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第1章 家里面出事了
炎武王朝,北境,龙门关。
诗云: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老爷不好了!家里面出事了。”家仆小六在这酷寒的天气里,仅穿着一件粗布麻衣,面容漆黑消瘦,头发散乱,夹杂着枯草,一副凄惨的样子。
在见到自己的主人,炎武镇北将军,萧策后。小六忍不住双膝跪地,两行泪水如河水决堤般涌出。
他从中原京城,到这北境龙门,期间千二百里路,他走了足足一个月!
官差的盘剥,路上的猛兽,剪径的强盗,他一路走来,几经生死。
一边赶路边一边乞讨,还是一伙强盗怜他忠诚,给了一袋粮食,他才活着来到萧策面前。
“怎么了?”
萧策曾面对北原的百万大军而面不改色,北原叩关三日,留下万具尸首,龙门关巍然不动。
北原可汗又让被炎武俘虏的旧帝前来劝降,萧策面露冷色,立于关城之上,弯弓搭箭,一箭将这投降辱国的旧帝射死。
举世皆惊!
他萧策就像一座山,杀伐果决一副冷面,压的北原喘不过气来。
家里面出事了?
萧策听了这话,胸口像是被重重锤了一拳,眉头紧皱。他害怕了,万军阵前他都没有害怕过。如果说,萧策有什么弱点,那一定是他的妻儿,
他走上前脱下自己身上的狐裘,盖在小六身上。
帐篷里的篝火熊熊燃烧,在短暂的失态过后,萧策的心冷了下来。他知道,他是边塞三十万将士的主心骨,他们心中的战神。他手握大权,在这里他可以随心所欲,甚至可以残暴不仁,刻薄寡恩,但是他唯独不能害怕,绝不能露出一丝恐惧的表情。
这小六跟着自己忠心耿耿,也是个俊俏的小生,今天来见自己却是这一副模样。
小六几乎泣不成声,言语哽咽,说了好几个词,但是断断续续,萧策什么也没有听清。
萧策知道他是过于激动,抓住小六双肩,轻声道,“家里面怎么了?”
“老爷......老爷,您在边塞,三年没有音信了。周家......周家的公子逼迫我们,他们借口皇宫扩建,要用我们的将军府,将我们一家赶了出去。兵部的钱粮也死死拖着不发。现在主母和少爷住在茅屋里,主母给人做女工,少爷出去给大户人家放牛为生。”
“少爷给人放牛,那户人家只给些吃剩的饭菜。主母本是大家闺秀,给人做女工,也被克扣辱骂。”
小六子喘了好几口气,继续说。
“周家的人还不断折辱我等,我出去打短工要补贴家里,他们一知道我是镇北将军府里的下人,只愿给一成的工钱,管家刘伯在街上乞讨,还被地痞流氓打断了双腿。”
“这三年,北原年年叩关,主母知道您在外拼杀,没了音信没有怨过您一句。老爷,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我才出来找您。”
“够了。我知道了。”萧策拍拍小六的肩头,虽然小六一直把他当成主人,但在他心中并没有主仆之分。
萧策站起身,冷着脸,那脸上受尽了边塞的风霜,眼神中包含浓烈的杀意。
他慢慢在营帐中走了几步,篝火噼啪作响,空气陡然冷了下来。
“披甲!”
