奶奶,说道:“天生五炁,地生三化。道教把这世界上能量分为五种,金、木、水、火、土。活物纳取了这五炁,便会成为我们口中的妖。而死物或将死之物纳取了这五炁,便会成为我们口中的怪。”

“奶奶也纳取了这五炁么?”我问道。

陈秋恩了声:“如今这五炁已经非常稀薄,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得到,你奶奶能得到其中一种,绝对不是意外,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家背后还有一只手在安排着这一切,包括你娘的事情,也不是意外。你奶奶因为纳了一种才会变为怪。怪一开始是没有灵智的,需要借助外物开启灵智,喊人回话便是最好的方法,一旦有人回话,就会开启灵智,会拥有有视力、思考能力、以及运用自己吸纳的炁的能力。”

难怪陈秋不让我们回话,听他这么一说才明白了过来,爹在旁问道:“我娘是吸了哪种才变成这样的?能解决吗?”

陈秋回答:“她踮着脚后跟,说明排斥土。先前点火会有反应,说明排斥火。刚才她抱着树,又是在树上吊死的,应该能确定下来,她是纳取了五炁中的木。”

陈秋三言两语就将奶奶变成这样的来龙去脉全都说了出来,er奶奶这时在旁边插话道:“我晓得了,金克木,看来得用刀才行。”

陈秋听后却摇了摇头:“五炁中的木跟五行的木不同,五行的木只是一种属性,而五炁的木是一种能量,道教一般它称作重华之力,能量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如果想要解决,最好的方法是有人去将这重华之力过渡过来。”

陈秋说完这话,却一脸诡异地看向了我。

我被他盯得有些发毛,马上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问:“你想干嘛?”

第八章 我屁股疼


见我这么警惕,陈秋不禁粲然一笑,伸手在我头上敲了下,并道:“臭小子,我又不是毒蛇猛兽,干嘛做这表情?”

陈秋说完又抬头看了看天,而后对爷爷他们说:“已经过了做法的最佳时辰,先把老人家搬回屋子里,等明天子时做法将她身上的重华之力去除,好让老人家安心上路。”

爹和爷爷一窍不通,只能恩恩点头。

之前因为家里没有帮忙的人,er奶奶就一直住在我家,现在陈秋来了,她再住在这里怕是会招人闲话,打了个招呼就自个儿回家去了,商定明天陈秋做法的时候再过来。

因为忙活了一晚上,爷爷他们把奶奶搬了进去,又给陈秋安排了睡觉的地方,都各自歇息去了。

陈秋因为跟我很熟,爷爷他们就安排他跟我住一起。

我进屋后马上爬上了床,钻进了被我,扯着被子对陈秋说:“我娘晚上可能要回来。”

陈秋淡淡恩了声,脱了道袍坐在了床边,将他头上束发的簪子取了下来,同时问道:“你娘的坟墓是谁建的?”

我说:“爷爷修的,怎么了?”

陈秋呵呵笑了笑:“那坟墓的位置可不是一般人能选对的。”

那坟墓就是棺材落地的地方,并没有请谁来看风水,当时修坟的时候,全村人都指着爷爷脊梁骨骂过,听陈秋说这话,说明坟墓还大有文章,就问:“坟墓位置有啥问题吗?”

陈秋道:“屋对垭口坟对尖,所谓垭口,就是两山之间山坳的位置,你娘的坟墓不偏不倚,对准了对面山尖的位置。”

“可能是凑巧。”我说,爷爷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我跟他在一起生活了八年了,也没觉得他像是个会风水的人。

可陈秋接下来却若有所思地说:“再问你几个问题,你家屋后修路,你爷爷没有听任何人指使就直接反对么?”

我想了想,但是接到村里通知,爷爷立马就反对了,因为娘的棺材在后面,并没人指使。

就摇了摇头说没有。

“你爷爷要把你娘的棺材埋在家门口,也没人指使?”

