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天涯山下,余海岸旁,有一木栈茶馆,楼前杆上,有一帆布褐旗,上有无道二字。

无道茶馆,坐落闹市之中,隐于天下。茶钱二文,若使得十余文可买得酒菜畅饮。

往来多为布衣市侩过客,买得一杯清茶便可座上闲谈,却有王侯将相神鬼差使愿掷上百金求一上座。

近日里,七台大轿。

有六个装的是金子,停在了茶馆之前。

却被茶馆的人给拒之了门外。

虽说茶馆的人拒了他,可茶馆还是出手了,不过不是为了他。

这坐轿之人名为黄川,有了名的黄二爷

一脸横肉,膘肥体壮的。

据说上面还有江家的人罩着,横惯了,这几年来还没有多少能让他怕的。

黄川不信佛

可如今却花了近半数的家产的钱买了一尊数层楼高的佛像,又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把这玩意整到了自家的大院之中。

黄川还在脖上整天挂着好几串的佛珠,每天哆嗦点了几柱香后,磕头磕的如打鼓天雷一般。

这事源于什么呢?

这位黄二爷啊,深夜时分,近来总会在梦中,被婴儿啼哭的声音惊醒。

那啼哭声音不大,却是幽怨至极。

这婴儿之声论起音量那可相比这黄二爷的鼾声差的远了。

不过没那亏心事,又何惧鬼敲门呢。

心虚了啊

要说这平日里黄二爷睡眠质量可是好的离谱,就是这炮仗放他旁边炸起来都不一定弄的醒他。

而且黄川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晚上没睡好神志有些恍惚的原因,这白日里总感觉有些身影跟着自己。

虽说自己混了这么多年,干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吧。

但是明面上,能让他想起来跟他有仇的还真没有。

且说这日深夜。

黄川又被那梦中啼哭之音惊醒,当他醒来之时,那声音便霎时间消散了。

黄川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咚咚咚...”

突然门外传来了几声敲门的声音。

黄川所在的房间处在他大院的中心。

至于家中的佣人,怕人手不够,昨日才刚被调出去。

现在家中也只有一个看门的门丁,而且这个点,他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的,这个点也不会是有人找他办事的时间。

再加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开始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

“谁啊?”

黄川起身吼道,声音很大,但细听之下还是能感到声音有这么一丝胆怯的感觉。

门外没有应答,依旧按着刚才的频率敲着门。

“咚咚咚...”

黄川往门的方向走去,顺手拿起床头一个拳头大小的青铜器。

黄川往门口走去的时候,那敲门的声音陡然停止了。

在接近门口的时候,只感觉后背传来了一阵凉风。

顾不上这些了。

他将门栏拿起,并握紧了手中的青铜器。

可当推开门的时候,外面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忽然身后一阵大风吹来。

啪的一声,身后的窗户被弹到了边缘,又被弹了回去。

这一声,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的明显。

黄川回头望向了窗户的方向,却突感身后的腰腹之处一阵刺痛。

刀刃上反射的月光,反射在了黄川视线中的门上。

此时刻一把刀正抵在了黄川的身后,刀尖已刺入了差不多有一厘米了。

瞬时间一条胳膊也是顺势锁住了黄川的脖颈。

“别动,敢动你现在就会死!”

虽说黄川本能的在感受到刺痛本能的想要闪躲。

可在这情形的威慑下,黄川的视线之中看不到身后是谁,而且也不敢动个分毫。

“我...那个,我们应该无冤无仇吧,兄弟你要...要是要钱的话,咱们好商量...您先把刀先放下好吗。”

“说,十六年前经你手的,那些孩童都去了哪了?”

“你怎么知道...不不这事真和我没关系啊...”

黄川身后这人没有言说,却自顾将刀尖缓缓刺入。

这一阵钻心的痛感,痛的他几乎快要失去意识了。

“别...别兄弟..好汉...您您先停手啊...”

