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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冷王的盛宠医妃 类型:穿越重生 作者:薛绾 角色:薛绾姜戎修 热门网文大神“薛绾”的新书《冷王的盛宠医妃》墙裂推荐给大家阅读。精彩无弹窗版本简述:方太医诊治完之后就提着药匣子走了,他前脚刚走,姜戎修便对着床说道:“别装了,起来吧。”薛绾一把将帷帐掀开,狠狠地瞪着姜戎修,压低了声音道,“你声音小点行不行,要是让他听到了,我就前功尽弃了!”姜戎修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冷笑道,“恐怕不只是前功尽弃这么简单吧,还有可能,小命不保。”“知道你还那么大声!”薛绾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常言道,最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姜戎修要是敢把她的事情搞砸了,她一定轻饶不了他!姜戎修见薛绾气鼓鼓的样子,竟觉得有几分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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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王的盛宠医妃》在线阅读

第17章 生理反应


方太医诊治完之后就提着药匣子走了,他前脚刚走,姜戎修便对着床说道:“别装了,起来吧。”
薛绾一把将帷帐掀开,狠狠地瞪着姜戎修,压低了声音道,“你声音小点行不行,要是让他听到了,我就前功尽弃了!”
姜戎修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冷笑道,“恐怕不只是前功尽弃这么简单吧,还有可能,小命不保。”
“知道你还那么大声!”薛绾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常言道,最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姜戎修要是敢把她的事情搞砸了,她一定轻饶不了他!
姜戎修见薛绾气鼓鼓的样子,竟觉得有几分意思。往常出现在他身边的那些女人,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的,除了薛绾,像好斗的公鸡一般。
这般想着,他竟然笑了一下。
他向来不苟言笑,薛绾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这是想要干嘛?
果然,下一秒,姜戎修突然仰起头向外面叫了一声: “王妃!你怎么起……”
还没说完,薛绾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也不管自己的姿势有多么暧昧,直接扑到姜戎修的身上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巴,低声果断地喝道:“你闭嘴!”
姜戎修本就身形高大,薛绾扑在他身上,恰似一只树袋熊挂在了树干上一般。
姜戎修的嘴巴被捂住,只留一双眼睛略带怒气地望着薛绾。他从未允许任何女子如此轻易地靠近他,这女人不仅不经他允许抱了他,还这么放肆……
若有若无的冷香从薛绾的袖底传来,姜戎修正要发作,却突然被这股冷香吸引。他从未在别人身上闻到这样的味道,这味道闻起来,似乎有一种别样的悸动。身体中似乎有一处沉寂多年的柔软,忽然有了某种陌生的冲动……
薛绾只觉得这男人身上渐渐发热,并未多想,瞪了瞪他:“你要是不叫,我就放开你。”
这句话在姜戎修听起来,颇像:“你要是给大爷笑一个,大爷就放开你。”
方才出现的一丝别样的感觉顿时消失殆尽,他手上突然蓄力,毫不留情地将薛绾一掌推了出去。
“啊呀!”薛绾一个没留神摔倒在了地上,她揉着自己摔疼的胳膊和屁股,瞪向姜戎修,却意外的发现这男人的脸竟然有些红晕。
“薛绾,本王警告你,不要做越界的事情!”姜戎修从牙缝里咬出这句话,拂袖离去。
薛绾揉着自己的屁股,望着姜戎修离去的方向竖了一个中指 :“切,谁怕谁啊。”
姜戎修走后,琥珀连忙将薛绾从地上搀扶起来,眼里满是心疼:“王妃,王爷怎么动不动就对你动手呢?”
薛绾本着安慰琥珀的初衷,想都没想就说出来:“没事,打是亲骂是爱,乖,不用担……”
啊呸,她在说什么,跟这家伙哪有什么亲、爱可言。
她现在只希望能和这个直男癌相安无事的相处下去,同时为原主平冤昭雪,这就是她最大的愿望了。
方太医从安亲王府离开之后,并未回太医院交差,而是直接进了皇宫内院。
鸿嘉帝刚刚处理完政事,方太医便由大太监德海公公带着走进了皇帝的御书房。静谧的书房,仅有鸿嘉帝一人在翻阅奏章。
“微臣参见陛下。”方太医走上前,颤巍巍地跪下。
“平身吧。如何?”姜戎晟低头摆弄着折子,连抬头看一眼方太医都没有。
方太医一五一十地禀报:“回禀陛下,微臣这一趟,虽说未能解了王妃的痴症,但是也有别的收获。微臣探得安亲王妃体内似有一股霸道的余毒。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消除。臣不敢妄下定夺,所以特来请示皇上。”
“恩。”姜戎晟淡淡应声。薛绾体内的余毒是皇后找人下的,他早已知晓,所以听太医提起时也并不惊讶:“那安亲王知道此事吗?”
“臣……并未提起。”
姜戎晟将一本奏章合起来,颇为欣慰地看着方太医:“不错,有劳爱卿了。德海。”
德海公公了然,走上前屈身对方太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方太医立刻从地上爬起来“那微臣告退……”

