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轰隆。

今夜响起了第一声炸雷。

滴答滴答。

很快,大雨磅礴而来。

浸满了鲜血的手指在冰凉的地面上轻轻颤了颤。

顾晏兮醒了。

她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被困在一个漆黑的盒子里,她拼了命地想要跑出去,一股无形的力量却将她一次又一次地拉回到原地。

那看不到一丝光的、令人窒息的绝望,让她在梦醒之后仍心有余悸。

借着指示灯发出的淡淡绿光,她发现自己正满身是血地躺在某间商厦的地下停车场。

慢慢移开手掌,在她双手遮掩住的地方,不知被谁用血迹画了一个圆圈。

这是什么?她皱起秀气的眉头,还没来得及细想,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咚咚咚得脚步声,脚步声由缓变急,正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

她下意识地用血将地上的图形抹掉,强忍住周身的疼痛,半弯着身子躲到了一辆黑色奥迪车的后头。

穿着深灰色连帽卫衣、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眼底划过一丝阴狠:“给我滚出来。”

男人手中的斧头在指示灯下隐隐泛着血光,很明显,这就是砍伤她的凶器。

她才回国三天,到底是谁盯上了她,想要买凶杀人?

是顾家那群蠢货?

轰隆。

伴随着一道能将黑夜亮成白昼的闪电,今夜响起了第二声炸雷。

她还没来得及用手捂住双耳,头顶处忽然飘来一道冷飕飕的男声:“我找到你了。”

生死一线之间,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

弯腰躲过斧子,在男人晃神的刹那,直起一脚狠狠踢向男人最为脆弱的裆部,趁男人龇牙咧嘴地捂着下体、无暇顾及她之时,她咬了咬牙,肩膀用力撞向身边的消防柜,玻璃门应声碎了一地,她果断伸手掏出灭火器,先用一个横踢迫使男人弯腰,然后举起灭火器往男人后脑勺处用力砸去。

男人哀嚎一声,晕倒在地。

过度消耗体力加上严重失血,让她随时都要倒下。

全靠求生的本能撑着,她沿着坡道跑出了停车场。

掏出手机,凭着记忆拨出顾容与的电话,在很长一段的忙音之后,冷冰冰的系统音提示她:对方用户正忙,暂时无人接听。

她步履摇晃地走在路中央,忽然迎面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她下意识地用手背挡住双眼——

她要死了吗?

耳边响起嗞得一声,在离她只剩下几公分的距离时,车慢慢停了下来。

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打着一柄黑伞从车上走了下来,他略带诧异地看向满身是血的顾晏兮——

雨水刷过她浓密而卷曲的睫毛,化作水雾在她漆黑的眼眸中渐渐晕开。

她努力睁大双眼,想要看清他的脸,困意却突然翻江倒海而来。她双眼一黑,身子软了下去。

眼看她就要倒在地上,男人在片刻的犹豫之后,跨前一步将她捞进了怀里。

雨夜过去,煦暖的日光斜斜地从窗口晒了进来。

此时,顾晏兮被纱布缠得跟个木乃伊似的躺在了医院。

她艰难地往身边的桌子挪了挪,指尖划过手机屏幕,再一次给顾容与打去电话——

顾晏兮:“来医院接我。”

顾容与愣了一下,嗓音略显沙哑:“请问你是?”

顾晏兮沉声道:“我是你姐。”

对面像是被触了逆鳞,忽然狂躁起来:“你在开什么玩笑!”

嘟得一声电话当即被挂断。

怎么回事?

“林女士,”护士轻手轻脚地走到她床前,一边替她将空了的输液袋换下,一边提醒她,“派出所的民警来了。”

林女士?

是在叫她?

看起来不过三十岁的女警察紧跟在护士身后走了进来,她朝顾晏兮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林女士你不要紧张。”

“在停车场行凶的嫌疑人已经被我们警方控制住了,”女警察耐心地跟她解释,“我们不会公开你的信息,你别害怕。”

顾晏兮点头。

警察们简单地问了她几个问题之后就走了,她费劲地用还算完好的左手打开手机原相机的前置镜头,她被镜头里的人吓了一跳——

她是谁?

摄像头坏了吗?

还是美颜过度失真了?

这真的是原相机吗?

她将手机搁在桌板上,对着镜头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只见手机屏幕里的那个陌生女孩居然和她同步做了一模一样的动作……

她什么时候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顾容与会挂她电话了——

这具身体的模样和声音,不是她的。

手中握着的手机,也不是她的

她按了按心脏,强行接受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再次拨通顾容与的电话:“容与,你先别急着挂电话,你听我说——”

她和顾容与是一胞所生,在来到人世间之前,他们就在母亲的肚子里相依为命。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存在,如果连顾容与都不相信她是顾晏兮的话,这个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人相信她了。

她语速飞快地说了一遍自己的履历,对面却仍不肯相信她的鬼话:“你们这些八卦记者到底还有没有底线——”

在他气到几乎发狂的声息里,她深深吸了口气:“Una strega vaga nel castello,Guidata da una nera tetra e buia stella……”

这是他们五岁那年偷偷为幼儿园毕业典礼准备的歌,可惜,没能等到毕业典礼,顾容与就被顾家接回了国,而她只能孤零零地继续待在苏黎世。

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

顾容与刚要挂断对话,听到话筒那边传来的带着哭腔的歌声后瞬间失了神,他的双手止不住颤抖起来,他哑着嗓子半信半疑地喊了声:“姐?”

半个小时后,顾容与来到医院。

病床上躺着的陌生女孩冷冷地瞥向他:“怎么才来?”

这副委屈到了极点却还咬着牙不肯认怂的傲娇模样,除了他姐顾晏兮还能是谁?

他抽了抽鼻子,强忍住失而复得的狂喜,缓缓走到她身边:“姐,你说你上辈子是不是做了太多坏事所以遭报应了?”

“上辈子?”她一脸狐疑地看向穿着一身宛如丧服般的黑色西装、胸口处还别了朵雪白玫瑰的顾容与,眉头深深蹙起,“谁死了?”

她想了想:“不会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