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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像我这一种男人 类型:小说推荐 作者:厌倦阳光 主角:安民山屁哥 《像我这一种男人》小说是网络作者“厌倦阳光”的倾心力作。故事无删减版本简述:  我宽慰的笑着说:“我知道啦。对了,这事别告诉修鬼,免得他乱想,万一冲去了人家还以为我想动手呢。”  斧头支吾了几句转身离开,留我一个人塞在枕头下面胡思乱想。  去文化公园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浑身已经开始疼痛,像已经被刀割开一样。我有点想念蓝眼睛,不过却没有脸告诉她我现在准备去把自己送到人家面前挨揍…… 像我这一种男人

《像我这一种男人》精彩片段

第二十七章 无奈


  我宽慰的笑着说:“我知道啦。
对了,这事别告诉修鬼,免得他乱想,万一冲去了人家还以为我想动手呢。”
  斧头支吾了几句转身离开,留我一个人塞在枕头下面胡思乱想。
  去文化公园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浑身已经开始疼痛,像已经被刀割开一样。
我有点想念蓝眼睛,不过却没有脸告诉她我现在准备去把自己送到人家面前挨揍。
  山道隔着一道破旧的砖墙,旁边不远处就是一片开阔的广场,这时候还有很多人在那里谈情说爱。
昏黄的路灯一直围绕在那里,而我身边却是黑乎乎的树林。
  我到达的时候水库那两个男人已经带着二三十个帮手等在那里,手里或许提着刀子,或者是铁棒。
不过对我已经没有分别,只要他们真决定动手,所有的问题只剩下是残废成什么模样。
  曾经被我打的那个男人看见我一个人来也有些意外,缓缓走到我身前五六米的距离停下了脚步,眼神还在打量着我的身后。
  “别看了,就我自己一个人。
你想怎么解决就说出来,别耽误我时间。”
我没有带家伙出门,现在也没有什么后路,所以口气很硬实。
  男人歪嘴笑着,山道上唯一一座街灯在他们背后不远处,拉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我的脚下,似乎已经死死的将我踩住。
此时我才感到自己多么需要一些支撑,哪怕只是依在我背后,这样也会让我觉得自己不那么渺小。
  “胆儿挺肥。
还记得那天怎么跟我装逼的吗?”
男人掂着手里的弹簧棍,得意的说:“也不看看谁能罩得住你,我这个人办事很讲究,别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一丈。
要是别人不给我面子,我肯定宰了他。”
  我没有说话,任他自己继续念叨下去,“你大哥挺精明,要不是看在他很痛快的把你交出来,我非得把你埋在这里。
今天秃子叫来这么多哥们,我也不能让他们白来一趟。
手打断了就拉倒,要不你跪下一人叫一句爹,我心情好就放了你。”
  “别他妈跟我废话,有种就把我宰了。
冲你那德行,我要是死不了肯定不让你好过。”
我弯身拾起一块石头就冲了过去。
  石头还没等砸到他的身上,他身后的兄弟就跑过来准备帮忙。
其中一个拿着砍刀的家伙直愣愣的用刀尖戳向我的肚子,看起来没有一点“打一顿就拉倒”的意思。
  我把石头砸向挥刀的家伙,转身就想跑掉。
这么多人堵我一个,我这么做也许是白费力气,不过跑到人多的地方的话,起码他们下手也有约束。
我刚转身跑出没几步,山道下面突然停下两辆出租车,斧头举着刀就冲了过来:“操你妈,都他妈给我站住。”
  斧头身后冲来几个他的兄弟,其中竟然有和尚那小子!
  我跑到斧头旁边,和尚递给我一把刀,咬牙切齿的说:“峰哥,我陪着你。
你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清楚。”
  我愣了很久没说出话,如果真有什么感觉的话,我只能承认自己想哭。
  斧头带来六个人,都是跟他岁数差不多的小子。
一个个虽然有些害怕,不过都紧紧站在斧头身后没有一个往后看。
  斧头提着刀比划着对方,一点也不在乎的说:“今天就算我们跑不出去,你们也得躺下几个陪着我。”
  带头的那个男人敞开嘴笑着,似乎是讥讽,“带来这几个人不嫌丢人吗?”
说完我发现山道口突然跑过来一群人,差不多也有二三十个,大约是发现我有了帮手才仓促从广场那边过来的。
  “你们都跟着山屁混的吧?”
男人举着电话对我说,“要不要你自己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意思?
把你送来就没指望你能站着回去。
现在也行,多几个人陪着你,去医院挂号的时候有个照应。
狗崽子,跟我装逼,也不看看自己算什么东西!”
  我转身看着和尚,还有斧头和他的朋友,心里不知道是想骂自己还是骂他们,低声问:“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我不是让你跟鸡头他们一起跑吗?”
  和尚很愧疚的笑着说:“我们是想跑来着,后来东子把我揍了一顿,说我们不是东西。
周刚给李桐打电话了,她说秃子出面就不会赔钱道歉这么容易。
我知道我胆子小,但是我还是个爷们,就算别人都看不起我,我也得对得起自己的哥们。”
  斧头也插嘴说:“阿峰,我想多叫几个人。
不过海滨那个杂种把事情告诉山屁哥了,我只能带来这几个。
大不了我们陪着你拼。”
  我点头说:“就算海滨不说,山屁哥也不会让你带来人。
因为什么咱都知道,没必要现在还为他说好话。”
  斧头顿时不再吭声,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很失望。
  后面的人已经把退路都堵上了,出租车司机发现是打架早就跑掉。
前前后后的脚步声一直在靠近,他们只是在考虑谁先冲过来抗几刀,好让其他人把我们放倒。
  我撞了和尚一下,凑到他身边说:“一会我盯着带头那个家伙砍,你有机会就拉着斧头和他的朋友跑。
出去赶快报警,要不然一个都好不了。”
  和尚还想罗嗦,不过我没听他的话把他推到了身后。
  在我打定主意拼命的时候山道口突然又停下一辆沙漠风暴,还没见到人就听见李桐的声音:“都他妈住手,不想死的就站住!”
  所有人都愣住了,吉普车开门以后只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李桐,另一个是一位看起来有些张扬的男人。
应该不到三十岁,天气有点凉,而他只穿了一件背心,叼着烟歪着头,似乎根本没把我们所有人看在眼里。
长相虽然不出奇,不过倨傲的表情特沉默。
头发理成二秃子,看样子是刚刚从监狱放出来不久。
  李桐底气十足的四下打量着我们这些人,而那男人则慢腾腾从车里拽出一个旅行袋。
旅行袋打开以后我们才发现他居然拿出一把猎枪。
  把猎枪提在手中,男人晃着肩膀把堵在山道口的人群拔开了。
我不知道所有人是畏惧他的气势,还是不了解他手中的家伙到底有什么作用,不过都老老实实的站到一边,没有谁敢多说一句废话。
  李桐挨在他身边眯着眼冲我笑,一直笑到我头皮发麻,但是我没有她那种心情,手指头因为紧张已经开始握不住刀柄。
  “哥,这就是我的朋友。”
李桐指着我们对那个男人说。
  男人稍微瞟了我们一眼算作回答,径直走到我们面前,笑着说:“都回去吧。”
  他的笑容很大方。
有的人天生就是这样,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能让别人觉得是理所应当,而有的人不论做什么都让人觉得可笑没有信用,显然,他属于前一种。
我挑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他给我的感觉,似乎只有“大方”才能表达。
给我的感觉,这一切好像都是他的欣赏的闹剧,到了结尾的时候他自然而然的站出来拉上帷幕。
  我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对我们说,还是在对秃子的人说,所以我恍惚的望着他没有任何举动。
  水库的那个男人也皱眉看着我们没敢动手,可能他与我一样被这个男人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不过还好,我至少知道他是站在我这一边。
这时候刚才那个拿刀戳我家伙却突然冲了过来。
  男人脸色登时很难看,抬手就朝身前的地面轰了一枪,密密麻麻的钢砂打在地面激起呛人的灰,火花在夜色里很短促,却足以震慑周围的人。
直到此刻,我才知道他手里的家伙不是玩具,相信其他人也这样想。
  “我拖鞋说的话也有人敢不服?
我给秃子面子,所以自己来。
要是我不给他面子,你们他妈的谁也别想离开这!”
男人用枪口指着周围的人,说话的语气很安静,就像聊天。
  我从小一直住在市区,经常会有**到混子家里搜查是否会藏刀藏枪,所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人开枪。
也许枪离我的生活实在很远,电视剧中的黑社会总有拿枪出来充场面的,不过对于我来说,砍刀似乎实际的多。
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它的威力,不过“拖鞋”这个名字让我立即感到有了依托,剩下我能做的的只有祈祷。
  听完他的话我才低头看着他的脚,不过可惜的是他的绰号似乎并不时时符合,至少他现在穿的是皮鞋。
  斧头也吓住了,拉着我的胳膊低声问:“这个人是谁?”
  我不敢在拖鞋面前说废话,摇摇头暗示他别继续问下去。
  对面的人显然都听过拖鞋的名号,这也不奇怪,铁路的地段在市区中心,不像我蹲在城郊没有见识。
不过带头的那个男人嘴还是一样的硬:“我管你是谁,操你妈,拿把枪就了不起?”