第18章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方太医退出去之后,已经入暮时分,德海公公传唤小太监掌灯,御书房渐渐亮了起来。他自己则拎着一个小油灯,亲自为皇帝添上桌案上的最后一支蜡烛。
点完灯之后,他挥了挥手,屏退了众人,这才毕恭毕敬地走到殿中福了一身,准备退下。
“德海。”姜戎晟突然唤住他。
德海听到声音一顿,立即折了回来:“皇上有何吩咐?”
姜戎晟的一半脸隐在黑暗里,随着烛光摇曳,显得阴晴不定:“你去好好查一查薛丞相家的这个嫡女。”
“陛下是怀疑……”德海在鸿嘉帝身边多年,对他的心思自然是最了解的。
姜戎晟点头:“不错,朕怀疑,当年,她有可能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果然是此事。德海只觉得可惜,那姑娘他倒见过,是个聪明伶俐的俏丫头,模样生的也好看。
只可惜命不好。
他小心询问:“那查到之后,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姜戎晟抬起眼睛,只一瞬间,他眸中寒光乍现,森然地盯着前方,与往日的内敛温和天差地别。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阿嚏!”薛绾打了一个喷嚏。
这一天她都打了几十个喷嚏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薛绾吸了吸鼻子,又用手揉了揉,望着铜镜里的容颜继续发呆。
此时她的秀发均匀地披散在肩上,柔软的发梢伴随着琥珀的梳子轻轻摇曳。
薛绾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里的容颜,连自己都忍不住咂舌起来。虽说自己和原主有几分相似,可是古代的这个薛绾,皮肤吹弹可破,柔嫩的仿佛煮熟的鸡蛋,细腻通透。
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如若不是原先是个傻子,只怕登门求娶的人也是不甚枚举。
今日是三朝回门的日子,琥珀跟打了鸡血似的,一大早便将她拖拽至妆台前鼓捣。
琥珀替她梳好了流云髻,将镜匣里的首饰拿出来,满脸含笑地问:“王妃,你要戴哪个啊?”
薛绾瞥了一眼那匣子,只见里面满是珠光宝气,据说有一部分还是皇后赏赐的,可是她却觉得都太夸张了些。
她的目光突然停留在匣底的一对紫藤萝样式的淡紫色发簪上,拿给琥珀说:“就这个吧。”
出乎薛绾的意料,琥珀眼睛居然微微红了:“小姐还是最喜欢夫人送给您的发簪。”
薛绾微微一愣,原来这是原主母亲送给她的发簪。她的手在发簪上不断婆娑,然后对琥珀说:“戴上吧。”
“是。”
精心梳妆打扮一番,薛绾突然觉得,这样盛装打扮倒也配得上这副面容。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些期待起来。
三朝回门,她倒想看看薛相府里的那群牛鬼蛇神。
“琥珀,今天王爷会跟咱们一起回吗?”
“那是自然!”琥珀肯定地点点头:“这是规矩,不能破的。就算王爷是安亲王,也不能豁免的。”
薛绾眼睛微微一弯,站起身来往外走。
其实姜戎修陪不陪她回门,她本不在意。只是如今,她既已成了安王妃,这能利用的权势又为何不用。
马是早就备下了,同时还备下了几大箱的回礼。看来这姜戎修倒是出手阔绰。
薛绾扫视了一圈,该有的排场一样不少,只偏偏缺少了最重要的。

第19章 本来就不指望


琥珀盯住管家,面色不善地问:“王爷呢?为什么都到这个时候,却不见王爷。今天是小姐三朝回门的大日子,难道王爷不知道吗?”
管家擦了擦额上的汗,看也不看冷着脸的王妃,“回王妃,王爷一早就出去了,说是请王妃先回。”
薛绾懒得与一个下人计较什么,姜戎修若是真的不愿陪她回门,谁还能架着他不成,“算了,咱们走吧。”
一路上,琥珀都耷拉着脑子,情绪低落。
“琥珀,你怎么了?”薛绾问。
“奴婢还不是觉得王爷没有来,王妃会受委屈的……”琥珀仍是不死心,小姐好不容易能嫁到安亲王府,有了自己的依靠,为何还是要一个人回去呢。
薛绾却被琥珀的举动给逗笑了,支着脑袋看着她:“姜戎修没有来,你怎么比我还难过。”
“那是自然啊!薛府那些人就知道欺负小姐。这次若是他们知道了安亲王没有跟小姐一起回门,肯定会嘲笑小姐的。”
琥珀想到之前薛绾在薛家过得日子,就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小姐这么多年忍的辱负的重,只有她最清楚。她家小姐应该值得更好的!
薛绾倒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将手臂枕在脑后,轻松地靠在马车上:“谁笑话谁,还不一定呢。琥珀,你用不着为我担心。对了,黄嬷嬷你安排的怎么样了?”
琥珀知道薛绾此行回去必然是要搞点动静的,一扫刚才的阴霾,神秘的凑过来对薛绾说:“小姐放心,我已经安排人把黄嬷嬷安置到后面的车子上了。就用一个大箱子扣着,这样就可以人不知鬼不觉地运进薛府。”
薛绾听了,赞许地拍了拍琥珀的肩膀:“安排的不错。不过你是怎么把她弄到箱子里去的?这件事,没有太多人知道吧?”
琥珀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说道:“我自己一个人,肯定搬不动了。所以我是请聂十七帮我把她搬进去的。小姐,你是没看见黄嬷嬷那个样子,她现在怕极了我和聂十七,一看见我们,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我们抬就自己钻箱子里去了,听话的很。”
琥珀越来越兴奋,两眼逐渐放起光来:“奴婢想想都觉得太痛快了,把她带回去,揪出真正害小姐的凶手,以后小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薛绾心知,就算除去了凶手,也算不上高枕无忧。不过眼下走一步看一步,那些害她的人,她都要一一揪出来。
薛绾沉思了一番,问:“琥珀,你觉得,薛府的人里面,谁最有可能给我下毒?”
“那还用说,肯定是乔氏和二小姐啊!当时若不是乔氏在老爷面前煽风点火,怎么会把您嫁出去。整个都城谁不知道小姐是个傻子?可是老爷偏偏就准了,还把您嫁给了传说中杀人如麻的安亲王!”
提起这桩婚事,琥珀就一肚子的气。
“琥珀,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薛绾好奇地问。
琥珀瘪了瘪嘴,说:“我可不是故意要扒墙根的。只是那日从老爷房间路过时,一直听到乔氏在说小姐,所以我就去偷听了。可是我没想到她竟然说,反正这都城也不会有人再娶你了,还不如趁着这机会冲冲喜,说不定一冲喜,你的痴症就好了呢。老爷居然也同意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薛绾心中的小算盘打得越来越响了。
如果真的是乔荷,那她的用意就太可怕了,先是说服她爹把她嫁给一个据传杀人如麻的王爷,然后再安排在路上除了她,这样子就算她死了,也可以对外宣称都是安亲王的锅。
反正他之前也死过两任新媳妇了。
薛家的事情不简单,至于这安亲王府,也是暗涛汹涌。
从鸿嘉帝对姜戎修的表现上来看,他还是比较受宠的。可是到如今都没有得到什么重用,这就表明皇帝其实还是忌惮他的实力。

