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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十年生死,两世难圆 类型:现代言情 作者:春雷炮 角色:董思晚佛顾时 最近比较火的一本小说《十年生死,两世难圆》,作者是“春雷炮”。本书精彩片段:佛顾时为质的第九年,不知是谁告密,父亲知道了她与佛顾时有来往,当下震怒。 她被罚跪三天三夜,囚于宫殿两月有余。 父亲给她指了一门亲事,要她嫁给当朝摄政王言宁。 她原本是不肯的。 可是解除禁足的那日,苏绾玥呜呜啊啊的跑进来,给她比划说佛顾时病得很重,皇帝下令不许人管,反正一个质子,在人家其兰朝的眼里,这个儿子也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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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舟:以后。。 雅骚:斯人已逝,风骨长存。虽然没有精彩战争、朝堂描写,但淡烟细雨、美酒佳人的晚明江南已足够细细品尝 京都的故事:安平感觉写的最好的一本 十年生死,两世难圆

《十年生死,两世难圆》精彩片段

第5章 东施效颦


佛顾时为质的第九年,不知是谁告密,父亲知道了她与佛顾时有来往,当下震怒。
她被罚跪三天三夜,囚于宫殿两月有余。
父亲给她指了一门亲事,要她嫁给当朝摄政王言宁。
她原本是不肯的。
可是解除禁足的那日,苏绾玥呜呜啊啊的跑进来,给她比划说佛顾时病得很重,皇帝下令不许人管,反正一个质子,在人家其兰朝的眼里,这个儿子也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她红了眼,她去求父亲。
条条列列的跟他讲,作为一个明君,作为一个慈君,佛顾时非救不可。
皇帝听了许久,只淡淡的提了一个要求。
只要她嫁给言宁。
知女莫若父,父亲哪里不知道她到底对佛顾时存的是什么心思呢。
可现在,她的心是真的凉了。
佛顾时听到董思晚的话,脚步一顿,回过头。
董思晚听到那脚步声停了,又大喊一遍,“请王爷修休书一封。”
“想通了?”
佛顾时走近,声音就在她的头顶。
董思晚点头。
佛顾时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忽的冷笑。
他蹲下身来,解下她腰间的香囊,凑到董思晚的鼻尖。
“想通了你怎么会戴这个?”
他扯唇,“欲擒故纵,东施效颦。”
“你不是她,变不成也代替不了!”
佛顾时将香囊丢在地上,起身,“本王言而有信,答应了你父亲的事不会反悔,你大可放心。”
董思晚不明白父亲做了何事让佛顾时妥协了。
直到,言宁的到来。
言宁早已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那个温润如玉,眉眼冷清的男人,如今卸下朝服,穿着月牙色的袍子。
董思晚有些幌神。
她似乎,好久好久没见佛顾时穿过这样颜色的衣服了。
一声思晚让她回神。
“你的眼睛……” 董思晚避开言宁的视线,笑道:“被虫子咬了,肿的厉害。”
她仰起头,道:“你怎么会来找我?”
言宁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父亲将三年前应允其兰皇的东西交给佛顾时了。”
听了言宁的话,董思晚愣了一秒,随后想起佛顾时的话来。
他说他言而有信,答应了她父亲的事,便不会反悔。
董思晚的脑袋轰的炸开,她颤抖着双手握住了言宁的袖子。
“完了,全完了。”
那是唯一保命的筹码,如今筹码已到其兰皇的手上。
他必不能留父亲性命。
董思晚转身向外跑。
迎面撞上佛顾时。
佛顾时抬眼,看向她身后的人。
“王妃去哪?”
