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沙下坡村,午后,日光毒辣凌厉,大地被炙烤得到处轻烟幽幽。

村西有一个青瓦红墙、房屋整洁的大院子里,摆着一只巨大的木澡盆,两条白萝卜一般肥嫩而瓷实的腿,正从澡盆里挪出来,擦去了水渍……

圆润的脚,指甲都修剪得一丝不苟、整洁精致,此时慢慢套上了薄而透明的袜子,仅仅到了比脚踝高一点的地方,然后穿起了高跟皮凉鞋,光着两条水萝卜一样的肥嫩的腿……

碎花裙子,质地清爽,包裹着珠圆玉润的身材……

大波浪卷发,烈焰红唇十分厚实,很让人有咬一口的冲动……

圆脸、大眼,眼中闪着火辣辣的光……

这一切都属于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此刻并不觉得热,相反她有些空虚寂寞冷……

女人的温暖,很多时候并不是来自太阳。

所以,女人精心洗漱收拾一番,顶着大太阳,走出了自家院子……

此时,四下无人,时机正好……

她要去找一个人,一个嫩嫩的小男人,嫩得恨不得咬他一口的小男人!

小男人叫做宁南!

据说他的脑子坏掉了,所以现在去,时机正好……

女人猜得没错的话,此时的宁南,应该在村西头的果园里看守果子,这个果园是宁南家的命根子,一家子收入来源全靠果园。

没错,此刻宁南确实在果园,却没在看守果园的小土屋纳凉。

他在果园西头的大柳树下,笑眯眯地盯着一颗满头满脸长着钢丝茬子一般头发胡须的大脑袋!

宁南轻轻地拍拍那颗硕大的大脑,笑道:“不错!不错!真是大好头颅啊……”

这颗大脑袋的身体,却在大脑袋上方……

不要误会!不是大脑袋被砍下来了!

而是大脑袋连同那具健硕的身体,被倒吊在大柳树上!

脚上绑着绳子,脑袋朝下吊着,这让大脑袋的脸部憋得紫红紫红的,像一个新鲜的猪肝!

大脑袋钢丝茬子一样粗壮坚硬的络腮胡子,根根竖起,眼睛瞪得牛铃一般,吼骂:“妈妈的,你等着!”

呼吸明显很吃力~!

“你等着!妈妈的!”

一串戏谑的笑声,夹杂着宁南一句回骂,其中轻蔑的意味,让这钢丝大胡子七窍生烟!

这个钢丝大胡子,大名王求霸。

在倒吊着的王求霸的眼中,世界也是倒立的。

换个角度看世界,一切都格外清晰,天蓝云白,阳光灿烈。

倒过来的大地上,青草茵茵,倒站着少年宁南,他嘴角挂着一个人畜无害,却轻蔑横生的微笑!

宁南笑眯眯地轻拍着王求霸的钢丝大脑袋:“既然你如此诚恳地要求老子等着,那就满足的你愿望!等着吧!

不过,老子没你皮厚,经不得晒,先回屋等着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慢慢玩,什么时候玩够了,什么时候来果园找我!”

宁南咧嘴微笑,牙齿洁白,目光清澈,让他的笑容看上去天蓝云白,阳光和煦,人畜无害,十分舒服……

可王求霸不这么看!

他怎么看都觉得,这小子的笑容,确实充满阳光,充满的却是眼前这种毒烈的阳光!凌厉狠辣、犹如魔鬼……

没错!

这个叫做宁南的十六岁少年,确实有着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老练、狠辣果决,以及一些说不上味儿的玩世不恭,或沧桑唏嘘……

“宁南,有本事,你放我下来!”

“老子凭自己的本事吊起来的,凭什么放你下来?

有本事,你自己玩下来啊!

据说有人把铁杵都磨成针了,这拇指粗细的麻绳,很容易磨断的!慢慢玩!

祝你好运!”