第二十八章 意外


  其实在这群人眼里带枪确实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尤其是猎枪。
在农村还有很多人没有上缴,对于有钱的人来说,搞几把放在家里,只要能藏的住,一切都没问题。
至于仿造五四之类的家伙,只有在黑市才能买到。
  但是能不能搞到和敢不敢用是两回事,就像人人都可以拿刀,但是真正狠心砍下去,这却并不容易。
很多人生气的时候都会想狠狠的揍对方,或者干脆拿点家伙弄残看着不顺眼的人。
不过只是想一想,这一刀下去得赔多少钱,费多少心,还得搭上自己的前途。
枪就更不一样了,这可不是牛仔决斗。
  拖鞋听完竟然将枪丢给了李桐,从和尚那里拿过他的刀,一步一步走到了男人的面前。
“我就站在这,谁敢动我一下现在就来。
你马上给秃子打个电话,告诉他我到这里想带些人走,问问这件事他准备怎么办。”
  我顿时为拖鞋捏了一把汗,我不知道他曾经多么风光,现在周围差不多五十个人,只要有一个人挑头冲上来,恐怕他和我们都得被卸下几个零件。
打架就是这样,有个带头的人动手,其他人就像抢老婆一样拼命冲,生怕别人瞧不起他。
但是假如没人开头炮,所有人都像被阉了一样没底气。
  男人被他的气势震住了,一边指着拖鞋的脸一边给秃子打通了电话。
电话里说什么我不知道,不过电话挂下的那一刻,男人已经换上奉承讨好的表情,“对不起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以后不再找这几个小子的麻烦了。
秃子说明天请你吃饭,当面给你道歉。”
  周围的人立即安静下来,包括我在内也为拖鞋的力度感到吃惊。
  拖鞋挠着头,不带感情的说:“行,明天我去。
对了,你刚才骂我什么来着?
你把那三个字重复一遍。”
  男人簇着眉头不知道拖鞋在说什么,不过拖鞋已经给了他答案。
刚刚说完那句话,拖鞋就单手按住了他的头,紧接着狠狠几刀剁在了他的后背。
周围的人有几个想冲过来阻止,拖鞋一抬头,他们马上停住了脚。
  男人的惨叫声在山脚下显得很可怕,拖鞋冲他吐了口痰,丢下刀转身带着李桐走向自己的车。
李桐冲我招招手,我看了看她手里的枪,又看了看旁边愣住的人群,觉得一切好像与自己无关。
随后拉着其他人快步跑出了山道。
  李桐上车之前转身对我说:“现在没事了,秃子不敢找你麻烦了。
你怎么谢我?”
  我茫然无措的干笑,说:“我请你们吃饭。”
  “我没空。”
拖鞋刚上车就把皮鞋踹到旁边,随后换上一双拖鞋自己念叨着。
  “我有空。”
李桐冲拖鞋噘嘴,回头又对我说:“记得你欠我一顿饭,别像上次一样舍不得请。
你朋友在广场那里等着,你快回去吧。”
  我真为自己的运气感到庆幸,急忙点头送走了他们。
和尚推着我来到广场,鸡头和修鬼他们几个人正战战兢兢的在那里蹲着,东子看见我完整无缺的走出来立即跑过来抱住了我。
  “先回去。
斧头,把你的哥们都叫上,我们去喝一顿。”
我心里还有些害怕,帮大家叫了几辆出租车飞快的回到了转盘。
  在饭店里鸡头才告诉我详细情况。
斧头知道这件事后就去找了修鬼,在我们这种人的心里没有什么客气的概念,他让修鬼跟着他一起来陪我。
鸡头几个人准备走的时候发现自己太窝囊,在火车站的旅店住了一晚,随后周刚就给李桐打了电话。
这小子心眼挺多,开口就提让李桐找拖鞋来帮我。
  李桐答应以后鸡头给我打了电话,结果是修鬼接的。
他们商量了一阵子决定不顾山屁哥,直接带人来这里帮我。
斧头对李桐和拖鞋的事情都不清楚,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来,没想什么都过来了。
  我给周刚倒了一杯酒,揉着眼睛说:“这次多亏你了,要不然我还得连累和尚和斧头,还有这群哥们。”
  鸡头很不高兴的插口说:“我操,怎么不提我。
要是拖鞋晚一点来,我也准备冲过去帮你了。”
  “对,我错了。
我自罚三瓶。”
我虽然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度,不过依然笑着说,“没想到拖鞋这么厉害,说句话就把事情解决了。”
  鸡头歪着头说:“出来混,你给我面子,我给你面子。
这次秃子给了拖鞋的面子,以后自然也能求拖鞋帮他。
如果他用不到拖鞋,他才不能就这么算了呢。”
  这话说的不错,找来几十个哥们结果因为别人一句话就撤手,这件事情怎么说都有些丢人。
  随即我突然想起山屁哥对我说的话,担心的对斧头说:“斧头,你回去怎么跟山屁哥交代。
他肯定不乐意你帮我。”
  斧头无所谓的说:“废话,我能看着自己的哥们出事什么也不做吗?
山屁哥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不在乎。”
  修鬼喝酒属于自己跟自己拼那种人,我们才开始,他就已经罐下去两瓶了。
拍着肚子,他对我说:“别怪我说话难听,以后咱跟着山屁也没什么好处。
他本来就想搞摇头丸卖,这次得罪了秃子,他肯定怪我们。”
  “你以为他会高兴我没出事?”
我无奈的说:“但是没有他,难道我们跟自己混?
转盘这里都是他们管,其他的人我们也不认识。
没看今天拖鞋跟我说话的口气,我请他吃饭他都不来。
以后的事情以后说,走一步算一步,饿不死就行。”
  鸡头站起来拍着胸口说:“你们都跟我混吧。
我有几个朋友在包头那里看场子,我们带批小姐过去出台,比在这里强多了。”
  和尚听完立即来了兴趣,笑起来跟扇贝煮熟吐沫一样恶心,“好啊,什么时候去?”
  “这件事还没完呢!”
我笑着用筷子丢向和尚,“不管怎么说我也得去谢谢拖鞋,还得跟山屁哥说一声。”
  “说什么?”
斧头有意无意的问。
  我哼了一声,说:“这次他不保我,我认了。
不过海滨的事我想问清楚,如果他还是不让我动手的话,我想不如干脆跟鸡头去外面赚钱。”
  说完我拍着斧头提醒:“你以后也留点分寸。
你对他们怎么样,他们不一定对你怎么样。
我跟山屁哥接触少,我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自己小弟被人要走,他屁都不放一声就答应,我觉得自己有点不值。
如果真有一天我不跟他混了,绝对是他对不起我,而不是我对不起他。
斧头,我知道你这个人讲义气,但是你看看老K什么下场,再看看海滨什么德行。
我猜老K出来了也得听海滨的话。”
  斧头一声不吭的听着我说,他的兄弟也没有人反驳。
  顿了顿,我继续说:“我当你们是自己的哥们所以才说这堆废话,不喜欢的话就当我喝大了自己胡扯,要是你们看不起我,明天就把话传出去。
我这个人怎么想就怎么说,我的意思是劝你们以后别太相信别人。”
  斧头似乎不大喜欢我讲山屁的坏话,打岔说:“算了,今天开开心心的喝,事情解决了我们高兴才对。”
  我会意的举起杯子,把话题丢在了一边。
  李桐这个女孩子很奇怪,我晚上回到家打电话道谢的时候她居然没有一点谦虚的意思,口口声声的骂我太蠢,责怪我没有亲自去找她帮忙。
  她的话出自无心,不过在我耳朵里听起来却像嘲笑。
我与她并不熟悉,至今我还没来得及打听她的家庭和背景。
单单看在拖鞋的份上,她也绝对不是一个脾气恶劣的小女生这么简单。
  但是这一切与我无关。
我住的城市并不大,市区两头的路程坐公车一个小时足够。
城郊虽然也有很多混子,不过大多是游手好闲的地痞。
与真正出来搞钱的人比起来,他们实在是一堆渣滓。
那些出了名的黑势力基本都集中在市区里,所以即使李桐会搬出某某来我也不觉得奇怪,抬头不见低头见,再加上她个性豪爽,本来就可以结识很多人。
  以前出事找过老K,也找过其他的朋友,不过这都在情理之中,没让我感觉自己有任何丢人或者低三下四的地方。
而这次居然靠一个陌生女生的帮助才能摆平麻烦,尤其是她根本没有顾忌我的面子,不停讽刺我没能耐又舍不得放下架子去求她,换成任何一个男人来说,这都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拖鞋什么时候有空?
你把他叫出来,我请你们吃顿饭。”
自己心里有些烦躁,所以打断了她的话题。
  李桐在电话里咯咯的笑着,“你可别当面叫他拖鞋,到时候他揍你我可管不了。
他的名字叫汪洋。
请吃饭我自己去就行了,他那个人毛病多,不喜欢跟生人套近乎。”

