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一片,狂风面目狰狞地晃动树木。

风雨欲来。

一辆利宾在高速公路上疾驰而过。

车里窝在后座的女孩看了眼窗外的景象,然后慢吞吞的收回目光,冷白的手指默默将领子的拉链拉高。

坐在副驾驶脸庞俊逸的男人正是她十八年没见过一面的父亲。

沈建国说江城的白家是大家族,是江城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她不应该穿的太寒酸,以免让他丢人,强行叫她换下粗布短衫。

沈建国本是大瑶山的一个普通的农人,靠务农为生,后来偶然结识陆笙笙,便有了陆简。

十几年前,大瑶山年成一度不好,沈建国背井离乡到大城市打拼,独留下刚生产完的陆笙笙和不满周岁的陆简。

陆笙笙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对丈夫很是放心,不成想男人一去多年杳无音讯,等到陆简六岁,陆笙笙得到了沈建国在外面又有了家室,而且女儿已经四岁多的消息,终于对沈建国失望透顶。

她有自己的尊严,独自带着女儿生活,如果不是自己命不久矣,她绝不会联系沈建国来接陆简。

沈建国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到陆简的动作,眼中满是复杂。

这个就是他十八年不曾见过一面的女儿啊,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造化弄人啊!

他对不起陆笙笙和陆简,所以陆笙笙请求自己照顾陆简,他硬着头皮答应了她的请求。

白家人对他的行程了如指掌,现在肯定已经知道陆简的存在。

沈建国心中烦躁,就习惯性去找烟。

他突然带一个比轻轻还大一岁半的女儿回去,不知白家又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

想当初,他成为白家的上门女婿,圈子里的人嘲笑,白家人兄弟姐妹的白眼,讽刺,时至今日仍然清晰的印脑海。

是个男人都讨厌被人戳脊梁骨。

他不求别的只希望陆简能得到白家老太太的青睐。

如若不然……

沈建国掀眼皮,看了眼头靠在车窗上的陆简,小姑娘戴了顶黑色的鸭舌帽,脑袋靠在车窗上,露出半张精致的侧颜,就这样安静的坐着。

他心中很不是滋味,扭头不去看她。

过了一会。

“陆……简,阿简。”沈建国想叫陆简的名字,哪想尴尬的卡壳,视线一下子心虚的不敢去看陆简的表情。

作为父亲他是失败的,连女儿的名字都不熟悉。

闻言,陆简温吞的抬起头,露出阴影下的那双眼睛,白净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蹙起的眉头似乎在问:什么事?

虽然已经见过陆简的样貌,但每次看沈建国都会眼前一亮,她和陆笙笙太像了,几乎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只可惜两人性格却天壤之别,陆笙笙温柔善解人意,眼中总是笑意吟吟。

而陆简则冷的像一朵高岭之花,只要靠近就四肢发寒。

他也没想不到,在大姚山那种穷乡僻壤,陆笙笙竟然能将陆简养的出尘绝落。

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敢答应陆笙笙接陆简会白家。

白家虽然是名门,那也仅限于江城,为了谋求更高的地位,白家也会采取特殊手段,比如联姻。

沈建国对陆简的冷漠不甚在意,只以为陆简是自卑使然。

“白家是江城的名门望族,规矩繁多,到了白家说话做事都要小心谨慎,免得闹出笑话,如果白家人在你面前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不要闹脾气,既然是寄人篱下,就要学会忍耐”

“不要想着,闯了祸,我会帮你收拾烂摊子。”

……

沈建国点燃手中的烟,一边抽一边喋喋不休的开始嘱咐,夹烟的手指频繁的抖掉烟灰,脸上满是烦躁的神情。

“你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陆简听完沈建国的话,毫无恶意的问道。

看人眼色,这就是他宁愿抛妻弃子也要拥有的美好生活?他现在是在给她传授他多年摸索出来的生存法则?

陆简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沈建国一噎,气狠狠的掐掉手中的烟,看了眼生疏的女儿,打不得,骂不得,心情更烦躁了。

陆简这句话分明就是在他心尖上捅刀子,他回过头狠狠的瞪了眼陆简,冷哼道:“我是为了你好。”

而那原本在心里对陆简的愧疚减少了几分。

陆简没有得到答案,又慢吞吞的垂头,那双潋滟的双眸毫无波澜,沈建国刚才抽烟没有开窗,现在车里弥漫着烟味。

她不喜欢烟味,太呛!

往车窗旁靠了靠,打开车窗,喘口气。

清冷的目光随意的看向车外,视线停住。

左上方反向车道,一男人气势汹汹的对着宝蓝色的兰博基尼踹狠两脚,另一个男人则靠在车身上,懒散至极,那道戏谑的目光与她遥遥相望。

通风通的差不多,陆简仰头看了眼黑压压的天空,抬手默默的关了车窗,闭目养神。

高速公路上

“傅哥,你看什么呢?”谢允钦踹完爱车,回过头就看到傅时舟逮着天空看,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狗腿的跑过来,好奇的跟着傅时舟一起看。

已然忘记刚才因为爱车突然熄火带来的愤怒。

被叫做傅时舟的男人,立挺的五官,眉眼深邃,微薄的唇角抿着,似乎只需微微一勾便可摄人心魄。

“想知道?”傅时舟偏头,挑了挑眉。

一听傅时舟这种语气,谢允钦那颗火热的好奇心瞬间被扑灭了大半,傅哥一般用这种语气说出来的话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还记得那些被傅哥说哭的贵女们,想想,他就觉得害怕。

顿时抬头挺胸,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想。”

“既然不想就赶紧想办法,如果下雨前还没有离开这个鬼地方,你就淋雨谢罪吧!”

闻言,谢允钦笑脸一僵,心里哭唧唧。

傅哥明明脸上笑得温和,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却如此恶毒,苍天啊!求求您老人家救救孩子吧,可千万别下雨啊!

那想,刚祈求完,一滴雨水无情的拍在谢允钦诚挚的俊脸上。

谢允钦:“……”

草啊!

愣怔中,耳边传来车上锁的声音,谢允钦回过神来,立刻跑向车门,抓住把手一拧。

好家伙,锁住了。

“哇!傅哥快开门啊!外面下雨了,你让我先进去好不好?”

“傅哥,我错了。”

……

*

雨下的很大,淅淅沥沥的敲打在车身上。天空电闪雷鸣,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什么。

利宾缓缓开进一扇金灿灿的大门,里面别墅的灯光亮着。看来有人等候已久了。

陆简透过车窗打量外面的装饰,在心里估算白家的底蕴。

然而这个举动落在沈建国眼里,成了刘姥姥进大观园,没见过世面。

司机老李还在旁边,他顿时觉得有些丢脸。便故意把头转向一边,假装没看到。

老李把车停下,沈建国开门下车,等候已久的下人赶紧给他撑伞。

紧接着陆简也下了车,因为下雨,气温骤降,她低着脑袋,默默把拉链拉到脖子,半张脸藏在竖起的衣领里。

她站在风雨中,雨水打湿她的头发顺着脸颊滑落,没有一个人给她送伞,她那位父亲早早进了别墅。

陆简静静看着那个即将消失在眼里的背影,沉默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