他问。
董思晚仰头看他的脸,眼中有不易察觉的祈求之意,“我父亲……” 她话未说完,就见佛顾时歪了下头。
语气轻飘飘的,“昨夜,大礼国主闯宫企图刺杀皇帝。”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袖口慢慢的向下,挑起的眼皮里带着星点笑意。
“已当场杖毙。”
一股子麻意从脚尖升起,灌满脑袋。
董思晚努力的张嘴,但抖的厉害。
佛顾时抬手,抚摸她黑色眼罩的细带子,继续道:“至于你家人,已悉数关入大牢,择日处刑。”
“你父亲用那东西换你一个正妃的位子,还保你一条命。”
他的拇指粗粝,声音低沉,“不知王妃觉得,是幸与不幸。”

第6章 此生不踏常安


“你父亲用那东西换你一个正妃的位子,还保你一条命。”
他的拇指粗粝,声音低沉,“不知王妃觉得,是幸与不幸。”
------------------------- 佛顾时离开,身后传来悲切的哭声。
他脚步顿也未顿。
董思晚捂着脑袋,整个人摊在地上。
她抖的厉害,手冰凉刺骨。
夜里,刮起了大风。
屋内点着烛。
冬壬推开门进来,俯首拜道:“王爷,王妃求见。”
佛顾时将黑子置于棋盘上,道:“门打开。”
董思晚就俯首跪在外面,她只穿了一件不夹棉的红色单衣。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
屋内暖光,穿着黑色单衣的男人坐在桌前,手执黑子,看也没看她。
“王爷。”
她的脸被风吹的通红,身子也早就冻僵了。
她的声音因为哭过的缘故,有些沙哑。
“我自愿离开王府,离开常安城。”
她声声撕心裂肺,“我发誓,此生不再踏入常安,此生不再碍王爷的眼。”
“只求王爷在皇上面前美言,放过我母亲,还有我哥哥。”
她的眼眶猩红。
佛顾时落子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看向董思晚。
他挑眉,身子向后靠,靠在白色的羊绒榻上。
“王妃倒是说说,如何碍本王的眼了。”
“庶民无知,妄想姻缘。”
“可是你说,你爱本王。”
董思晚叩首一拜,重重的磕头,“我董思晚,从来不曾爱慕过王爷您,还望王爷开恩。”
佛顾时定定的看着她。
一时不曾开口。
许久,棋盘被大手掀翻。
黑白子落地,甚至有一颗弹到了门外。
他冷冷的撂下一句关门,董思晚的心也跟着死在这个夜里了。
…… 其兰皇昭告天下,三日后,企图作乱的大礼遗民刑街口问斩。
三皇子佛顾时为监斩官。
同日,董思晚消失在了王府。
一同消失的还有苏绾玥。
只留一封书信在佛顾时的书房。
十里外的小铃崖,董思晚擒着苏绾玥,在等佛顾时。
她手里持刀,横置美人细嫩的脖间之上。
苏绾玥已然吓得不成人样。
远处传来马蹄声,火把照亮了寂静的小铃崖,很快,她要等的人来了。
他骑一匹红鬃烈马,踏月而来。
他看到苏绾玥脖间的刀,一向淡漠的有些过分的眉心一凛。
随即冰冷的视线扫向董思晚。
崖下的风悬上来,她一头墨发纷飞。
皎月的面容,似锦的红唇,她咧唇笑,唤他,“佛顾时。”
她的声音裹挟着风传来。
佛顾时捏紧了手中的鞭子。
“用苏绾玥的命,换我家人的命。”
她扬扬头,“你换不换。”
佛顾时掀起眼皮,声音不带半点温度,“谋叛之臣,死不足惜。”
他扯唇,“当诛九族。”
董思晚笑了,“那就是不换了?”
佛顾时将鞭子舒展开,驱马向前两步。
他道:“把人放了。”
刀尖陷入皮肉,殷出鲜红的血。
董思晚眼中早已疯狂。
长鞭在风中霹雳而来,董思晚的手臂皮开肉绽,刀落地。
再一鞭,后背到脸颊被割裂出一个大口子。
随后,佛顾时的随行军上来,将她拽了起来。
她哭笑着扭头,撕声大喊,“佛顾时,我诅咒你,此生此世,生生世世都得不到你想要的。”
“佛顾时,是我瞎了眼!”