宁南嘎嘎怪笑着,头也不回走了……

王求霸像只吐了一根丝把自己倒挂起来的肥蛆,他剧烈地扭动、挣扎、嘶吼,十分不甘……

狂怒模式加上倒吊,十分耗费能量,而且这贼老天真的太热了,万物皆蔫,王求霸就算霸气侧漏,也不得不蔫……

终于体力不支!

王求霸慢慢从怒不可遏模式退出,开启了怀疑人生模式!

“草率了!!!……

宁南狗日的,不过是野地里捡的一个小杂种!什么玩意啊!

老子竟被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吊起来了?

他是怎么吊起老子来的?

这不科学啊?

老子随便拉开裤裆,锤子一甩,就能抽死的一小毛孩,怎么吊起的老子?”

“草率了……!!!”

“不对啊,就算草率,这么个半大小子,也不可能把老子吊起来啊……”

……

……

秋老虎太毒了,阳光犹如铺天盖地的烈性辣椒面,漫天洒下,灼烧一切,也炙烤着王求霸……

与此同时,绿树掩映的果园看守房小土屋内,宁南也斜斜躺在土炕上,咔嚓咔嚓啃着一个半生不熟的苹果,正在怀疑人生……呃,不,是思考人生呢!

“一切都不对劲!很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世界这是怎么了?难道一切都是假的吗?

我是谁?我在哪?我来自何方,我去往何处?

……”

不要以为这灵魂三问,对宁南没有意义!对于现在的宁南来说,亟待搞清楚的问题,也恰恰就是这三个问题!

因为目前的世界,宁南的认为真的不对劲……

宁南正思考着这个高端、终极,却无解的哲学大问题,突然外面响起了嘚嘚嘚的脚步声!

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高跟皮鞋的女人!

应该是一个有钱而洋气的女人!

之所以有这个判断,是因为这个村子太穷了!

1992年的大漠小村,有钱人屈指可数!穿得起高跟鞋的女人,更是寥寥无几……

只穿着短裤的宁南,不得不慌乱起身,穿起了的确良衬衫,遮住了自己,他不想把自己暴露给女人!

与此同时,王求霸也听到了这嘚嘚嘚的脚步声。

刚吊起来的时候,王求霸还像一条倒挂着的肥蛆,扭动着,嘶吼着,渐渐地,就死蛇一样了,软踏踏的,毫无生机,因为完全没有半丝力气了……

肆无忌惮的秋老虎,迅速抽走了王求霸体内的水分,汗滴柳下土,又被迅速蒸发了……

干!热!渴!

嗓子冒烟!要命啊!

“救……算球……”

本来要喊救命的,这个“命”字好几次就卡在了喉咙,王求霸是一个骄傲的恶霸,号称沙柳镇第一狠人,他喊不出“救命”二字,太特么丢人了……

而且,喊救命毛用没有!

秋老虎晒得冒烟,夏粮早已收割,秋粮尚未成熟,漫天漫地冒火,村民大都在室内忙一下,没有人冒着大太阳出来瞎溜达!

嘚嘚嘚嘚……高跟皮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根粗壮肥嫩的白萝卜一般的腿……让他很有咬一口的冲动,不是馋腿,而是馋水,因为王求霸实在太渴了!

根据鞋子和这两条腿判断,这是一个女人!

这两条洁白肥嫩的萝卜,踩着脚上面的大地——没错,就是上面的大地,倒挂的人看世界,是倒着的——两条白萝卜渐渐靠近王求霸……

王求霸绷着眼睛想要看清这女人的全貌,准备开口喊救命!

嘚嘚嘚嘚……两条白萝卜又离开了……

差一点没咬到……呃,不,是差一点没喊成救命——或许,还是骄傲的恶霸喊不出救命二字……

那两条洁白而肥嫩的双腿,走向了果园……

宁南刚刚穿好已经很旧的的确良衬衫,就看见一条肥嫩的萝卜腿穿着亮光光的高跟皮凉鞋跨进了门槛……

他见过这条腿,这条腿的主人叫胡秋月,是村长宁则宽的女人,在村里开着小卖店,宁南前天去那买蚊香,这条腿还从桌子底下伸过来,蹭过自己的小腿,撩得很直接……

正想着呢,胡秋月整个人就进来了!

