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第1章 没有未来的少年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再多的遗憾不舍也都成了过去，三年的时光到了这也就是终点了，老师祝诸位前程似锦。”
“不管走的再远，还是希望大家别忘了回来看看我们……”
教室里，老师们分别上台，给予同学们毕业寄语。
学生们神色各异，有对未来抱有无限憧憬的，有对校园生活恋恋不舍的，亦或对彼此间的缘与情所落泪的。
不论如何，这是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了，再往后的青春也将失去那抹独有的，处于青涩和成熟之间的暧昧。
但这一切与教室边缘的符尤并无太大关系。
最后一堂课，意识也飘忽在遥远的云彩里结束，等他回过神，教室里的同学已走得七七八八了。
“我也该回去了。”他站起身，拎上书包向外走去。
可还没走几步，便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符尤循声看去，身前站着的是班里的一位女同学，两只小手纠在身前，神色忸怩不安，但还是认认真真地看着他说道，“可以稍微耽误你一点时间吗？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这是女孩酝酿了三年的勇气。
符尤在心中叹了口气。
特意在教室里留的久一点，就是在表达拒绝的意愿，但看来对方并没能接收到，或者说不愿意接受。
他不敢当面对峙，害怕一不小心就答应。
以他那清晰无比的黑暗未来，是没有资格的。
敞开的窗户照进缕缕斜阳，两人的身影映在浮动的帘子上，被拉得很长，隐约像是两条平行线。
谈话没有持续多久，结果也早已注定。
出乎意料的是，对面的少女没有泪如雨下，而是露出了释然的神色，似是早就做好了被拒的准备。
“我知道的，你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追求的东西大不相同，未来想必很难再有交集。我只是想直面一次自己的内心。谢谢你，三年来让我抱有憧憬，那么再见了，符尤。”话罢，这位名叫蔚瑶的少女转身离去。
符尤嘴巴半张，直到蔚瑶身影消失在班门口，也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明明被拒的人是对方，他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心怀梦想的人与他是完全不同的，他甚至无法理解何谓直面内心。
对外人来说，他的内心仿佛只有一片永远看不透的迷雾，而事实上，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三年前内心世界的检测结果也说明了在这一点。
符尤走出教室。
廊道里，班主任恰好与其他几位同学道了别，将视线投了过来。
班主任朝他扬了扬下巴，“你小子还是不准备升学进修吗？就算不能去逐梦者学院，学术类的院校不也能去吗？”
“四年的时间太长了。”
“渍，说什么太长了，难道不是为你妹妹省下学费？”班主任因为他拐弯抹角的说法板起了脸，“你只想着对你妹妹的未来负责，却从没想过对自己的未来负责。”
“她通过了这学期初的内心世界检测，是职称类的逐梦者，即使完全撇开感情因素，她的未来也显然要更有价值。”符尤淡淡地回答道。
“你是想解释给我听，还是在说服你自己？”班主任扶额叹惋。
她其实也很纳闷，符尤这样优秀的学生竟然无法通过内心世界的检测。
而通不过检测，就无法得到进入亚空间资格。
得不到进入亚空间的资格，逐梦者院校便对其关上了大门。
在这个时代，对于一个少年来说，意味着未来的可能性没了大半。
实在令人惋惜，却又无可奈何。
班主任转而问道，“家里剩下的钱还够用吗？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
“够的。”不待她的话说完，符尤便率先回道，“我爸妈留下遗产足够支撑我妹妹完成学业。”
三年来，他接受这位老师的帮助已经够多了。
无关自尊，只是不能再欠下更多人情。
闻言，班主任没坚持，只是说：“不要太勉强自己。”
“谢谢你，文老师。”
真诚地道过谢后，符尤很快离开了学校，他还有一份晚上的兼职。
搭乘公交车花了几十分钟的时间，他抵达了工作的咖啡馆，还没到晚班时段，店里的客人暂时不多。
步入店内，浓郁地咖啡香气便充斥鼻腔，还未来得及与其他店员打招呼，值班经理便迎面走来，眼神朝角落靠窗的一个位置示意，“喏，他又来了，照常点了两杯。反正现在不忙，你去和他好好谈谈吧。”
顺着对方眼神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又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右下角靠窗的四人卡座，只有一位孤零零的男人。
男人浑身散发着浓厚的懒散气息，模样虽是俊朗但穿着十分随便，似是随手从地上捡了俩亮色破布耷拉在身上，脑后还扎了个极富个性的小辫子，加上长时间未经打理的胡茬，乍一看宛若一个街溜子。
可如今这个时代，街溜子反倒成了珍稀动物，以至于路过的人免不了要多看他几眼。
“几个月了，只要你来上班，他必到场，别人还以为是我们店里找的托呢。”
没有给符尤拒绝的机会，值班经理意味深长地说道，“他如此坚持，大概是真有重要的事找你。对于一个下定决心的人，光是把他晾在那，事情是不会朝前发展的，你说呢？”
的确，既然已经毕业了，许多事都应该迎来一个了结。
“给店里添麻烦了，这次我会和他说清楚的。”符尤稍稍躬身。
值班经理摆了摆手，示意他尽快解决。
他踱步走到小辫子男人所在的卡座，坐在其斜对面。
男人脸上浮现出笑意，将身前的一杯咖啡推了过来，却什么都没说。
符尤没去动那杯咖啡，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是不会成为越界者的，应该拒绝你很多次了。”
所谓越界者，指的是不经允许偷渡进入亚空间的人。
男人嘴角微抽，“没人让你成为越界者……我不是也和你说过很多次了，让你传承的东西是合规合法的。”
“我从来没听说过有任何合规合法的方法，能让未通过内心世界检测的人进入亚空间。”符尤平静地回道。
三年前接受完测试，得知没有资质心存不甘的他，没日没夜地调查了关于亚空间的各类信息，欲要抓住哪怕一点希望。
然而现实就是，除了成为越界者这一条不归路，再没有任何办法。
直到三个月前，眼前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人找上了他，因为对方一开口都是些不切实际的话语，整个人也不太正经的样子，符尤自始至终没当回事，只以为是哄骗他参与一些非法活动的坏东西。
谁知道对方这三个月每天都准时出现在他所打工的各个地方，不管是面馆、球馆、麻将馆，亦或是半夜的酒吧，时常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就如值班经理所言，他不得不静下心来，好好和这个男人谈一谈了。
“说说看吧，你说的那个所谓的传承。”符尤审视桌对面的小辫子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