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E国,中心广场。

来自全球各地的音乐家们,在慈善大师爱德华的召集下,来到这里举行一场慈善音乐会,为混乱落后国家的妇女儿童,带来一场心灵的抚慰。

演唱会后台,朱琮急匆匆的赶来,炸呼呼的大叫:“涧爷,马上就到你了,准备好没有。”

朱琮是闻涧的发小,也是他的助理兼保镖,长得口方鼻直,人高马大,膘肥体壮,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类型。

临时搭建的休息区条件不好,没有什么沙发躺椅,只有一个小马扎,闻涧坐在上面,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憋屈的蜷着,手里还抱着一杯泡枸杞,这种街头油腻大叔的做派,配上闻涧轮廓分明的五官,硬生生的生出几分慵懒美感。

朱琮每天都至少要在心里吐槽一遍:长得帅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闻涧有些精神不济,懒洋洋的抬头看朱琮一眼,回答:“OK!”

闻涧的经纪人卢佳坐在另一个小马扎上,双手抱着手机,两个大拇指飞快跳动,回消息的速度一级快。

她是个年近四十的女人,小西装,黑皮鞋,大卷发,身上既有女强人的干练,又有大姐姐的温柔。

卢佳看了看恹恹的闻涧,说:“这场慈善演唱结束,我把后面的行程推掉,你休息一阵子吧,看你最近,精神不太好。”

“好,我也有这个想法。”闻涧回答。

连续大半年的全国巡演刚刚结束,就接到了爱德华的慈善演唱会邀请,这身体,是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快走吧,下一个就到涧爷上场。”朱琮又催促道。

“打起精神来。”卢佳拍拍闻涧的肩。

闻涧把保温杯递给朱琮,站起来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确保外在形象状态优异,才微笑着对卢佳说:“放心,职业素养我还是有的,不会......”

“嘭!”一声巨大的轰鸣打断闻涧的后半句话。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又是好几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从不远处传来。

滚滚音浪如海啸,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震得人头皮发麻,两耳翁翁。

紧接着,是人群混乱的喧嚣声,各国语言夹杂在本地语言中,汇成一段嘈杂喧闹的疯狂。

有工作人员在用力的嘶吼,听了半晌,才听清他说的是:“叛乱!快跑!”

人群喧闹中,热武器沸腾的声音此起彼伏,是从一条街外的市政府传来的。

现场已经乱成一锅粥,观众,乐队,歌手,工作人员,谁也顾不得谁,你推我搡的往外跑。

“爱德华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这一次演唱会安保工作绝对牢靠么?怎么会这样?”身材高大的朱琮一手一个护着闻涧和卢佳往外移动,一边暴躁的吐槽。

“E国一向很混乱,这种情况对本国人而言就是家常便饭,你看看那些女人,都没你慌!”卢佳缩在朱琮怀里,避开人群的推搡,还不忘嘴硬。

“大家快点撤离现场!”这场慈善演唱会的发起人爱德华站在高处,扯着嗓门大喊,“往东走,那边有军队!”

与此同时,一条街外的政府中心,爆炸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中间,夹杂着一道从五楼办公室里传出的男声,惊慌失措的喊着:“有!杀!手!快......啊!”

后半句话被痛呼代替。

碎抽出鲜血染红的特制小刀,手腕晃动,随手一甩,在地下留下一弯线条优美的半圆。

没有看一眼直线倒地的保镖,刀刃再次抬起,从下往上,穿过肋骨的缝隙,刺进另一个男人的胸膛,手腕一拧,绞断心脏大动脉。

男人大睁着眼看着,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鲜血急速流失的痛苦,让他总是端的坚毅无畏的嘴脸出现裂痕。

抬脚踢飞一人,身体一扭,躲开两颗呼啸而来的炽热火焰,回身的瞬间,再次结果一位保镖。

“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托马斯躲在保镖后面大声问。

回答他的是手起刀落,又倒下一个保镖。

四个保镖在瞬息之间全部阵亡,这一次,他和碎之间再无遮挡。

强作镇定,托马斯看了看掉在脚边的P911,颤抖着说:“你想要什么?钱?我多得是,你......”