第20章 薛家大小姐


看来日后,她要多加小心了。
马车不断行进,一炷香的功夫后,终于到了薛相府。
薛相府门前,已经有几个人早在那里候着了。其中一个容颜艳丽的,便是薛府的二小姐,乔荷的女儿,薛颜。
马车在薛相府前面停下,琥珀率先跳下了车,然后将薛绾从车厢里扶出来。
薛府的人重新见到薛绾,空气变得安静,隐隐能听到倒吸凉气的声音。
薛绾以前在相府装疯卖傻的时候,身上总是要破破烂烂的,可是现如今一番盛装打扮,十分地光彩照人,竟与之前的疯丫头判若两人。
安亲王府备的礼几乎绵延了半条巷子,可谓是给薛绾撑足了颜面。
薛颜暗自绞着帕子,眼底涌过一丝嫉妒。
薛绾定定地打量了薛颜一眼,破碎的记忆提醒她,这个人对她并没有善意。
见薛颜不说话,薛绾那双琥珀样的眸子冲着薛颜莞尔一笑,端的是流光溢彩:“多谢妹妹在此迎我。”她说这话语速适中,眼神清亮,言语中又带了一丝讥诮,一点都不像痴傻的人。
薛颜微微一愣,看来母亲的话是真的,这薛绾果然已经不傻了。可那又如何,还不是任人摆布。
想通这一点,薛颜勾唇一笑,嘴角上扬的弧度略带一丝讥讽,将那与薛绾有几分相似的容貌衬得更艳:“这不是从薛府嫁出去的傻丫头么,你还真是命硬,嫁了个克妻王爷,竟然连痴傻都治好了。”
薛绾的记忆里对这个薛颜可没有什么好印象,也不欲跟她在门口耗时间,她今天回府还有大事要做。
她并不理会薛颜,转过身对小厮们说:“你们几个,将这些箱子抬进去,记住,务必要轻着点,别被那些猫啊狗的给撞着。”
薛绾说完这话的时候还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薛颜。吩咐完便扶着琥珀的手,打算进门,完全拿门口的薛颜当成了空气。
薛颜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哼笑一声,高声唤住薛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三朝回门,是需要新婚夫妻一起回门的。薛绾,你怎么一个人就回来了?”
薛颜对薛绾这个傻姐姐素来就不看重,甚至连姐姐都没有叫过,直接便是称名道姓。眼神里,更有一种自诩为高人一等的矜贵。
薛绾的绣鞋突然停下,挪动脚步,转过身来,那一身百花石榴裙随着她的步伐翻动,宛如绽开的红莲。她脸上笑意更盛,看不出内心的一点惊慌。
“我们夫妻的事,用不着你费心吧。”
“你……”薛颜心头忽生不悦,这府里还从来没有人跟她这样说过话,更何况是一个平素痴痴傻傻的丫头。这薛府谁人不知,她这个二小姐才是最受宠的。
薛颜冷笑一声:“三朝回门这种大事,既然与薛家有关,那就与本小姐有关。你这趟回来,不合理法,恐怕,本小姐不能让你进了。”
说着,薛颜便抬了抬手。
几个拿着棍棒的小厮立刻挡在了大门口,阻挡了薛绾的路。
区区几个小厮如何能奈何地了薛绾,一个横扫腿就能解决了。可是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可不能坏了大事。
薛绾压下心头的火气,挑了挑眉,索性打算和她好好的论论理。
“好啊,既然你说我不合理法,那咱们就好好地论论理。其一,出嫁三天,我回门看望父兄,这难道不对吗?其二,你身为二小姐,却对我这长姐直呼其名,看来是你更不懂规矩。”

第21章 秀恩爱


薛颜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过去的几年,薛绾不过是薛家多养的一个傻子而已,竟然也有脸让她叫姐姐?
薛绾无视薛颜的表情,继续说道:“我今天大度,不想和你计较,你要是现在赶紧让他们让开,或许我可以既往不咎!”
薛颜突然发觉薛绾已经不是从前的软柿子了。她暗暗憋着一股火气,可是仍不甘心就此退让,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讥笑道:“你的话说的也是。可若是安亲王跟你一起回门,我绝对不会来挑你的毛病。薛绾,你真当自己病好了就是王妃了?就算是你嫁给安亲王,不还是摆脱不了被人嫌弃的命运吗?不过话说回来,要我是安亲王,肯定也不会对你多喜欢的,毕竟只是一个傻丫头,指不定哪一天就重新犯了病。”
这些话无比刺耳,句句都戳在薛绾的心里。
她现在都尚且如此嚣张,还不知道薛绾装傻的时候怎么被这个人欺负呢。
对付这样的人,薛绾都不稀得用口舌,她甚至想一个巴掌抡过去,就她现在出手的力道,薛颜的脸至少得肿上一整天。
“薛颜,你何必呢。不就是我比你早嫁出去了么,你干嘛明里暗里嘲讽我。放心,以后你也会嫁得一个如意郎君的。”薛绾这话,摆明是在说薛颜是因为嫁不出去才对她眼红。
此言一出,周围竟有吃吃笑声发出。
薛颜当即黑了脸,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四周,那些下人婆子连忙闭了嘴。
薛绾不想再跟她浪费时间,向门洞里走去。不料薛颜仍是拦住她,说:“薛绾,就算本小姐尚未婚配,可是也知道三朝回门是夫妻两个一起回的。今天不见着安亲王,我是不会放你进去的!”
薛绾的眼底渐渐氤氲起怒气,双手握拳,看来今天不出手,这个薛颜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就在薛绾打算在薛府门前大闹一场的时候,一阵“嘚嘚”的马蹄声忽然由远及近地踏来。
“吁——”
马儿抬起前蹄,在日头下高高扬起,然后重重地踏在青石砖上。
薛绾皱着眉逆着阳光,只觉得马上有一个高大的人影。姜戎修一身戎装,格外的英姿飒爽,身上还披了一件紫貂披风,衬得人高贵不凡,尤其是刚才马蹄腾空,他竟宛若天人一般英俊。
薛颜一时看得痴了,竟未认出这是安亲王,直到姜戎修唤了一声“王妃”才缓了过来。
姜戎修脸上的笑容有些晃薛绾的眼,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走到了薛绾身边,执起了她的手,用刚好能让薛颜听到的耳语呢喃:“为夫方才有事来迟,王妃应该不会怪本王吧?”
宽大的袖袍中,一只纤细的手被姜戎修牵在掌中,显得格外柔弱无骨。手心传来的温热让薛绾心里一震,这是闹哪出?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可是姜戎修偏偏打算演到底,他看着薛绾的眼神,几乎想要把她融化成一汪水潭。
薛绾下意识地想将手从姜戎修那里抽出去,初步尝试了一下,这家伙的力气实在惊人,只好作罢。
薛颜缓了半天才缓过来,一双瞳孔里满是惊诧。她连忙行礼:“参见安亲王。”
姜戎修的眼神前一秒还温柔如水,下一秒就恢复冰冷,凌厉地瞪着那些挡在府门前的小厮,声音中带着一丝威胁:“这就是你们薛府的待客之道?”
薛颜被这眼神看得浑身发冷,连忙福身:“王爷误会了,今日王爷驾到,小女特地请了他们来保卫王爷的安全。我这就把他们撤了。”
说完,薛颜立刻换了一副冷傲面孔,对着那些小厮喝道:“还不快滚!”
门口的几个小厮这才忙丢了棍棒,齐齐跪在地上。
姜戎修这才拉着薛绾走进了相府。
刚进去,薛绾便想将手从姜戎修的手中**,可是却被那男人紧紧攥在了手里。
“别动!”姜戎修突然低声说了一句。薛绾微微一愣。
马上就要到正堂里,薛家府上上下都在正堂里面等着他二位。
而站在最前面的,就是薛相和乔荷。薛相身形精瘦,今日并未穿着官服,而是着了一身宽松的长袍,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换做一个不知情的旁人来看,绝不会认为薛相居然是位高权重的肱骨之臣。
见到自己的父亲,薛绾内心忽然有一股悲哀和亲近流动。这是原主留在这副身体里的情绪。她轻轻皱了皱秀致的眉,走上去盈盈拜道:“女儿见过父亲。”
这盈盈一拜,薛家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薛相,更是喜形于色。
“绾儿,你的痴症真的好了?”薛相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奇怪,与其说是高兴,更多的是一种焦虑还有探究。
眼角下垂,嘴角轻抿,眉心微挑,薛绾利用当特工时所掌握的表情分析学,迅速得出了一个结论,薛相并没有因为她的清醒而感到高兴。
“老臣参见安亲王!”薛相和女儿简单寒暄过后,就去参拜姜戎修。
姜戎修紧紧拉着薛绾的手,没有任何情绪地道:“免礼。”
两个人十指交扣的画面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然后薛绾却发现,这些人中,乔荷的好奇心似乎比别人都要重一点,虽是正襟危坐,却仍是直勾勾地盯着二人的任何互动。
她看了看姜戎修,又看了看密切关注他们动静的乔荷,心下了然。
怪不得姜戎修会有如此举动,原来只是为了在乔荷前面演戏。据说乔荷是皇后娘娘的远房表姐,这个关系,可不是摆设。
发觉薛绾审视的目光,乔荷微微一笑,看上去虽然算是端庄大方,而且从眉眼处也可以看出她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只是在知道她有可能是杀害自己的凶手的时候,薛绾怎么也对她喜欢不起来。