我再次摇头,这事儿就是凑巧,恰巧绳子断了,所以才埋在了门口。

等我回答完,陈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拿起了刚才才脱下的衣服,又给穿上了,并把我的衣服丢给了我:“先别睡了,带我去你娘最开始的那坟墓看看。”

我看了下外面天色,不愿意起来了,说道:“天亮了去不行吗。”

“不行。”陈秋一口否决,我只能穿好衣服爬了起来,带着陈秋出门时,陈秋跟我说,“不要让你爷爷他们知道。”

我只当是陈秋怕打扰到爷爷他们睡觉,就哦了声,拿了手电筒走到门口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带着陈秋一路前行。

农村流行的是土葬,每个姓都有自己的坟场,我们叶家的就叫叶家坟场,距离我家不远,就在屋子后面的小山坡上,我娘最开始就是埋在那里的,后来爷爷说有人挖坟,才把娘的棺材偷偷挪到了屋子后面。

农村夜晚本来就冷清,再加上最近村子里不太平,晚上在路上走,总感觉阴森森的,倒是陈秋跟平常一般无二,走起路来稳稳当当,他看我有些紧张害怕,伸手按在了我肩膀上说:“这下安心了吧。”

我恩了声,他的手搭在肩膀上确实安心不少。

路上行走了约莫有个十分钟才到叶家坟场,到坟场后指着坟场最边角的一座坟墓说道:“那就是我娘的坟墓。”

说是坟墓,其实就是一个小土丘,那会儿村里人普遍都穷,没钱请买石头刻墓碑,就只修个小土堆就行了,村里有些人的坟墓甚至连棺材都没有,就挖个坑把死人装进去就完事了。

陈秋径直走到我娘的坟前,站在坟墓前看了几眼,然后问道:“你娘的坟墓里埋的就是你家屋后那坟原来的主人?”

这事儿还真没听爷爷他们细说,不过想想应该也是,我娘把他的坟墓占了,他肯定也占了我娘的坟墓。

就点头应是。

我回答完,陈秋从随身携带的褡裢里取出了一炷香,点燃后插在了坟前。

我说:“这里面的人我们又不认识,你给他烧香干嘛?”

陈秋目不斜视,看着坟头对我说:“有时候,死人比活人管用。”

点完香,又硬把我按下去,跪着给这坟墓磕了几个头才放过我,随后站起身环视起了这坟场,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其中最为豪华的一座坟墓上。指了下那坟墓问我:“那是谁的坟?”

我说:“我高祖的。”

高祖是我爷爷的爷爷,叫叶泰清,他的坟墓是叶家坟场最老的坟墓了。我家历史并不久,以前听爷爷说过,我家是民国的时候从湖北搬到这边儿来的,叶泰清就是当时辈分最大的人,到了这边后开枝散叶,一直传到我这辈。

陈秋道:“走,过去看看。”

迈步过去,陈秋上下打量起了这座坟墓,这坟墓是这里最为豪华的坟墓了,有墓碑,有石门,有石狮。

看了几眼后,陈秋又蹲在了坟前,伸手过去在墓碑上摸了起来。

这坟墓已经修了好几十年了,墓碑上的字也被雨打风吹洗刷得不再清楚,陈秋在上面摸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我好奇地问:“哥,上面写了啥呀?”

陈秋道:“故祖考叶泰清之墓。”

这里面我知懂叶泰清之墓这几个字的意思,前面几个字完全不懂,就说:“不懂。”

陈秋很意外地跟我一样满脸疑惑,站起身来说道:“故就是已故,已经死亡的意思,祖考就是祖父的意思。不过一般墓碑都会刻故先考某某之墓,但你高祖的坟墓却是刻的故祖考,先考是对死去父亲的称呼,祖考是对死去的祖父的称呼,说明你高祖的坟墓,是你爷爷修的,一般修坟都是子替父修,你爷爷很奇怪!”

我心说我爷爷能有啥奇怪的,老实巴交的农民一个,种了一辈子的地,可能认识的字儿还没我多,没准是我曾祖比高祖早死,所以才是爷爷帮忙修了坟墓也不一定。

我和陈秋正说话的时候,我们背后突然一道手电筒的光射了过来,吓得我慌忙转身,同样拿着手电筒照过去,手电筒的光打过去才认清来人,却是我爷爷。

爷爷也看见了我和陈秋俩,迈步过来问道:“陈师傅这么晚了,咋跑到坟场来了?”

陈秋见了爷爷,微微一笑说道:“因为有些问题搞不懂,所以过来看看。”

听到这儿,爷爷马上问:“有啥发现吗?”

爷爷说话时间,已经走到了坟前,跟我们一同站在这里。不过陈秋没有回答爷爷的问题,而是反问他:“这么晚了,您怎么也来坟场了?”