第二十九章 拖鞋


  我分不清楚她这是给我台阶下,还是暗示我根本没面子请拖鞋吃饭,只能应付着说:“人家帮了我一个忙,我也不能没什么表示。
要不他喜欢什么,我买点东西你帮我送给他。”
  李桐大咧咧的说:“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讲究人,要不是你今天自己一个人去,汪洋根本不会帮你。
换成别人的话一般都跑了,就你傻乎乎的去找死。
你先别想着给他送礼,好好想想怎么感谢我。
我喜欢的的东西多,有空找你出来陪我逛街。”
  我哭笑不得的答应了她的要求,她也没留下具体时间就挂了电话。
  鸡头一直贴在我肩膀上听我讲电话,新奇的表情就像发现偷情的男女在低声窃语。
  我实在受不了他挂着莫名笑意的脸孔,悻悻的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鸡头用眼角不停扫着我的上下,半天才开口:“我真纳闷她看上你哪点,论长相你比不上我,论打架你不如东子,喝酒修鬼能对付你两个,就连和尚都比你会说话。
男人的东西没有一个你突出的,大腿根还被伤了,估计能硬起来也挺不了多久。”
  我狠狠砸了他一拳,说:“这话你可别在李桐面前说,她要是一翻脸指不住又搬出谁来收拾你。
人家就是交个朋友玩,我这德行我自己清楚。
以后咱都离她远点,跟她腻在一起没什么好处。”
  鸡头捂着胸口一直笑,“还是你自己留点神,说不定哪天被蓝眼睛抓到你们在一起。
越是文静的丫头发起疯来越吓人,她还是个学医的,给你下点药咱都不知道。”
  这句话还有点谱。
李桐那种女孩子虽然疯疯癫癫,不过心眼不坏,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发现她对谁都不错,也许因为这群家伙都听我的话,所以才会跟我走的近一些。
但是这种事情蓝眼睛是不会相信的,我相信没有哪个女生会在这方面让步。
以前在红灯区站岗已经被她警告过,如果被抓到把柄,估计我真得上吊割腕才能表示清白了。
  想着想着我真有些羡慕和尚,这小子没什么本事,但是提到泡妞比谁都在行。
与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的假惺惺的男女不同,我们这类人搭讪女孩子全靠一招——脸皮厚。
当然,那些穿着套裙,手里捏着昆包的女人我们也不会去自讨没趣。
有那些陪她们逛名店买名牌的钱,我们宁愿去红灯区多找几个小姐,起码小姐要这要那的时候,不愿意可以立即骂她们滚。
  而且最重要的是,小姐张口闭口叫老公,但是她们不会真的要求结婚,也不会在乎抱着她的时候还与另一个女人聊天,亲吻。
  和尚兜子里一直揣着电话本,公车站、酒吧或者大街上,只要被他瞄上的女孩都摆脱不了纠缠,最终不论真假都会给他留下号码。
能在几个女朋友之间不停讲着胡话,并且毫无破绽,这本来就是一个男人成功的地方。
和尚的脑袋不笨,大约剃了光头就是为了节约精力,把全部心思都放在这方面。
不过显然鸡头比他要高明的多,和尚的钱全部都砸在了女孩子身上,而鸡头却总能捞到好处。
  事情解决了,我的心也落进了肚子里,那种感觉仿佛四肢都被放在火上烘,疲倦,但是很舒服。
  喝完酒剩余的节目大都听鸡头的安排,不过无非是KTV,摇头和桑拿。
有的时候这群小子会去找“直来”的小姐,就是什么也不谈,直接做。
不过事先需要喝点酒,有的时候在意志清醒的情况下很容易被她们的身材或者相貌吓得没了**。
国道和一些偏僻地方的旅店酒楼中大多有这种娱乐项目。
长途司机每年花在这上面的钱如果被自己老婆知道了,估计所有汽车副驾驶位置上都会有一位凶光凛冽的女人端坐上面。
  修鬼的舅舅以前也是司机,他把这种地方称为“司机之友。”
  廉价、便捷、服务至上,数一数优点发现确实也不赖。
喝完酒之后鸡头就带着斧头的朋友去了司机之友,聚众赌博、聚众非法游行都有罪名,不知道聚众嫖妓应该判多少年。
而我则是第一次心甘情愿的替别人掏钱**。
  修鬼喝多了,我把钱包塞给了鸡头,送走了其他人带着修鬼直接返回我的家。
在车上他吐了我一裤子,不过很奇怪,我居然没有觉得恶心。
我脑子里一直在想:如果下次出事我应该不应该带着这群朋友一起去扛,或者说我为了帮朋友而被砍上几刀甚至残废,在事情之后我会不会后悔。
  人都是自私的,所谓的义气也是一样。
它只是让自己有一个体面的装潢,有的时候不是自己情愿去讲义气,而是自己必须去讲义气,否则再无立足之地。
很简单,假如东子被人砍,我必须替他出头。
因为他是我的小弟、朋友。
我或许觉得自己是对的,但是不肯定自己是情愿的,或者毫无顾忌的去做。
  那些肯为了陌生人卖命的人,比如说正直的军人、正直的**,他们才是讲义气的人。
而我只是一个自以为是却毫无地位的小混混。
  这个想法让我很困惑,我觉得山屁哥和健国哥好像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就连自己为什么出来混的理由都不再清楚。
曾经以为出来混可以耀武扬威,身边有很多的哥们,没有畏惧,没有烦恼。
不过很显然我的理想破敲碎了,当我一个人站在山道上的时候就已经感到后悔。
在床上我翻着身子一直想了很久,甚至没理会裤子上令人呕吐的秽物。
  这件事我想不需要山屁哥自己提,我得首先去解释清楚。
早晨醒来之后我便跑去了健国哥的饭店,恰好山屁哥也在,我想他也是希望通过健国哥的口来问我一些事情。
  问了一声好,我站在山屁哥旁边不知道怎么开口。
健国哥打了下哈欠,首先问:“昨天晚上秃子给山屁打了电话,他说那件事暂时翻过去。
你别担心了。”
  我点点头,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一样忐忑不安。
  山屁哥一如既往的冷静,接口问:“你怎么认识汪洋的?”
  他居然知道拖鞋的真名,应该至少有点交情,我如实的回答:“我的一个朋友跟他是朋友,那天在水库打架的时候我的朋友也在场。
我猜汪洋不是冲着我去的,可能想彻底把事情解决。”
  山屁哥冲我笑了一下,特别虚伪,却让我找不出虚伪在哪里,“汪洋蹲了五年,上个月刚被保释出来。
这件事过去就算过去了,昨天我提前给秃子打过电话,他说打一顿而已。
你现在也没受什么伤,这样我的心里也安稳多了。”
  放屁!
刀子都抽出来了,我不相信他们会用刀背来敲我。
不过这种话我可不敢说,我只是山屁哥的小弟,他没有必要事事跟我讲义气。
  “晓峰,汪洋帮你解了围,你得意思意思。”
健国哥在旁边提醒。
  我急忙点头说:“昨天我说请他吃饭,不过他没答应。
我想托那个朋友送点东西给他,不过还没想好买什么。”
  山屁哥拉了一张凳子让我坐下,说:“你还是个小辈,他不可能拉下脸跟你吃饭。
这样吧,你是跟我混的,我替你出钱安排一桌。
你让你朋友递句话,说我想亲自谢谢他。”
  刚听完这句话我还感觉山屁哥不是那么冷漠的人,但是随后便发现这么客气的理由:他是想借这个机会拉近与汪洋的关系。
出来混想多赚点钱,当然要跟市中心那些路子广、人脉广的人打好关系。
汪洋一定是个举足轻重的人。
而我恰好是一座现成的桥。
虽然这座桥很窄,但是只要有机会达到目的地,一样有它的价值。
  我本想推脱,不过想起海滨现在平安无事的德行,还有小昆赏给我的刀疤,我立即说:“好,我试试。”
  我答应的如此干脆让健国哥十分意外,不过老谋深算的山屁哥似乎早已意料我肯定的答案,毫无表情的说:“办事情拿不定主意的话跟我商量商量,伤养好了帮着健国照看饭店。
这里离六场不远,他自己应付不过来。
社区最近查的严,等以后安稳了再让你回来。”
  他的意思我很清楚,是让我暂时不要找海滨算账。
当然,他会去把场子要回来。
想也想不到,与汪洋有一点关系居然让我这么被重视。
  健国哥突然推了山屁的胳膊,笑着说:“前两天你让我去找师傅替阿峰纹身,有空的话准备一下吧,我已经联系妥当了。”
  如果这件事是在我出院时发生,一切会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激动。
不过现在已经晚了,我不想被纹上那个可耻的奖励,直截了当的说:“医生说养伤的时候身体虚,最好别弄出伤口。
我想过一阵子再纹。”
  健国哥的脸色立即有些难看,山屁哥到是无所谓般笑了笑,说:“行,你自己精神点。
联系完汪洋打电话告诉我。”

第三十章 邀请


  我默然点点头离开了饭店。
  当面顶撞健国哥让我的腿有些颤抖,不争气的手指也在抽筋。
不过走在方砖路上我头一次觉得自己像地面一样硬实,硬的有些骨气。
如果可以帮山屁哥与汪洋搭上话,我相信即使找海滨的麻烦他也不会插手。
其他的我没有想过,有欠有还,我只有这个想法。
后背上的刀疤我会原封不动的还给小昆。
至于海滨,我会加倍。
  大概是心里没了包袱,早起反而让我感到很舒服。
虽然讨厌愈加明亮的太阳刺痛眼睛,不过我依然跑去了蓝眼睛的实习医院。
  站在走廊里吃着我顺路买的西点,蓝眼睛一直笑,很单纯的笑。
为了不耽误她的工作,我靠在椅子上打盹,觉得阴暗的地方让我更加舒服。
  急诊室就在我旁边,医院可能是世界上最公平的地方,无论家世背景怎么样,在这里没有任何分别,该死的就死,能活的就活。
一上午我看着许许多多面容惨淡的人换上安心的样子,让我觉得医生实在很伟大。
当然,我指的是这个职业,而不是人。
  临近中午的时候有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捧着双臂走进了急诊室,不过很快被推了出来,里面还传出医生和病人的吼骂声。
  可能天生对不公平的事情感到愤怒,我起身凑到门口看看热闹。
男人的表情很麻木,两只手一直插在怀里,不过衣摆处有嫣红的血迹。
  “我等不及了,先让我治。”
男人说话的口吻也很麻木,没有央求,也没有命令。
  前面的几个患者回头瞅着他,一个个流露出厌恶的样子。
  我看到血迹有些同情,帮着他说话:“这个大哥流着血呢,衣服都**,你们让他先进去看看。”
  在急诊室里上班的大夫突然走到门口,大声喊:“你活该。
惹麻烦先去派出所报道,别让我天天被人烦。”
  看样子大夫和这个男人是认识的,大概是有过节,我忍着冲动没有继续说话。
  男人慢慢从怀中探出右手,握着的拳头张开时大家才赫然发现掌心居然是一截大拇指。
  手心、手腕的血都是从他拇指伤口处流出的,但是男人的手很坚定,似乎握着的是一根模型,就连他的眼神都是若无其事的镇静。
  “帮我接上吧。”
男人撇撇嘴说。
  我感觉他太可怕,这种伤一定承受过很多次。
即使现在偶尔看到腿上的伤口我都会一阵惊悚,如果捧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我不知道会有什么心情。
因为是自己的,应该会更害怕。
  周围的病人无非是感冒胃痛之类的慢性疾病,看到这种场景已经有许多人让出了路,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还关心的让男人赶快进去,不过却没敢伸手拉着他。
  医生对这种事情应该见怪不怪,不像其他人那么惊奇。
打量着男人的手心,这位中年医生的脸上没有一点点惋惜或者担心,“下次应该让人砍掉你的腿,免得你总跑来耽误我时间。
我就算给你缝上了,以后它也得被砍下来。”
  男人的手一直在淌血,落在地上的滴答声很弱,不过在我耳朵里却很强烈。
仿佛我趴在居民楼里听自己血流的声音一样熟悉。
  男人默不吭声,医生似乎来了脾气,继续说:“是不是又从**眼皮底下跑出来的?
我告诉你,这次你先去派出所自首,免得我还被叫去问话。
上次因为你我已经被扣了**。”
  刚才出言温顺的老人插口替男人求情:“大夫,先给他瞧瞧,别耽误了,没了手指头以后怎么过日子。”
  大夫指着男人骂:“他一年到头没有安稳的时候,隔三差五跟别人打架。
没有钱治就跑来门诊将就,我因为他耽误多少时间?
不长记性的东西治好了有什么用!
这种混子都是垃圾,死了活该。”
  我心里登时乱糟糟一片,推开身前的人群就骂:“我操你妈的,你手指头被人剁下来,我在旁边说风凉话,你他妈的不着急?”
  这座医院在闹市区,周围商业区的巡警随叫随到,所以大夫没有一点惧怕我的意思,反笑:“看看吧,他们都是这德行,没有素质。
要治就排队,死了不关我事。”
  我不知道什么是人性,或许他是厌恶我们这种靠威胁别人过日子的混混,或许他是不屑我们这种低贱的命,不过躺在路边的瘸狗都会有人丢给它骨头,何况是一个正在流血、断了手指头的人。
  我抡起拳头就想揍他,不过那位男人却忽然开口:“好了,我走。”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之后他就离开了医院,医院里浓重的消毒水味道似乎洗不掉他身上的血味。
我有种冲过去扶他的冲动,不过一个男人都不会喜欢在自己落魄的时候被别人怜悯,而且我做什么也于事无补,只能静悄悄的看着他的影子,很长,很弱。
  人群里还有人在低声叨咕着:“当什么不好偏偏当地痞无赖,手指头断了都没人管。”
  大夫得意洋洋的附和着:“这种人就是自找的,断了也好,以后不用祸害别人。”
  说完他瞅着我,那张本来端正的脸竟然让我感到极度的烦躁。
  “换成我,我肯定把你手指头也剁下来,你他妈就是一个杂种!”
没有理会别人,我用手指狠狠戳着大夫的胸口,转身也离开了医院。
  我给蓝眼睛打了电话,说自己没睡好,回去补一觉。
蓝眼睛有些生气,罗嗦着教训我太懒惰。
我不想告诉她自己在医院与她同事吵架,不论我怎么解释,她都不会偏袒我。
  她太理智,总觉得任何事情讲讲理就可以解决。
但是她忘记世界上的道理根本不存在,如果真有公理就不需要勇气了。
相对来说,我根本不介意别人的指责漫骂,至少我没主动伤害过别人,只要心安理得,我什么都敢说、敢做。
  喝酒与灌酒是两个概念。
一个人不开心或者开心的时候灌酒是永远不会觉得够的,喝酒却不同,无聊打发时间坐在还在打扫的酒吧里,我只喝了一瓶就觉得难受。
  酒吧是健国哥介绍给我的,在江边水面搭造而起,光是投标就是几千万。
老板是个韩国的生意人,只不过他猜不到中国人除了宾馆以外永远不会在泡妞的地方花太多钱。
所以生意一直很平淡,出兑又舍不得,正在考虑改成饭店。
  老板生意多所以不能时常照料管理,混熟的服务生也开始偷懒。
未收拾的满地的花生壳和瓜子皮踩上去很舒服,至少让我觉得自己能留下点脚印。
  吧台的服务生叫温暖,长的很漂亮,我很喜欢她的名字。
不过她是一个同性恋,我想这也是老板娘之所以雇她的原因。
  我曾经问过温暖是“P”还是“T”,但是她没有回答。
这种事情与男同志之间的取悦关系不同,我猜过几次她都摇头。
问问而已,我并没有兴趣真正知道,毕竟我不可能亲自体会。
  健国哥在这里泡到不少女人,而我没有钱也没有胆量,所以只是喝着高价的酒来证明自己还有活着的意思。
  突然想起来山屁哥让我做的事情,我把烟头塞进了酒瓶给李桐打了电话。
  李桐应该与我是一样的人,临近中午她似乎才刚刚起床,“出来?
我请你喝酒。”
  李桐很不高兴的叫嚷着:“你精神病?
哪有人中午喝酒,要是请我喝龙虾汤还可以考虑考虑。”
  “喝羊汤吧。”
我立即打断她的妄想。
有一次我跟修鬼喝傻了钻进一家高档饭店,两个人盯着菜单要了六只龙虾和其他的新鲜玩意,味道没什么特别,不过价格很特别。
据说是优惠价,一只龙虾只要九十九块。
要不是鸡头跑来送钱,我和修鬼险些出不了饭店的大门。
  我的提议让李桐感到可笑,大概她也没遇见过约女孩子出来竟然请喝那种东西的男人,“好吧,给我留碗羊汤,顺便炖几只龙虾放里面。”
  咯咯的傻笑一顿,李桐继续问:“你现在在哪?”
  烟头被啤酒泡散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医院里蘸着黄药水的酒精棉,立即厌恶的将瓶子丢在桌子下,“音调,就是江边那个赔钱的酒吧。
我为了请你特意包下场子,现在就我一个人。”
  李桐没好气的骂:“废话。
人家晚上才营业。
还好意思说包场,真不要脸。”
  摇晃着酒瓶,看着里面烟头上下浮沉让我觉得很有趣,“又不是追你,我才不舍得花那么多钱。”
  李桐反应很快,立即反口说:“要是你追我,就算把**食堂包下来我也不去!”
  本来想气气她,不过反而让我觉得没面子,只能赔笑着说:“快来吧,我付不起账单。”