第22章 做戏给谁看


“绾儿,自从你走后,老爷甚是想念你呢。见你平安归来,我们当真是替你高兴。”乔荷笑意盈盈地说道,脸上的笑容虽然大气温婉,可是却遮盖不了虚伪。
“平安归来?”薛绾眼睛微眯,直直地盯着乔荷,那眼中迸出的凌厉寒意让乔荷头皮发麻。
“乔姨娘在说什么呢,我只是去出嫁,又不是去冒险,自然会平安归来了。”
乔荷没料到薛绾居然会当众反驳她的话,言语一滞,干笑了两声,想要转移话题:“这孩子,回来也不叫母亲了。”
薛绾听罢,不由冷笑,假作不意间地问道,“原来我以前是问乔姨娘叫母亲的吗?抱歉,绾儿这次病好了之后,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多年之前,是问您……叫姨娘的。”
乔荷原本确实只是薛相的一个妾室,因为薛绾的母亲暴病而亡,她才有机会坐上这夫人之位。
虽然相隔多年,如今相府里也再无人提起乔荷当年的身份,可是薛绾就是想提醒她,她只不过是一个被扶正的妾室而已。
她这一番话脱口而出,弄得乔荷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笑意僵在乔荷的脸上,她像是吞了一只苍蝇,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眉间隐隐有一丝怒意,可是在薛相和安亲王面前也只得压制下来。
场面顿时尴尬万分,薛相轻咳了两声。
“咳咳,绾儿啊,听说你前段时间还陪着安亲王入宫谢恩了?”薛相关切地问,这件事情他早就从乔荷的口中听到了,在今天提及此事,只是想借此让众人知道薛绾如今的身份和地位。
以前薛绾受欺负的时候,薛相不是不知道,为此甚至特意给她安排了一处不许任何人打扰的别院。
薛绾这才将审视的目光从乔荷身上挪开,冲着薛相点了点头,声音清清冷冷的:“是的,父亲。”
“不错,安亲王想得周到,当初是皇后娘娘极力促成你们二人的婚事,不仅是你们两个,就连为父也应该亲自入宫一趟向皇后谢恩。”薛相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须,眉间染上些许忧虑。
薛绾不禁皱眉,心中暗想,薛相又是这种表情,到底有什么好担忧的?
忽然,薛绾的眼角掠过一个黑影。她转过头,只见姜戎修高大的身影向自己压了过来。原来垂在身侧的手被他握住,冰凉的指尖顿时融化在温暖的大掌中。
姜戎修拉住薛绾的手,上前一步,用姣好的侧颜对薛绾,却没有对她有任何交待,专心致志地应付薛相:“薛相言之有理,本王与王妃情投意合,这都是皇后娘娘的功劳。刚好本王今日带来了一些上好的鹿茸,若是薛相觐见皇后娘娘,可以捎带过去。以表我们两家的感激之情。”姜戎修说了这么一段冠冕堂皇的话,却仍是面无表情。
从他手掌上传来的热度,一寸一寸地感染着她的指节,渐渐地,浑身似乎都变得暖烘烘。
薛绾没料到姜戎修居然会对自己这样做,这家伙没有道理对她这样,除非是在做给别人看。
到底是做给谁看的呢?
薛绾趁他们在说话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周,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乔荷身上。她很快反应过来,据说乔荷是皇后的庶表姐,而她的这门亲事又是由乔荷撺掇,皇后指定的。
看来,乔荷和皇后之间很有可能沆瀣一气。
原来姜戎修也有忌讳的人。
薛相看着这副场景尤为欣慰,摸着胡须面带慈祥地看着他们。
薛颜脸色越来越难看,一个傻女竟然会被王爷这样看重?
听着家里其他人对薛绾和安亲王的祝福之声,薛颜的语气略带酸味:“姐姐如今可真是好福气,不但治好了多年的顽疾,还得到安亲王的宠爱。妹妹这厢,恭喜姐姐了。”
说完,盈盈施了一礼。嘴角噙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笑意,与方才在门口咄咄逼人的那位判若两人。
薛绾冷冷打量着薛颜,心中也不恼,唇边忽而漾起灿然笑意:“哦?妹妹真的这样认为吗?我看未必吧。方才你在门外不是还嘲讽我吗?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就算我清醒了,也入不了安亲王的眼,因为像我这样的人,不知道哪天就会又犯病了。”
“你!”薛颜一秒破功,脸色顿时涨的像猪肝一样,黑红黑红的,心底升腾起一层怒气,这种话怎么可以当着父亲的面说!这死丫头,牙尖嘴利也就罢了,居然还会告状了。
薛相审视地盯着薛颜,脸色早就沉了下来。
薛颜注意到了薛相的表情,只得压住心头的怒火,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姐姐真是误会了,我什么时候有那种意思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咱们姐妹相见,何必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呢?”
薛绾心中暗自赞叹,好一个薛颜,三言两语地便把这盆子扣在了她的头上。不知情的听起来,倒像是她故意搞坏她们的姐妹关系。
看来这女人颠倒黑白的本事强的很。
“老爷,颜儿一向知书达理,十分懂事,这次想必是因为顾忌礼节,所以才冒犯了王爷和王妃。抛开身份不谈,咱们都是自家人,何必要闹得她们姐妹两个不愉快呢。”
乔荷也出面替薛颜求情。这母女俩一唱一和,很快将薛绾陷入一个无理取闹的地步。
薛绾被姜戎修握在手中的手紧了一紧,姜戎修用审视的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她,并未打算出手。他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几斤几两重。
薛绾心中有了谱,直截了当地开口:“我可没有污蔑妹妹,难道指使众多小厮拿着棍棒堵在门口,是为我好了?”
乔荷听言也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薛颜竟然如此沉不住气,可是嘴上却为她开脱:“绾儿,你这话说的可就过分了。想必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吧?”
“如果父亲不信,一问那些小厮便知。”薛绾眼神定轻蔑地瞥了一眼乔荷。这女人凭什么以为她会善罢甘休?
薛相负手而立,脸上铁青,用不悦的眼神盯着薛颜:“确实是你做的?”