爷爷说:“我看你们不在房间里,怕你们出事,所以出来找找。”

陈秋呵呵笑了笑,而后转身满是严肃说道:“老人家,您怕不是为了找我们而来吧。直到刚才我才确认,就算我不来这村子,凭叶安他娘和他奶奶的本事,还不是你的对手吧?以你的本事,解决几个怪根本不在话下,何必多此一举让我过来。”

之前的话我都懂,但是陈秋说这话我就不懂了,这话跟陈秋之前温文尔雅的形象完全不同,更有一种咄咄逼人的逼问事态,马上拉扯了陈秋衣襟一下:“哥,别吵架啊。”

爷爷在陈秋说了这话后,脸色陡然一变,不过马上恢复镇定,说道:“陈师傅你这话是啥意思?我要是能解决,这事儿不早就解决了吗。”

陈秋随后开始念起了些我听不懂的顺口溜,看着爷爷说道:“宁教屋前闹嚷嚷,不教屋后脚板响,屋后修路,冲了天斩煞,这是您反对屋后修路的原因;宁教怪把门,不教怪撵人,所有人都反对门口修坟,但实际上比起屋后修坟,把坟墓修在门口反而更好一些,这就是您执意要把坟墓修在门口的原因吧?而且,叶安他娘的坟墓,位置不偏不倚对准了对面山尖,如果您告诉我,这些都是巧合的话,那么叶家先祖的坟墓又要如何解释?”

说到这里,爷爷整个人都呆了,我虽然不太懂陈秋的话,但是看着爷爷的表情,我几乎确定了陈秋所说的话,是准确的。

陈秋停顿了几秒,又道:“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转正好六十年,如果是懂风水的人都知道,坟场需六十年一换。”陈秋说着上前去把高祖墓碑右下角的泥巴抹去,露出了上面几个小字,刻的是‘民国二十二年’,他紧随其后道,“民国二十二年是1933年,加上六十年是1993年,那一年,正好叶安他娘死亡,死亡后不久,你就把她的棺材转移到了你家屋后,正好符合六十年一转。只是一个坟场,就有了您在风水上的四个手笔,这样的本事,怕是比起真正的风水大师也不遑多让,您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我听着这些话,嘴巴都张成了o形,跟我朝夕相处并且看起来朴实无华的爷爷,竟然是个风水大师!

这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

爷爷听到这里,神情已然大变,不过后却换上了满满的担忧,喘了几口气后,突然老泪纵横,跟先前爹一样,噗通跪在了陈秋面前,咚咚咚就磕起了头,拉都拉不住,并哭道:“陈师傅,有人整了我家几十年,我跟他斗了几十年,但我连他是哪个都不晓得。我已经没辙了啊,我爹被人整死了,我老伴被人整死了,我儿媳妇也被人整死了,我输得彻彻底底,他们接下来就要整叶安了,但是我斗不过他啊,求您帮帮叶安,他是我们叶家最后一根独苗苗了,他不能死。”

奶奶死了,爷爷都没哭过,但是这会儿爷爷却哭得跟个孩子一样,我虽然不懂爷爷心境,但是看着他的表情,我甚至都能感受到他的绝望,也跟着一起哈哧哈哧哭了起来。

陈秋忙把爷爷拉了起来,说道:“我也想帮你们,但是您很多事情都瞒着我,我想帮忙也没办法啊。”

爷爷恩了声,擦去了眼泪道:“1933年我八岁,我们叶家才从湖北搬到这里来不久,那会儿村里来了个要饭的道士,连续在村里要了几天饭,每天要七家,这七家讨不到饭他就不要了,那时候大家都穷,没多余的东西给他,所以接连十来天他都没讨到东西,饿得是瘦骨嶙峋,后来叶安他高祖发现他要饭只要七家,就提前一天跟他商量,让他接下来先到我们家要。第二天那道士果然来了,我们准备了东西给他,叶安他高祖本来是善心,但哪儿曾想,那道士饿太久了,一下子吃太多,吃完饭就撑得不行了。”

比起先前陈秋讲的那些,我对这事儿比较感兴趣,马上问:“后来呢?”