第7章 永诀


董思晚被囚于冷香园。
门外多人看守,铁锁将门锁得严严的。
她被诊出了有孕。
佛顾时并未打算要这个孩子。
外面传来脚步声,门锁被打开。
苏绾玥慢步走了进来,婢女碧绿的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苏绾玥在董思晚的面前站定。
抬手比划,“王爷要我把这个给你。”
她唇角勾了勾,告诉她是断子汤。
董思晚坐起来,伸手接过,喝之前轻轻说道:“替我谢王爷了。”
苏绾玥眉心一怔。
董思晚一口将药喝了。
碧绿接过碗,抬眼看自己的主子,苏绾玥抬手,屏退碧绿,随后在董思晚的床边坐了下来。
“是我向你父亲告的密。”
苏绾玥开口,声音柔软,“原本,我只是嫉妒你能嫁给言宁。”
董思晚蓦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许久董思晚笑了,笑自己的无知。
原来她没哑啊。
苏绾玥从怀中掏出帕子来,塞到董思晚的手里。
“如果有下一世,别再这么傻了。”
她睫毛颤动,“街头上那么多卖身葬父的,有几个是真的呢?”
也只有董思晚,当了真。
起初,她装哑,不过是为了多博些同情。
苏绾玥看着董思晚因绞痛而苍白的脸,一时之间竟然没与初见她时的模样联系起来。
那时候的董思晚,骄傲张扬。
她曾当街拖行拐卖孩子的假妇人,却被传嚣张跋扈,无法无天。
就连佛顾时,也信了。
所以碧绿告诉佛顾时,她曾差点死在董思晚手里的时候,他也毫不怀疑的信了。
身下被褥尽数被血染湿,苏绾玥有碧绿搀扶离开,铁锁重新锁住了一室的寂静。
董思晚睁着眼看着,脸上血色褪尽。
朦胧中,她好像回到了质子宫,看到那个小瞎子满手是泥,乖乖的等她给擦干净的模样。
…… 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
天未亮。
董思晚便坐起来,从桌上的小匣子里拿出了一块长命锁细细的端详。
金锁上刻着思晚两个字。
她细细摩挲着凸起的字,锁上隐约的映出她的面容来。
她生的像极了父亲。
那年,其兰攻打大礼,战到十五日时,父亲找到她,问她是否还喜欢佛顾时。
他还说他有一件东西,世人都惦记。
他还说,那东西足以为她换一桩好姻缘。
她问起战事,父亲笑笑,叫她不要担心。
两日后,战事停了。
她站在城墙上,看着身穿银色铠甲的佛顾时骑着马步步后退。
又是两日,她迎来了上门求亲的人。
等来了求娶别人的人。
董思晚将长命锁系在脖子上。
她起身,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小箱子,用手轻轻地拂去上面的尘。
箱子里只放了一只笛子。
笛子并未被精心装饰过,刻的也很粗糙。
这是佛顾时在大礼为质的第三年,送给她的。
董思晚轻轻摘了眼罩。
将笛子抵于唇边。
行至门前的佛顾时脚步一顿,回头望去。
这曲子…… 他大步的往冷香园走。
却在半路被冬壬急叫住。
“王爷,行刑时间要到了,耽搁不得了。”
佛顾时回头又看了一眼冷香园,终究是出了王府。
…… 刑街口,大礼前皇族全部跪在行刑台上。
为首的便是董思晚的母亲和哥哥。
令牌丢下,刽子手落刀,血花飞溅。
与此同时,冷香园火光冲天。
尖叫声此起彼伏,粗锁链断不开,那钥匙在佛顾时手里。
而佛顾时还未回来。
当他终于赶回来时,火光映红了湛蓝的天,黑色的浓烟弥漫。
小桃哭晕在了门前。
而董思晚,自始至终未踏出房门。
轰的一声,房屋倒塌。
佛顾时被十人合拦在门外,直到最后一点火消弭。
所有的一切都化作焦炭,床榻上,焦黑尸体被搬开,露出了压在身下,还有半截未被烧黑的竹笛。
竹笛最下端,歪歪斜斜的刻着一个时字。

第8章 真相


竹笛最下端,歪歪斜斜的刻着一个朝字。
----------------------------- 佛顾时捏着那笛子,骨节泛了青。
侍卫要将人向外抬,他将人踹开,“不许动她。”
她怎么会有这个笛子呢。
她怎么会有这个笛子!
