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三月,永州城。

静安庙门口。

沈棠满心欢喜地盯着静安庙的匾额。

今天,是她和程锦书约好了一起来取姻缘符的日子,姻缘符寓意着他们成亲后的日子幸福美满。

“沈小姐——”

闻声,沈棠带着笑意转过了头。

来人正是程锦书的小厮青阳,可看了眼青阳的身后,沈棠脸上的笑减淡了几分。

“锦书呢?”她问。

“沈小姐,少爷说让你不必等他了,他今日有事不回来了。”青阳硬着头皮说道。

沈棠敛起了脸上的笑容,“他做什么去了?”

“少爷……少爷只说了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并未说明是何事。”青阳结结巴巴地憋出了一句话。

“重要的事?找姜雨柔去了?”沈棠冷了脸。

闻言,青阳面色一白,低下头,眼神闪烁不定。

这反应沈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显是被她说中了。

“他现在在哪里?”沈棠接着问。

“我赶过来的时候,少爷还未出门。”青阳垂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应道,不敢和沈棠的眼神有接触。

青阳的话音刚落,沈棠就带着丫鬟上了马车。

“沈小姐,你要去哪里?”青阳追过来问道。

“自然是去找你家少爷问个明白。”沈棠话落,便放下了帘子,挡住了青阳的视线。

不顾青阳在后面追赶,马车飞一般朝南城门驶去。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沈棠就到了南城门。

程锦书要去找姜雨柔,那么这就是他的必经之路。

果然,不多时就见到了程锦书带着一行人出现在视线之内。

当程锦书看到沈棠的时候,有一瞬间的错愕和慌乱,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阿棠,你怎么这里?”程锦书下马问道。

“我怎么在这里?这句话应当是问你才对吧!”沈棠冷着声音说道。

“阿棠,我有必须离开的理由,你别无理取闹。”

程锦书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责备,让沈棠一时间哑住了嗓子。

刹那间,沈棠眸光暗了些,眼底多了一抹嘲讽,“我听到消息说是姜雨柔在去寒山寺祈福的路上遇到了劫匪受伤了,所以……你现在是要去寒山寺吗?”

程锦书没有料想到沈棠居然会知道自己离开的原因,面色一僵,沉默了会儿。

“是,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误会,所以……”

“所以你知道我会误会,依旧还是选择要去吗?”沈棠语气里多了分自嘲。

“阿棠,雨柔是你表妹,就算你与她的关系不好,但她中了毒箭昏迷不醒,我和你都理应帮衬一二的。”程锦书剑眉轻皱,流露出不满的眼神。

就差点名沈棠在无理取闹。

程锦书对姜雨柔明晃晃的维护,让沈棠垂于身侧的手捏成了拳,指节隐隐发白。

她垂下了眼睫,辨不明情绪,低头轻声低吟:“是啊,姜雨柔是我的表妹。”

但,也是程锦书心底的白月光。

沈家和程家是世交,姜雨柔四岁就随着母亲回到了沈家,从小在沈家长大,更是程锦书青梅竹马。

程锦书年少的那抹心动,不是属于她的。

“如果我说不让你去呢?”沈棠又道

闻言,程锦书瞬间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阿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我是去办正事。”

“我不可理喻?”

沈棠仰头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程锦书,声音苦涩:“程锦书,明天就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你今天却要离开永州去寒山寺找姜雨柔,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你将沈家置于何地?”

“大不了重新选个成亲的黄道吉日,至于这么生气吗?去晚了你表妹可能就没命了!阿棠,我原以为你是善解人意的,可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恶毒了,顾及的只有自己,你太自私了。”

程锦书满口的责备,让沈棠气得眼眶都红了,泪花在眼里打转儿。

恶毒?自私?

不就是重新选个成亲的黄道吉日?

这一刻,沈棠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从一开始,这门亲事于两人而言就是不同的。

他们认识七年了,定亲已有三年。

当初在澜山书院求学的时候,程锦书十分照顾她,也是那时程锦书表明自己的心意。

是以,两人回到了永州就定下了亲事。

可如今呢?

他为了姜雨柔连成亲这样重要的大喜日子,都是说换就可以换的。

此刻,她的心里一片寒凉。

她已经给过程锦书太多次的机会了,可一次次的信任换来却是谎言与偏袒。

这门亲事她累积了太多的失望。

她累了。

定亲的这三年,她一直将他放在自己的心上。

几乎永州世家圈子都在夸赞着她和程锦书的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或许程锦书的确是心悦她的,可他却无法放下对姜雨柔的情感。

现在,她不想在这份感情中继续坚持了。

这份感情让她喘不过气了。

她想放手了。

放过他,亦是放过自己。

沈棠硬生生地憋回了眼泪,眼眶通红道:“锦书,你还记得当初我才被找回沈家不久,弄丢了养母给我的玉佩,一个人躲在花园里哭,是你帮我把玉佩找回来的。”

随着她轻柔的声音,程锦书又恍若见到了那个在自己面前哭成泪人儿的小沈棠,面色随之温和了一些。

缓了一会儿,程锦书声音柔和了些:“那时看你哭得泪如雨下我还以为是天塌下来了,没想到只是东西弄丢了,你哭得太伤心了,我只好帮你找了。”

其实,沈棠一直都知道,程锦书并没有找到她当初弄丢的玉佩。

世家大族的教养,让程锦书在看到她哭泣的模样后,不会选择视而不见,而是寻了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给她。

“阿棠,怎么突然说到这事儿了?”程锦书不解。

“玉佩丢了就丢了,并不值得那样的伤心。”

说完,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时候她哭得那么伤心,一部分原因的确是因为玉佩弄丢了。

可更多的是她再次回到沈家,周围人看她的冷漠眼神,让她周遭充斥着压抑。

后来去澜山书院成功入学后,身边又是一片称赞。

当再次弄丢了程锦书给她寻的玉佩,她心里已没有了波澜。

时间终将治愈一切,即使不能治愈一切,也能让困扰的事,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她和程锦书定亲的这三年,她究竟是在坚持些什么?

从头到尾,她这些年的执着就像是一个笑话。

扫了一眼周围指指点点的人,沈棠头脑是从未有过的清晰。

“今天请各位作个见证,沈家和程家的亲事就此作罢!从今往后,我沈棠和程锦书一刀两断,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