爷爷继续:“后来那道士感谢我们能让他死前吃上一顿饱饭,就告诉叶安他高祖,说一甲子后,会有颗煞星要落在我们叶家,很多人不想让煞星出世,会想方设法害我们家,他让我们把他的坟墓修在屋后,说是要保我们叶家一甲子时间,一甲子后自求多福,他说了这些双脚一蹬就死了。”

“屋后那坟墓,原本就是那个道士的?”陈秋问道。

爷爷恩了声:“道士死后没多久,叶安他高祖也跟着死了,死之前让我给他修坟,并撵着我去外面学了这一身本事。从那之后六十年,我们家和和顺顺,还真就没出过事儿。转眼六十年过去,整好一甲子时间,1993年叶安出生,出生当天他娘就去世了。我担心被人找上门来,就开始想方设法给我们老叶家转运转风水,勉强维持了八年时间,到现在实在撑不住了,他娘变成了怪物,他奶奶也变成了怪物,这些都是冲着叶安来的,我是实在没办法了。”

陈秋默默听着,没发表意见,我听完这些却摸了摸屁股说:“哥,我屁股疼。”

说完双眼一翻,一屁股往后坐了过去,倒在了坟前。

第九章 井中盘龙


等我醒来,已经到了第二天上午,出门去见堂屋里已经坐满了人。

这些人我大多认识,都是附近村民,从我家出事后,这些人就不愿意跟我家有来往了,生怕沾上晦气,可这会儿他们都围着陈秋坐着,你一言我一语正跟陈秋交谈。

农村本就迷信,妖魔鬼怪之说大行其道,就连谁家后人出息了,也全都归功于祖坟埋得好,端公神婆在农村更是尊贵得不行,更别说道士这样的神职人员,在他们眼里那是天上神仙般的存在。

我走出门去,把这些认识的人都挨个喊了遍,大都是叔伯爷爷奶奶,喊完后端了个小板凳坐在了陈秋旁边。

陈秋瞧了我一眼,问道:“臭小子,屁股还疼吗?”

昨晚在坟茔地听爷爷说话的时候,说着说着就感觉屁股跟针扎一样,以至于晕倒,不过这会儿已经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了,就摇摇头说:“没啥感觉了。”

陈秋恩了声。

而旁边村民见陈秋对我颇为亲昵,满眼羡慕,伸出手来摸摸我的头说:“哎呀,安娃子这下可不得了了,连陈师傅都认你做弟弟了,以后就算不成神成仙,也得当个大老板,现在你们老叶家可算是熬出头了,以后有本事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爷爷奶奶叔伯阿姨。”

我嘿嘿一笑,别人羡慕我,其实我也挺羡慕我自己的。

陈秋在一旁听着倒是不好意思了,笑着说道:“我是道士,不是神仙,叶安以后会怎样,还是得看他自己造化。”

一般都本事的人都狂妄到了天边,但陈秋始终谦卑自处,更是讨得一大片村民欢心,更有甚者找到突破口,也想跟陈秋巴结上点关系,一老太太满脸激动地说道:“陈师傅结婚了吗?”

陈秋有些迟疑,不知道这老太太要干什么,犹豫了几秒才摇头说没有。

这老太太听了大喜,马上开口把凳子挪到了距离陈秋最近的地方,几乎快要贴上来了,陈秋马上往我这边儿靠了下,神色颇为尴尬,老太太过来后说:“我有个孙女,长得可乖了,现在在外地打工,我把她叫回来见见陈师傅呗?”

陈秋听了这话,脸竟然唰地一下就红了,一个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深不可测的人,在别人说起要给他介绍女孩子的时候,竟然脸红了,看得我一愣一愣的,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一面。

陈秋尴尬到了极点,跟个孩子一样慌忙摆手,想说话,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颇为窘迫,我见他手忙脚乱的,就说:“我哥是出家的道士,出家道士不近女色的。”

“小娃娃懂什么,莫多嘴。”老太太直接瞪了我一眼。

陈秋马上尴尬笑了笑,说道:“我已经出家了,谢谢您的好意。”

老太太却不依不饶:“出家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个形式规定,结了婚又没人说啥。”

老太太话音刚落,先前还在窘迫的陈秋马上变得严肃了起来,正身说道:“出家并不只是形式,道士常年与妖魔鬼怪作对,得罪的东西也多,出家一来是为了能平心静气地修道,二来是避免得罪的仇家找上家人报复。多少方士高人耐不住寂寞,但最终都是害人害己。”

陈秋这样一说,马上就把老太太吓回去了,其他有这样心思的人也都闭口不谈,只是跟陈秋扯起了一些神神叨叨的事情。

他们把前面几十年所遇到的各种不能解释的事情都说出来,让陈秋解释,陈秋也都一一作答,惹得村民啧啧称奇,直夸陈秋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

不过虽然大部分人都信任陈秋,也有一小部分见陈秋太过年轻,认为陈秋是个沽名钓誉的假道士,当场出题考陈秋。

村里有个姓李的老汉,老光棍一个,无儿无女,喜好喝酒抽烟,有时候喝多了就在门口骂天骂地,大家都叫他李疯子。他之前一直坐在屋子里没说话,等这些村民说得差不多了,李疯子才抽出嘴巴里的烟枪敲了敲凳子,把里面残余的烟叶敲了出来,收起烟枪后笑眯眯看着陈秋说道:“都说陈师傅你本事大,啥都知道,那你知道这世上有龙不?”

