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天水邑,齐国滨海的一座城邑。地处偏远,域小民寡。无观灯走马,闹市喧嚣,却有海风落日,不胜美景。劳者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充实且安逸。偶尔街边茶舍酒家,增添不少市井生气。

是夜,清风徐来,月明星稀,却是如常静谧的日子。一队人马明火执仗沿着主路朝城西方向行进,喧闹声划破夜空,如石入镜潭般,很快涟漪扩散到整个小城。为首的是一位锦衣少年,正策马徐徐,面容俊俏,嘴角却透着张扬,眉宇清秀,眼眸却暗含凶煞。“都走快点,跟上!吕银川,明年今日,就是你忌日。”少年勒马狠狠地说道。

这场景,天水邑近五年来已经上演过多次。当地质朴的居民早就从最开始的惊慌失措成长到如今的冷眼相待甚至熟若无睹。五年前,吕氏在与田氏争斗中落败,政权旁落,田氏顾及周礼法度未敢赶尽杀绝,而是将之举族驱逐到此地,令其食一城,以保其奉祖之需。

“银川公子,不好了,田孟文带着一队人马往城西去了。”城内飞熊卫校场,一小将急匆匆来报。

飞熊卫乃是齐国吕氏第二任国君吕伋在位时期组建的诸侯亲卫队,专门负责吕氏重要人物的安全工作,同时也是吕氏一些优秀子弟学习历练之所。吕银川今年14岁,从小善骑射,武学兵法颇有天赋,大有太公、吴起等贤者风范。可惜,姜齐落寞,仅在与田氏小范围争斗中有所功绩。五年前飞熊卫跟随吕氏退守天水,银川多数时间都在卫营中度过。

此时,银川公子同往常一样在做晚课,正同亲卫队之一成员对练。作为侯族一系的少年翘楚,吕银川自然也有一支专属护卫小队,共十二名成员,按年龄高低分别以银一至银十二来命名,来报之人正是十二队员之银六。

“你说什么,银六哥?”吕银川停止练习,“这田孟文知道我在飞熊营不敢来,反朝我母亲居所而去,来逼我过去,真是好算计。”随手将手中木戟一抛,木戟应声落入场边兵器架内。

“不过,他真以为我会怕他吗?从小打到大,他赢过几回?”

“公子,这次恐怕来者不善啊,我从城主卫队的弟兄得到消息,田和已经得到天子册封,正式位列诸侯了。据说城主得知这个消息后,大发雷霆。公子还是小心为妙。”银六提醒道。吕银川虽为诸侯子嗣,但无半点倨傲姿态,与糜烂无度的吕侯相反,他是周礼忠实的践行者,是以深得护丛拥戴。银六口中的城主其实就是吕侯本人,自从被田氏驱赶至此,吕侯心灰意冷下便屈尊降贵以城主自居。

“位列诸侯?呵呵,乱臣贼子也能封侯,礼崩乐坏至此,天下堪忧。”吕银川心中也是一阵气恼。朝着刚刚与他对练的人挥手说道:“银一大哥,叫大家集合,我们这就去会会田孟文。”

银一得令去了,不稍片刻,十二骑银甲白马,已在校场列阵完毕。但见人人背负长戟,腰挂长剑,好不威武。集合的空挡,吕银川也披挂上马,少年英气,甚是勃发。

“出发!”吕银川大喝,一马当先,抢身朝西引去。

…………………………………………………………………

城西一处门庭外,田孟文所领队伍已经将此院围了个水泄不通。此处正是吕银川与其母亲居所,举族退守本城之后,母亲就带着银川独自居住。

“吕银川,你田爷爷又来看你了,还不出来跪迎。”田孟文手下爪牙在门前叫嚣,这一次田家被天子封侯,也使得他们底气十足,叫阵也同样分外卖力。

“哈哈……吕银川,出来跪迎……出来跪迎……”叫阵者话音刚落,后方一群爪牙跟着叫嚣。一时间门庭若市,杂乱无比。

田孟文端坐在马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场内,他知道吕银川此刻并不在家,如此做派只是为了先羞辱吕银川罢了。“吕银川怎么还没来,怕是不敢来了吧!”摇了摇头,田孟文否定了自己刚才的念头,以自己对吕银川的了解,此时他必定是在赶来的路上。正思量间,一阵整齐的马蹄奔驰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吕银川……来了!

银甲白马十三骑,正从远处疾驰而来,临近田氏队伍时并未有减速的意思,径直就朝着队伍冲将过来。队伍见状又无进攻的指令,纷纷从两边让出,原本围的水泄不通的庭院自然而然地多出了一条通道出来。吕银川带着十二飞熊卫沿着通道,跨过田氏队伍直接来到院门前才停住。旋马回身,吕银川遥指田孟文说道:“田孟文,这么快断腿就治好了?看来还是打你打的不够狠,还敢再来扰我母亲清净。”

田孟文恼羞成怒,仿佛上次伤腿处还在隐隐作痛。羞赧之间也是极其愤怒。“吕银川,你别得意,今时不同以往,田吕两家的恩怨反正早晚都要有一个了结,那么今日就从你我开始吧。”

“呵呵,田氏狼子野心早已昭然若揭,今日你不来,我也会早晚打上门去。”

“哈哈哈……吕银川,风大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狼子野心?我田氏苦心孤诣数百年才赢得如今的局面,要怪只能怪你们吕家太过无能……”

“呲…啷…”吕银川拔出长剑,努力地克制着出击的冲动,眼见中间隔着数十名护卫,心知此时未到开打之时,便顺势举剑遥指田孟文说:“丧家之犬,若非我族齐桓公收留,哪里还有你在此狺狺狂吠?我吕氏再落魄,今日我也要再次将你的狗腿打断。”

“哈哈哈……丧家之犬我看是你们吧?是谁从齐都逃命到此地?要不是我族仁慈,留下这么一个天水邑给你们,你们真就是成了丧家之犬咯!哈哈…哈哈哈哈………”田孟文狂笑着。

“岂有此理,乱臣贼子,拿命来……”银川公子再次提剑要冲出去。银一急忙将他拦住,附在其耳边轻声说道:“公子,今日田孟文带来的护卫有点不简单,小心为上,再看看田孟文到底什么打算。”

“呵呵,看来银一将军是有所发现了啊。”作为从小打到大的对手,田孟文对吕银川身边的人是如数家珍,对于银一这个卫队长自然也是认识的。“吕银川,想必你已知晓,我族族长已经被天子册封为侯,我等再无顾虑,我特别从齐都调来二十名血武卒,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杀!”田孟文面色狰狞道。最后一个“杀”字出口,手下应声而动,齐齐朝吕银川这方杀来……

银一等众人保持戒备,对方一动,立马做出反应,迎战上去,一时间刀光剑影四下翻飞,戟出枪迎八方雷动……

应付着那二十名血武卒的围攻,还要时不时地防备不知会从哪个方向攻来的暗箭,银一朝着吕银川喊到:“公子,快退到院内,我们守住院门。”

吕银川闻言正要有所行动,毕竟敌众我寡,据守门关是上策,却听田孟文说道:“吕银川,你若退进屋内,待我攻破后,必将鸡犬不留。此门之外,门内今日秋毫不犯。”

银川脚顿在了原地,随即回身喝道:“怕你不成?”说完,便加入战团,十四岁的他天生神力,战戟横扫,瞬间掀翻数人。事发突然,吕银川的战力完全出乎对方意料之外,二十名血武卒正在围攻十二飞熊卫,其他十几个人在旁协助,少数数人则刚刚被吕银川一戟扫飞,使得他与田孟文之间瞬间多出了一块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