第23章 反咬一口


薛颜一丝不苟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连忙解释:“父亲,这里面自然是有误会的。今日是姐姐三朝回门的日子,我只是想叫住妹妹问问王爷为什么迟来而已。”
她说完这话,又向薛绾微微屈膝,一双涟水眸子无辜地望着她:“妹妹,你真的是误会我了。方才我的意思是,妹妹之前身体有恙,如今既然嫁与安亲王,自当好好珍惜才是。万万没有嘲讽妹妹的意思。”
薛绾早就知道薛颜会来这一套假仁假义,漫不经心地抬起素手,仔细看着成亲前特意染得丹蔻,缓缓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薛颜的脸色发青,微微咬着唇。
薛相的脸色也很是难看,再看向薛颜时,眼底已经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情绪了。
乔荷适时地出来打圆场:“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我的不是。要不是我平素把颜儿**地不知变通,也不会发生这种事。还望安亲王不要见怪啊。”
姜戎修忽然拉了一下薛绾的手,将她的柔荑抓到了身后。这女人的手还真是柔嫩,多抓几下,感觉也不错。
“本王,自然不会追究。”
乔荷表现出大喜过望的样子:“多谢安亲王宽宏大量。”
薛颜脸色灰蒙蒙地站在一旁,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场景一时十分尴尬,看得薛绾尴尬症都犯了。
薛绾决定好心地帮这些人打破尴尬。
“对了 ,父亲,今日我还带了一件东西给大家看。不知这时候是否方便呈上来?”
“自然可以。”薛相点了点头。
薛绾勾唇一笑,她突然从姜戎修的掌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抬到耳边的高度拍了拍:“带上来。”
早就候在门外的聂十七顿时和其他奴仆搬了一个箱子放在正堂中。
箱子里面似乎有声响,薛绾走过去,亲自用钥匙打开了箱门,猛地掀开。
箱子里的景象吓了大家一跳。
只见一个妇人被五花大绑地捆在箱子里,眼睛被黑色的布条蒙住,嘴巴也被堵住了。
薛绾审视一周,最终有意无意地将目光看向了乔荷。
乔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在薛绾揭去妇人眼睛上的布条时,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不是黄嬷嬷吗?
薛绾弯下身子,拍了拍黄嬷嬷的脸,黄嬷嬷脸色蜡黄,脸上血色尽失。如今见了薛绾,跟见到鬼似的,吓得她连忙往另一边挪去。
薛绾鄙夷地瞥了她一眼,站直身子道:“想必这个人,大家都认识吧。”
黄嬷嬷在府里待了十几年,大家自然都认得出来。昔日里她仗着自己伺候过主子的身份在府中横行霸道,如今竟然被人五花大绑地绑了起来,对于这些下人们来说着实大快人心。
“绾儿,你怎么把你的奶娘绑起来了?”薛相的语气中带了一丝责备。
“父亲别急,”薛绾同薛相耐心解释,朝黄嬷嬷丢了一个眼神:“这个人,曾经在我出嫁时毒害于我。若不是安亲王救了我,我现在恐怕早就变成孤魂野鬼了。”
“你说什么?”薛相的眼睛顿时眯成一道缝,顿时怒气丛生,居然有人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张狂。
薛绾索性半蹲下来,将黄嬷嬷嘴上的布团拿出来问:“黄嬷嬷,今天当着大家的面,你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害我的。又是谁,指使你害我。”
黄嬷嬷胆怯地环顾一周,不经意对上了乔荷的眼神,被乔荷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她低着头,嘴唇嚅嗫了会儿,用低不可闻地声音说:“相爷饶命,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小姐的事情。也不知小姐为何会把我绑了来。”
薛绾脸色大变,那双好看的眉瞬间竖了起来,给盛极的面孔增加了几分凌厉的美感,一把揪住黄嬷嬷的衣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婆子在安亲王府时还老老实实,怎么一回来就翻脸不认账了。
“小姐饶命,不,王妃饶命啊!老奴真的不能随意诬陷别人啊!”黄嬷嬷似乎是真的被吓到了,可是神志却无比清醒。
这婆子好生刁钻!
薛绾狠狠地瞪着这婆子,发现她目光闪烁,还时不时的看向乔荷,心里顿时明白了大半。
看来,不使出点招数,她是不会乖乖就范了。
她一把将黄嬷嬷从箱子里面捞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扔在了地上,然后抓住了她的一根手指,用力向反方向掰过去。
薛府的正堂里顿时传来哇哇呜呜的声音,她只觉得这声音烦人,这才减了几分力道,声音干脆狠厉,犹如从地府传来一般:“再不老实,你这根手指就别想要了!”
“哎哟!我说我说!是夫人指使我做的!”
黄嬷嬷疼痛难耐,慌不择路地将乔荷给供了出来。
薛绾这才满意地松开了她,轻松地拍了拍手。对待这样的人,就应该暴力镇压。她的眸光中透着一丝得逞的狡黠,在日光的照映下,竟然烨烨生辉。
乔荷佯装吃惊地后退一步,迅速攀上薛相的手臂,似是蒙了极大的冤屈:“老爷!这可是无稽之谈!我怎么会指使人去毒害绾儿呢?这十几年如一日,我一直待她如亲生。这些您也是有目共睹。我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薛绾淡淡地点点头:“看来你是不见黄河不落泪了。父亲,我现在余毒未清。你只需找个人帮我号号脉,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我总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说完这句话,乔荷脸色大变,终于失了所有的妗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攀住薛相的衣角不住地解释:“老爷千万不要听信奸人的话。像黄嬷嬷这种下贱胚子说的话,怎么能够相信呢?这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挑拨我们母女关系啊!”
薛绾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可是看着她跪在地上哭天喊地的样子,心里总算是替原主爽快了一些。
薛相全程面色铁青,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乔荷见求助无果,突然站了起来,用狠厉的目光射向了黄嬷嬷。
这一眼,看得黄嬷嬷心胆俱裂,同时也冷静了下来。她的眸中闪动着明灭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闭了闭眼睛说道:“老爷,毒,确实是我下的。”