大家都认为李疯子这话是无理取闹,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龙是不存在的。

不过陈秋却颇为认真地回答:“十二生肖中,其他十一种都真实存在,我想先祖们不会编造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来骗我们,而且道教古籍中有不少关于龙的记载。”

陈秋这话无疑是确定这个世界上是有龙的,李疯子听了陈秋的话,顿时来了兴致,走了过来让旁边的人给他让了个座位,坐在了陈秋旁边,颇为激动地说:“真的有,我见过。前些年清早,我出门去井里打水,就看见一条十几米长的龙盘在井壁上,鳞片有半个巴掌大小,差点把我吓死。”

说到这里,其余村民也跟着应话:“李疯子你是喝了酒看花眼了,我们当时也去看了,哪儿有什么龙,就是井壁上有些水,兴许是蛇盘在那里打**井壁,龙是在天上飞的,哪能到你井里去,再说,你那口井现在都干了,里面咋啥都没有。”

“哪儿有那么大的蛇。”李疯子当场激动地大喊了起来,“我是真真切切看见了,等我喊你们过去,那龙就已经走了。”

李疯子说着就跟村民争论去了,而陈秋却陷入了沉默之中。

村们一致认为李疯子是喝了酒说疯话,也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东扯西扯又扯到了其他话题上。

午饭这些村民都是在我家吃的,吃完一直聊到了傍晚,他们似乎还不有打算离开,这下可激怒了爷爷。

家里事情本来就多,娘的事情还没处理,奶奶的事情也还没处理,昨晚上我晕倒的事儿更是紧迫到极点,爷爷本就着急,这会儿直接下了逐客令,开口说:“还扯个没玩拉,天都黑了,赶紧走,这儿没床铺给你们睡。”

村民想跟陈秋说话多留会儿,正要开口,爷爷连机会都不给他们,挥手就说:“快走,快走。”

村民们这才意犹未尽离开,离开前纷纷邀请陈秋隔日去他们家玩。

等村民们全都走了,爷爷才问陈秋,道:“陈师傅,昨晚上叶安突然说屁股疼,还晕倒了,这不像是得病了,到底咋回事啊?”

陈秋白天被村民扰得头昏脑胀,揉了揉太阳穴,随后对我招了招手,让我过去站在他的面前,又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符让我捏在手里。

我捏了会儿,陈秋让我张开手,惊奇地发现,先前的黄符竟然已经变得有些发黑了,看得爹和爷爷直发愣,忙问:“这是咋回事,咋还变色了呢?”

陈秋道:“天生五炁,地生三化,三化分别为精气神,精气神就是维持一个人活着的基本条件,而叶安的精气神,已经缩减到正常人的一半,寿命也只剩下了一半,这是中了钉头七箭的法术。”说着又看了爷爷一眼,“看来,幕后那人已经开始对叶安下手了。”

陈秋这话吓坏了爹,连声求陈秋要救我,而爷爷则满脸怒气:“让老子揪住他来,非得弄死他。”

我听了陈秋的话,一颗心早就悬在了嗓子眼,减少一半的寿命,就证明我过不了多久就要死了。

我害怕得不行,陈秋却拍了拍我肩膀满脸吸血说道:“臭小子,再叫我一声哥,我就救你。”

性命攸关,陈秋还开这种玩笑,不过叫一声也不会损失什么,况且以前又不是没有叫过,马上就喊了声:“哥。”

陈秋听罢哈哈笑了起来,而后又满脸严肃地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哥,那我就必须得护你周全,放心,有你哥我在,就算是阎王爷来了,也休想动你半根毫毛。”

“阎王爷厉害,还是你厉害?”我好奇问道。

陈秋想都没想就直接说:“当然我厉害。”说罢站起身来走到了奶奶棺材旁边,敲了棺材几下,而后对我说道,“重华之力主福德,冥冥中自有天意,你因为被人施法少了些精气神,而你奶奶身上的重华之力刚好可以弥补你损失的那部分。”

听说有救,爷爷和爹马上松了一大口气。

不过爷爷之后又忧心忡忡地说:“这次是能解决,就怕下一次他还来害叶安,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是哪个在搞这些事情,我们很被动啊!”

