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沪市,金瑞医院ICU病房,一个青年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病房之中滴答作响,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专家专心致志,有条不紊地对青年做着各项检查。数据显示,青年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却始终无法苏醒,令人不解。

专家们无奈,只能对家属宣布诊断结果,断定青年变成了植物人。

“什么?植物人!?”病房外等待的中年男子得知这个结果,顿时怒气满溢,充斥了整个胸腔,也完全不顾医院要保持安静,咆哮起来。

“妈!妈!你怎么了?”

而一旁同样在等待的中年美妇,宛如遭到晴天霹雳,当场就晕了过去,所幸被她的女儿扶住,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我余正雄每年投给你们医院多少钱!现在你们就告诉我这个结果?”

余正雄暴怒,原本在人前颇有几分儒雅的他,此刻就好像是董卓再世,桀纣归来,满身的凶狠,令那几个专家都颤抖了起来。

他是谁?他是余正雄啊!沪滩的霸主,位列中枢,财力通天。他们余家,是当代中华的第一门阀世家!除了中央第一人,谁能撄锋?这样的人物,即便是轻轻咳嗽一声,也要让沪市的海平面,沉下去九分。

在沪市,他余正雄,就是天。

但就是他这样的人物,他的儿子,他唯一的儿子余斐成,居然被人打成了植物人。这已经不是什么捋虎须了,而是扯着老虎的胡子,给他编了个麻花辫!

专家们早有心理准备,但此时却依旧是抖得和筛糠一样。他们活了大半辈子,有得甚至年龄都可以当余正雄的爸爸,可谓是看遍了沪市的江湖风云。

他们太清楚余正雄是个怎样的人了,也更清楚余家,是一个怎样的家族。

不可触犯!

专家们现在很怕,余正雄痛失爱子,要迁怒到他们身上。这么多年,看惯了余正雄杀人不眨眼也不会眼酸,他们是真的怕。

“给我滚进去,好好看着我儿子的身体,出了事,要你们全家陪葬。”

专家们如蒙大赦,一个个赶紧进了病房,仔细地护理着余斐成。可怜他们,走在中华医学最顶端的人物,却要做着小护士的工作。但是,余斐成的话,他们又不敢违逆,只得服从。毕竟,这是会吃人的老虎,而不是卖萌咬手的喵咪。

余正雄会杀了他们吗?他想,但是却不会这么做。余斐成还没有死,只是变成了植物人,那就说明还有机会苏醒过来。而这几个专家所组成的这个小组,已经是沪市最顶尖的医生团队了,甚至在全国范围内,也很难找出再好的医生。

余正雄还要留着这些专家,让他们把余斐成的身体保持在最佳状态,让他一苏醒,就能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在沪市招摇过市。

是的,余斐成是个恶少,天厌地弃的那种,二十来岁的年纪,欺男霸女的事情干得是一天一件都嫌少,八件十件瘾不消。可以想象,当余斐成变成植物人的消息传出去,沪市人民会有多高兴,指不定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但是,余正雄不在乎这些,他已经走到了极限,用位及人臣来形容他,一点都不过分。他不求余斐成有他这样的能耐,只要快快乐乐活着就好。二十来岁,这般年华不纵情享乐,还什么时候纵情,什么时候享乐?等到三十,四十,该懂的也就都懂了,到时正好从他这里接手余家。

做下一个余正雄,哦不,应该说,做第一个余斐成。

所以,他宠着余斐成,比他老婆王仙芝都要宠。严父?虎爸?不存在。

“孟真。”余正雄冷静下来了,恢复了自己沪市帝王的气度,他坐到昏迷妻子的身旁,温柔地搂着王仙芝,轻声呼唤手下。

孟真,余氏的管家,从他还是余家少爷的时候,就随他左右,如今,已是过去近四十年了。曾经的少年,也变成了知天命的中年人。

“老爷。”孟真看起来,一点不像五十来岁的人,走路如风,又似老松般稳健,从一旁过来,静立余正雄身侧。

余正雄微微挥了挥手:“把刘刕叫来。”

刘刕,余斐成的跟班,有眼力,做事带着机灵劲,被当作是孟真的接班培养,从小就跟在余斐成的身旁。余斐成也很喜欢这个跟班,往常都唤他的昵称——三刀。

他也无愧于三刀这个名号,把两面三刀玩到了极致。余家人面前,他是个满脸笑的忠厚人,到了对外的时候,尤其是帮余斐成做事的时候,又会变得如獒犬一般,令人心惊胆战,望而生畏。

“还叫他做什么!这个刘刕,该死!”一旁,余正雄的女儿,也就是余斐成的姐姐,余斐然恨恨地说道。

在余家,像这样失职的下人,都是死罪!

