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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朱天蓝在“我们四个”的微信群里,@了季凌云和米姝。 “我们四个”,是朱天蓝,季凌云,郑好,米姝的专属群。 她们是大学同学,同宿舍,毕业后同到B市打拼,后来朱天蓝跟季凌云和米姝三个人留在B市,郑好三年跟老公去了H市安家。 四个人中,朱天蓝最大,38,季凌云37岁,郑好36岁,米姝也36,但生日小。 朱天蓝有一儿一女,季凌云有一个女儿,郑好也有一个女儿。 只有米姝单身未婚,在某知名公关公司新能源事业部任总监,年薪百万,有房有车,身边从不乏迷弟。 成年人的世界,真正同频的就是朋友。 父母是用来孝敬的,孩子是用来爱的,丈夫是用来“用”的,当然还经常“用”不上。 只有朋友或闺蜜,知道你怕什么、要什么、想什么、痛什么。 四个人感情很深,是彼此在这个世上血缘关系外最重要的人。 “晚上恰饭去,火锅。” 朱天蓝说。 米姝积极响应,季凌云照例走不开。 季凌云的老公是个甩手掌柜,什么也不管,只管自己,季凌云负责孩子的一切事务以及家务。 米姝常说,季凌云家是丧偶式育儿。 有一次她提议季凌云, “你把孩子交给老孔带一天,也许不是老孔不行,是你觉得人家不行。” 季凌云说,“让他带娃?他心里只有狗!他怎么样无所谓,他把我娃丢了我可怎么办?” 季凌云不敢放手,老孔也乐得不管。 米姝听季凌云说走不开,就在群里@季凌云: “把恬恬带上,好久没见了,怪想的。” “那猪猪也把周沫和周依带上,三个小孩做个伴,咱们玩咱们的。 二叔,就你没娃,小心再过两年卵不好用了。” 季凌云坏笑。 猪猪是朱天蓝的昵称。 二叔是米姝的昵称。 米姝这个人,一向心直口快,不服天不服地的,朱天蓝总说她二,加上名字里有个姝,跟“叔”同音,所以她们几个管她叫二叔。 “不带,今天有正事跟你们说,不想带娃,扔给他爹了。” 朱天蓝答。 “啥正事?你找我们还有正事呢?”米姝回复。 “毁三观的正事,想听你们就来,不来就绝交。” 朱天蓝有些烦躁。 “绝交怕啥,只要不是绝经……我这就出发。” 朱天蓝又被“绝经”这个词逗得笑出声来。 火锅店,三大一小要了一个小包间。 朱天蓝和季凌云先到。 季凌云终究还是带着女儿来的,恬恬5岁,乖巧聪慧,自己在一旁翻绘本。 20分钟后,米姝也到了,高挑身材,焦糖色羊绒大衣,细高跟鞋,LV水桶包,走路带风的就进来了。 朱天蓝今天的样子有点吓人,不怎么说话,专注于面前的食物和酒。 喝酒也吓人,端起扎啤,一扬脖,一大杯灌下去,仿佛喝了这杯要去英勇就义似的。 米姝和季凌云面面相觑。 季凌云一把夺过朱天蓝的的杯子,握着她的手,问: “到底什么正事,别吓人行不行。” 朱天蓝眼泪一下子就喷涌而出,捂着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米姝也凑过来,轻拍着她的背。 哭够了,朱天蓝拿起手机,把那段5秒视频给她俩看。 米姝叹了一口气,冷笑一声: “想不到啊想不到,周颂明也是这种人。 我告诉你们啊,我单身到现在,你们都有责任。 小云家,丧偶式育儿,无性婚姻。 小好那位,永远把老婆像看犯人似的看管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爱老婆,其实就是心里有病。 你们家老周,昨天我还跟我同事说,好男人还是有的,我闺蜜的老公就算一个,我说的就是你家周颂明。 