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梁菀宁死了。

被人断手足、挖眼割舌,做成“人彘”抛入锁魂井。

整整十年。

好在锁魂井位置不偏,今儿李婶吴姨唠个家长里短,明儿乱臣贼子密个篡位夺权,倒也让这井下的生活没那么无趣。

就在梁菀宁以为要永远靠着听墙角打发时间之际,一缕金光直射入锁魂井中。

接着殷红的鲜血自井间罅隙渗入,尘封已久的井盖剧烈地震动起来。

霎时,锁魂井内气息汹涌,梁菀宁急急忙忙躲去井底才不至于被这巨大的气息震的魂飞魄散。

等一切归于重归平静,她才慢慢飘到了井口。

井边,一位男子半跪着,满身是血。

可不知为何,在梁菀宁眼里,男子周身始终笼罩着一团白雾,叫人看不清长相。

只能从“滴答”落在沙土里的水滴分辨他此刻的心情。

应该是,悲怆。

梁菀宁一向是靠观察分辨他人情感,师傅说她这是无情无欲无心无求,典型的情感缺失。

也亏得这情感缺失,让她一路坐上无影阁头牌的位子,成为人人闻之色变的杀手之王。

也正是这情感缺失,让她树敌无数,到头来连杀死自己的凶手也不知道是谁。

不过,她虽不识情感,却也辨善恶明是非。

即便知他看不见,却朝男子一拱手,“大恩大德,待投胎后再行答谢。”

正转身,却听身后沙哑之声响起,“宁儿,我终于给你报仇了。”

报仇二字立刻提起了梁菀宁的兴趣,复飘回至男子身旁。

屏息凝神,等待真相的到来。

“等我,这就来救你。”

千算万算,梁菀宁也算不出男子会说这样的话。

救她?!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梁菀宁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打算继续飘向黄泉路。

然而,好死不死,男子跳下锁魂井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引力将好不容易才飘出井的梁菀宁又吸入了井中。

“重生有违天道,必将遭受天谴,你想好了吗?”

“无妨,只求她所有劫难,由我来扛。”

再次转醒,梁菀宁端坐在花轿内,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接着,巨大的恨意如潮水般袭来,硬是要将她生生撕裂般。

头部深刻的痛让前世发生的一切都瞬间回归到她的脑海里。

她重生了,重生在万恶之源开始的时候。

师傅的关心,母亲的怜爱,亲人的利用,手足的背叛。

一桩桩一件件萦绕心头。

第一次,她有了五味杂陈的感觉。

双眸微敛,梁菀宁解下凤冠,脱了霞披,将内身百花水裙的锦带系紧。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下了轿。

既然还了她情感,又让她重活一世,那么这一世她定要让亲者快仇者痛。

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必一个不留。

如此想着,梁菀宁凌厉的眼神直射向丞相府门前带着红花一脸茫然的丞相之子,陆子谋。

被这么一瞥,陆子谋方才回过神,指着梁菀宁大吼道,“梁菀宁,你疯了!”

此话一出,旁边的宾客也跟着议论起来。

“听说了吗,这姑娘是定国公半月前才找回的嫡女,回府才不过半月就被嫁出来,定国公心可真够狠的。”

“嫡女?我看她只不过是国公找来给庶女当替死鬼的吧!要说这陆子谋性格狠辣也就罢了,可对云雨之事更是丧心病狂的地步,历任夫人皆未活过三月且还都死在卧房之中,死状极惨。”

“如此说来这定国公为了巴结丞相是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啊,可怜这姑娘生的花颜月貌,不过也是红颜薄命罢了。”

随着议论之声愈大,陆子谋面上挂不住,气急败坏的伸手就要去抓梁菀宁。

只是这一世,梁菀宁不再是那个无欲无求,对一切淡然承受之人。

躲过陆子谋伸来的手,一个翻身便上了离自己最近的棕色大宛马。

下一刻,马似受惊般扬起前蹄,直踏陆子谋而去。

梁菀宁也是紧握缰绳才勉强将受惊的大宛马调转方向,未伤及陆子谋。

旋即朝城外飞奔而去。

马儿会受惊是在梁菀宁意料之中的,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大宛马的性子如此之烈。

即便是有多年驯马经验的她也要半伏身子,放低重心才能勉强不被甩出去。

而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大宛马飞奔的方向竟然是万丈悬崖。

思量半刻,一柄精巧的银制匕首滑落至梁菀宁掌心。

五指收紧,手肘轻抬,掌心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插进了马的颈部。

随着马儿的一声嘶吼,两只前蹄抬起,马背上的梁菀宁也被甩了出去。

而那匹受伤的大宛马,直接坠落了悬崖。

然,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感,梁菀宁感觉一股力量将自己拉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紧接着,被人抱紧,一阵天旋地转。

终于,待回归平静,她一抬眸,就撞入了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睛里。

竟然是他!

梁菀宁看着眼前温文尔雅,发束玉冠的男子。

此人便是前世与她有过数面之缘,在锁魂井时还听闻他曾试图帮她找寻凶手,甚至不惜在朝堂力争她清白的。

当前的三皇子,未来的皇帝。

墨怀瑾。

蓦地,梁菀宁想起在锁魂井边呢喃着替她报仇的男子。

难道,是他?!

不给她思忖的机会,耳边响起了男子低缓的声音,“姑娘,可还好?”

梁菀宁听到墨怀瑾的话才骤然回过神,发现自己还坐在他身上,身子靠在他怀中,姿势暧昧。

倏地起身,朝墨怀瑾一拱手,“民女梁菀宁,多谢三皇子出手相助。”

“你认识我?”

“世人皆说当朝三皇子德爱礼智,才兼文雅,喜山乐水。民女想着能在这山水之间出手相救又淡雅如风的,只能是三皇子了。”

“德爱礼智,喜山乐水。”一声自嘲的轻笑自墨怀瑾鼻腔发出,轻抚上自己的失去知觉的双腿,“不过是我一身残废,难以为父皇平定天下罢了。”

要不是知道他后来一路过关斩将当了皇帝,梁菀宁还真是要被这温润如玉、淡泊名利的样子给骗了。

“不说我了,倒是姑娘,为何会出现在此?”

梁菀宁这才想起,自己是逃婚而来。

只是如今失了马,回不了无影阁。

眼波流转间看向对面墨怀瑾。

咧开嘴,惨然一笑,“若是三皇子不介意,不如咱们,马车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