陈秋听闻此言,若有所思地道:“能对叶安下钉头七箭法术的人,只能是对他非常熟悉的人,我已经有了些眉目了,只需要再确定一下。”

第十章 自掘坟墓


听陈秋说有眉目了,爷爷和爹马上细问详情,只是陈秋看了我一眼,又止口不谈,随后直接让我去叫er奶奶过来帮忙,一会儿做法需要。

我啊了声,看了眼门外,这黑不溜秋的,再加上现在村子里本来就不太平,有些不敢,就问他:“我一个人去吗?”

陈秋想了想,顺手把他先前挂在腰间的两块吊坠取了下来递给我,而后又把搁置在旁边桃木剑递给我,说:“拿着这两样东西,妖魔鬼怪不敢近你的身,再说了,你小子先前大晚上都敢一个人往道观外跑,这会儿胆子怎么这么小了?”

我嘿嘿一笑:“那会儿不一样嘛。”接过陈秋手中的东西看了看,桃木剑我认识,之前陈秋在林子里的时候用过,但是这俩吊坠,我却不知道干嘛用的,以前只当是装饰品,便举了举吊坠问他,“哥,这是啥呀?看起来很值钱的样子。”

一听我说值钱,陈秋马上拧着眉头盯着我,又好气又好笑,最终拍了我脑袋一下说道:“臭小子,你敢把这东西卖了,我打得你双脚蹦。这叫禁步,挂在腰间用的,修道之人要的是心平气稳,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心浮气躁,走路也是如此,人的气势很大一部分取决于动作。所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当一个人的气势强了,便是妖魔鬼怪也不敢近身。一会儿记住了,不管遇到什么东西,且不可慌忙逃窜,这禁步就是准则,走起路来不能让禁步发出声响。”

我哦了声,拿着这禁步摆弄了两下,陈秋看着我无奈摇了摇头,亲自弯下腰来帮我挂在了我腰间,我随后手持桃木剑一挥,跟爷爷他们说了声我走了,跨步走出了房间。

禁步确实很管用,稍微走快点,或者走路跌跌撞撞,禁步也会跟随者叮叮当当作响,只得放稳步伐,稳稳当当地走,尽量不让禁步发出声音。

一路耐着性子缓步慢行,平时只用十分钟就能走到的路程,我偏偏花了将近二十分钟才走到,眼前见就要到er奶奶屋子旁边了,再往前跨步,却死活也迈步动步子了,整个身体都不听我使唤,正慌神的时候,却听见背后有人开口问话:“你是道士?”

腿动不了,但是头能动,就扭头过去瞥着眼看后面,在身后看见一个高约两米,全身穿着白衣的男人,这会儿正盯着我手里的桃木剑和腰间的禁步看着。

这男人年龄约莫有个三四十岁的样子,衣着奇怪,而且以前也没见过,不是附近村子里的人,再加上我现在动不了,立马就多了几个心眼,想起陈秋所说,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能慌,就直把他当成了妖魔鬼怪,就想把他吓唬走,就说:“我哥是道士,他很厉害的,就在旁边屋子里。”

这男人听了却笑了起来,说:“你哥是道士也救不了你的命,你用不了多久就要死了,小兄弟,劝你不要往前走了。”

陈秋不是说了么,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想了想马上挥了下手里的桃木剑说:“你才要死了。”

他又说:“不信?不信你再往前走几步试试。”

他一说完,我往前一用力,竟然真的能动了,见能动了,马上踏开步子就往er奶奶家跑,但才走几步,眼前竟瞬间变得黑黢黢的,没半点光了,不过我所在的地方距离er奶奶家已经不远了,就按照印象乱摸索。

可接下来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久,都没摸到er奶奶的房门,而且先前是连滚带爬地跑,实在摸不到也有些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哈哧哈哧哭了起来。

哭了会儿,再把手里手电筒敲了下,竟又啪地一声重新亮了起来,随即打着手电筒一照,登时给我吓得屁滚尿流。

刚才我明明是按照直线走的,但这会儿竟然已经跑到了坟场里,而我屁股下坐着的,却是我娘最开始那座坟墓,现在是1933年那个讨饭的道士的坟墓。

吓得正要逃窜,那男人却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我拿手电筒照在他的脸上,他伸手挡了下说:“看到了没?过几天你就要埋在这坟头里,这地儿还是你自己选的呢。”