第三十一章 医院


  大概是知道了汪洋的势力,再次见到李桐的时候我居然有些不自然,就像身份有了差距,这种感觉让我很别扭。
  李桐打扮的很利索,怀旧牛仔一身,虽然算不上靓丽,不过很有性格。
温暖眉目含情的也凑过来与我们攀谈,确切的说她只与李桐说着话,我反而成为陪衬。
虽然看不惯,但是我没舍得当场提醒李桐,或者说让李桐受点惊吓会让我有种快感。
  “能不能帮我把汪洋请出来?”
我有意无意的插口,“上次事情对他来说是件小事,但是对我来说……”   李桐喝着果汁,跟温暖嬉闹在一起,随口回答:“汪洋去俄罗斯边境那里了,差不多一两个月才能回来。”
  九十年代俄罗斯边境贸易还算兴旺,或者说边境走私还有赚头。
用劣质的面包食物可以从那里换来不错的毛皮以及其他东西。
那种冷漠的地方我没有去过,不过周围很多人在那里发了财,其他人眼红的时候却已经过了潮头。
犯罪这东西跟经济差不多,“走在时代的前沿”才能赚钱。
  听完她的话我心里很异样,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
  李桐踩着地上的花生壳,温暖让服务生开了音乐,两个人在场子中心扭动着,没有什么舞步,只是本能的摆动着曲线。
温暖的手若无其事的落在李桐的身上,我捏着腮颊一直笑。
  渐渐我发现自己的眼神开始不经意的也落在李桐身上,她的率直恰如其分的吸引着别人的瞩目。
不过我没有胆子去跟她**,况且我没有资本。
  一直闹到下午四点钟,领班是个严肃的女子,她进门的时候所有的嬉闹都嘎然而止。
李桐依依不舍的告别了温暖,拽着我的胳膊让我陪她江边散步。
  “是不是别人要见汪洋,让你来问话的?”
  江边是一片新建的商业区,粉饰一新的高楼毗邻着起伏宁静的江水,每天晚上都有很多人聚集在这里,就连腥咸的味道都是那么新鲜。
  我默然没有回答她的话,我很希望她是胡乱猜测。
  李桐的侧面轮廓很清晰,不像女孩子那般柔和。
她突然站住了脚步,盯着我的眼睛说:“我说这些话你可能会觉得难受,不过汪洋确实不会跟你吃饭。
这里能请动他的人不多,其实你也不用怪他架子大。”
  我点点头,避开她的眼睛回答:“我随便问问,你别放在心上。”
  李桐笑着说:“咱们认识时间不长,不过我觉得你这个人挺有意思。
有的时候会发疯,有的时候会发傻,还行,人不错。”
  我顿时有些尴尬,解释:“其实是我大哥想请汪洋吃饭。”
  李桐推搡着我的肩膀,说:“那种人你还跟着他继续混?
当天要不是我带着汪洋去,你起码在家里躺半年。
就算不把你手筋挑了,他们也会把你胳膊都敲折。”
  我无奈的指着自己的后背说:“有个小子以前惹过我,都是跟着一个大哥混的,我这不是想办件露脸的事,然后再去算账吗?”
  李桐啐了口痰,不耐烦的说:“自己的事自己办,干嘛还得看别人脸上什么颜色?
。”
  我扯开领子,把后背的伤口露了出来,“那小子以前把我卖了,幸亏我跑的快,要不然这里还得多添几刀。”
  李桐愣了一下,拽着我的胳膊跑到江边的栏杆附近。
夜色刚上,街灯有气无力的一闪一闪。
几个穿着鲜艳的轿夫正吹着喇叭招揽生意,李桐笑眯眯的说:“我小时候最喜欢坐这东西,坐上去就赖着不走。
有一次我爸爸怒了,让人家直接把我抬回家。”
  我从没坐过那东西,花几十块钱原地转几圈,不管怎么说都让我觉得不值。
  “现在没人,你上去坐一会吧。
刚才没请你吃龙虾,就拿这个代替。”
  李桐歪着鼻子说:“真小气,我还以为你能让他们抬着我去吃龙虾呢!”
  我推着她走到了轿子前,轿夫傻忽忽的让我们换上红衣,我急忙解释不是男女朋友。
李桐这次没反驳,自己套上一件红大褂坐在了里面,“不用抬他,他还得在下面付钱呢!”
  我僵硬的点头,站在一边发呆。
夜风很凉,被工业废水污染的江面在月光下泛起的颜色反而出奇的美丽,金色、银色、绿色,我居然没有发现蓝色。
  唢呐的声音让我感到厌烦,我站到远处靠着栏杆抽烟。
李桐不时拉开轿帘冲我招手,周围的人也偶尔调头看着我,我只能假装无视的四处观望。
  好久李桐才玩够,我第一反应就是拉着她离开了人群。
  “瞅你这点出息!”
李桐似乎被我刚才的不理不睬惹怒,脱口就训斥。
  我咬着牙回答:“我不喜欢被别人看着。”
  李桐挽着我的胳膊说:“你跟你女朋友逛街的时候也怕别人看见?”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很想逃避这个问题,胡乱的摇头没有说话。
  李桐笑着撤开了手,责怪:“跟你开玩笑的,那天在水库的女生是你女朋友吧?
长的不错。”
  我故意瞪着她,奇怪的问:“吃醋?”
  李桐毫不客气的掐着我的胳膊,“去你的,我饿死也不会吃那破东西。”
  我点头笑着说:“过两天你想吃醋都没时间了,温暖一定缠死你。”
  李桐登时脸色一变,问:“她是同性恋?”
  我眨眨眼,李桐气急败坏的骂我:“你他妈的真不够意思,不早提醒我!
怪不得她总摸我,你真欠揍!”
  听她家常便饭一样的说脏话,我突然觉得很开心。
有一种人就是这样,或许低俗,但是却会让人觉得很舒服。
  “本来还想帮你约汪洋,现在看来,”李桐奸诈的笑着,“没门!”
  我立即赔笑,“你又没吃什么亏,要不然回头咱去摸温暖几下,我陪着你。”
  “去,去!”
李桐推开我,“你自己想摸,人家不肯吧?”
  我无辜的摇头,李桐继续说:“汪洋最听我的话,下次我找他出来吃饭,顺便叫上你,你喜欢带谁就带谁,不过账单你去签!
我一点也看不起你那个大哥。”
  大约第一次听到有人会瞧不起山屁哥这种话,我怔了一会,说:“谢谢啦。
不过你和汪洋是什么关系?”
  “朋友呗。”
李桐神秘兮兮的回答。
  当然不是朋友,汪洋至少大她十多岁。
见她不愿意讲,我忍住好奇心没有继续问下去。
  李桐噘着嘴继续说:“秃子现在缺钱,他想从边境那里搞点货。
汪洋去帮他疏通关系,等他回来了我再安排。
我既然答应你,就一定能办成。
回去好好教训那个小子,要不要我帮你找些人?”
  我摇头说:“不用啦,别人动手没意思,我自己整他。”
  李桐耸肩说:“随便你,别把事情搞砸了再来找我帮忙。”
  对于她的脾气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总是不给我留个台阶。
不过至少汪洋这件事情已经有了眉目,我心情不错,陪她在江边玩了一会,还主动请她去新开的自助餐厅吃饭。
  但是这钱花得有些冤枉,她花了五十块,只吃了两块小蛋糕。
自己解释是刚才坐轿子的时间太长,没有胃口。
其实我知道是因为在酒吧跟温暖聊天的时候很开心,她吃了很多零食的缘故。
  从那件事情以后,我对和尚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观。
有的人是这样,平常嘻嘻哈哈让人觉得很懦弱,不过往往会出人意料的为朋友挺身。
其实整天把兄弟义气挂在嘴边的人反而最没用,他们是怕别人看不起,所以才不断替自己吹嘘。
  送李桐上了车,我便给鸡头打传呼,一般这个时间和尚那群混小子都会跟着他到处溜达。
  “操你妈的,跑哪去了?
给你打了一下午电话都打不通,我们在体育馆,赶快过来!”
鸡头在电话里气势汹汹,听起来就是出了事。
  那些脏字在我们之间就跟打哈欠一样平常,纯粹是问候语,如果关系不铁的话,人家根本不会这么说。
这点很奇怪,不过不难理解。
  “我刚才有点事,下午在酒吧,应该没有信号。”
  鸡头根本没在意我的解释,“现在打车过来,有群小子跟我们耗上了,堵了他们一下午才在体育馆找到。”
  “行,我马上就来。”
能让鸡头动怒的事情应该没什么大事,这家伙眼睛尖脸皮厚,绝对不会死要面子活受罪惹上大麻烦。
  体育馆不在市中心,周围是一些体校和职专。
偶尔晚上无聊的时候我们会去那里的夜市溜达,说穿了就是瞄瞄女孩子。
不过现在已经临近冬天,我真搞不懂这群家伙跑那里去干嘛。