没说完的话,永远也没有机会再说出,托马斯缓缓倒地,只剩下鲜血汹涌而出的声响。

花白的双鬓梳的整齐,黑褐色的皮肤上已经长满纵横的皱纹,大张着嘴,最后一句遗言没有吐出,凝固成死亡前惊恐的模样。

这是E国总统留在世界上最后的画面,享年......嗯,忘了多少岁。

现在不是欣赏遗像的时候,密集的跑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迅速往这边靠近。

从衣兜里摸出一枚拳头大的小铁球,抽掉拉环,丢到窗边,碎一个鹞子翻身,躲到柜子底下。

“哐当”一声,实木门被武力破开,也不知他们看没看清总统大人的遗体在哪里,一声近在咫尺的轰鸣已经响起。

惊叫声中,肢体撕裂的声音混着防弹玻璃碎裂的声音钻进耳朵,碎甩甩头,让自己从巨大音浪的眩晕中清醒,一个驴打滚,从窗户跳出去。

楼下,反叛军和守卫军已经开始交火,四面八方都是热武器在喧嚣歌唱。

碎伸手抓住二楼的护栏,纤细的小腰一扭,晃荡着卸掉地心引力,稳稳的落在地上,一个闪身,钻进旁边的房间。

一名惊慌失措的胖保洁,抱着头缩在桌子底下,被碎一巴掌拍晕。

运气不错,进了保洁人员的储物间。

碎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确定短时间内不会有人走近这间屋子,才有条不紊的取下假发,脱掉外套,裤子和十五厘米高的鞋子,卷成一团塞进柜子底下,顺便抹了一把柜子底下的灰尘,胡乱的呼在脸上,最后,把缠在腰间的连衣裙放下来,赤着脚走出去。

“为E国而战,兄弟们,上啊!”

“总统遇刺,叫医生!”

四周闹闹嚷嚷的,碎低着头,顺着墙边快步走。

“站住!你是什么人?”一声爆呵在前面响起。

这个时候你不去战斗,拦着我干毛?

碎低着头,看自己已经控制不住开始颤抖的手,心里有些烦躁:快要发作了,不能再纠缠。

碎颤抖着身躯,缓缓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年,结结巴巴的开口:“我......我......”

怀里抱着一架M416,看起来绝对不超过二十岁的少年愣了一下。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着一条皱巴巴的碎花连衣裙,套着明显大码的保洁工作服,齐耳的黑色短发中间,是还没巴掌大的小脸,脏兮兮的沾着灰尘,一双罕见灰白色大眼睛水光荡漾,装着惊慌失措的珍珠。

只一眼,少年的心就软了,绷着脸,故作生气的说:“没看见外面危险么?跑出来做什么?”

“我想回家。”碎绞着手指,低声说。

“外面太乱,你出不去的,快进去躲着。”少年说,年轻的脸上,有几分关切。

“好。”碎微微点头,低声应道。

突然间,墙外传来一声不同寻常的声音,就像,空气被高速强行撕裂的声音。

不好!

来不及有一丝犹豫,也来不及拉小士兵一把,碎用尽全身力气向着旁边一跃而出,刚落地,耳旁已经响起巨大的爆炸声,强大的冲击力伴随着高温灼热,把她狠狠的推出去,砸在花坛里面,不敢有一刻停留,碎翻滚着躲到一个墙壁夹角里,躲避下一颗炮弹。

火焰滔天,弹屑四溅,十发“卫士”过后,市政府已经是废墟一片,四处都是烧焦的尸体,破碎的残骸。

碎从废墟里爬出来,全身颤抖着,从贴身小衣里摸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蓝色芯片,丢在废墟里,然后,踩着火焰,踉跄着离开。