不得不说,这女人作为一个村姑——确切说应该是村娘——算是洋气的了!

而且,天生的一身好白肉,真的嫩,肥而不腻!

宁南虽小,但目光却很老练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并不说话。

“小南,干嘛呢?”

“秋月婶啊,我思考人生呢!”

“嘿!人生你才有多久呢,你就开始思考人生了!?知道为什么人会生人吗?”

人为什么生人?这呼之欲出的骚,还真是费腰啊!

真特么人才啊!

确有一股坐地吸土、站起吸风、飞起吸云的骚范儿!

“婶,您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哪?”宁南不是雏儿,他不搭茬。

“嗯?”女人愣了一下,提着裙子,继续逼近宁南,“你说啥嘞?婶没懂?”

胡秋月确实不懂宁南咬文嚼字!

她只知道这个白净英俊的好苗儿,没考上大学,受了刺激,暑假的时候,突然就不认识全村的人了!

传说脑子坏了!忘了很多事,现在说话也怪怪的!

宁南看着这女人眼中冒着火,炙烤着自己,觉得火辣辣的,气氛热辣而暧昧,只好笑道:“婶,我是说,你来我这里干啥呢?”

“看看你呗!你的脑子好一点没有?”

“……?我脑子本来就是好的!”

宁南从三十年后一缕幽魂穿过来,发现这里是一毛一样的山川河流,可这里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只能假装失忆,于是村人认为他的脑子坏掉了!

唯一没变的是他还是个孤儿,16岁。养父宁宽北,养母花转儿。家住华夏国沙都府沙都县沙柳镇沙下坡村。1992年,家里穷的连家徒四壁都算不上。

“婶,这么热的天,您不在家乘凉,却来我这,我有什么好看的啊?”

“你好看!”

……

宁南很早就明白,胡秋月也就是想啃一下自己这口青草!

我……还是个孩子啊!宁南内心狂叫,婶儿,你怎么可以这样?不残忍吗?

宁南盯着眼前这个冒火的女人,转移思绪,眼神空洞……

于是,这个火辣辣的女人,没有让他的蝌蚪上脑……他神游物外了……

作为三十年后来的人,见过灯红酒绿的大城市的未来人,宁南也经历过一些场面,虽然身体十六岁,精神已经不再是毛躁、猴急、火烧火燎的小伙子了……

他看见这个火辣辣的女人,想到竟然是报纸!

没错,村长的女人,家里应该有很多的报纸……

宁南从信息大爆炸时代,毫无征兆就到了如此信息闭塞的时代,尤其没有了万能的手机,宁南感到百爪挠心、感到自己回到原始时代……

在这个消息闭塞的山村,报纸是个好东西!

有报纸,就能了解一些外面的事,就能知道外面到底在做什么,按照自己的记忆,这一年,有一位老人在华夏的南方画了一个圈,从此经济以一日千里的速度腾飞……

想起这些乱七八糟事儿的时候,宁南空洞的眼睛,貌似直勾勾盯着萝卜腿胡秋月鼓鼓囊囊的地方看了……

女人胆子本就很大,看到宁南沉默不拒绝,眼神直勾勾的,秒会错意……胆子肥起来,上前贴紧了宁南,勾住了宁南的脖子……

宁南感到灼热的身体贴着自己,呼吸有些不畅……

“小伙儿,长得真好看……”

“婶,你干嘛?”

“干……”

呃?这年头这娘们都知道这么接?骚爆了!

“婶,其实我没想……”

“那你想什么?”

“我在想报纸!”

“你看着老娘,想着报纸?你怎么想到的!”

胡秋月有点羞恼,卯足了劲儿,箍紧宁南!都到了这一步,你别想逃!老娘纵横村里多年,降服不了你一个黄口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