第三十二章 江边


  到了体育馆找了半天,我才在操场看台的角落处发现了他们。
东子拎着一张拆下来的塑料椅子在前面叫嚷,和尚与周刚他们都在,大约七八个人。
对面的家伙人数更多,一个个身材都很高大,应该是体校的学生。
  “咋了?”
我跑过去直接问鸡头。
  鸡头嘟囔着说:“和尚来这里找他对象,对面那群小子把他揍了,那个贱货背着和尚在这里还有男朋友。”
  “操,和尚还不是一个德行?
谁都好不到哪去。”
我瞅着和尚,发现他脸上没受什么伤,估计打的不严重。
  我很烦为女人打架这种事,以前陪外公去钓鱼,在江边也遇见过这种事,大致情形也差不多。
当时外公指着撕扯的男女对我说:“没本事的男人才动手,要是你真有本事,就是想赶女人走都赶不掉。”
  确实就是这样子,外公很有钱,没有退休的时候在开发区那里兼任了几个公司的经理。
抽的是洋烟,喝的是老酒,即使中午陪我吃顿便饭也得有专门的服务小姐在旁边伺候,一直都有很多女人缠在他身边,所谓的本事应该指的就是钱吧?
  不过等他退休以后一切就变样了,用得着,才是爷。
就算嘴上不肯承认,心里也得坦白所有人都是这样。
当然,也会有一些人一直还记在心里,前提是自己不能在落魄的时候求他们办事。
  和尚对我一直有点惧怕,不像东子跟我那么近乎。
鸡头担心我生气,转过话题指着对方骂:“他妈的,让他们赔点医药费,结果这群小子叫号,要把我们都干倒!”
  我看着鸡头咋咋呼呼的样子就想笑,或许他开始以为是学生所以没在意,等发现对方体格都那么壮实的时候才有点胆怯。
我走过去拍着和尚的脑袋,问:“你女朋友呢?”
  和尚指着对面一个很高大的男生说:“让那个小子带走了,女的我不要了,我就想揍揍他出气。”
  我点点头,周刚和东子还在前面叫得起劲,翻来覆去就是互相骂:“你他妈的活腻了!”
、“我非把你嘴扇歪!”
这种话,不过骂归骂,两方人没有动手。
  我走到东子前面,他还没有发现我已经来了。
我顺手拽过他的椅子,直接砸向了和尚指的那个男生。
  不得不说这椅子真烂,清脆的一声过后,那小子的脑袋居然把椅子顶漏了。
我拽着他的脑袋按在下面,抬腿就一直踹他的肚子。
  这家伙的力气很大,反手一直扯我的手腕。
不过可能是被我突然动手打蒙了,这家伙没有其他的动作。
  他的同学看到我突然动手直接冲了过来,不过东子他们堵在旁边也没有什么章法,胡乱的踹着。
  看台的过道很窄,大约不到两米。
被东子他们一折腾,所有人都聚在我身后,只留下那个倒霉鬼被我一直盯着打。
  从水库以后我知道做什么都得留点余地,我只踹他的肚子,没有像以前去踹他的脸。
有个小家伙不知道是跟谁出来混的,隔着人群也朝他狠踹,不过大多数都踹到我的腿上。
  我咬牙根却看不清那小子的长相,心里憋屈死了。
  两三分钟我就累了,腿松软的几乎抬不起来。
把那家伙丢在一边,我指着还在撕打的人群吼:“谁他妈还欠揍谁就站出来,我今天打完他就拉倒,没你们什么事,别给脸不要脸!”
  那群家伙从长相打扮也看得出来我们是混子,一个个唧唧歪歪半天都停了手。
和尚走到情敌的面前,很男人的把他扶到了椅子上,随后带着我们走出了体育馆。
  刚出大门,我们便撒腿跑开了,拦住几辆车返回了转盘。
  下车的时候东子一直在叫,他跟人厮打的时候耳朵被抡了一拳,不知道是不是充血了,听不清我们说话。
其他人还好点,多多少少挂点伤,没什么大碍。
  差不多除了鸡头就属我就健康,不过我新买的运动鞋因为剧烈活动,鞋底开胶了。
  “他妈的,便宜货就是不行。
有空去买双军钩,前后夹钢板的,一脚下去就完事,多简单!”
鸡头笑眯眯的看着我的鞋,给我提议。
  “我花几百块钱买那破玩意?
万一被人追,多带十来斤的鞋底,我跑都跑不过人家。”
我没好气的反骂。
  和尚在我家翻了半天,翻出一点创可贴,不过这东西对东子没一点用处。
我让东子去医院看一下,不过这小子对自己一点也不爱护,用凉水冲了几下就不再管了。
其实也不怪他,医院都承包了,不管大病小病进去以后都得做个CT,还有心电图血压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算感冒发烧也得花几百块。
  他没钱,所以只能忍着。
  我知道我掏钱他也不会去,反而会让他更难受,于是我带着一群人找了家饭店进去灌酒。
  都是半大小子,谁也没有多少酒量。
喝着喝着,一个小子开口吹牛:“刚才我看峰哥治不住那家伙,我在旁边狠狠的踹了几脚,那个贱货马上就不动了!”
  “我操,刚才就是你踹我?”
我立即清醒了,瞪着他问。
  那小子很困惑的摇头,“我没踹你啊。”
  和尚露出一嘴的黄牙,对我说:“他叫**,住在我家门口。
这几天没事我就带着他出来玩。”
  我咬着嘴唇半天憋出笑来,说:“行,这小子有前途。
刚才我在前面踹,他躲在身后一直踹我。
要不是空不出手来,我非把他按地上骑回来。”
  **似乎一点也没有承认的意思,一直摇头。
鸡头知道我这个人不会计较这种事,笑着打圆场,“以后你小子长点眼睛,踹阿峰算是好的,要是你踹了老K,他肯定把你命根子卸下来挂门口当窗帘。”
  这话说完让我有点怀念老K了,那件大风衣,还有那种派头,熟悉了以后都让人觉得很亲近。
“老K最近怎么样了?
我一直没去看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生气。”
  鸡头耸肩说:“还是那德行。
不过减刑了。”
  “减刑?”
我奇怪的问,“他干什么拥护**的事情了?
我没看出来他还有那觉悟。”
  鸡头指着自己的肚子说:“老K捐出去一点肾,好像减刑两年。
我还劝他干脆把肾都捐出去,直接放出来得了。”
  我听别人说当初“捐”一个肾可以换来几十万,少说也是十几万。
有的时候我也考虑去卖一个了,大不了做的时间短一点。
有了那些钱,起码我能舒舒服服过很久。
不过只是想法,我不希望身上再有什么刀口。
  “卖了多少钱?”
我继续问。
  鸡头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十万?”
我不可思议的笑着。
  鸡头摇摇头,神色看起来很不满。
  “才三万?”
  鸡头冲桌面吐了一口痰,说:“他妈的才卖三千,医院收犯人的肾就给这点钱,你爱要不要,就算要了也揣不进自己的兜。”
  在医院工作的朋友应该清楚这一点,从犯人那里收购移植手术用的器官,大多都是几千块而已。
可是如果在社会收,这价钱起码翻十几倍,或者几十倍。
犯人也是人,这年头就是对猫对狗都有保护法,但是对我们这种人,捐献无非是一种表达自己诚心悔过的机会,本身并不值钱。
  老K那三千块估计也落进别人的口袋了,也许能分到几个鸡蛋补补血,这已经应该感天谢地。
  我的脑子随即浮现出老K现在的模样,不知道那一刀开的深不深,三千块,真他妈可笑。
  “社会就这逼样,动个手术还得几万块,他妈的从肚子里翻出那么大一块东西,结果才三千块。”
鸡头愤愤不平的抱怨。
  我接口问:“真的假的?
你怎么知道的?”
  鸡头指着东子说:“东子想去看老K,我陪他去的。
怕你知道了上火,这事我一直没说。”
  想起白天在医院遇见的事情,我心里十分毛躁,咬着烟头摆来摆去,“等以后咱有了钱也去买几个肾,都他妈塞到老K肚子里。”
  鸡头笑着说:“你想让老K当种狗啊?”
  “当种狗总比当骡子强。”
我将烟头塞到了酒瓶子里,“好歹卖的是**而不是卖肉。”
  整天无所事事确实无聊,街道布告栏上贴了许多告示,其中一条流窜犯的通缉大概最惹人注目。
跑了几个省市,抢劫、诈骗和强奸,这家伙倒是没有杀人。
听他们说在监狱里强奸犯最让人瞧不起,的确如此,他们应该与杀人犯同样的判罚,或者直接阉掉。
一个是让痛苦延续,一个是让痛苦结束,然而法律却分不清这件事。
  蓝眼睛工作的医院没有直达宿舍的公车,担心她出事我只能每天顶着风用摩托接送,第一次让我发现摩托这破玩意在北方的冬天真是个累赘。
就像敞棚跑车,在南方是种享受,可在这里顶着沙尘暴开一百米就知道自己缺心眼了。
可能是接连因为医院发生的事情让我有些别扭,我不自觉的竟然与她的话越来越少。
有时候听她劝我不要惹事都让我觉得是一种嘲讽。