佛顾时颤抖着手摸向漆黑的骸骨。
他痛哭出声,院子里所有的人都跪下了。
全部低着头,没人说话。
佛顾时觉得心里如同撕裂了一般的疼,脖子上青筋暴起,他伏在焦骨边上久久不能言语。
直到日头西斜,待天色漆黑。
他脱下袍子盖在董思晚的身上,起身,猩红着眼睛往蔷薇园走。
他步步生风,眼神绝望,他跑了起来,冲向蔷薇园,佛顾时抬脚,踹开蔷薇园的门。
听到动静的碧绿瑟缩了一下,匆匆的迎了出来。
“王爷。”
她刚唤一声,便被佛顾时推开。
“苏绾玥。”
他一脚踹开屋门。
苏绾玥似被吓了一跳,急匆匆的福身拜他。
“王爷,你来了。”
冷风里裹挟着冷杉的味道,下巴被冰冷的指尖捏住,他身上还有一股子炭的气味。
他眼神逼仄,冷冷的盯着她,咬着牙问,“我送你的笛子呢?”
苏绾玥眼神颤动,比划道:丢了。
佛顾时的脸色着实吓人,苏绾玥心里不由得害怕。
佛顾时冷笑着重重点头,将身后的半支笛子抽出来。
苏绾玥见到笛子,眼神一喜,比划道: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的礼物呢,我还以为不见了,王爷你是在哪找到的?
佛顾时扯唇笑,大声唤冬壬,要他拿一支新笛子过来。
他叫苏绾玥奏,那年质子宫,那人教他的那首曲子。
苏绾玥拿着笛子,心里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她只知这笛子的由来,却不知董思晚到底教了佛顾时什么曲子。
她抬眼,不安的看着佛顾时。
佛顾时是不是知道了?
她咬了咬牙,不,就算知道了,只要她不承认,就没关系。
反正董思晚已经死了。
“我的好侧妃,你是忘了么?”
佛顾时死死的捏着她的下巴,用力之大,恨不得捏碎她的骨头。
苏绾玥疼的几乎昏死过去。
豆大的泪珠子掉了下来。
碧绿冲进来,跪下求情,“王爷……” 她还未说完,便被佛顾时一脚踹开。
佛顾时冷冷的盯着苏绾玥,“冷香园大火,侧妃怎么不去看看?”
他低眸,眼里血红,“你根本就不是蔷薇。”
质子宫十年,那人未曾言一言半语,他一直以为她是个哑巴。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蔷薇香,所以他唤她蔷薇。
眼睛治好的那天,他视线朦胧的看向窗外,见碧绿向着她奔来。
唤她苏绾玥。
而她因为不会说话,使得他认错了人。
这怪不得别人,终是他自己瞎了眼。
他松开她的下巴,后退两步。
一双锋锐的眼中隐有泪光。
怪不得董思晚会给他一种错觉,怪不得苏绾玥就像是忘了某些事。
现在想想,不过是因为苏绾玥跟着董思晚,是个旁观者,一个不常在的旁观者,知道的能有多少呢。
可是这仅有的一点,却葬了董思晚的命。
他本以为董思晚东施效颦,为了博得他的宠爱,学尽苏绾玥。
可笑啊,真是可笑。
佛顾时的双拳攥紧,退后一步。
“说吧。”
他定定的看着她,语气里布满狠厉,“都说说。”
