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意识虽然是清醒的,李昉身子却是醒不来。

这和鬼压床的经历何其相似!

努力挣扎了许久,李昉的手指明显可以动弹了,身体自发地哆嗦了一下子,紧接着,眼皮睁开,看到了周围的一切。

这漫长的煎熬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

待到折磨人的痛觉缓解,李昉惊呆了。

这是哪儿?

整体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卧室。四面墙壁俱用锦绣铺设,琴剑瓶炉皆嵌在墙上,锦笼纱罩,霞晕琉璃,金彩珠光。

在床前一女,一男互相坐着。

那女人颇有人妇之态,眼角泪光莹莹,灯光下看去,越显楚楚可怜。

再瞅向那男子,一副正派人士的模样,几撇胡子添了几分老态,此处不介绍也罢,李昉对老男人完全没有兴趣。

完全是陌生的啊!

趁着没被发现,李昉又赶快阖上了眼睛。

......

怎么肥事?

闭眼之际,思前想后,李昉的第七感觉着自己穿越了。

系统你在哪?

身为一个域外之人,想要苟命,还是得要听到“叮叮叮”的声音,才能完全放心。

苦苦祈求了一阵之后,奇迹并没有发生。

“贼老天,你不公......”

李昉心力交瘁之后,最终选择接受这个糟糕的现实。

“既来之,则安之。”

按照以往前辈的流程,李昉先将自己获得的记忆消化一遍,以便准备应对之策。

不出所料,这具身体和自己的名字一模一样,或许这就是穿越的日常开局吧。

面前的两人是李昉的母亲刘娥以及父亲李守节。

李守节原先并非诗书仕宦之族,只是一个普通的养马牧司,后来的发迹变泰是靠皇室宗亲的赏赐提拔。

救驾有功,加上养的一手好马,被提拔到泽州做知府。

虽说是个粗野之人,但好在心善忠诚、谦恭厚道,加上本地官吏的协同运作,倒也治理的井然有序。

李守节膝下仅有一子,即李昉,由于刘氏的钟爱宠溺,在泽州地面成为了“小混混”的代名词。

在外流荡优伶,斗鸡走狗,赏花寻柳,身边尽是些调三惑四、扯是搬非的“狐朋狗友”。

或是李昉命里该有此一劫。

一夜,正值月黑风高,待到家门之时,无数黑影闪现在李昉面前,身边的随从不到几回合被全部撂倒。

待到援兵赶来之时,孤寡莫助的知府公子早已被揍得犹如半瘫的死汪。

被抬至家中时,请来的名医全都束手无策,无力回天,李昉的母亲刘氏哭的死去活来,拍打着丈夫的身子,数落李守节的不是。

“这等事,凡人怎能未卜先知呢!”

李守节不禁喟然长叹,命运无常,好不容易有了儿子,却受此厄运。

不过,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从怀中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踌躇良久。

“夫人,此丹若是也救不了我们的孩儿,真就命该如此了!”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李守节命人喂之服下。

“不愧是亲爹啊!”

李昉默默地吐槽了一句。

此丹据说是李昉呱呱坠地之时,一个赤足芒鞋,腰系葫芦的穷道士路过此地所赠,声称与府邸公子有缘。当李守节起身拜谢之时,原地早已不见踪影,一时间惊为天人。

“看来我这次能活过来,全仰仗此丹药之功效,说起来真是福大命大。不过......”

想到自己初次穿越,却顶着一个并不好的名声,竟有些些苦涩。

“算了,还是先醒过来给白嫖的爹娘打声招呼吧!”

想到这里,病榻之上的李昉努力装出睁开眼的模样,又一次醒了过来。

“娘!”

李昉有些含糊不清的说着,支起胳膊想要坐起身子,但是身子过于虚弱不允许他这样。

听到这熟悉的儿音,埋头痛哭的刘氏倏地抬起头来。

或是伤心过度,泪痕满面的眼角有些红肿。

“儿啊,你可......算是醒了过来!”

刘氏一把将自己的儿子揽入怀中,紧紧抱住,生怕再次失去。

一旁的李守节的神情变化可以说最为复杂,先是悲戚,后是欣喜,紧接着又是愁苦。

迫于刘氏的威势,几番欲言又止。

然而终究是爱子心切,不免又唠叨了几句。

“昉儿,希望你吸取此次教训,莫要再生事端了!此次能够醒来,全靠你幼时仙缘,可遇不可求啊!”

话音刚落,刘氏边转过身来,鼓着两个腮帮子,对着自个夫君说道:“你还有脸说!准时那些个怀恨在心的乡绅嫉妒我儿,才会酿成此祸,瞧瞧你那没用的手下。”

斜睨了一眼后,便不再理睬丈夫。

“唉!”

李守节一时吃瘪,只得长吁一口气。

“你在这里好生照料昉儿,我去处理衙门里的公务。”

长长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后,李守节关门离去。

......

“你爹话虽重,却也是实话,以后还是要收敛一点。”刘氏说到此话之时,神情略有些沉重,“娘虽然在家可以为你撑腰,可也管不住外面那些之人,你若再有什么三长两短,可让我怎么办呢?”

