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今儿是元旦了吧,走啊,咱们姐俩吃的好的去?”

“不了不了,我家美人儿还在家等我呢~”

两个狱卒调笑着从她的牢房前走过,元晚渡闭着眼靠在墙角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去,等两人过去了才缓缓睁开眼睛。

新的一年又来了,在这冰冷不见天日的大牢里整整十七年了吧?

元晚渡撑着身子从破旧的木板床上小心翼翼地爬下来,伸出舌尖去接飘落的雪花,牢里的狱卒都已经走远,只要足够小心就好。

她渴的快要发疯了,反复舔舐的嘴唇已经开裂破皮,三天一供的水既不会要了她的命,又时刻折磨着她。

这样的雪夜是舌尖的救赎,亦是身体的折磨,全身的骨头都在这样的天气里犹如催心刨肝,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自己的长姐和继父。

那一夜也下着大雪,她稀里糊涂地被宫女们拥着到了朝堂之上,而凤君萧寒则念着母后的遗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皇女元晚渡,人品贵重,得天庇佑。深消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望其为爱民之明君,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诏书才刚刚念完,长姐元有凰便一身白色孝衣冲到殿上,声声泪下地控诉着,元晚渡如何在朝堂上安插自己的眼线,如何篡改了女皇的遗诏,如何谎称头晕宿在偏殿,如何用奇毒谋害了女皇。

“当真是养了白眼狼,都道虎毒不食子,阿羽对你多加包容,谁想儿大吞母,你当真是好狠的心!”

方才还笑着恭喜自己的萧寒,下一秒面孔上便布满了寒霜,一双眼睛寒光烁烁宛如利剑,恨不得将她扒了皮。

“不是我,母后她怎么会…不是我,父君,我没有!您可以传兰芝姑姑……”

元晚渡还没从母后的死讯中回过神,跌坐在地上,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拽住了萧寒的衣摆,那是一种日积月累的依赖。

“她已经死了,太极宫的人都死完了!你满意了吗!阿羽对你不薄,你到现在还在惺惺作态,阿羽近日身子弱,一向有太医在殿外候着,你做了什么?屏退众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便撒手离世,遗诏也是封你为帝,还说不是你?那你告诉我,是谁?有你这般狠毒心肠?”

萧寒因为盛怒一张脸涨的发红,神情恐怖,说着说着更是咬牙切齿地捏住了她的下巴,那力道几乎要把元晚渡的下巴捏碎,殷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口中流到萧寒的手上,换不回他半分怜惜,反倒是更为厌恶地甩开手。

元晚渡摔在一旁,回过味来,偏过头来看着不远处一袭白衣哭成泪人的长姐,她素白的脸上一滴滴泪珠坠落,梨花带雨。

元晚渡悟了,这一切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彻头彻尾的骗局!

元有凰明知自己生病还哄骗着自己到母后的偏殿侍疾,难怪自己一入太极殿便觉得困乏,不由地在偏殿睡去。

这圈套如此浅显,亏自己蠢得可以。

“长姐言之凿凿,跟亲眼见过一样,倒是比我还清楚的多,依你所言,不过草草撞见一眼,便连我改的遗旨都一字不漏的背了下来?我有什么理由非要杀死母后,既然是奇毒,无色无味你又是怎么查出来的?”元晚渡索性将嘴里的血吐了出来,一双眼睛像夺魂的钩子直勾勾地看着元有凰。

“我府上有一位世外高人做客,恰好识得此毒。”

“那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呢,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这奇毒便被你带人认了出来,我看你是一口咬定了母后的死有蹊跷有备而来吧?”元晚渡冷笑了一声,“母后尸骨未寒,父君您听信长姐一面之词便将我定罪,诛于朝堂之上?”

萧寒的面色冷的发指,指着元晚渡的手指都在抖:“尸骨未寒,你还有脸提阿羽,阿羽已经让你摄政,你还不知足,觊觎帝位!”

元晚渡咳了咳,口腔里的鲜血涌了上来,铁腥味蔓延了一嘴:“摄政?不是你的乖女儿告诉我,只要我在朝堂有所建树,母后便会对我另眼相看?我只是想多与母后亲近,我有什么错?仅仅只是因为我不是你的孩子,你便一味偏帮着元有凰吗?”

“阿爹,我没有。”元有凰看向萧寒的眼神宛若稚鸟一般柔弱可欺。

“你没有,人在做天在看,你敢发誓吗?你敢发誓你从来没有害过我?那我颈上的伤是拜谁所赐?”元晚渡拉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颈上的疤痕,“你永远只要一句阿爹便能得到他的偏爱!父君,上次你感染瘟疫时,是我不顾安危!是我守在你的床边整整三十一天!元有凰对你避如蛇蝎,即使这样,你依旧相信她吗?”

萧寒的眉头皱了皱,面色却依旧漠然。

他一点也不在乎,他完全不相信,元晚渡的心灰了七分,萧寒和自己的亲生父君是那么的像,一样的温柔,她几乎要忘了,这男人终究不是自己的生父……

“有凰是阿羽定下的继承人,你,原打算外封,现下,废除皇籍,关入大牢,永不得赦。”

“剥除皇籍,永不得赦?”元晚渡的余光瞧见那白衣女人的嘴角微微上扬,那上扬的嘴角仿佛一把弯刀似的刨在她的心口

那女人得逞了,弑母杀妹,这就是她想要的吗?

“萧寒你不杀我,是怕误杀,对不起我九泉下的母后,还是指望着我对你感恩戴德呢?”元晚渡垂下的袖口中手慢慢地揉着僵硬的腿,机会只有一次,一定要抓紧了。

“够了,压下去。”萧寒一甩袖 ,转过身去。

也正是萧寒转身的这电光火石之间,元晚渡一跃而起,奋力朝着下首的白衣女人扑了过去。

“啊!”元有凰凄惨的尖叫回荡在大殿里。

元晚渡左手一把薅住了她的头发,扯着她的头皮往后退去,右手一把银簪牢牢地抵在女人雪白的颈间,眸底满是疯狂之色:“元有凰,你还记得我颈上的疤痕吗?嗯?是了,你怎么可能记得,这就是当年山贼劫道拜你所赐啊!如今还你可好?”

感受到女人身躯的颤抖,元晚渡笑得癫狂,原来这女人也会怕,弑母都不怕,竟然还有这女人怕的,贱人果然惜命的很。

萧寒往前走了一步,捏紧的拳头青筋暴起:“你到底还要错到什么地步,她是你姐姐!”

元晚渡笑了:“从前是我傻,没能早点看破这长姐皮囊下装的蛇蝎心肠,母后都被你蒙骗,她一定不愿意你坐上这皇位,不如你我一同去地府同母后对峙如何?”

“有凰她生性纯良,她不配,难道这皇位你配?你把簪子放下,还有回旋的余地。”

“为什么你总能蛊惑那么多人,是因为这美丽皮囊吗?那我便毁了它!”

元晚渡贴在元有凰的耳边低声喃喃,目光却直直地注视着萧寒。

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元晚渡已经不在乎了。在场的朝臣没人救的了她,也没人想救她,她的魂魄里已经深深的刻满了恨意,再也容不下其他。

“沿着颈往上划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