苏绾玥眼睫颤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缓缓的挺起身来,看向佛顾时。
听到她说话,佛顾时一点也不觉得诧异,大概是她慌撒的太多。
佛顾时红了眼,如果眼神能杀人,苏绾玥怕是早尸骨无存。
苏绾玥看着他的神情,知道,虽然董思晚死了,但是佛顾时她也没办法骗下去了。
她卷了卷发梢,道:“大礼举国上下都知道,受尽皇帝宠爱的那个小公主,最喜爱蔷薇。”
“我不过是她身边的一名婢女,是董思晚把我带回宫,啊,我之前其实就是个骗子,董思晚单纯,她还真以为我在卖身葬父呢,其实我连自己父母都不知道是谁。”
“其实照顾你的一直都是她。”
苏绾玥看着他那双漂亮的凤眸,道:“如果不是她,你这双眼睛会彻底坏死在发炎的那个夜里。”
“你离开大礼国的那天,她也去送你了,她就站在城墙上,第一次看到复明的你。”
“可是那个时候,你看的是我吧。”
“……” 烛火燃尽,苏绾玥跪了一整夜,说了一整夜。
天翻起鱼肚白。
在他出去之前,苏绾玥素手攒紧,笑看他的背影。
“佛顾时你知道吗,她该嫁给言宁的。”
苏绾玥笑出眼泪,“她本该嫁给言宁。”
那年,是她告了密,告诉大礼皇董思晚私见其兰质子。
因为她嫉妒,董思晚凭什么能嫁给言宁。
她早早的就喜欢言宁,那个如月一般的男人。
样貌温润如玉,可在朝堂上,又是杀伐果断的摄政王。
言宁少年的时候就生的好看,那个时候他是董思晚的伴读。
其实皇帝早就有意将三公主许给他。
言宁也喜欢董思晚,除了董思晚这个没心没肺的,所有人都知道。
那时候董思晚被大礼皇囚禁,董思晚嘱咐她要照顾好佛顾时。
告诉她佛顾时吃什么不吃什么,佛顾时的习惯,佛顾时的一切。
苏绾玥不是第一次见佛顾时了,每次见都会因为他的容貌而低下头。
佛顾时生的特别好看,比言宁还好看,可惜一双眼睛瞎了。
后来,苏绾玥发现,他把她当成了董思晚。
她曾可惜,如此美貌的男人,瞎了一双眼。
也可惜,如此英俊的男人,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日后怕是不会有大作为了。
她原本没对他产生别的心思。
可是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日,佛顾时骑马而来,一身银色铠甲,威风凛凛,那模样,生生将言宁给比了下去。
她本以为,她苏绾玥前半生受了太多的苦,幸亏老天眷顾。
佛顾时看中了她。
可是,假的终究是假的,她簌簌的掉下眼泪,心中一片哀凉。
更可悲的是,她现在发现,她竟然有点想念,那个唯一对她好的董思晚。
她也不跪了,缓缓起身,看着几乎在发抖的男人,仰起头。
“佛顾时,你后悔吗?”
她眼中尽是泪,“你大概不知道吧,那天她甩我脸上的那方帕子,她一直都没舍得扔。”
她低低的笑,“哪怕我在上面绣的字字句句,都在恶心她。”

第9章 再见


她董思晚舍不得什么?