“呵,跟你没关系,那一百一十三个孩童,可是你带到这里的。再让我听到一句谎话,我就不跟你废话了。”

“这...真跟我没关系啊,是,我是把他们带过来的,可我也是不知道他们把他带哪去了。”

黄川他身后的那刀尖又深入了几毫,疼的他出了满头的大汗。

黄川忍不住了这痛感,不禁间脱口而出:

“啊...王公公,你去找王公公,我只是一个中间接手的,其他的我真的真的都不知道啊。

“他在哪。”

“京城,具体在哪我真的一概不知了。”

黄川身后那人靠近了他的耳朵旁,黄川能够明显感受到他的呼吸声,这感觉不禁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好...我记住了,但你也要记住,我杀你很简单,随时能杀你,站这,不要回头。”

刀子渐渐的从黄川的身上被拔了出来。

鲜血不住的从那伤口流出,那人应该是走了,但是几乎没有任何的脚步声。

黄川待立在原地没敢动弹,只是用手捂住了伤口。

过了许久才敢回头瞅了一眼,院中空荡荡的没有一人。

这位黄二爷这才敢长出了一口气,可就在这紧绷的神经稍微的放下的一瞬间。

他突然感到天旋地转了起来。

由于这过度的惊吓,连日里极差的睡眠,以及刚才的剧痛感。

一阵恍惚间便昏了过去。

还是第二天早晨,家丁来汇报的时候发现的他,便匆匆将他抬到了医馆。

当这位黄二爷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他已经躺在了一家医馆之中。

因为这几日确实也是有些思劳过度了,再加上流血过多。

他现在躺在床上很是虚弱,几乎动弹不得。

旁边的家丁看到醒来的黄川后,赶忙的说到:

“二爷,您醒来了啊,您...”

“快拿纸笔来!”

黄川缓过了神来,不等家丁说完,便着急的说到。

那家丁手忙脚乱的从隔壁带来了纸笔。

黄川顾不得虚弱的身体,和快要撕开的伤口,强行坐了起来。

神色匆匆的接过了纸笔,只刚刚提笔几字。

却长叹了口气将纸笔扔在了一旁,苦笑了一声:

“哎,作孽啊...”

“你先出去吧,我自己躺会。”

黄川又躺了下去,神色淡然的静静的望着窗外。

夕阳洒下的一丝静谧的余晖,没有作声。

讲真的,也许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他以前是个挺安静的人。

不过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安静的看着晚阳了。

按照医馆的意思,黄川即使已经醒来了,可身体状况还处在一个比较危险的阶段。

需要在医馆躺个几天,期间除了要视情况服用一些草药,还要经过数次的针灸。

过了一会就来了一个大夫,对着黄川说到:

“二爷,您翻一下身,您的身体需要几次针灸才能更好的恢复。”

“嗯,好。”黄川的语气松了许多,没了平日里的嚣张跋扈。

黄川翻过了身来,掀起了被子,大夫往他身上扎了密密麻麻好些个针。

“黄二爷,您尽量别动啊,过一个个半时辰之后就能取下来了。”大夫言罢便离开了。

黄川趴在那,莫名的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感。

这是近些天好久都没的感觉了。

就这么趴了一会,虽说也是刚刚醒来,不知觉间竟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这时走廊上又响起了阵脚步声,一个大夫衣着的人。

见那人的穿着,门外黄川的家丁也便没有过问。

那人走进了黄川所在的房间,轻手轻脚的将黄川身后的扎的针,改了几个穴位。

这是黄川这些天来难得睡的踏实的一次。

他在混沌之间感到了一种这久违的宁静。

不过他也不用去珍惜这份宁静了。

因为他永远沉睡在了这份宁静之中,不会醒来了。

黄川死了。

这个有名的蛮横的黄二爷死了。

他这一死,一些盘踞在阴影处一直维持的平衡,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