——

天黑了。

外面的骚乱逐渐平息,市广播里,用本国话播报着他们听不懂的信息,一直循环通知。

从演唱会场逃出来之后,闻涧三人一路向东,来到驻军基地附近。

避难的人都聚集在这一片,酒店人满为患,三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旮旯角落里的破宾馆,语言不通,又是折腾半天,最后,闻涧一把撤下朱琮脖子上的金吊坠拍在桌上,店家才满意的给了三人一把钥匙。

非常时期,没得挑选,三人挤在一个小单间里,听着外面的交火声此起彼伏,回荡在整个城市的上空,最近的一次,感觉距离他们就隔着一条马路。

战争的混乱他从没见过,第一次距离血火纷飞这么近,只觉得心脏疯狂跳动,随时都会从嗓子眼一蹦而出。

未曾经历战争,难以感恩和平。

难怪爱德华致力于E国的慈善项目。

又过了半小时,听不见骚乱声传来,三人才如释重负的舒出一口气。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鬼门关前走一遭,真是吓死个人!”朱琮吐槽道。

“瞧瞧你这点出息,真是白长了这么大个!”卢佳吐槽道,声音里,还有未能平息的轻微颤抖。

朱琮习惯了卢佳的脾气,也不和她顶嘴,转向闻涧说:“好饿啊,涧爷,我出去找点吃的吧。”

“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卢佳骂道。

“不吃不行啊,我一饿就没有力气,别说保护你们,说不定还得拖你们后腿。”朱琮说,瘪着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壮汉委屈,这模样,着实让人吃不消,好在三人常年在一起,已经快要免疫了。

“饿我倒是能忍,但是我好渴。”闻涧说。

从混乱开始到现在,半天没喝一口水,嗓子干得快要冒烟。

这次卢佳不说话,她也渴得慌。

“好咧,我去了。”朱琮拿着外套起身去开门。

闻涧也站起来拿外套,边说:“我和你一起去。”

朱琮立马伸手拉住闻涧,说:“外面危险,你们在房间里待着,我一个人去就行。”

闻涧是他的衣食父母,哪敢让他冒险,这要是有点闪失,且不说他那些疯狂粉丝会怎么样,就家里的老头子就能把他活撕了。

“不行,说不定还有逃窜的乱军,我们两个人一起,遇见危险,好歹有个照应,佳姐你就在这里等我们回来。”闻涧说。

危险的事情让朱琮一个人去做,这种事情,他办不到。

一听可能还有危险,朱琮就怂了,说:“那好吧。”

“你们小心,快去快回。”卢佳说。

卢佳是嘴硬,这种时候让她出去,她还是不敢的。

闻涧和朱琮穿上外套,迅速下楼,走到门口,看着反锁的大门,两人商量一下,没敢出去,在后院找到宾馆老板,这次没折腾,很顺利的用闻涧手上的戒指换了一筐干面包和一壶混浊的冷开水。

闻涧和朱琮抱着东西,一边往楼梯走,一边先喝两口水。

不知道是什么水,经过煮沸消毒,喝在嘴里犹如喝了一口河水,满嘴的土腥味。

“真难喝。”朱琮说。

“忍忍吧。”闻涧抱着水壶走在前面。

这栋年纪不小的砖木结构老房子,每一丝缝隙中,都充满了岁月的腐朽味道,其中混杂着老鼠爬虫的恶臭,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腥甜味,真是提神醒脑。

“嗯。”安静的楼梯上,传来一声隐约不清的响动。

“不忍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渴死呀,唉,涧爷,你站着干嘛呢?”朱琮脚步停在闻涧身后,疑惑的看着他。

“好像有人。”闻涧说。

声音很小,但是四周实在太安静,他的神经又绷得很紧,让那一声小小的呻吟,如雷在耳。

“哪儿?哪里有人,不会是乱军来了吧?”朱琮下意识抱紧手里的土豆筐子,紧张的四处看。

口粮不能丢。

月色朦胧,楼梯上没有灯,每一个角落,都是浑浊不清的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闻涧没回答朱琮的问题,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用仅存的电量打开手电筒。

“哇!”朱琮惊叫着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