不过是帕子最末端的那个金线绣成的时字。
不过因为,那是佛顾时的东西。
冷刃出鞘,银与红交织,苏绾玥甚至连哭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收,就当场断了气。
…… 三年后。
上元花灯节。
佛顾时骑着白马,一身黑色的冷袍。
他的脸上带着面具,马蹄行过闹市。
佛顾时出战牟耶国,打下七座城池。
今日大胜归来,他先千军进了城。
世人皆知,今日是佛顾时已故王妃董思晚的生辰。
前面人群拥挤,再也不能骑马。
佛顾时将马绳子递给冬壬,几个大步匆匆进了人群。
佛顾时来到一个卖灯的摊位前。
从老婆婆那买了两盏灯。
他大步走到河边,在纸条上写了字,慢慢的将荷花灯推入水中。
花灯摇摇晃晃的向着远处飘去。
他抬起头,望着灯的方向,面具下的一双眼睛,冷芒渐熄,变得柔软。
他转身,便听到一声惊呼。
他撞上了一个正在来放灯的姑娘。
姑娘年约二十,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裙,看模样是谁家的丫鬟。
小姑娘胆子小,男人的气势压人,她连连弓着腰说对不起。
“小西。”
不远处传来女子轻柔唤名字的声音。
佛顾时浑身却如掉入了冰湖一般,温度尽数褪去。
他向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去,看到了那张思念至极,她却一次也不肯入他梦的脸。
身体比思绪更快,看清来人的时候也几乎到了她的面前。
他喉结滚了滚,呢喃,“思晚。”
女人的脸上出现错愕的神情。
被惊得后退了一步,明显不认得他。
“公子,你认错人了。”
她笑笑,招呼丫鬟,“小西,我们去那边放灯。”
小西点点头,大步的走到董思晚的身后,还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佛顾时。
这个男人戴个面具好吓人啊。
走的稍远了一些,小西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小姐,刚才那人唤的人和你的名字就差一个字呢。”
思安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却没看到那男人。
姻缘树下站着个芝兰玉树的男人。
思安嘴角有了笑意,欢快的跑过去,裙角随风掀动,漂亮极了。
“言宁言宁,你在做什么呀。”
思安歪着头。
言宁转过头来,捏捏她的脸。
将挂在树上的木牌子给她看,思安看到那上面的字后,脸有些红。
言宁伸出手,思安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仰起头,看着言宁的下巴,小手伸出来点了下他的鼻子。
“你怎么这么不知羞啊,我还没嫁过去呢,你就想着胖娃娃。”
她的笑容像是璀璨的太阳一样。
佛顾时站的不远,五指收紧,手背青筋暴起。
他深吸了一口气。
随之而来的就是极致的高兴。
她还活着,董思晚还活着!
虽然不知她为什么没有认出他。
他歪头摘下面具,向董思晚走去。
她正在和言宁展开祈福灯。
“董思晚。”
佛顾时站在她的面前。
弯腰整理灯的言宁动作顿了一下,随后起身。
思安愣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把面具摘了,左脸一道吓人的疤痕,但是丝毫不损美貌。
他是真的认错人了吧,两次叫她思晚。
言宁代替她开口,“公子认错人了,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思安,不是您口中所说的董思晚。”
言宁的语气有些差,这是思安第一次听向来温和的言宁,这么冲的对一个人这般说话。
她拉了拉言宁的手,言宁深吸了口气,冲她笑了下。
佛顾时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冷声道:“言宁,你明知道我是谁。”
言宁一笑,右手捏住左手,拜道:“当然,王爷威名,草民如雷贯耳。”
思安听的一头雾水,不过天太黑了,他们放完灯后就该回客栈了。
她下意识的抗拒和眼前这个男人呆太长的时间,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再跟言宁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急了,“言宁,下次再来放灯吧,我们回去吧。”
言宁应允,将思安护在怀里,转身欲走。
佛顾时拔剑,横在言宁的脖子上。
但是他的目光是看向言宁身边的女人身上的,“董思晚,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你要跟他去哪?”
思安回头,不卑不亢,“王爷,您认错人了。”
她拉着言宁的手,冷声道:“如果我和我夫君今日有哪里得罪了您,还望您大人有大量。”
佛顾时并没有收手的打算。
思安仰头道:“王爷,您要滥杀无辜么?”