嗬!今天你就给我看这个。 我可不敢结婚了,怕了怕了,太吓人了……” 米姝端起酒杯,也咕咚了一大口。 季凌云不甘心:“就凭这么个视频,就能确定老周出轨了?这女的是谁,正脸也看不清,没准是亲戚呢,妹妹或表妹?” “你傻呀!成年人了,你现在跟你弟弟会用同一根吸管吗?还表妹,恶心不恶心啊。 你再看那眼神那动作,唉!没有性生活的人根本不懂这种亲密。” 米姝白了季凌云一眼。 米姝这个毒舌。 朱天蓝说:“自从看了这个视频,我现在不小心碰到周颂明的手指就觉得恶心,就像自己的牙刷,被别人用过了一样。 财产也好分,现在的问题是,我得调查清楚,这个女人是谁,以及周颂明有多少私房钱,他的工资卡是在我手里,但奖金发得都是现金,不少呢,我从没见着过,这应该算是共同财产。 再就是抚养权,俩孩子我都要,他肯定要争。” “俩孩子都要?猪猪,咱现实点,你自己养得起吗?那可是两台碎钞机啊!”米姝担心的问。 一个月一万八,没了周颂明,就必须雇住家的阿姨,自己父母是指望不上的。 两个孩子的课外班、吃饭、玩具、旅游的花销,怎么算都不够。 “那怎么办?沫沫和依依感情那么好,把两个孩子分开,太残忍了。” 提起孩子,朱天蓝心都碎了。 米姝帮她擦去眼泪,说: “猪猪,我觉得现在还没到谈抚养权这一步,这事幸亏你发现得早,还能占个先机。 当前最重要的事,一是证据,二是资产,咱被狗男女恶心就够了,在钱上不能吃亏。 我们公司法务部有个律师跟我关系好,我让她推荐个靠谱的离婚律师咱先了解一下这种事儿的路数。” “这怎么查啊,这个人发完视频就把猪猪拉黑了,周颂明手机猪猪也查过了没有异常……”季凌云发愁。 “我分析一下你俩看有没有道理,这个给你发视频的人,会不会是小三本人?周颂明捂得这么严,她等不及了,主动出击,逼你做出选择。” 米姝说。 “如果是这样,说明他们的关系早就开始了?”朱天蓝想起上周末还在跟周颂明滚床单,心里不禁恶心起来。 但她还是疑惑:“可是周颂明每天都回家,除了出差,出差也是好几个同事一起,统一定的机票。 平时我俩的时间严丝合缝,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 米姝撇撇嘴,“时间就像事业线,只要肯挤,一定能挤出来,你可不要小看了男人的时间管理能力。” “猪猪,你去他公司查一查有没有线索,会不会是办公室恋情?”季凌云提议。 “没错,办公室如果查不到,你就按兵不动。 如果刚才的推断合理的话,小三已经等不及要逼周颂明跟你摊牌了,你不动,她一定会按捺不住,再一次露马脚给你看。” 米姝说。 好吧,就这么办。 聚餐的后半场,季凌云老公孔祥祺不停的打来电话。
第5章 老孔今天很反常,平常两口子各上各的班,一个月也打不了几次电话。 今天晚上,季凌云出去吃个饭,老孔的夺命连环call已经打了快10个,不停的问“到哪了”,问得季凌云心里冒火:狗比老婆孩子都重要,跟你的狗过日子吧! 没错,要不是狗,老孔才不会这么着急。 他去楼下遛狗忘带钥匙了,进不了门。 人倒是可以等,但狗饿了,烦躁不安,在楼下叫个不停,都扰民了,把孔祥祺心疼的。 老孔打了十几通电话,催季凌云回家开门。 孔祥祺在一家国企研究所上班,都说国企清闲,好家伙,都是讹传,孔祥祺可一点不闲,天天大会小会不断,屁大个事都要开个会。 有一次单位开会的主题是“为什么我们开会总是没有结果”?好家伙,开了三天检讨大会讨论“开会”的问题,最后也不了了之。 有个同事针对此事编了个段子,发在朋友圈,结果被转发到微博上,引发了热议,最后这个同事被开除了。 