第24章 毒是谁下的


黄嬷嬷面色如灰:“只是与夫人没有任何关系。是我一人做主,下的毒。”
薛绾楞了一下,一股怒气蹿了上来,她弯腰揪住黄嬷嬷的衣领,眼神狠厉地瞪着她:“你撒谎!你不过是一个区区下人而已,凭什么给我下毒?”
黄嬷嬷的身体猛然抖了一下,垂下头,声如蚊呐地说:“因为,我不想照顾小姐你了。你平时痴痴傻傻……如果是伺候别的小姐,还能时不时得到一点打赏。可是伺候您……落不着半点好处之外,还会被人笑话。奴婢就想,如果你死了,老爷说不定会看在我多年辛苦的份上,给我置办些薄产,让我回去养老……”
薛相一听,上前一步走到黄嬷嬷面前,抬脚便是将她一脚踹到了地上。
薛相从未如此动怒,也把众人都惊住了,就连薛绾也没料到这个这个薛相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畜生不如的东西!我把绾儿交到你们手上,你们居然敢存着这样的肮脏心思!”薛相大概是半辈子都没这样骂过人,额角青筋暴起,眼珠子都红了。
站在一旁的薛绾震撼之余,又觉得有些触动。这薛府恐怕只剩薛相是真心疼爱自己的这个傻女儿的。就连将她养育大的奶娘都要置她于死地。
只不过,身为一个父亲,连自己的女儿被下毒害死都后知后觉,也是失职。
她冷眼看着地上如同一块木头的黄嬷嬷,大概是薛相刚才那一脚踹的她还没有缓过神来,现在坐在地上发呆,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只有麻木。
“老爷!”乔荷急切地走过来,恨恨地指着黄嬷嬷说:“这种黑心黑肺的人,谋害主子不说,居然还想诬陷到我头上。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杖毙!”
杖毙?
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薛绾觉得这里面绝对有猫腻,赶在小厮们上来之前,吸了一口气,站在了黄嬷嬷面前:“父亲,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她只是一个婢子,如果不是有人指使,怎么会做出这种谋害主子的事!这样的话,你信,我不信!”
她说完用锋利的眼光瞪向乔荷,乔荷的脸上有一刹那的晃神,可仅仅是一瞬间,便恢复如初:“绾儿啊,这种事有什么稀奇的?上个月七里香的伙计不就是图财害了掌柜的吗?”
“说不定那小伙计就是被掌柜的亲戚陷害的也未可知。”薛绾随口说了一句。
“绾儿!”薛相突然出声喝止,脸上神色严峻。一个姑娘家,竟然罔议命案,这是薛府所不容的。尤其是薛承身处相位,府中的人就更不应该有对这种敏感的事情有非议。
他转身对乔荷说道:“这件事情,就按你说的处理吧。”
说完,他揉了揉皱成川字的眉心,坐在了太师椅上,看上去一副疲倦的模样。
“可是,父亲……”薛绾还要辩解什么,却被姜戎修拉住了衣角。
她诧异地回头望去,只见姜戎修紧抿着嘴唇,冲她极轻微地摇了摇头。
他这是在提醒她什么?薛绾猛然想起,这件事,姜戎修其实有绝对的发言权,毕竟他们谋害的可是他的王妃,但是姜戎修为什么也一言不发呢?
薛绾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了,这男人又不喜欢自己,怎么会关心别人是否谋害她。
之前因为姜戎修给了暂时压制毒性的解药而萌发的那么一点感激也消失殆尽。
就在这么微微一晃神的时候,乔荷已经吩咐了下去:“来人,将这老东西拉下去,杖毙!”
黄嬷嬷像提小鸡一般被几个孔武有力的家丁提了下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踉跄的脚步给门槛给绊了一下,这才恍若初醒般的叫起来:“老爷!夫人!我冤……”
“给我堵住她的嘴!”还不等黄嬷嬷吆喝两句,乔荷便厉声喝道,“省的脏了老爷和王爷的耳朵!”
此言一出,不出片刻,门外的呼喊声就变成了呜呜咽咽的声音,渐渐走远。
在紧接着,就听到了板子碰撞在肉体上的声音。
那声音沉闷,一下一下地击打着,却让薛绾十分烦闷。
黄嬷嬷纵然该死,可是薛绾十分清楚,她并不是幕后主使。至于后来她为什么会改了口供,实在是奇怪。
她抬起眼睛,目光犀利地钉在乔荷身上。这一切,一定跟乔荷脱不了干系!
纵然她这么恶狠狠地盯着乔荷,也无济于事。听着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只闻沉闷的击打声,乔荷这才渐渐把心放下,瞥了一眼薛承,叹了一口气:“唉,要说这黄嬷嬷也是个老人了,怎么就这么鬼迷心窍呢。老爷,看来以后这府里的下人得好好整治整治了。”
“恩。”薛相点了点头,算是答应,语气却是透着几分有气无力和纵容。
薛绾暗暗攥紧了手心,她原本打算这次借着黄嬷嬷将乔荷的罪行公之于众,没料到这个女人竟如此心狠手辣,为了保全自己能将身边跟了多年的老人都直接处理掉。
反观薛相,虽然是真心护着她,可是也不过如此。薛绾有些气闷,凭借薛相的眼力,怎么可能看不出这里面有问题。果然,傻女儿在薛相眼里是不得宠的。
不一会儿,门外的小厮便跑进来禀报:“老爷,黄嬷嬷已经断气了。”
薛相放下了一直抵在额头的手掌,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道:“乔荷,这后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是,老爷。”乔荷微微躬身,眼底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
处理完事情之后,薛相才向安亲王拱了拱手:“啊,实在是让王爷见笑了。”
姜戎修从始至终,一直负手立着,冷眼旁观。他是想看看这薛家人,到底会如何处置那奶娘。此时薛相的话也不过是一句场面话而已。
黄嬷嬷谋害的不只是薛府的大小姐,更是安亲王妃。如果真的想请教他的意见,在处置之前就应该过问他一下。可见,薛相根本就不想让他插手这件事。
姜戎修微扯嘴角,略一点头,算是应允,目光却投到了薛绾身上,没曾想这一看,薛绾居然也在瞪着自己,一双清亮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愤恨。