她如此的神情,和那夜,她跪在他的门外。
求着他。
说她可以离开常安,永远不再碍他的眼。
只求他美言,救她母亲哥哥一命时,如出一辙。
佛顾时咬紧了牙,眼睛盯着她。
小西在旁边吓得白了脸,“王爷,我们小姐是许给了言公子的,您真的认错人了。”
佛顾时看向董思晚的脸,走近,抚上遮住眼睛黑色布罩那细细的带子,轻声说道:“认不错的。”
若说佛顾时刚才有八分确定那就是死而复生的董思晚。
言宁的存在,无疑是在告诉佛顾时,那就是董思晚无疑。
董思晚,根本就没死。
而且不会有第二个长得像董思晚的人,也失去了一只眼睛。
他缓缓的放下剑。
言宁松了一口气。
“走吧。”
言宁低声道:“我们回家。”
思安乖顺的由他牵着手,走了几步后轻声说道:“言宁,那人好奇怪。”
言宁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这世人奇怪的人太多了,不必理会。”
他薄唇抿紧,“以后不许擅自离开我的视线。”
言宁拳头握紧。
…… 去年,客栈来了一队从茶叶商,是自北途径常安去漠沙的。
队里的女孩子一直在讲常安城的花灯节。
董思晚听的神往。
她便一直跟他说,她想要来常安。
言宁不同意。
他不敢冒险。
毕竟,常安城有佛顾时。
可是董思晚与他说,还有两月,俩人就要成亲了,她想去那里祈福。
听人说,常安城举办花灯节的地方,有一个很出名的祈福桥。
只要在上面将写满圆满的祈福灯,一盏一盏的放到天上。
所有的愿望就都会实现。
他得知佛顾时出战牟耶,这才敢带董思晚进了常安。
没想到这么大的常安城,碰上一个人却如此的简单。
佛顾时手握住挂在姻缘树上的牌子,上面写了两行字。
愿我妻思安,健健康康。
愿我妻思安,给我生个孩子。
我言宁,会一辈子爱护思安。
佛顾时唇角扯起,将牌子握在了手里,用力将牌子攥成了碎末。
他看了眼两人离开的方向,向身后打了个手势。

第10章 不识董思晚


言宁没想到,刚行至马车前,就被一行人给围住了。
这些人穿着一样的衣服,言宁有种不好的预感。
侍卫手里的利剑出鞘,在冬日中泛着冰冷的寒光。
随后人群向两边开出条缝隙,佛顾时走了出来。
他向着董思晚伸出手,道:“思晚,过来。”
“言宁。”
思安却是不看他,仰头看言宁的下巴,小声问:“怎么办?”
言宁宽大的衣袍将人拢在怀中,连一根头发丝都护的紧紧的。
他扬着下巴盯着佛顾时。
“时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他拜也不拜,若是思安抬头,就能看到言宁平静的眼眸下,汹涌的恨意。
佛顾时反手从腰间解下鞭子,红润的薄唇轻扯,“你好大的胆子。”
冷鞭抽开,迎着瑟瑟的风声噼啪的响。
思安不易察觉的抖了一下。
佛顾时盯着紧紧的窝在言宁怀里的女人,下最后的通牒,“思晚,到我这里来。”
言宁似乎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他笑出声来。
他低头亲了下思安的额头,在佛顾时能杀人的视线中迎着他的目光。
“王爷,您是要强抢草民的妻子么?”