我坐在坟头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挂着眼泪爬下了坟头,直勾勾打量着这个男人,别了个身子错过他后,立马往屋子里跑。

他在身后哈哈大笑,边笑边喊:“小兄弟,跑慢点,别又找到自己棺材了,到时候棺材坟地找齐了,你就必死无疑了。”

我那会儿被吓得不行不行的,听他这么一喊,我立马不敢跑了,即便再害怕,也放慢了些步伐,缓步慢行往前走,生怕再一不小心真又撞到了棺材头上。

他并没有追过来,等我走出好一截儿距离后,回头看了眼,却见他坐在我先前坐的那坟头上,正盯着我这边儿看呢,吓得我马上又加快了步伐,一溜烟跑回了屋子。

回屋哐哐哐砸开了门,爹开门见我泪流满脸又气喘吁吁的,诧异地问:“被鬼撵了吗?你er奶奶呢?”

一进屋,我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直喊:“我遇到妖怪了,一个穿白衣服的妖怪。”

陈秋原本在屋子里忙活其他的事情,听我这么一提,马上站起身走过来,上下看了我几眼,迅速一把把我按在了椅子上,不分三七二十一,又猛地伸手按在了我的头顶上,开口念:“阴魂荡荡,何处留存,虚惊怪异,坟墓山林,今请五道将军,速送真魂,吾奉鬼道天尊急急如律令。”

念完收回手去,一口将自己中指咬破,而后将血点在了我的额头。

这一点,我顿时感觉整个人跟着火了一样,汗如雨下,眼前尽是火红一片,整个人也都处于浑噩之中。

过了好一阵才缓过来,陈秋这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为啥,先前的恐惧在陈秋念完这几句之后,消失得无影无形,竟只觉得刚才那是一件小事。

我回过神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陈秋听后眉头紧蹙,把我手中桃木剑接了过来说道:“马上做法,否则叶安活不过三天。”

说完也不等我们回应,走上前去站在了奶奶棺材前面,伸手轻描淡写一下就把奶奶的棺材盖子给掀开了,掀开后喊一句:“给我出来!”

说完,奶奶从里面一跃而起,直接跳了出来,落下瞬间,双手早就准备好往陈秋头上抓去了。

只是还没接近,陈秋怒斥:“你敢!”

就这么一句,陈秋根本什么都没做,奶奶竟然直接手回了手,直愣愣站在了陈秋旁边。

陈秋而后回头对爷爷说了句:“让叶安以五心朝天的姿势坐下。”

爷爷以前去外面学过本事,这些东西他都知道,恩了声,立马过来教我用五心朝天姿势坐下。

所谓五心朝天,就是双脚掌、双手掌朝天,这是四心,再加上头顶,就是五心。

盘坐下后,陈秋似乎也急了,直接一把把奶奶提到了我面前,对我说道:“念八大神咒。”

之前在道观呆了几天,这八大神咒就是每天必须念的东西,分别为净心神咒、净口神咒、净身神咒、安土地神咒、金光神咒、净天地深州、祝香神咒、玄蕴神咒。

我依照陈秋的安排,马上念起了八大神咒。

陈秋也在一旁念起了其他一些我听不懂的东西,念完抽出桃木剑在奶奶的四肢上各敲了下,奶奶随即也坐了下来。

陈秋转头过去对爹和爷爷说:“这重华之力是无数人和物都想得到的好东西,一会儿必定会招致附近山魈野怪过来,到时候无论听见门外有什么声音,千万不能开门。”

“晓得了。”爹和爷爷马上回答。

陈秋而后从身上再抽出几根桃木签,直接对准奶奶头顶便插了下去。

之后又是摆起了煤油灯,烧起了符纸,烧完后对我说:“一会儿可能有些难受,要忍住,我会请鬼道护法神将过来护你神魂不灭,一会儿看见有什么东西进了你身体里,也不要慌张。”

“好。”我回答。

我回答后,陈秋这才站在奶奶伸手,双手不断掐起了印,不多大一会儿,就见奶奶头顶上一缕缕绿色气体飘荡了出来。

而陈秋随后再念:“天雷殷殷,地雷昏昏,鬼道五帝,闻吾关名,速速现形,青帝护魂,白帝侍魄,赤帝养气,黑帝通血,黄帝中主,胆敢违逆,天兵上行,敕!”