第25章 神秘信函


薛相见姜戎修也不责怪,于是放下心来:“老夫身上有些不爽,就不多陪王爷了。”
“薛相请便,本王也正好有些事情,就此告辞。”姜戎修跟聂十七使了个眼神,聂十七随即跟着他走了出去。
二人骑了马,信步在官道上,聂十七早就见惯了人命陨落,并不为那婆子忧心,只是有件事情仍想不通。
他快步加鞭,赶上了姜戎修,郁闷地喊了声:“王爷。”
姜戎修扯住缰绳,侧身挑眉。
“王爷,属下有点地方想不通。”聂十七摸了摸脑子,样子懵懂。“那婆子在咱们安亲王府时,明明说是乔荷指使她做的,为何到了薛家就改了口呢?”
姜戎修唇角轻扯,目光中是见怪不怪的淡定和轻蔑:“你也太小看薛府的夫人了,如果区区一个奶娘就能够扳倒她,那这天下不知该有多太平。”
话虽如此,可是姜戎修的心中突然浮上一个女人的模样。
明明娇媚的小脸上,那双眼睛可倔强得很,竟有些摄人心魄的力量。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如此炙热,直接。
心里有个声音隐隐告诉他,那女人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既然如此,他倒要看看她能闹出什么乱子。
恭送安亲王离府之后,薛相便捂住额头,一副头痛难耐的模样。
乔荷见状,给薛颜使了一个眼色。薛颜立刻会意,走上来扶住薛承的手臂说:“父亲,女儿扶您回去休息吧。”
话音刚落,薛相轻轻抬臂,从薛颜的手中挣脱:“不用。阿秀,送我回去。”
“是。”薛相身边常侍的小厮听令,将薛相扶了下去。
薛颜的手指停顿在空中,有些愣住。父亲这是……
薛绾神情冷冷的观望着这对父女,看来今日,薛相已经没有像过去那样信任薛颜了。
很好,不过,这仅仅是个开始。
众人皆散去,薛绾带着琥珀回到原来在薛府的院子里面休息。
她原住在坐落在薛府西北角的北院,北院是整个相府最偏的角落,当初薛相让她搬到这里,是顾忌到她的痴症,不想让人打扰。殊不知,她反而被冷落在了这北院。
站在北院门口,薛绾只觉得满目疮痍,萧瑟万分。
北院地砖缝里长满了杂草,和着这傍晚阴冷的风,更显凄凉。
“琥珀,我以前就是住在这种地方吗?”薛绾眼神略带迷茫地打量着这座庭院。
“是啊,小姐。您,不记得了?”琥珀有些诧异,随即又叹了一口气:“所以啊,如果王爷喜欢您的话就好了,怎么说,在安亲王府也比在薛府待着要好。不想办法把您从这里支出去,大夫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吗?”薛绾突然伸出手,抓住一片从空中飞落的树叶,指尖轻轻一抿,树叶便化成了碎屑,洒在地上。
入秋了。
她嘴角的冷冽寒意似乎与秋寒融合在一起,繁盛的脸蛋更添一丝浓郁的色彩。看来这个秋天,注定不平凡。
二人正立在门外伤春悲秋,不一会儿,一群丫鬟婆子热热闹闹地赶了过来,带头的那个丫鬟笑意盈盈地给薛绾行了个礼,说是夫人让她们来将这庭院打扫一番。
薛绾听言心中冷笑,感情因为她现在做了安亲王妃,她们都不敢怠慢了。
这群人效率极高,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这北院收拾的如同新建的一般。待这群人走了之后,薛绾搬了一张板凳坐在廊下,手支着脑袋撑在一个大水缸上面,盯着水缸里的碗莲出神。
琥珀拿着鸡毛掸子将屋里的最后一点脏尘给拍完了,发现薛绾坐在院子里发呆,便抿嘴一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突然拍了一下薛绾的肩膀:“小姐,你想什么呢!”
薛绾从冥思中惊醒,叹了口气,把自己的长凳子让给琥珀三分:“琥珀,你坐。”
“这……不太好吧。”平时那么活泼的琥珀立即拘束起来,不敢坐下。
“没事,你坐吧,我刚好有些事情要问问你。”
琥珀脑袋一歪,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小姐要问我什么事?”
“你说,这黄嬷嬷,为什么突然改了口供呢?难道是乔荷给了她什么好处?可是我想不通,有什么好处比命还值钱的。”
“是啊,比命还值钱的,那恐怕就是有钱人的命了。”琥珀随口说了一句。
薛绾立刻拍了下脑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呵呵,说不定就是命!”
“啊?”琥珀不明所以地看着薛绾,她觉得自家小姐的想法真是越来越跳脱,都让人赶不上了。
薛绾忽然笑意灿烂地拍了拍琥珀的肩膀:“没事,我知道该从哪里入手了。”
“哦……”琥珀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薛绾突然噤了声,突然转头看向了空荡荡的门洞。琥珀顺着薛绾的视线让门洞看去,刚想问她在看什么,只见薛绾一个俯身从地上捡起来一块石子,弹到门外。
石子落地,那后面很快走出来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厮,跪在地上:“参见王妃!”
薛绾走了过去,微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你鬼鬼祟祟站在门外干什么!”
“奴才……是奉人之命,把这封信交给您。因为看见您在和琥珀姐姐说话,所以没敢进来打扰。”
小厮说着就举高双手,将信封呈在了薛绾的面前。
薛绾素手打开信封,只见里面是一张纸条:戌时三刻,荷花池畔。所困之事,皆能解惑。
“所困之事,皆能解惑?”薛绾细致的柳眉微微挑起,细细念着这两句。
难道,是黄嬷嬷的事?
她警惕地问那小厮:“这信,是谁给你的?”
小厮抬头瞄了薛绾一眼,只觉得她眼神太过凌厉,与之和善可亲的大小姐判若两人。他愁苦着脸说:“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啊。是柴房的一个姐姐叫我送过来的。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抬起头来。”薛绾冷冷说道。
那小厮虽是害怕,也只好硬着头皮抬起了脸。
薛绾认真地盯着他说:“你这副长相,我可记下了。如果敢骗我,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26章 下辈子再阴我