萧策喊一声,这一声一股杀气冲天而起,在整整齐齐的镇北军营帐中,恍若惊雷炸开,天空中无数乌云震散。
一队亲卫跑了进来,给萧策披上重甲。
他明明每月都写信回家,家中也无音信传来。虽然心生疑虑,但是北原战事吃紧,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研究对策,每逢战事,他必定身披重甲,身先士卒。战争让这个男人学会伪装自己。
萧策原以为他在这里抛头颅撒热血,家中一切定能安好,呵,他以为,他在这里牺牲许多,那些官老爷们就不敢对付他。
怒火攻心,萧策极力稳住身体不再颤抖,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流下眼泪。
一想起妻子江思若,江家长女,十指不沾阳春水,双足不染四季尘,一生下来,她的命中就是无限的富贵。她做过最勇敢的事情,就是不顾家里反对,宁愿与江家决裂,也要嫁给自己。
那年,他一箭射死那个投降皇帝,被巡天司押解进京,途经闹市,江思若在阁楼上看他,他也抬头看了一眼,只觉的好美的人儿。没想到这一眼就定下了终生。
他们有过一段甜蜜的日子,在窗前,他搂着她的腰,问为什么会喜欢自己一个武夫。
“子曰,威武不能屈。你在囚车中没有丝毫惧色,那一眼,我觉得你还不错。”江思若红着脸,眉目间满是柔情。
她现在竟要被人辱骂,艰难维生,那个人,我萧策,捧在手心怕凉,含在嘴里怕热,你们竟敢!
自己的儿子,萧天天,一个胖大小子,凭什么,凭什么,我在外冒死拼杀,没有个荣华富贵也就罢了。居然要靠放牛为生,你们也敢啊?
亲卫的手脚麻利,转眼就为萧策披上重甲。
“老爷,您要回京城吗?我也跟着您回去。”小六子抹干眼泪,站起身来。
萧策看他虚弱的样子,“你在这里休养。”
“点起陷阵营一万人马,带七日粮。”
亲卫得令,马上跑出去准备。哪怕寒夜已深,他们不需要问为什么,在他们眼中,萧策就是天,他说什么,就做什么。哪怕前面是悬崖,让他们跳下去,他们也毫不犹豫。
他们的命是萧策救的,一次次战场冲杀,是萧策把他们一个个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
小六满脸委屈,又不敢说话反对。
萧策见了他的样子,“这是军令。”
小六听了,神情收敛起来,挺直了自己因饥寒而显得无比瘦弱的身躯。
“是。”
萧策握住一把大戟,出了营帐,骑上黑色龙马。就要离开。
“将军要往何处去?”监军太监王体乾,穿着白色单衣,急急忙忙的跑出来。
他正要入睡,听见了萧策的喊声,心知恐怕出了大事,赶紧起身。
是我乱了心神了。萧策冷静下来,这边还有守关戍边的重任。
这监军太监就是朝廷派下来监视自己的,平日里相处的也好,最少自己从没有看不起他,他虽然缺了一点东西,却也是个有豪气的人。
“我在外为炎武拼杀,家中妻儿受辱,当如何?”萧策骑在马上,冷冷问道。
王体乾,这一下子遍体生寒。
短短一句话,王体乾就把事情猜了个大概,这朝堂上滚滚诸公,果真没把他萧策当回事。
是啊,炎武王朝重文抑武,一个九品芝麻官就敢大声呵斥镇守一地的指挥使。哪怕做到萧策这样手握重兵的边将,在那些人眼里也不过就是一个丘八,而他也不过是一个阉党。
殊不知,就是这些他们看不起的人,长年累月守着这苦寒之地。他们却在温柔乡中日日笙歌。
这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欺辱将军的家人。难道我等真就十分下贱吗?
短短一刹那,王体乾想了许多,气劲一上来就说到。
“杀之!”
萧策一拱手,“好!”
“北原若来叩关,就从我王体乾的尸体上踏过去!”
王体乾望着离去的萧策,扯着嗓子喊到。他心中也是豪气顿生。
这短短几句话,来日,萧策若倒,他王体乾也要因此人头落地,说不定还要受凌迟的千刀万剐。
“增派十组斥候,营区外若有形迹可疑的人,先斩后奏。”
王体乾安排好事情就回营帐里穿衣,准备夜巡边防,萧策走了,他得把担子接过来。
边将无令回京是大忌,但是萧策,旧帝,不说别的,那可是当今圣上的哥哥,他都敢一箭射死。这一去,恐怕京城要天翻地覆!
陛下啊,咱家一个太监,哪里管的住三十万骄兵悍将,您要我守北原,咱家拼了命也要守一守。可是您让咱家压住萧策,咱家是真的无能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