第三十三章 减刑


  就像是江里的废水,也许有人会认为清澈的江水不喜欢被它玷污,但是谁又能肯定废水愿不愿意被江水洗涤呢?
  我是废水,而且我讨厌被改变。
张国容有首歌是这么唱的:“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花朵。”
我不是花朵,但至少我占据了一种颜色,虽然它并不漂亮。
  山屁哥知道汪洋的事情之后很满意,他最近收的场子离我住的地方不近,处于市郊高速公路上。
那里人多眼杂,我这种没有什么经验,而且又不懂得察言观色的人没机会去那里帮忙。
而身边的场子我不愿意去,说穿了就是不想见到海滨那群人。
  无聊的时候只能每天泡在街机游戏厅里,不过看着里面形形**的人也挺有意思。
这时候的街机已经不像九零年代初那么火暴了,那些所谓的PS2我没玩过,我天生是个守旧的人,宁愿躺在自己的硬炕上火,也不愿意去习梦思上享受。
  在游戏厅打发时间的时候倒是让我遇见了一件挺难忘记的事情。
  小偷这词谁都烦,不过有一类小偷却有些不同。
街头经常会遇见过乞讨的小孩子,不是说跪在地上挂牌子诉苦的那些,那种九成以上都是骗人的。
有时候会有一些小孩子拉住路人的衣服讨钱,也许路人穿的是名牌,嫌弃他们的手弄脏衣服;也许路人是根本不屑同情这些家伙,破口大骂一顿就走。
不论怎样做,千万别动手打他们,即使是轻轻推一下都得惹麻烦。
  和尚在街头遇见过拉扯他衣服讨钱的家伙。
当时他只是推搡了一下,结果立即从旁边冲上来几个大人,没有废话,直接让和尚带着小孩子去医院检查,一口咬定和尚殴打了那个小家伙。
还好,和尚也不是什么好种,坚决让对方报警。
结果那群人只能恐吓一番心有不甘的走掉了。
  这事挺可笑,其实就是勒索一点钱。
那些孩子都是他们管着的,巴不得每天能有几个人动手。
被别人打一顿能换来一碗饭吃,这些孩子多少都值得我们怜悯。
  小偷也有这种的,一些混子连蒙带骗拐来一些小孩子替他们干活,当然,下手的时候他们也会在旁边,不过只是看看收成而已。
干的好会过的舒服一些,如果偷不到的话,这些小孩子就像失了宠的猫狗,饿死活该。
  中午自己不愿意动手做饭,我在楼下塞了几个包子就靠在游戏厅里发闷。
大约只有学生喜欢玩格斗游戏,坐在射击游戏机上的都是些成年人。
马滔是罐头厂的职工,住在我家附近。
好像是停薪留职,这家伙四十来岁没什么正经事,除了赌就是嫖,反正离婚没人管着他。
  马滔坐在游戏厅角落里,身旁还摆设着另外一台机器。
从大门进来如果不是特别留意,谁也不会发现他身后的人做些什么。
  我依在门口发呆的时候突然听见里面乱哄哄一片,马滔的嗓门很大,拼命似的在骂:“操你妈的,小杂种手真贱!”
  没人不喜欢看热闹,我立即凑过去。
马滔正揪着一个小家伙的头发,另外一只手不停的揍他的下巴。
  老板是个老实人,跑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偷我钱。”
马滔忿忿不平的说:“自己找死!
小兔崽子靠在我身边磨蹭半天,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眼。”
  说话归说话,马滔的手一直没停下。
小家伙看起来十三四岁,体格很单薄,毛衣破破烂烂的,不属于那种懒得清洗的脏。
  “小孩嘛,打两下就得了,别那么大火气。”
老板动手就想拉架。
  马滔这家伙基本也属于杂种一类,遇见软柿子他一定往死里捏。
当初在早市有个推车的农民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当场就被他打了半天。
如果是辆高档轿车撞他,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马滔直接推开了老板的手,“我今天非得让他长长记性,这种贱货不打不老实。”
  小家伙一直没有开口解释,不过痛的不停在喊救命。
隔着几米我看不清他的长相,马滔已经把他打的有些走形,有点像江里中毒的小鱼,软绵绵的垂在那只能摇晃着身子。
  旁边有几个人也看不下去,都替小家伙求情。
当然,也只是随口提几句,没有人冲过来拦住马滔的手,包括我在内。
  有个大约三十多岁的女人在人群里显得有些奇怪,游戏厅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有女孩子还算正常,不过这种年龄的女人还在打街机就纯属搞笑了。
  女人凑到马滔旁边开口说:“大哥,孩子挺可怜的,反正你气都出了,别打了。”
  马滔没搭理女人的话,自顾自的一直抽着小偷,“打他也是活该,一会给踹到局子里去,进里面继续打。”
  女人的脸不熟,我这是小城市,居民区附近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印象。
想起以前听朋友说的事情,我当即就起了疑心。
  马滔力气很大,小家伙的头发被他扯掉很多,那种惨白色泛着血丝的头皮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晓峰,帮我打个电话,让派出所的人来一趟。”
 马滔知道老板不会喜欢报警,抽出空对我说。
  游戏厅并不大,偶尔借个火的时候我和马滔也说过话,但是我一直不喜欢他。
有些人不用深交,看两眼就会觉得烦躁,马滔就是这种人。
  我看了看小家伙满是血迹的脸,他的鼻子已经有些偏塌了。
摇摇头,我支吾着说:“滔哥,算了吧。
他那么小,进去也就是认个错,别浪费我电话费了。”
  游戏厅门口也聚集了不少人,也有些不要脸一直起哄的人。
马滔兴致很高,笑着说:“瞧你那点出息,我就是要给他点教训,别以为自己小就没事,**不管的话我就把他手敲断。”
  吹牛而已,我知道马滔也是闲着无聊,不过女人的脸色有些变了,“大哥,谁都有孩子,别为难他了。”
  “是你孩子?”
马滔根本不理睬她。
  女人摇头走了上去,“大哥,要不我陪你把他送派出所吧。
再打下去还得赔医药费。”
  马滔这时才停手,小家伙像个鸡仔,被他拎起来的样子很可怜。
  威风耍够了,马滔笑着说:“行,冲你面子。”
  我看到女人的眼睛不停往门外扫,心里觉得不大对劲,悄悄拉过马滔说:“滔哥,别跟那女人一起走。
我猜小偷跟她是一伙的。”
  马滔不仅浑,心眼也没长健全,“操,大老爷们还怕这个?”
  我点点头,反正马滔跟我没什么关系,他是死是活都是自找的。
  老板拧了一条抹布把小家伙的脸擦干净,“鼻梁肿这么高,马滔,你下手也太重了。”
  马滔冷晒了几声,反而觉得自己做的更对。
  虽然欺软怕硬的事情我也做过,不过我还没有到他这种地步。
嘴里嘀咕了几声,我瞥瞥女人走出了游戏厅。
  架打完了,门口的人也就散了,街道上又死气沉沉的安静下来,大冷天谁都不愿意在外面胡扯。
  马滔拽着小偷的领子,女人则陪在旁边,看起来很热心,但是谁会相信这年头还有这种“雷锋”?
  派出所离游戏厅不近,还得穿过一条山道。
虽然怀疑女人有点问题,不过马滔人高马大,应该没有什么事情。
我蹲在门口抽着烟,心里还一直替小家伙惋惜。
  第二天我再去游戏厅的时候几个片警正在那里问话。
老板战战兢兢的说着昨天的事情,发现我来了,这个老家伙急忙把我拖过去,“问他,昨天他全看到了。”
  “问我什么?
昨天怎么了?”
我一头雾水的反问。
  片警点着头说:“马滔你认识吗?”
  “认识。”
  “马滔昨天在后山道被人捅了,没什么大事,醒来的时候他说是小偷的同伙干的。”
  我听完居然笑了,说:“活该,我告诉过他别跟那女人一起走,人家小偷哪有自己动手的,外面肯定等着几个人呢。”
  几个片警听完也笑,他们对于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现在的小偷偷你东西的时候根本不害怕被抓到,如果被偷的人敢反抗,旁边肯定有别人插手帮忙。
  有一次我朋友在公车上被掏钱包,他发现的时候愣是没敢下车追,因为下面有三四个男人正咧嘴对他笑。
  “操他妈的,那幅倒霉样就像是告诉我:老子偷你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这话是我朋友后来对我说的,也对,团结力量大。
  片警跟我们都很熟,说话也没有那么多客套,“以后自己都留点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钱没丢就行了。”
  “对了,要是你再看到那个女人就给我们打电话。”
临走的时候**丢给我一句话。

