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祁王府。

舒适的贵妃椅上正躺着一个墨发玉冠的小人儿,生的唇红齿白,不知晓的人定要以为这是哪家娇养的小闺女,然而她真真就是个小闺女。

事情全因她那爱争宠的母妃所起,生怕生了个小闺女被人比了下去,硬是将她变成了“男儿身”。

皇帝一看最宠爱的妃子给自己生了个“小皇子”,一高兴立马下诏赐名祁然,并直接封王。

除了嫡皇子独孤沐昂外,她是大丰朝第二个被封王的皇子,封号“祈”字。

一出生便获此殊荣,一般人不敢轻易得罪她,同时独孤祁然在皇帝的宠溺中不遗余力地给自己嚯嚯出了个混世魔王的威名。

此刻,小人儿的目光片刻不离的盯着手中的话本儿,时而皱眉,时而开怀大笑,边上还有专门的小宫女给她喂食,小模样儿恣意无比。

忽地,一阵急促的声音穿过院子传到屋内。

“王爷!王爷!”

被扰了兴致的独孤祁然眉头微皱,小脸上满是不悦之色,狗奴才真是欠教训,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一点也不知道“成熟稳重”四个字怎么写。

石崇定定的站到独孤祁然的面前,见她满面怒容,一阵赫然,顿时不敢张嘴说话,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眼前的二世主。

独孤祁然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的话本,露出森森的小白牙道:“你最好是真有事儿,否则小爷定叫你变成真正的狗奴才。”

说完,眸光朝对面之人不可描述的部位瞟去。

石崇瞬间觉得一丝寒气直射腹部以下,下意识的收紧双腿,他自小跟着自家主子,哪里会瞧不出她的威胁之意。

“说吧!”

“方才探子来报,陆相被皇上叫进宫了,据说去的还挺匆忙的,没个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来。”

独孤祁然闻言大喜,真是天助我也,终于让小爷等到了这个机会。

眉骨之上的小眉毛高兴地快要翘上了天。

“切实可靠吗?”

“探子亲眼瞧见他走进了皇宫。”

“走。”

说完,独孤祁然拉着他的手臂朝门外跑,未反应过来的石崇被拽的踉踉跄跄,一个不留神磕绊到了门槛上,差点摔出了一个狗吃屎的姿势。

石崇有些汗颜,想他身高八尺的大汉竟被十四岁的小人儿拉的差点摔倒,要是被他那群师兄弟知晓,怕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离开王府后,二人沿着弄巷三步一回头地朝里走,那模样颇有贼眉鼠眼之感。

这也不能怪她如此,谁让每当她要偷摸着出城时,陆景淮就像长了天眼似的,一抓一个正着。她深刻地怀疑陆景淮在她的王府中安插了眼线,但苦于没有证据。

经过七拐八绕,他们停在了一家棺椁铺前。

石崇看了一眼店铺的招牌,眼角抽了抽,不愧是混世魔王,作妖的花样层出不穷,不断地刷新他的认知。

“你那什么眼神?”

独孤祁然面露凶色,直戳戳地瞪着他,仿佛要在他身上戳出几个窟窿。

石崇咯噔一下,讪笑了一声,脸上立刻换上一副很狗腿的表情。

“属下,是……是仰慕,觉得的此举甚妙。”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想出来的,学着点儿!”

马屁拍的似乎很是受用,要她是有条尾巴,估计早已翘在天上左摇右摆。

独孤祁然在店里买了口棺材,顺便租用了店家的马车,并且将石崇伪装成死了家属的送葬人。

独孤祁然躺进棺材吩咐车夫驾车,一旁的身穿丧服的石崇见主子不管他,忙不迭地问:“王爷,那我呢?”

“你?”

独孤祁然摸着下巴想了一下,“你就跟在马车后面嚎丧吧!”

说完,直挺挺地躺进了棺材,让车夫把棺盖盖全。

跟在马车后面的石崇哭笑不得,嚎丧要怎么嚎?他有点怀疑独孤祁然是在故意捉弄他。

为了不违背独孤祁然的命令,石崇刻意的嚎了起来,他毫无伤心之意的嚎叫声,引来了诸多怪异的目光,活像是见到了个二傻。

百姓们纷纷用盯怪物的眼神盯着他,吓得石崇不敢再嚎了。

欧阳洛安自以为此举甚妙,然刚到城门口便被拦了下来。

独孤祁然见马车不再晃动,喜上眉头,莫不是已经出了城外?可还没等她高兴多久,一道戏谑的声音传了进来。

“石侍卫,好久不见啊!今天这副打扮真是特别,这是要给何人送葬?可否让本官瞧上一瞧?”

石崇哭丧着脸,哥们儿你怕不是想多了,要是让你看还用得着弄一棺材?

既然被发现了,也就没什么好遮掩了,他坦然道:“刘都军说笑了,棺材里装的是府里想不开上吊的丫鬟,死相比较凄惨,青面獠牙,舌头伸的老长了,由于住的偏僻,死了好几天方才被人发现,身上都长了蛆虫,都军还是不要看的好,免得中午吃不下饭。”

石崇的话传进棺内,伴随着棺椁的油墨味儿引得独孤祁然一阵反胃,若不是她意志坚定,真真是要吐了出来。

好你个石崇,你是在恶心小爷呢?

小爷这么漂亮的一个人,竟然被你形容成一个吊死的长舌鬼,还敢说小爷身上长了恶心的蛆虫。

独孤祁然越想越气,感觉肺都快被气炸了,止不住地干呕。

哼!狗奴才,看小爷出去,不把你打成筛子。

石崇好说歹说,磨的嘴皮子都快掉了,刘都军就是不让过。

磨了好半天,倒是把相府的马车给磨来了。

此刻,石崇想拉着马车调转马头已然来不及,相府的马车将过道堵得严严实实。

他只得与刘都军一同朝马车行礼。

“下官见过相爷。”

此话一出犹如五雷轰顶,将独孤祁然炸的四分五裂。

完犊子,黑莲花怎来的如此之快。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刚出府不久,便有人进了皇宫将她的行踪如数上报。

坐于马车内的人并不急着出声,他缓缓地撩起窗帘,犀利的目光直戳戳的盯着棺椁,仿佛要洞察棺椁内的情景。

这次还有点儿新意,陆景淮的嘴角不经意地向上翘了翘。

众人见陆相不语,亦不敢出声,低眉顺眼的站到一旁。

躺在棺材里的独孤祁然哪还有刚开始的兴奋,自听到陆景淮来了,她如坐针毡,但偏偏又感受不到外界的声音,心中无比的焦灼,加之棺材内越来越高的温度,空气也越来越稀薄,烦躁之心更甚。

正当她要敲击棺材时,一道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了。

“将棺盖打开。”

棺内的小人儿遮住美目,缓缓坐起。她的小脸被蒸的通红一片,墨发早已被汗水打湿,额头尽是颗颗正要滑落的汗珠,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陆景淮瞧着她大汗淋漓的模样,薄唇微启,嘲讽道:“祁王殿下,棺材里躺的可舒服?”

独孤祁然转头看了一眼充满戏谑的脸,这张脸好看是好看,但却令她厌烦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