说完,刘娥又掩面哭起来。

虽说是个不安分的官二代,不过李昉倒是没觉得行为恶劣,毕竟没出祸害人命的事情。

顶多也只是舞弄些风月笔墨,比不得那些在外非饮即赌,嫖娼宿妓之徒。

即便做了出格事情,有人怀恨在心,也有这个做知府的爹事后擦屁股,料理妥当。

对于看多了本格推理的李昉,越发敏锐的觉着这是一起阴谋,而不是普通的报复。

大周朝有明确的律法规定,一更三点敲响暮鼓,禁止出行;五更三点敲响晨钟后才开禁通行。普通人不会以身试法。

黑衣人对自己的身份似乎很熟悉,报上身份丝毫没有一点忌惮,甚至有点嗤之以鼻。

再加上作案的位置,不选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而是选在官府宅邸门前,行为十分大胆,解释成为偶然巧合太过于勉强。

“难道是爹的政敌?”

想来想去,李昉觉着只有这一个解释最为合理,毕竟这个身子主人身前似乎也没有惹到过什么权贵。

“眼下是有心无力,不过我既然占据了这个身体,定会为汝讨个说法。”

下定决心之后,李昉从刘娥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强忍着身体的虚弱,跪下身子向母亲行礼认错。

“母亲,孩儿定当谨记,以后不再惹是生非!”

李昉此时的态度极为虔诚。

刘娥:??????

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儿子,有些失神。

“这是我孩儿吗?”

相比之前昉儿的行为,今个可谓大相径庭。

一向顽劣成性的他,却主动认错,莫不是被人打了一次,性子改了过来。

看来自古棍棒之下出孝子确实有些道理。

“之前这孩子极恶读书,这要是多被人打几次,岂不......”

不过想到这里,却又......

“我的娘啊,怎么还不说话啊!”

李昉心里有些迷惑的嘀咕着。

“莫不是这次真的气到了母亲?”

想到这里,李昉更加坚定了这个信念。

“我再跪一会......”

“还没好吗?”

李昉此刻疲弱的身子已经支撑不住了。

“娘......”

挤出最后一句话,李昉又累昏了过去。

“郎君!”

刚进来的侍女看到了正在瘫床的公子,大声呼喊起来。

此番侍女的话将浮想联翩的刘氏拉了回来,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儿子又晕了过去。

“昉儿......”

刘氏不禁脸白气噎,抽抽咽咽的又一面哭起来。

李昉又一次陷入了昏迷当中。

......

夜半时刻,李昉再次醒了过来。

“一天未进食,还真是有些饿了。”

坐起身子,依靠在软墙,摸着自己瘪了些许的肚皮喃喃说道。

吱呀~

门被打开了,曦月踩着莲花碎步走了进来。

虽说是个丫鬟,却也生得仪容不俗,眉目清明,虽无十分姿色,亦有动人之处。

李昉正了正身子,眼珠往门缝之处瞟了几眼,又立马装成成熟稳重的的样子,翻动着床案上面的书册。

令他惊奇的是笔砚书籍都被人擦拭的一尘不染,甚至瓶子里插花、砚池里注水,也都整理得很有章法。这绝对是心细之人才能够做得到的。

随便读本装装样子吧,反正也不了解其意。

丫鬟曦月服侍多年,少见自家郎君用功读书,虽然心中十分诧异,却也不敢多问。

将酸笋鸡皮汤、碧粳粥等饭食放在圆桌之上,又掌灯靠近李昉,生怕灯光昏暗害了眼睛。

“郎君,你可先吃饭,养好身子,书以后再看,不急这一时。”

“啊!这是些好书,读起来,连吃饭诸类的杂事都能忘掉!”

“那可不行,饿坏身子怎么办,夫人怪责我们事小,可你本来身上有伤,加重了岂不更糟践身子!”

曦月颇似受气小怨妇似的唠叨着,顺势也将饭食端了过来。

“也好。”

李昉也是装不下去了,便从了丫鬟。

待到丫鬟靠近灯光,不禁神移目眩。

两人眼锋相对,好似有电力吸引一般,同时两人又好似害羞一样,急忙避开,俱都是红云满颊。

“这饭没法吃了.......”

身为二十多岁的处男,李昉不禁痛骂自己定力太差,不自觉羞红了脸。

再瞧那丫鬟眉目之间似隐含幽怨,深情若揭。

“啊----呸,苗而不秀,岂不是银样镴枪头。”

不过令李昉好奇的是,为什么之前的这个知府公子只知道在外面拈花惹草,却不知家里这位通情达理,百依百顺,毫不逊色。

“郎君,你这样盯着人家干什么,怕是这饭菜都要凉了!”

曦月把头扭到一边,端着碗有些无力的哀怨着。

“咳咳。”

李昉故作几声咳嗽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刚才眼睛有点不听使唤!”

“哦!”

丫鬟勉强相信了李昉的鬼话,杏眼微扬,樱桃小口轻启,吹散勺汤之热气,继续喂着自家公子进食。

待到喂食完毕,紧接着吹灯,侍寝歇息。

美好的爱情往往是不虞之隙,风花雪月却往往是无疾而终。

新的环境,新的认知,前所未有的压力,让李昉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旁边的丫鬟也是深情重重,被搅乱地安不下心来。

两人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