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第1章 地下的狂欢
一声叹息从远古贯彻到如今,如一场梦初醒,抓不住,也留不得。
沧桑流转抵不过时间的流逝,灵魂不竭,宿命不息,物是人非,故事却还在延续。
“过了多久了?老家伙?”
“时间?有意义吗?哈哈。要拿什么拯救他们?”
“或许,没有吧,要靠他们自己了。”
“哈哈,我也很期待,我也累了。但愿能早点结束,告诉我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虚空中的对话,重新归于了平静。
世界的剧本,在时间的推移下,还在继续演绎着,从未结束。
在这里,寒冷是一种常态,一切都被刻在了基因里,是那么的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先天的差异,绝大多数人把它归结为命运,逆天命者不可为,逆人命者不敢为。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沉默中归于平淡,消亡时追悔莫及。
一落夜,是所有多诺界人们公认的狂欢时间,他们在夜晚的精力通常都是很亢奋的。
精力旺盛总要找些事情消耗一下才可以更好的休息,盛大的狂欢顺应了他们生理的趋势,也是融入他们血液骨髓的妙不可言。
世世代代的生存经验告诉他们,冰土层的下面才是最好的选择,地面之下隔绝了一切的危险,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可有人在乎树死了的那一天又该如何?
寒冷的多诺界,大家日常活动的空间通常都在地面之下。
每一座地下城都是历经世代的能工巧匠设计开凿出的伟大艺术品。
地下城如同一个巨大的蚁巢,功能齐全,容纳了所有的多诺子民,每个人在里面都在好好的扮演自己的角色。
生活在石层中不需要任何的照明装置,石层自带的暗光足够一般大小的石洞照明所用。
当然,太大的空间凭借那些暗光似乎就有点不够了,多诺人一般会精心的布设一些炫彩的发光石来补充照明。
这同样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一般家庭是没有必要或者没有这样的财力去购买发光石制造光亮。
如大的多诺界石层板块被无限分割成一座座独立的城,每座城的最中心都是一个被镂空的巨大空间,被精心设计的庄重而奢华,这就是地下城的城心广场,即大家夜晚用来狂欢的神圣之地。
城心广场像一个巨大的盘子贯穿着地下城的石层,这种设计使得所有前来观看狂欢的人都能有一个极佳的视觉和听觉体验。
狂欢时间已到。
随着稀稀疏疏的音乐节奏愈演愈重,地下城的人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参与进来,积极地为即将到来的狂欢进行着热情的预热准备。
很多人顺着滑梯一般的管道路口顺势而下,欢呼声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回声交杂在一起,直达现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一道道令人应接不暇的人影抛物线,似表演一样的方式出场。
一时之间,直接将这盛大的狂欢会,本已足够热情的气氛推到了高潮。
很多人平时活动的区域就是在中心广场附近,生怕错过狂欢的时间,哪怕错过一秒似乎都是不完整、不痛快的一次狂欢。
广场的正中心是一口巨大的古老石钟,此时端正的挂置在钟台之上,这口钟叫做戒门钟。
钟面上存在着无法消除的石锈,斑驳的图案透漏出了时间的苍凉。
每座城的中心广场都有这样一口专属的钟,每口对应的钟是城里每个原住居民的根。
咚——咚——咚
钟声空明而沉重,响彻了整个城心广场。
声音在耳边悠长的回荡着,久久不能消停。
城心广场里所有的戒门城子民,这一时间都闭上了眼睛,虔诚的品味钟鸣。
即使再能说的嘴也会立即停止闲谈,再紧要的事也都不重要了。
钟声结束的同时,伴着一首极富感染力的歌声宣告着狂欢盛会的正式开始。
这是他们每个人都熟悉的声音,这么多年来,戒门城的狂欢都是由她引导的。
众人都睁开了眼睛,跟随着歌声,小声的轻哼着。
神情庄严、肃穆。
“天赐的多诺,神圣的阿德
我愿以我多诺的热血去融化最深处的寒冰
我愿以我多诺的灵魂去净化最卑微的黑暗
站起来吧,我们多诺人并肩同行
我们相信,我们的灵魂始终是一起的......”