“你有意见?”

余斐然不敢再吱声,乖乖地待在一旁。倒不是说余正雄重男轻女,两个孩子在他心里都很重要,甚至有些时候,对余斐然要远胜过余斐成。

毕竟,女儿是贴心的。

只是余斐成现在出事了,他心情很不好,余斐然这时候出声,似要和他对着干,自然得不来好脸色。

余正雄也不看余斐然,只是为妻子理头发。王仙芝将一切都寄托在了两个孩子身上,任哪一个出事,她都要受不了。乍一听儿子变成植物人,好像是天塌了一样,当场晕厥了。

不多时,孟真带着一个满身有伤的高个过来。这就是刘刕,他个子高大,几乎高出一米八的孟真一个头,面上看起来有些忠厚,但是在余正雄眼里,那股狠劲却是藏不住。也因为他生来带的这股狠劲,又学了些拳脚功夫,更有几分机灵,才被余正雄派到余斐成的身边做了跟班。

“老爷。”刘刕自然知道自己失职,所以也很干脆,上来就跪在了余正雄的身前,低头。

余正雄瞥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放在了妻子的身上,才开口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刘刕跪在地上,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余斐成有一门十年前定下的亲事,对方是一个世家的小姐,叫做聂婧涵。聂家的地位,和余家不可比拟,在沪市的门阀之中,本来也不过是中流。但是出了个聂婧涵,沪市一等一的美人,身材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

这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引来了沪市各大家族的关注,更是把余斐成给迷住了,所以有了余家和聂家联姻的一码事。聂家也一下子狗凭主贵,成为沪市一等门阀中的一员。

只是,余斐成喜欢聂婧涵,而聂婧涵却很厌恶余斐成,更是对这门婚事很是排斥,总是躲着余斐成。

这次,聂婧涵和一个穷小子接触到了,走得很近,让余斐成很是吃醋,几次让人废了那个穷小子,却老是吃瘪,让他很是烦躁。更让他烦躁的是,聂婧涵知道这个事情后还过来警告他,让他离那个穷小子远点。

余斐成怒了,想着自己沪市太子爷,一生欺男霸女,何曾被人这样指着鼻子警告,当下就想着强占聂婧涵,让生米煮成熟饭。

结果,那个穷小子不知从哪里得来消息,闯进余斐成的屋子,刘刕和那些保镖根本拦不住,余斐成更是被打得吐血,最后,那个穷小子怀里抱着被下了迷药昏睡的聂婧涵,扬长而去,余斐成当场就昏迷过去了。

想来,应该是受了这般刺激,接受不了,才会变成植物人了。

刘刕说得很简略,却不失重点,把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得一清二楚,让余正雄等人马上就明白了所有事情。

“那个穷小子是谁!”余斐然压抑不住怒火,当即喝问。

刘刕微微转过跪着的身子,面朝余斐然说道:“他姓张,叫张阳,是沪交大的研究生。从瓯市来的,家里人在乌伤做点小生意,没有背景。”

“张阳是吧!好,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余斐然马上就要走,却被余正雄喊住了。

“回来。”

声音很平淡,但是不容抗拒,余斐然不甘心,也只能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去。

“多大年纪了,还这么鲁莽。”余正雄看着余斐然,面庞虽然很平静,但是却让余斐然害怕,他见过这个表情的父亲,但从不是在家中,而是在杀人的时候。

“斐成找人对付过他,却一直失败,对方显然有几分本事。”余正雄看着自己的女儿,似乎是在教导她,“你这么鲁莽地冲过去,想怎么找他算账?用拳头?用身体?还是用你的命!”

说到最后,余正雄的语气已经带着怒意,这是他第一次对女儿发火,他心里希望,这会是今生最后一次。

余斐然沉默了,低头认错,也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这个事情。

“这种人,找他算账,何必我们自己去?”余正雄见余斐然知道反思了,也不再多说,而是回头对孟真说道,“去,请秦书记到锦江喝杯茶。”

秦舒——光靠名字读音就能占人便宜——沪市公安局委书记兼任局长。余正雄让孟真去请这个人的目的,不言而喻。

这是要动用官方的手段,去找那个张阳算账了。这是个很好的法子,既然私人的力量很难解决,那就让官方出手。你再厉害,也不能和官方对着干,那等于是对抗国家机器,等于是叛国!

没有人敢说自己能和国家对着干,起码正常人里不可能有。

但是张阳是正常人吗?他不是,他的真实身份,在场的人都不知道,甚至于说整个世界上,也唯有那一道漂浮在一旁的灵魂知道。

而这灵魂,正是躺在病床上的余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