第三十四章 小偷


  “我他妈又不是傻逼。”
我暗自顶回一句,抓个小偷又不能给我发工资,我何必去多嘴?
  出院以后马滔一直很老实,我估计他再遇见小偷的时候一定不敢吭声,也许会主动把自己钱包送给人家。
  土豆越来越胖了,乍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几乎没认出来。
日子过的舒服,人又没有什么心眼,大概都会发福。
  下午路过烧烤摊子的时候那里刚刚升火,冬天在这对付几口很舒服。
土豆恰好也出来溜达,冲我吆喝了一声便带着几个人凑到一旁。
  他并不知道我与海滨的事情,我还没有纹身,现在的处境应该也算不上山屁哥的小弟,所以我出什么事别人都不会注意。
  土豆搬来一箱啤酒,我和他对彼此的印象都不错,所以没有见外的搂在一起对灌。
鸡头和东子接到我的电话立即也跑了出来,哆哆嗦嗦的傻笑。
东子与土豆开始还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忘记了以前的不愉快。
其实人活着就不应该记住太多东西。
  “社区怎么变成海滨管了?”
土豆胡乱的问着。
  东子的脸登时拉了下来,我在桌子下面踹了他一脚,回答:“我前阵子病了,就让山屁哥把场子交给海滨。
那里太闹,呆一会就烦。”
  土豆点头说:“对,还得熬夜。
病好了没?”
  我转过话题反问:“你现在干嘛?
还在桥头那里混?”
  土豆笑的很用力,嘴角似乎要挂到耳朵上,“我现在帮健国哥,后面那几个饭店都是我看着。
现在没事,据说到夏天的话那里也得费心。”
  老板都不喜欢冬天,不过我们却讨厌夏天。
那些喝醉酒闹事的人跟苍蝇一样赶不净。
“混的挺好啊,这顿钱你掏。
一会还得请我们出去玩。”
  土豆扬着脖子说:“废话,我能让你拿钱吗?”
  “想让他拿,他也拿不出来。
穷得叮当乱响。”
鸡头在旁边插口。
  “滚,肉不够你吃的,就把炉子吃了。”
我没好气的骂了鸡头一句。
  土豆笑呵呵的说:“都一样,我他妈的也没几个钱。
健国哥的饭店都是不大不小的,有钱人不愿意来丢人,没钱人还来不起。
我又不好意思跟他多要钱。”
  我点头说:“健国哥人不错,很大方。
以后肯定能照顾你们。”
  健国哥的为人确实很大方,只不过仅仅是在钱这一方面。
虽然人往往都是用这东西来衡量,不过朋友兄弟之间却不能只看这个。
  土豆笑嘻嘻的承认,我没有出口提醒他。
我知道自己没资格对健国哥说三道四,别人的路别人自己去走,我没必要把土豆领到自己这一条上。
  喝的正开心,土豆的传呼突然响了。
我递过去自己的电话,土豆眯着眼睛说:“是大姐的号,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
  大姐在电话里声音很大,连我都听的很清楚。
  “他妈的,饭店让人砸了。”
土豆挂完电话怒气冲冲的说。
  我瞪了瞪东子,他抄起啤酒瓶子就说:“走,赶快去看看。”
  土豆没客气的结完账拉着我们一起去了出事的饭店。
  饭店是在十字路口旁边,对面是居民区,位置还不错。
不过临街的玻璃被砸的粉碎,几个服务员在外面愣着,其中的女孩子已经吓的哭出声音来。
  大姐只是通知我们,她并没有赶过来。
一名服务员解释说:“刚才有几个武警喝大了,说账目有问题,也没等我们核查就把玻璃都砸了。”
  听完我脑袋就发晕,我们只是小混混,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我们都不敢碰,更别说武警了。
况且,我们想碰也碰不起。
  这家饭店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长相很憨厚。
我急忙问他:“打110了吗?”
  老板慌张的说:“打了,他们都闹了二十分钟了,但是110一直没来。”
  “妈的,派出所就在对面小区里,他们就是爬也爬过来了。”
土豆张口就骂。
  鸡头啐了一口,说:“他们根本就不想来。
110也管不了武警啊。”
  我点点头,继续问:“算账算差了?”
  老板摇头说:“没啊,账都对,不过他们要抹去一些零头。
冬天菜和肉都涨价,抹去零头我们还赚什么钱啊。”
  我听完心里直憋气,“眼睛长的挺大,用来喘气还是吃面条的?
赚个屁钱,现在被砸了,那几个零头能顶上?”
  老板望着玻璃和里面的摆设露出心疼的样子,一直叹气。
  土豆四处打量着,看样子是想找家伙动手。
我急忙拉住他说:“消停点。
**都管不了,你去装什么?
别说咱打不过,就算你放倒几个,明天你不得被抓进去?”
  土豆咬着牙说:“那就这么看着?
我他妈回头怎么跟健国哥交代?”
  “交代?
听我的,肯定没错。”
我把土豆拉到一旁说:“你进去打会唠,把这顿饭钱全抹了,赶快把他们送走。”
  土豆性子很直,摇头说:“丢人的事情我不干。”
  “操。”
我骂了一句,自己走了进去。
  这种饭店吃饭结账的时候,老板会多少去掉一些零头。
人也奇怪,抹去一点他就觉得占了便宜,哪怕要得再贵他都乐意来。
如果遇见这种不开眼的老板,我想谁都会生气。
  里面的几个人已经喝的东倒西歪,盘子和碗都被掀到了地上。
我说了一些奉承的话,提议这顿饭免费,他们自然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饭店。
我还让老板出钱给他们召了几辆出租车。
望着他们的模样我心里一直犯恶心,不是任何人穿着军装就能染上那种绿色。
如果说军人有素质,我承认。
但是那指的是老兵和真正维护肩章的战士,至于军校毕业或者父母送到这里打发时间的一小部分学生和武警,与我们没什么两样。
路走错了,就算跑也一样没用。
  事情都解决完了我把电话递给土豆,“你给健国哥打个电话,告诉他刚才的事。
他要是怪,就让他怪我。”
  土豆将信将疑的拨通了电话,健国哥果然没有生气,还让土豆跟我多学学。
“有什么好学的?
惹不起就躲,没逼到绝路上别装什么牛逼人物。”
我小声吭哧说。
水库那件事虽然让我丢脸,但是起码让我清楚自己什么货色。
土豆也一样,该被出卖的时候健国哥绝不会发善心。
  那群人走之后110才赶来,几个**义正言辞的问话,不过没人愿意搭理他们。
  知道他们问话也没什么作用,我和东子、鸡头在里面帮着收拾东西,老板有些迂腐,还站在门口一五一十的说着自己看到的事情。
  土豆终于忍不住,跑过去大声问:“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你们才来,刚才出事的时候都跑哪去了?”
  一名**斜着眼睛瞪土豆,冷冷的说:“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清闲?”
  “孩子死了来奶了。
我现在告诉你刚才是谁闹事,你还能去把他们抓回来?”
土豆语气很硬。
  **立即拉长的脸,厉声吼:“你说什么玩意呢?
会不会说话?
我来就不错了,你看看门口这些人,都是这附近的小混混吧?
没事都聚到这里干嘛?
要抓也先抓你们!”
  土豆个子不高,在那位**的面前像是受气的小孩子。
老板上前递烟说好话,我有些愤怒的瞪着他伸手把土豆拉到了一边,“你脑袋缺根筋吗?
在这些人面前充大爷,回头他们整死你。”
  出来混如果混的不明白,遇见**都会胆怯三分。
当然,山屁哥那种人没有问题,在他家进进出出的**基本都是朋友。
  “报案时间晚了,现在我们也找不到他们。
我们回去调查一下,有消息再通知你们。”
那位**死死盯着土豆搁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
  土豆和东子一样,把自己的名声看得很重要。
自己看着的场子就这么被砸,他心里当然不舒服,“操,跟没来一样,就会说废话。”
  **的脚步马上停住了,旁边也凑过来几位,“要是你对我们不满,可以去派出所投诉。
你现在跟我走吧,到里面我们好好研究研究。”
  “走就走。”
土豆马上接口说。
  在社会上讲理,得看看对什么样的人讲,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讲下去的资格。
我小时候的一个街坊是混子,脾气倔、嘴硬。
结果进去以后被电棍活活戳老实了。
我没有受过那种罪,不过听着电棍滋滋的声音都已经感到害怕。
对我们这种人,**从来不担心会有什么后果。
  毕竟土豆的人还不错,我插到他身前赔笑:“他啥也不懂,别跟他一般见识。
饭店又没什么大损失,这事就翻过去,拉倒吧。
你们慢慢调查,健国哥说有空在摆一桌。”

第三十五章 解围


  这**听到健国哥的名字就笑了,以前肯定没少得到好处,“懂点事,别总唧唧歪歪瞎说话,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一个个吊儿郎当的样,被人打死了都没人可怜。”
  我连连点头,土豆还在旁边闹脾气,幸亏鸡头眼睛尖,连拉带扯的把他拽到了里面。
  **总柜台上拿了两包烟开车走掉了,土豆一直朝地面吐痰。
我推着他的脑袋说:“你省省吧,要是真把你带进去,明天你全身都得被电紫。
你以为你是谁?
收拾咱们还不跟收拾垃圾一样?”
  鸡头插口说:“要怪就怪这里的老板他妈的犯傻,税务、当兵的都不能惹。
以前有个**局长的儿子把一位连长的儿子毙了,当天部队就派出来几卡车的人,小**也敢露脸,最后还不是**死了?
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怎么?
我看不下去一样捅了他。”
土豆死要面子的反驳一句。
  我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说:“不是我骂你,你以为你是什么正经人?
他们打你是活该,你要是动动手,就等着在里面受苦吧。
再说了,我怕你在他们面前连刀都不敢拔。”
  土豆被我的话呛住了,半天没有吭声。
过了一会健国哥给我打了电话,我把所有事情告诉他以后,他笑着夸我半天,“咱出来混就是为了搞钱,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能不惹就不惹。”
  不错,出来混当然是搞钱,不过搞到钱的都是他们,在前面惹事的却是我们。
老K以前很风光,最后还不是背了黑锅,甚至得用肾去换早一点出来的希望。
  挂上电话我脑子很乱,在这些老大眼里我们就是一群傻子;在医生那些人眼睛里,我们都是祸害;在**眼里,我们根本不值得一看。
不过看着土豆一下一下打扫碎玻璃似乎很心疼饭店的样子,我突然觉得他很可爱,自己也很可爱。
至少在我们这种人彼此的眼里,每个人还都这么特别的一面,很可爱的一面。
  有的时候我很佩服鸡头,这个家伙似乎天生就有一种本领,总能在有女孩子的地方扎根。
最近他一直在附近的几所初中校门口转悠,偶尔会带着女孩子一起吃饭,不过每次都是新面孔。
  一定是又想出去搞钱,按照鸡头的说法:岁数大的女人太精明,而且价钱不高。
这种初中生容易上钩,为了钱会心甘情愿的跟他出台。
最重要的是,男人往往都以年龄来划分小姐的档次,容貌反而其次。
当然,这指的是不入流的场子。
  这一点我不太理解,年纪轻轻还没明白活着是为了什么,就用自己的身子换来挥霍的钱,等她们真正能想清楚的时候会不会后悔?
当然,我也不清楚自己天天混日子是为了什么,也许纯粹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被海滨卖了一次,被山屁哥推出去一次,这些事情已经让我原本那些美梦全成泡影。
所谓的义气只是彼此的客套话,就跟打招呼用的“你好”一样,仅仅是问候,没有一点实质意义。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虽然心里厌烦,但是却没有一点想脱离这种日子的想法。
甚至偶尔会发梦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人,就像汪洋一样。
  不过还不错,鸡头吃饭的时候总拉着我一起去。
他从不当着我的面与女孩子谈生意,或者说我也没兴趣听那些花言巧语。
  “要不你跟我一起出去溜达一圈吧?”
鸡头一边翻着电话本研究自己的目标,一边问我。
  “谢了,我不喜欢东跑西颠。”
我立即回答。
  鸡头瞄了我几眼,笑着说:“跑啥?
跟我出去赚钱的妞都是心甘情愿的,不用我们盯着。
只要联系好地方,等着收钱就可以了。”
  我好奇的问:“没有半路后悔想回来的?”
  “操,你以为这是买酱油呢?
出去一圈存折上能多出好几万,她们才不愿意回来呢!”
  顿了顿,鸡头继续说:“也有跑的,不过都是拍小电影的那些人。
跑了也没用,早晚都会被抓到把腿打折。”
  小电影就是三级片,我家附近的一个女人就拍过这东西。
后来邻居出差的时候偶尔买到那部录像带,女人知道以后立即搬家了。
赚钱是赚钱,不过婊子也要面子,就像小姐不会随便跟人接吻一样,她们卖的是别人看到的尊严,而不是自己心里的尊严。
就算再怎么鄙视她们,她们还会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一个需要被男人捧着的女人。
这不是做作,这是每个女人都应该有的权利。
  “打断腿不也拍不成了吗?”
我对这种希奇事很感兴趣。
  鸡头点头说:“断就断了呗。
躺在床上自己养,给口饭吃就不错了。
以前在南方的时候遇见一个小姐,她赚够了钱不想干,自己跑回老家。
结果被人堵在家里把手腿都打断了。”
  “后来呢?”
一群男人把一个女人打残,这件事让我有些无法想象。
  “过了一年又把那个女人带回去继续上班了。”
鸡头摇摇头,“小姐也把自己的工作叫做上班,拍片那东西赚的多,不过咱这没人干。
北方人脑袋笨,就知道动手干架。”
  我不满的回答:“这才是爷们!
成天动嘴皮子的人多窝囊。”
  “操,有钱的才是爷们。
你要是没钱,就连小姐都不让你碰,还当个屁爷们!
这年头动胳膊的永远比不上动脑子的。”
鸡头想都没想就把我顶了回来。
  这话确实没错,我一哥们的叔叔被关在新疆那里的一座监狱,周围全是沙漠,犯了重大刑事案件的人才会被移交到那里。
他叔叔策划了很多次群殴,弄出几条人命,结果也有资格享受这种待遇。
那里管理并不算严格,反正周围都是沙漠,看守警卫并不担心有人会逃跑。
  不过对于真正拼命想逃的人,警卫的应付方法也不同。
  一般说假如南方人逃跑的话,他们会派出几个**带着警犬去追踪。
而一个北方人逃跑的话,他们至少出动八成以上的人力去围追。
这并不是说南方人容易对付,而是北方人性格里多少藏着一些狠毒。
  他叔叔回来的时候说,因为沙漠也有一些人居住在绿洲,所以那里成为每个逃犯必经的落脚之地。
南方人路过的时候会抢一些粮食,而北方人不仅抢走粮食,连人命也一起抢走,基本是走一路杀一路,一点也不夸张。
  最猖狂的一个北方家伙逃跑出去以后一共杀了四家人,差不多十几口就因为他不想暴露行踪而被逐个杀掉,不过最终他在沙漠里迷路,找到尸体的时候已经被太阳晒成干巴巴的肉干。
跟他一起逃跑的还有个南方人,这个家伙偷了一辆马车,放着满满一车的水果准备安全的跑出沙漠。
但是很不幸,他忘记了马对自己家的印象很深,结果转了几圈就被带回了先前北方人杀人作案的地方,等候在那里的几把手枪当场结束了他的小命。
  虽然同是逃跑,但是也能看出来至少南方人的脑袋比较冷静。
混在外面搞钱也一样,新鲜路子都是南方先传过来的。
自制手枪、软性毒品还有那些不成文的家法都是我们在效仿他们。
  “要是像你说的这样,钱都这么好赚,为什么我们这里的小姐不全跑去外面?”
我换个话题继续问。
  鸡头嘟囔着说:“这玩意不是你领着女人就能干的。
先得看看老板的力度,还得跟别人弄好关系才行。
比如说在红灯区,那几十个场子里肯定有一家老板是头头,其他人多少都给他面子听他的话。
平台、高台多少钱都是大家商量着定,每次**检查或者有新局长上任,他们也得凑在一起研究上缴多少钱。”
  听完我觉得很有意思,按照他这么说,红灯区跟市场卖菜一样。
“要是自己单干呢?”
  鸡头咧嘴冷哼说:“单干?
你赚的钱还不够罚的。
以前有个家伙自己开了家按摩,不肯跟别人合伙。
结果接连别我们捅出去几次,罚了十几万,那场子再也没人敢去了。”
  “**就喜欢这种事。”
鸡头指着自己的皮带说:“你举报的时候他会给你线人费,每次一千到三千左右,但是这点钱还不都得是被端窝的倒霉鬼出?
当然,你举报的时候需要确定他出货的时间还有地点,随便说里面有小姐是没用的。
我这裤带就是用线人费买的。
他妈的,那种钱赚的最容易,不过也最不舒服。
指不定哪天自己也被人捅出去。”
  我摸了摸他的皮带,说:“抓到怎么判?”
  鸡头终于遇见肯听他罗嗦的人,坐正身子说:“我说你们不会用脑子你们还不承认!
出来扫黄的**也是人,谁不为了钱忙活?
一家KTV每年都得上缴五万左右,如果是有高台小姐,这价码还得翻一倍。
拿着这些钱,**好意思来抓人吗?
而且即使被抓的嫖客他妈的也都是拉不下脸怕丢人的家伙。
我告诉你,只要是没躺在床上正在操,就不算嫖妓。
喝酒、唱歌、按摩?
朋友关系,就是朋友关系!
被抓到了你就这么说,大不了上法庭。
孩子,要懂得用法律保护自己。”