歌声结束后,大家顺着人群缓缓地走进了广场,喧杂声渐渐的褪去了人们之前的严肃神情。
小孩子是沉不住气的,一时间不顾形象的叫嚷着,像一群没有方向的老鼠四处的不停奔走。
慢慢的,所有人都聚集成了一个个熟悉的人堆。
一个满头辫子竖着扎的女孩子怀里抱着一只黑色的猫,戏谑的问道:“喂,勺子,你的脸为什么是凹进去的啊?”
周遭响起了大孩子们习惯性的嘲笑声。
“所以大家都叫我勺子。”
他的名字叫杜克,除了母亲,从来没有其他人叫过这个名字。可以说,他们根本就不想知道。
一个问题有了开始就会为此解释不停。
当一个问题重复的被问到时,杜克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更好的解释了,不如就顺着别人的意思承认缺陷,倒也省去了很多的力气。
大部分人的灵魂都是有缺陷的,在这里生活的人长得奇形怪状是一件非常合理的事情。
但是头部缺陷的人是很少见的,一旦出现这样的人,往往一辈子都会成为别人的笑柄。因为头部的缺陷注定灵魂不是一个完全体。
小女孩似乎对于这个回答十分不满,皱了皱眉头,总算挤出了一丝怒意。
紧跟着脸色一松,轻声地说道:“我们是不会和你玩的,你在这里只会玷污我们的灵魂。为了多诺纯净的灵魂,你必须离开广场。别让我们以后看到你哦!”
她的父亲是城分区里的队长,颇有威望。
一旁的男孩子们听到这话相视一笑,然后挺身做前。
似乎就在等一声令下,想要把杜克一脚踢出广场,那种感觉估计会同踢进马龙鞠时,是一样的痛快。
对于杜克来说,这种局面并不是第一次了,并且反抗是最没有意义的,只会让自己以一种更加难堪的方式离开。
杜克摇了摇头,很识趣的转过身,孤独身影的朝着广场外面走了出去。
身后的嘲笑声,和两侧的谈话声、笑声、歌声、琳琅的美食和书籍、刺激的灵魂擂台赛以及挤满马龙鞠赛周围的人群,这依然沸腾的广场,对于此时的杜克来说都不重要了。
这缺陷根深蒂固,除了接受别无他法。当然,只有杜克自己知道,这缺陷也是他深深的热爱。
现实是,脸部的缺陷让杜克从小就学会了不苟言笑,表面可以很平静,但是杜克的心每次却都似刀扎一般。
内心深处,他非常渴望得到别人的接纳。
但,对于那些嘲笑过他的人,他们的认可也并不重要了。
通常心情很糟的时候,他都会选择做一个偷升者,在他看来,只是到地面上散散心而已。
地面上的寒风从不会停息,但绝不是完全无法承受,只是寒冷的环境相较于地下城的环境不适合正常生活。
去地面上是随意的,简单的登记一下就可以顺着升梯直接上去。
但是,没有特别事情的话,没人愿意上去,那种愿意感受寒沙袭面的人在他们看来都是不正常的。
偷升者的意思,并不是偷偷去地面上的人,一般像这种没有明确理由的,通通会被登记为偷升者。
偷升者和非偷升者最大的区别在于上去的人是否有申请,到达地面后的偷升者不可以得到任何地面驻扎人员的帮助和补给。
杜克向着升梯登记的地方,不紧不慢的走来。
远远地看去还是那个熟悉的脑袋,窄窄的,像一个锥子一样。而且,鼻子的下面竟与眼睛是齐平的。
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的职责就是负责记录上下升梯人员的信息。
老人叫卜肯,和杜克一样,都是少见的头部缺陷者。
诚然,对于杜克的到来,卜肯是理解的,毕竟杜克走的路都是卜肯一直经历过的事情。
心照不宣的同类认同让卜肯对杜克很有好感,还有一种背后的承诺,这个事情深深地埋在他的心里,从未有他人知道。
“哎,勺子以后少和那些人在一起,我们要和他们保持距离。”
“卜肯,你烦不烦啊?你替我签上吧,我上去透透气的。”
杜克一边说着往升梯走了过去。
“哎!不知道这回又是几张皮?”
卜肯看着前面杜克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老父亲般的关爱,却也只能轻叹了一口气。