那小厮脸色蜡黄的点了点头,薛绾这才冲着门口努努嘴:“走吧,傻站着干什么。”
“哦,哦。”小厮反应过来,拍拍屁股,一溜烟消失不见了。
望着那个小厮的背影,琥珀不放心的问:“小姐,你真的要去吗?”
薛绾握紧了手上的这封信,细细考虑了一番。如今迷雾重重,她确实想揭开这些谜团。虽然贸然前去可能会着了某些人的道,可是不去的话,说不定会错失一次大好良机。
一只雀鸟忽然从树枝上惊起,也将薛绾惊得抬起了头。
那只蓝色的雀鸟倏忽钻入了云霄,再也寻觅不得,她的眼睛却逐渐变得清亮:“去,为什么不去。就算是中招,我也要看看,他们要对我耍什么招数。”
是夜,戌时刚过。荷花池畔凉风习习,枯荷满塘,只余几朵残株摇摇欲坠,不堪风寒。荷塘中偶尔听到扑腾翅膀的声音,似是鸳鸯掠过水面。
薛绾提前到了荷塘,披着一件蓝色的披风,抬头仰望着那轮明月。
今夜的月光很亮,满塘的河水都反射着粼粼波光,视线十分清晰。
薛绾站在这里等了一刻钟,都没有见任何人来,心里不禁有些打鼓:“难道是耍我?”
估摸着距离戌时三刻还有段时辰,薛绾做了个深呼吸,打算再等一小会儿。
一朵晚开的睡莲在孤寂的夜中显得格外突兀,虽然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可是能在这早秋初寒时刻连夜开放,也令人钦佩。
薛绾不由得往池边多走了几步,想要近距离看看这朵睡莲。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水面上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脸。
那张脸见薛绾就站在池边,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借着明亮的月光,薛绾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是薛颜!
看来,这纸条果然是薛颜设下的圈套。
她将薛颜的动作收于眼底,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想看看她到底想干嘛。
只见在清冷的月光下,薛颜胸口剧烈起伏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薛绾身后。不得不说,还真是难为她走得这样轻巧,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待走到距离薛绾只有两步之遥的时候,薛颜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诡笑,这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狠凄厉。她咬了咬牙,奋力扑了上去,想要将薛绾推到水中。
雕虫小技。
薛绾嘴角轻扬,在薛颜的手指刚刚触到她后背的时候,一个趔身,准确地抓住她的手臂。然后借助薛颜本身的力气,使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只见月光下的荷塘畔,薛颜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噗通”一声落在了水里!
“啊!救命啊!救命啊!”
农历八月的河水,冷的彻骨。薛颜万万想不到,就在她将要得逞的最后关头,薛绾竟然会使出这种招数。她只觉得身子突然凌空,然后重重地摔落到水里。那陡然而生的坠落感和无助感,攥紧了薛颜的咽喉。
变化仅在一瞬间完成,她立刻变成了一个落汤鸡,在水中拼命地扑腾着,而本该落在水里的人,却在岸上抚掌大笑。
池塘的水并不深,薛颜扑腾了一会儿之后就发现了这一点。
她瑟瑟发抖地站在水中,瞪着岸上的薛绾,无穷愤恨填充了胸腔,胸前两个半圆剧烈地起伏着。盈盈月光洒在她被水打湿的身体上,勾勒出诱人的曲线。
她本来是打算找两个小厮将薛绾扔到池里的,可是方才见到薛绾离水池里那么近,一时手痒,所以才亲身上阵,没料到竟然会被她反击得如此漂亮。
躲在暗处的两个小厮见二小姐掉水里去了,连忙大呼小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二小姐落水了!”
府里立即敲锣打鼓起来,薛绾噙着笑,抱着胸站在水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出热闹。
不出半刻功夫,府里的人都跑来了,就连薛相和乔荷两个人听见薛颜落水也急急地跑了过来。
“这,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二小姐捞出来!”乔荷完全慌了神,厉声疾喝着那些笨手笨脚的小厮。
薛府的下人们七手八脚地围在荷塘边,乱糟糟地将竹竿什么的往池里探过去。
薛相看得眼急,气急败坏地说:“递竹竿干什么,跳进去捞人啊!”
岸上的人越来越多,薛颜苍白的小脸更添了几分惊恐。她平日里极其爱美,身穿的衣物皆是丝绸薄纱之类的,此刻一落水,几乎变成了透明的。
方才没有来得及阻止那两个小厮,现在几乎全府的人都来看她的热闹,这会儿要是让她就这样似穿非穿地从池塘里面爬出来,还不如去死算了。
可惜薛相和乔荷压根就没有考虑到这一层,还在焦急地让人去荷塘里面捞人。
乔荷在岸上急的团团转,却突然发现,薛颜对待那些前来搭救她的人,反而都避开了。
乔荷气急败坏地冲着池水里喊道:“糊涂东西!莫非掉水里把你冻傻了不成?快点上岸!”
薛颜委屈的泪水渐渐盈满眼眶,咬了咬唇,那小模样看上去真是我见犹怜。看着这一幕,薛绾笑得更欢了,还好周围嘈杂,不然他们都要听到她放肆的笑声。
她当然清楚薛颜为什么不敢上岸来,那池水根本就不深,她要是想上来,早就自己爬上来了。
薛颜憋红了脸,几乎快要淌出血,可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只好磨磨蹭蹭地上了岸。
今晚的月色格外清明,再加上灯笼和火把,将四周照的如同白昼。
薛颜身上的衣服湿漉漉地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的美妙身材,那衣服**水,几乎变成了半透明的。她尽力瑟缩着身子,可还是有几个站在前面的小厮眼睛都直了,瞠目结舌地盯着薛颜。
薛颜察觉到这种猥琐的目光,恼羞成怒,抬起手就是一巴掌,脆生生地落在小厮的脸上:“看什么看!还不给我转过身去!”
乔荷见了她这副半透明的模样也是吃了一惊,愣在原地,还是薛相首先反应过来,吼了一声:“都把火熄了!”
周围顿时暗了下来,只余月光的清辉,依然没有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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