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迟朝急匆匆踏进“至哉堂”里时,被候在门口的迟眠狠狠瞪了一眼。

“火急火燎的做什么?火烧屁股了不成?!”她生的好看,尤其是一双眼睛格外潋滟,就算是瞪人,也显出两分的惑人。

迟朝却难得没跟她打趣,凑近了急切耳语了一番。

迟眠的眼神显而易见的惊诧了起来,听到最后更是微微后退把她打量了好几眼,像是在判断这话是否属实。

“哎呀!”迟朝都快急死了,“你到底要不要去通报?你要不去,我去!”

迟眠及时拦住了她,压低声音警告:“去什么去。四殿下正在午休,她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休要拿这一听就是道听途说来的,不辩真伪的话来烦她……”

迟朝实在是听不下去,伸手扒拉了开她挡着自己的手臂:“我的好妹妹,你就行行好,我难道是第一天伺候咱家殿下吗?这要没有一点儿根据,我何苦来讨嫌?”

闻言,迟眠有一瞬间的迟疑:“你是说……”

不等她说完,迟朝重重点头:“千真万确!”

两人对视一眼,打开帘子急忙进了内间。

屋里,迟妤竹正百无聊赖斜卧在榻上,面前摆着午睡前皇女师留给她的机阔作业。

“四殿下文成武就,却偏偏于机阔一途上毫无悟性,臣下惶恐,已被太女殿下不止一次怀疑是否藏拙。今日便是斗胆,从这最是简单的入门开始为殿下讲起,还望殿下务要专心。”

迟妤竹几乎从皇女师的语气中听出了两分的委屈和八分的恨铁不成钢。

可是很明显,对机阔,她确实是一分的悟性也无。皇女师绞尽脑汁想着例子脸色都快憋绿了,她依旧一副懵懵懂懂瞪大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睡着的样子。

当场皇女师就掩面弃走了。

连背影都写满了“孺子不可教也”。

“唉。”跟面前的机阔作业大眼瞪小眼了一刻钟,快把自己瞪睡着的迟妤竹在心里叹一口气,抬眼看站定后打了好几分钟眉眼官司的两个侍女。

“怎么?”她午睡梦中全是被各种机阔绞着要被当成零部件的紧迫,睡醒了比没睡着之前都累,整个人都提不起来劲,就连声音都是懒洋洋的。

迟眠跟迟朝对视一眼,迟疑着给她回话:“殿下,外边最近传起了一阵话头,是……跟您有关的。”

“哦。”迟妤竹没什么兴趣,但听听也不妨事,“是关于什么的?”关键是她现在急需把刚才做的噩梦赶出脑子里去。

迟眠吞吞吐吐的,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迟妤竹只好转向迟朝:“你说。”

“殿下。”迟朝头低的快要埋到自己胸口里去了,声若蚊呐。

“……”迟妤竹没听清。

她也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在自己面前默契的扮演一对鹌鹑的两个侍女。

最后还是迟朝没扛住,扑通一声跪下,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膝盖,声如洪钟的重复了一遍:“殿下,圣尊给您赐婚了。”

迟妤竹:“……”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然后游魂似的问:“君母祸害了谁家的公子?”

迟朝头低得更厉害了:“应摄卿府,二房小公子,照朗。”

这话一出,迟眠也默默的在旁边跪下了。

迟妤竹这会儿已经完全清醒了,可又奇妙的达到了一种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你说谁?”

迟朝跟迟眠都没有回话。

她们跟在殿下身边十几年,对殿下的脾性了解的一清二楚,这时候殿下根本需要的不是回答,她只是在借这种反问的方式来让自己整理出思绪来。

果然,不到一分钟,迟妤竹就回过了味来:“君母是疯了吗?指谁不好指照朗,那是能随便祸害的人吗?”

迟朝跟迟眠闭紧了嘴巴,一个字的意见都不敢发。

迟妤竹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她有必要跟君母好好说清楚。

从榻上起身,她随手扫倒了手边的机阔,看着它哗啦啦倒了一桌子,心情立马雀跃了一点点:“更衣,我要进宫。”

迟朝跟迟眠从地上快速而无声的起身,一个去拿净面的用具,一个去搭配待会儿的发饰与服装。配合无间又默契。

一刻钟后,迟妤竹收拾妥当。

凤驹国以武治国,国中女儿皆以劲装最为推崇。迟妤竹长相不及太女雍容,比不上二皇女艳丽,更是与三皇女的娇媚不沾边,可她飒爽,是那种一旦跨身马上,睥睨的眼神一下放,是能让被注目的男儿酥了心肠的英武。

因此当她一身标准的劲装棕马驰骋于前往皇宫的马道上时,旁边专为行人与马车通行的道上,自然驻足了一波波偷偷注目的人。

“四殿下是真的自带让人腿软的气质,我无数次在心底下定了决心绝不被她的皮相所惑,可每次只要一看她肆意行马的模样,又不可避免的动摇。”

“谁说不是呢。要是……谁不想嫁给四殿下?”

“唉,也就只能想想了,毕竟谁也都不能不想以后。”

“不说了不说了,再说也没什么意思。殿下都已经跟照朗定婚了。”

“谁?”

“你们还不知道?今日一大早,应摄卿府就来了天使传旨,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天呐,照朗可是应摄卿府最寄予厚望的小辈吧,就这么被四皇女毁了?”

刚才还是无人不想择嫁的四殿下,这会儿就成了被避之唯恐不及的四皇女,迟妤竹要是听到了,绝对能一个眼神过去,让他们一个个给吓得跪下。

可她这会儿没空搭理这些心思朝秦暮楚的男人,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问君后,才没空搭理他们。

而在他们身后,一个身穿青色衣衫的男子从客云来二楼临街的窗户望着迟妤竹策马而去的身影,沉吟半晌问身旁的随从道:“照朗被指出去了?”

随从从头到尾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声音也是喑哑的:“是。”

男人闻言眉头皱了起来,随即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嘲讽一笑道:“可真是疯了。”

低语的话语飘进风里,像是叹息,也像是谶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