大家从此专心于开会。 不开会的时候就是做不完的资料和报告,这还不算,最让他头疼的是,有一堆马屁要拍,而且要拍得不露声色。 他当初是抱着做学术的心进了这家单位,结果十多年过去,学术一事无成,马屁功夫和混水摸鱼的功夫倒是精进了不少。 钱不多,事不少,经常还要搭上周末。 唯一的好处就是,体制内,福利不差,说出去还算有面子。 季凌云生完孩子,跟老孔就进入了无性婚姻状态,刚开始季凌云还有需求,但被老孔婉拒了几次后,她也不好意思提了。 慢慢的,自己好像也没需求了,俩人你也不提,我也不提,完全成了合作养娃的关系,竟然也过得下去。 身体真是奇怪,搞对象的时候和刚结婚那阵,老孔也挺生猛的,这念想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前几天季凌云整理抽屉,竟然翻出一盒套,掐指一算,都是4年前买的了。 4年,一盒套都没用完,一看保质期,只能扔垃圾桶了。 有时候季凌云想,幸亏有恬恬,俩人都爱女儿。 要是没有孩子,怕是早散了。 后来又一想,还有狗,只要有狗,老孔就能凑合着过下去。 季凌云觉得,如果在老孔心里排个位次,狗排第一,恬恬第二,老孔自己排第三,他父母排第五,她只能排第六。 老孔对孩子和狗都甜腻腻的好,唯独对老婆,也不可谓不好,但总是客客气气的,隔着说不清的距离,可能跟无性有关系吧。 去年季凌云过生日,米姝神秘兮兮的送了她一个礼物,叫“小怪兽”私密玩具,倒是挺好用的,只是每次用完更容易空虚。 有一次用过后,她想,37岁,余生还长,难道就这样过下去吗? 她用过几次就不敢用了,因为她发现用完之后,沉寂多年的需求又被唤醒了,可是老孔对这事没兴趣啊。 被唤醒的需求得不到满足,是件危险的事,容易胡思乱想。 比如,季凌云单位有个宁总,叫宁东,主要负责大客户接待和外勤调配。 她是财务,宁总负责接待,总要去找她交接报销单据,两个人因此经常打交道。 宁东四十多岁,是个跑步爱好者。 可能跟长期运动有关系,宁东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阳光、热情、有活力的样子。 季凌云有时候看着宁东的身影,脑子里就会胡思乱想:爱运动的男人会不会性冷淡?宁东的夫妻生活应该很和谐吧? 想到这里,她又赶紧刹车,在心里“呸”自己一口,怎么净想这种事。 季凌云经常想,老孔要是也能在“工作和狗”之外有个运动方面的爱好就好了,她曾经试图让老孔跑步去,但老孔还是情愿瘫在家里,对于一个宅男,让他去跑步,怕是比让他上床还难。 反正,两个人就这么像住宿舍一样的凑合着。 季凌云刚到小区楼下,看到老孔坐在楼下长椅上接电话,一听口音,季凌云就知道,是老孔的妈妈打来的。 看到母女俩,老孔跟电话里来了个结束语,然后把狗绳递给季凌云,一把扛起恬恬,逗起女儿来。 一楼老太太正好出来遛弯,看到她们一家人,笑着说: “哎呦,这一家子,多幸福呦,啧啧,姑娘这么大了还扛着,当爹的都疼闺女儿。 养女儿好,长大知道疼父母,比养小子强多了”。 季凌云想,张爱玲说得真他娘的贴切啊,生命是一张华美的袍,上面布满虱子,痒和不堪只有自己能感受到,别人只看到华美。 一家三口上了楼,季凌云给恬恬洗了澡,讲会儿故事,听了一会英语,总算把恬恬哄睡了。 她开始收拾客厅,老孔躺在沙发上刷手机,正收拾着,老孔来了一句: “要不咱生个二胎吧!” “啥?” 季凌云扭头看着他,怀疑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