“这天下谁人不知道,三王爷您的王妃董思晚,丧生于三年前的一场大火。”
言宁字字诛心,“那日,一同死去的还有董思晚的母亲,哥哥,一族的人。”
佛顾时浑身的血似是被抽尽,浑身冰凉。
他的瞳仁越发的漆黑。
言宁狠狠的揭开了他的伤疤。
言宁轻笑,不打算就此住口,“听闻,三王妃是自己纵火。”
言宁低头,轻抚思安的眉眼,“活生生的人,究竟是被谁人逼到了什么境地,才会想不开,放火烧身。”
他的声音很轻,“那火烧在身上,该多疼啊。”
他抬起头,看着佛顾时毫无血色的脸,道:“不过我想王爷也不知道吧。”
他笑笑,“我不知道我的思安与您的王妃哪里像,还望王爷擦亮了眼,千万别认错了人。”
这句话,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佛顾时的脸上。
言宁执意带着思安走。
待他走快了才发现,其实他的腿有些不利索。
“好个言宁。”
佛顾时痛笑。
好一个别认错了人。
鞭子破风而来,言宁后背皮开肉绽。
他踉跄的倒下,思安吓的白了脸。
思安扭头,怒视佛顾时,“你这个疯子。”
她口中的疯子步步而来,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
他走到她的身边,将人扣在了怀里。
佛顾时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扬起头来。
思安还没来得及骂,薄冷的唇便贴了上来,她死死的咬紧牙关。
四目相对,她的唇被咬破,痛的她不由得张开嘴。
男人攻池掠地,凶猛无情。
思安气红了眼,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佛顾时头也没偏,带她飞身上马。
带着一行人很快的就消失在了言宁的视线中。
时王府。
管家早早的就等在门口。
听闻王爷凯旋而归,却迟迟不见人回来,管家在门口不断的踱步,终于听到了飒飒的马蹄声。
他眼神一喜,快步的向前迎接。
佛顾时跳下马来。
管家刚要开口,便见佛顾时的怀里挟着一女子。
女子转过头,管家的脸色瞬间大变。
“王……王妃。”
他嘴哆哆嗦嗦的,又往女子脸上看。
佛顾时袖子一拂,冷冷的转过头来。
管家迅速的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时王府的人都知道,自王妃死后,佛顾时便性情大变。
他原本就不爱言笑,这几年更甚。
朝中每有战事,便主动请征。
说实话,所有人都怕他那不要命的打法,有一天会死在战场上,回也回不来。
佛顾时踹开了自己屋子的门,反手挥上,他将董思晚放于榻上。
他刚松手,她便飞快的坐了起来。
思安知道自己跑不了,她仰起头,盯着男人的下颌。
“没想到堂堂的一国王爷,竟干如此勾当。”
“你是我的妻,跟我回来天经地义。”
思安站起来,瞪着他,“王爷不觉得好笑么?”
她指着自己的脸,道:“王爷要是不清楚,那我便跟你说一遍,我叫思安,我丈夫是言宁,我从不认识你。”
“你喜欢他?”
佛顾时沉默了一会,突然问。
思安点头,“当然。”
她脸上难得的带了点笑意,“我何其有幸,能遇此良人。”
想到言宁说的话,思安看着佛顾时,语气放软了些。
“王爷,故人已故,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佛顾时道;“过不去了。”
思安摇头:“我不是她,变不成也替代不了,还望王爷放我出府,让我与丈夫团聚。”
佛顾时看着她。
他清楚记得,那日他令董思晚戳瞎了眼。
那日,她跪在冰冷的石板路上,要他修休书。
她戴了自己喜欢的香囊,他却误以为她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将香囊丢到她的脸上,对她说,她不是苏绾玥,变不成也替不了。
佛顾时每个呼吸间,都觉得浑身的骨头缝都要痛裂了。
那时候董思晚的心该多疼?
他目光转向她的左眼。
颤着手抚摸上去,说道:“我的妻子,她的左眼也不好。”
思安一怔,好似明白,他为何认错人了。
看来,她与故去的王妃,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道:“是患了眼疾么?”
佛顾时摇头,手指勾下眼罩的带子。
看着她空洞的左眼,心脏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他摇头,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是我让她,自戳了眼睛。”
思安浑身一抖,眼神有些茫然。
她不懂了。
她本以为这个人是爱他的妻子的,可是若是爱,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呢?
对仇人也不过如此了。
佛顾时缓缓的跪了下来,抱住她的腿,痛哭出声,哭的像个孩子。
思安睡了,佛顾时就守在床前,他怕自己一离开。
她就此消失,再也不见。
他有三五好友,几乎每人每年花灯节都会去祈福。
说求的好气运,求的心想事成。
他原本是不信的。
自从那场大火后,每年的上元节,他都会去花灯会。
他别无所求,只求能让他梦梦她。
可是,这三年来,她一次也不肯入梦。
他知道她是恨极了他。
佛顾时伸出手,轻抚她的脸。
他多日征战,已疲惫不堪,可是他不敢睡,怕一闭眼,睁眼之后发现不过黄粱一梦。
人都是贪的,不见的时候,想梦到就好,可是真的见到了,又怕是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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