念完约莫过了十来秒钟,我眼前突然一黑,再看不见外界一切东西。

不过虽然看不见外面的东西,却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身体里进了不少东西,细细一品,竟是五个活生生的人形生物。

眼前一切渐渐明朗,只是环境不再是我家的破屋子,这地方已经不知是什么地方,在我身体周围,五个衣着华贵,气势非凡的人都盘坐着,我看了他们一眼,他们也都看了看我,其中一人还咧嘴笑了笑。

正此时,又听见陈秋声音传来,紧接着,又是一股莫名的东西从我头顶窜了进来,进入我身体刹那,我整个人如同坐在了密密麻麻的针上,痛得啊呀一声惨叫了起来。

而此时,周围坐着的这五个人,皆伸手向我按了过来,我这才感觉好了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陈秋喊我:“臭小子,睁开眼,可以了。”

我缓缓睁眼,见陈秋满头大汗站在我面前,而奶奶也不再是坐着,早已经躺在了地上,没了半点生机,身上发出了浓浓的恶臭味。

距离这么近,我马上捏住了鼻子,陈秋见状说道:“你奶奶死了有一段日子了,这重华之力原本就是维持万物生长的能量,现在这东西没了,老人家自然会恢复应有的样子。”

不止是我忍不住,就算是爹和爷爷也受不了这恶臭。

只是他们的注意力似乎不在奶奶的尸臭上,而是在门外叽里呱啦嘈杂的声音上,爷爷见我醒来,上前说道:“陈师傅,外面好像来了不少东西,这下可咋办。”

陈秋擦了下汗,重新拾起桃木剑,起身说道:“开门,我去会会他们。”

爷爷却有些担忧:“听声音,外面那东西可不少,陈师傅你刚才做完法事,可别逞强。”

陈秋道了声:“没事。”随即走上前去,吱呀一声打开了门。

开门瞬间,我都呆了,我家门口竟密密麻麻站着些打扮稀奇古怪之人,在陈秋打开门的刹那,这些东西马上蜂拥想要闯进来。

却见陈秋跨过门槛,往门口一站,再将手中桃木剑一横:“哪个不怕死的胆敢过来!”

陈秋说话时,我脑袋嗡地一声,好似被重物击打了下,顿时昏昏沉沉,再看爷爷和爹,他们和我一样,马上揉起了太阳穴。

我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往外看,越靠近门口,竟越觉得脑袋昏沉。

而陈秋就站在那里,背影巍峨如山。不过他虽然开口了,外面那些形形**的人却没听,有三个胆大的直接朝陈秋扑了上来。

砰!

眼见着就快要扑到陈秋身上了,陈秋却抬腿就是一脚,将最前面那两个踢飞了出去,根本没半点反抗能力,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剩下呐个继续上前,陈秋往前一步,伸手过去,便稳稳抓住了他,而后眼神一凝:“还真有不怕死的。”

说完这话,那人眼中立马写满了恐惧,陈秋接下来手一松,并道:“那就去死吧。”

松手落地,那两人倒在地上没了知觉,而后几乎在瞬间化作了一团团青烟,消散得无影无形。

我们都看呆了,门外那些人也看呆了,慌忙往后退去。

陈秋马上又道:“三个数,全都给我滚。”

“一。”

“二。”

还没数三,门口那些人一哄而散,不到十几秒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他们走后,爹马上出门去,想要看看情况,只是刚靠近陈秋,还没来得及看,整个人一软,差点倒下去,陈秋迅速把他拉住了,而后深吸了口气,爹才渐渐缓了过来,我和爷爷也从刚才昏昏沉沉的状态中回返过来。

到这时候我才搞清楚,我们会昏昏沉沉,竟是因为陈秋的缘故。

陈秋把爹扶进了屋子,爷爷问陈秋:“陈师傅,咋突然出现这么多山魈野鬼?我还以为就叶安他娘和他奶奶两个人。”

陈秋说道:“他们只是死去的人或者动物因为某些条件产生的意识,连肉体都没有,这种东西叫做灵体,只是突然出现这么多灵体,这太不寻常。你们先在屋子里等着,我去坟场看看。”

陈秋都没来得及歇息,就直接离开了屋子。

陈秋走后,爹和爷爷把奶奶的尸体重新装进了棺材,点了几炷香后就催我进房间休息。

我拗不过他们,只得进屋子躺在了床上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感觉到陈秋回来,我迷迷糊糊喊了声哥,他应了声后就在屋子忙活了起来,之后躺在了旁边。

只是他才躺没多大会,屋子里又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我马上从模糊状态惊醒,借着从窗子口透过来的月光,隐约看清来人的轮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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