第三十六章 聊天


  我哈哈笑起来,“用法律保护自己?
这话真别扭。”
  鸡头也忍不住笑起来,“操,我这也是在南方玩的时候听一位老板说的。
**对付这些有钱人一点办法也没有,人家动动电话就能叫来律师,翻来覆去用一堆废话就把事情挡过去了。
哪像咱们,没等到死人谁也不知道还有法律这东西。”
  没错,至少我不懂。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我唯一知道的东西,但是法律的说法却与我不用。
以前有个小偷晚上去仓库偷废铁,被打更的两个人活活打死。
小偷还未成年,死了也白死,据说打更的人属于正当防卫。
防卫,这词似乎永远不会用在我们这些人身上。
  鸡头又喋喋不休的对我说了一些他出去放妓的事情,有些听起来很奇怪,有些听起来很气愤,但是对于鸡头来说,不论发生什么,只要兜里能放下沉甸甸的钱,一切都是值得的。
  修鬼最近处于失恋期,女朋友没有告诉他一声就突然去英国留学了。
修鬼办事很仔细,但是对于这方面有些愚笨,居然天天与家里人吵架,一门心思也要陪女朋友去英国。
  女孩子没有告诉他就离开,当然是分手的意思,不过我们没有当修鬼的面说。
有些人不撞南墙不回头,至少去英国撞墙也算出国旅游,不会太坏。
修鬼的父母劝过他,但是这小子事事都把自己的想法夸大,没有听进去的念头。
没办法,我们每天都得听他诉苦。
  我和鸡头正聊的起劲,就听在门外修鬼低沉的咳嗽声,“哎,耳朵都起水泡了。
不就一个妞吗?
干脆我给他介绍一个消消火得了。”
鸡头贴着我耳朵说。
  “免谈。”
我立即回答,修鬼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他对人很诚,有时会分不清楚谁在骗他,谁在帮他。
我可不想他在这个时候被鸡头的那些小姐取乐。
  修鬼进门以后出奇的没有摆出大苦大难的表情,反而四处打量,“东子和和尚呢?”
  “去逛街了。
和尚的女朋友过生日,他要去买个钥匙链当礼物。
操,别人送大门钥匙、车钥匙,他憋了半天要送人家钥匙链。”
鸡头回答。
  “哦。”
修鬼有气无力的应和着,“阿峰,打电话把他们叫回来,再找几个人过来,帮我点忙。”
  修鬼很少要求我们去帮他,他本性不坏,大多事都能忍下去。
我急忙拽过电话打传呼,随口问:“啥事?”
  “我三哥让我过去帮忙。”
修鬼的回答很颤,听起来就很烦躁的样子。
  “三哥?”
我和鸡头异口同声的重复着,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修鬼的三哥叫丁仁诚,叔叔家的孩子。
他比修鬼大五岁,仪表堂堂,带着无框眼镜总是显得很斯文。
不过他与名字没有一点符合的地方。
有种人就是这样,别人把他当人看,他偏偏把别人当狗看。
别人毕恭毕敬的对他,他反而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丁仁诚在对外进出口公司上班,头几年审查文凭的时候给自己造了一套北大档案,加上能说会道很快爬上了肥缺。
差不多女人想要的东西他都有,而男人应该有的东西他都没。
不错,比起我们来,他算得上很体面的人。
进出的都是高档酒店,玉溪以下的烟根本不碰,还养了一台大宇。
那年代能自己买车的人不多。
  不是嫉妒,似乎我的这些朋友都很烦他。
也许他更加烦我们,从眼神就能看出来。
偶尔去修鬼家打麻将的时候会碰见他,总是一幅鼻孔朝天的欠揍样,就算我脖子落枕也没有他仰的那么高。
他除了拍马屁还有什么特长我不清楚,不过这家伙总拿自己的社会地位来数落我们,几句话就可以把我们扁的一无是处。
  我们是穷,手里穷,但是胆子不穷。
所以没人愿意听他的说教,有时候东子会不给他台阶下,劈头盖脸的就开骂。
修鬼刚出来混的时候丁仁诚经常当着他父母的面说修鬼没出息,然后便会炫耀自己又与某某局长一起吃饭的事情。
这些话修鬼也许不在乎,但是他的父母却不能不往心里去,渐渐的修鬼在家也总挨骂。
  “他找我们干嘛?
嘴皮子又痒痒了?”
我抬头轻笑着问。
  修鬼撇撇嘴,回答:“他在鱼塘那里出了点麻烦,让我去帮着谈谈。”
  “操,就他那张说两个月也不会累的嘴还用我们去谈?”
我揶揄着修鬼,顺手给每个人都打了传呼。
  修鬼没介意我的取笑,过了一会东子他们都来到了我家。
周刚带着其他几个人在门外等着,似乎十分心急的要陪我干架。
刚出来的人可能都这样,总觉得多打几次架自己才是真正的混子,而那些打过太多次架、真正在道上有名号的人反而不愿意再动手。
  修鬼坐头车,我们跟在后面,大约二十分钟车程才赶到地方。
鱼塘很大处于郊区,跟水库一样经常对外开放,虽然钓上的鱼的价格比市面贵,但是依然有很多人在这里消遣。
  丁仁诚等得有些不耐烦,见我们下车就跑过来训:“都在家憋着等死呢?
打个电话这么久才到!”
  修鬼瞪着我,我瞪着和尚,都感到莫名其妙。
  “我记得我们和你没什么交情吧?
要不是冲着修鬼,谁他妈搭理你。”
东子突然开口说。
  我怕修鬼尴尬,接口说:“三哥,刚才他们在市区里面玩,耽误点时间。
到底有啥事?”
  丁仁诚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半天才指着远处说:“我陪几个领导在这里钓鱼,旁边有几个人说张科长的车把他们的帐篷挂坏了,非要赔偿。”
  “你不是挺有钱吗?
一个帐篷算什么。”
东子不依不饶的继续问。
  丁仁诚铁黑着脸,说:“张科长为人正直,没做错的事他不会低头。
你们去帮我看看,把他们打发走。”
  我实在不愿意惹事,尤其帮这种人惹事,笑着说:“三哥,打电话叫**来吧。
**一来,那些小子就闭嘴了。”
  丁仁诚摇头说:“张科长的车刚弄到手,一些东西还没改,**来了不方便。”
  走私汽车在我们这里不算新鲜事,价格是市价的一半,性能配件又好,很多老板和企业都会选择这个。
不过走私汽车大部分主驾驶都在右边,还有一些配备也需要重新改造之后才能上道。
**对这些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按照他们的话说:“城市经济要想发展,渠道一定要拓宽。”
  老百姓连个方向盘都买不起,拓宽给谁看?
前两天新闻报道海关破获建市以来最大的走私案件——走私白面两万斤。
我当时笑的胃都抽筋,也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家伙走私这个。
不过想一下,这小子也挺伟大,至少人家走私的是老百姓生活必需品。
走私汽车还不都卖人情送给这些科长、部长、局长之类的人了?
与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正直,真他妈正直!
走私汽车都买,还说自己正直。”
我无奈的笑了笑,说:“出事怎么办?”
  鱼塘周围没什么公路,几块田,几堆山,根本不存在刹车不及时撞到别人帐篷的情况。
那些要求赔偿的人差不多也是混子,混子与混子谈话很难谈拢,我压不住场,所以得提前询问一下怎么解决后果。
  丁仁诚嗤笑着指着后面说:“我陪着的那几位全是开发区的领导,这些小混混在他们眼里算个屁,人家就是不愿意搭理才由我忙活。
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出什么事情我都担着。”
  “你他妈嘴干净点。”
修鬼终于忍不住,冲他三哥骂了一句。
  丁仁诚这才发现刚才他的那句话把我们一同骂进去了,歪歪头笑着说:“人不大,心眼不少。
行啦,赶快去。
我刚才告诉那群人等着了,别给我丢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为打手了,而且是别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打手。
冲着修鬼的面子,我点点头带人走了过去。
  丁仁诚所谓的领导还坐在桌子旁悠闲的打麻将,对面有五六个人正骂骂咧咧的说脏话。
  丁仁诚凑到我们旁边说:“先过去打个招呼,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求到人家。”
  “我还得过去问安吗?”
我笑的很开心,丁仁诚的每句话都让我无法理解,“三哥,我们跟你不一样。
这辈子我都不会去求他们。”
  说完我让周刚他们把家伙都藏起来,不到非动手的时候谁也不许张罗。
  对面走过来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不到三十岁,头发梳的很整齐。
我迎上去开口说:“哥们。”
  还未等我说完,皮夹克甩了甩头发,问:“谁是你哥们?”
  看着他我竟然愣了一会,继续问:“那我叫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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